第7章 設置
江明感覺自己虧了，虧了400字，并且因為這個原因，他還要再多寫400字。
深陷入212805的“騙局”之中，江明在忙碌了一上午，回到家也依然得不到放松的情況下，破罐破摔了。
他将雙臂抱在胸前，故意沉了沉嗓音，以此來顯示他心情不佳，他說：“今天不寫了，你放我出去。”
不是咆哮，不是哭泣，但是現在這樣的說話方式完全勝過前面兩種表達，江明對自己很滿意。
心神抽了個空，給自己點了個贊。
然而，他的對話對象是人工智能，身為人工智能的212805并不能通過主人的語氣來分辨主人的情緒，他只是在盡自己身為輔助工具催稿的職責。
212805：“不可以，您沒有完成更新任務。”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什麽人工智能可以拒絕主人指令的話，那麽催稿機器人絕對得排在上面。
江明胡亂拍着鍵盤，鍵盤是他用習慣的紅軸，因為拍打會發出一連串無意義的噪音。
噪音和碼字時候發出的聲音是不同的，212805從隔壁的豪華房間出來，從江明面對的牆壁上伸出一雙由代碼構成的手臂，手裏拿着一個屏幕，屏幕上顯示的是晉江對于簽約作者的規則條例。
江明：“……”
江明是一個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主，212805踩雷了。
但是江明沒有發火，一是基于他一向的沒脾氣，二是基于他不占理。
所以他準備和212805講道理。
他把鍵盤推到裏面，一腳蹬在牆壁上，使椅子向後滑開些距離，抱在胸前的胳膊放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輕輕敲了敲，恢複了慣常的語氣，他說：“212805，你出來，我們談談，溝通溝通感情。”
“把你從晉江領回來後，又是趕稿又是加班，都沒怎麽好好熟悉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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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05收起了手裏的規則條例，從牆壁上走了出來，通體代碼，像一個立體的換了顏色的影子。
江明沒見過初始的虛拟人工智能，壓下了心頭焦躁勾起了好奇心。
又是雙腳就地一蹬，一撲靈，帶着椅子就挪到了212805身邊，伸出手去好奇的摸了摸，和室溫是一個溫度，和鼠标鍵盤是一樣的觸感。
但是虛拟空間的一切都是212805的，所以他又不可能和別的東西的一樣。
在江明又要上爪之前，212805退了幾步，站在了一株觀賞植物身後，竟然是有些害羞。
212805：“……您有什麽指示？”
212805的聲音一出現，江明迅速的收回好奇的爪子，同時一蹬腿，使椅子後退，直接撞在了背後的牆上。
頂着編輯聲音的212805，在開口的瞬間讓江明起了一種侵犯編輯的錯覺，他慌忙吓得倒退，好像被摸了胳膊的人是他一樣。
江明縮在牆角，212805縮在綠植後面，兩人相顧無言，尴尬的沉默了兩分鐘。
212805在問完那句“有什麽指示”之後就一直不動，保持着一個姿勢不動如山的穩在綠植後面。
半響，江明結結巴巴的開口打破沉默，“你能穿、穿衣服麽？”
212805将身體融在植物的花盆裏，算是給了自己一層遮掩，但是露面的要求是江明提的，身為人工智能，聽命行事是最佳總則，所以他又從花盆上露出一個全是代碼分不清是臉還是後腦勺的一顆頭來。
江明：“……”晉江的技術部門是來報複社會的麽？！
212805給江明解釋他為什麽赤身裸體，“基于我的身體還處在出廠設置狀态，所以的我穿的衣服也是代碼。”
這個問題終于回到一個人工智能和他的主人初次見面的正常步驟上了。
江明微不可見的呼出一口氣，“把設置頁面調出來。”
江明話音落下，他的胸前出現了一塊光屏，上面顯示着的是設置頁面。
他點開【性別】一欄，最先跳出來的是一行提示【請主人尊重人工智能自己的選擇】。
江明一手搭在光屏顯示出來的字眼上，微動了一下頭，看向和花盆合二為一顯得有些詭異的212805，問出一句，“你還有什麽話想說麽？”
這句話問的沒前言看起來也沒有後語提示，212805身為眼睛的代碼縮了縮，好像是在思考這句話是應該怎麽回答。
5秒鐘後，212805回道：“請您指示。”
江明算是第一次一個人獨自面對人工智能，他以往溝通交流的對象都是人，所以他還不太會和人工智能很好的溝通。
