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靜的嘴

季時看了眼劉高明和張大彪,率先向前走一步,一句話從後腦勺飄了出來,“你倆跟我來,其他人先回去。”

兩人得令,劉高明轉過頭對衆人說:“大家先回去,下午三點會議準時參加。”

衆人散了,剩下陸肖和林伊伊一臉懵逼,這是啥跟啥啊!

劉高明又看了陸肖一眼,眼神居然有一丢丢敬佩,能從季時的表帶中逃出來的人,牛。

“……”

陸肖納悶地打量自己,“伊伊,你說,今天我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啊,怎麽感覺,我是個出氣筒?先是安靜學姐,接着是季時學長,他倆看我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就那種‘你他媽是不是瞎’的眼神。

“什麽眼神?大佬看小炮灰的眼神?”林伊伊調侃,“你膽子挺肥的,我以為季總動腕表帶後,要把你揍扁呢,計時器,噗——”

“……”

其實陸肖也有種劫後餘生的空虛感,季時果然是狼一樣的男人,光簡單的對話都讓人很有壓力。

他轉移注意力,“你說季學長身邊助理名字挺接地氣,一個叫張大彪,一個叫劉高明,果真名如其人。”

“……”這他都記住了?

張大彪和劉高明心情十分複雜地跟在季時的身後——逛機場。

商場博弈中,季時經常不按照套路出牌,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可在生活