當他說話不明确的時候，人工智能是并不能聽懂他的意思的，這個時候人工智能挖空自己的數據庫也只能翻出一句“請您指示。”。
江明不知道這句是人工智能的回答不上問題來的萬能句子，就比如人聽不懂別人說話時候會說“沒聽清，您能再說一遍嗎？”是一個道理。
他只當212805明白了他的意思，對于他接下來的設定沒有意見，一切聽君指示的意思。
江明點點頭，“那就由我設置了啊。”
江明愉快的在【男】上面點了一下，設置完性別後，他看着縮在花盆裏（在他看來）委屈巴巴的212805解釋道：“我是一個男生，我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和我住在一起，會有很多麻煩的，比如我在家都不能不穿上衣……而且你同意了由我決定的。”
212805聲音波瀾不驚，沒有了催稿時候的起伏，“主人，我一直認為自己就是一個男生。”
江明：“……”
每一個人工智能在完成制造出廠以後，他的性格與意識就不由別人控制了，如果人工智能潛意識裏認為自己是一個女生，那麽即使主人給他設置成男性性別，他就會是一個有異裝癖的男性。
212805潛意識裏的性別與江明設置的一樣，那就是出廠時候技術部門沒給他裝對正确的聲音。
一個男生一本正經的用女音說自己認為自己是一個男生，就有一些別扭。
江明把設置頁面上下撥拉着找出【聲音】項，點開以後以為也是二選一的選擇，沒想到界面要求他輸入聲音代碼。
江明看了看示例，沒看太明白，他半懂不懂的又點開【面貌】、【身體】等，也是要求他輸入各種代碼。
對代碼一竅不通的江明感覺自己看示例就像在看天書，除了知道那是一本書，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212805一直在花盆裏等他，早已造完的鳥籠子都沒挂上去。
在看了兩遍聲音代碼輸入示例以後，江明放棄了，他是看明白一點：設置212805的身體數據必須要人為輸入一串設定代碼才行。
而因為晉江大部分的作者都是女性，所以示例演示的也是女性，示例裏的聲音好像是哪個編輯，江明和自己編輯聯系時候聽到過這個聲音。
他伸手招了招，說：“212805，你從花盆出來，到椅背裏來，幫我看看這個設置怎麽弄？”
說完以後好像又想到了什麽，江明補充說道：“不要露臉了，你伸出兩條胳膊幫我輸代碼就行了。”
212805很快過來，聲音從江明身後傳來，“主人，我這裏有設置人工智能代碼的書籍，您可以看看。”
江明：“……我不想看。”
江明在高教的學業，所有科目成績都很滿意，除了編程……編程挂掉了還不算，悲慘慘的百分制考了7分，然後被考了14分的姐姐逗了一下午。
姐弟兩個回家又被父母無情的嘲笑了一番。
江明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學會計的人要學編程，這可能是一個千古不解之謎吧。
而今畢業快一年了，突然有人真誠又紳士的對他說，請你看編程書……
編程是江明這個文科腦的噩夢！
然而，212805并不知道他這些慘痛的往事，又很誠懇的說道：“我不能給自己設置身體數據，這個只能由您來設置。”
這一點江明是知道的，他準備回去問問班長，班長當年編程成績93分，找他應該沒問題。
江明：“書你自己收好就行了，你放我出去問問人。”
212805堅持自己身為輔助工具的職責，堅持自己的立場，“您還有一章沒有完成。”
放他出去。
是江明一開始叫212805出來聊聊的原因，也是他當時準備要說的話題，結果突然被【設置】打岔了，現在總算回到正軌了。
江明：“我已經補更了兩章了，第三章不是一定要今天完成的吧。再者，你看我的碼字速度500字到1000字，一天寫兩章意味着我要連續坐在書桌前6個小時還不一定能寫完，你知道人長時間坐在一處對身體不好吧。”
“你有沒有我以往碼字的數據？歷數我開始碼字這一個多月以來，我就沒有一天碼過4000字，這個強度總得慢慢往上提，對不對，揠苗助長只會降低我故事的質量。”
江明給212805絮叨，像個老媽子，“而且，我今天上午去公司加了一上午的班，回來又踩了四十多層的樓梯，我明天還要繼續上班賺你的電費，所以你不能這麽壓榨你的主人，對吧。你也不要擔心我會被持續罰字數，距離再罰一章還有兩天時間，我這兩天把這章補上就好了。”
在江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唠叨下，212805放棄了自己的堅持，送他出來，并且貼心的幫他把沙拉碗塞進了洗碗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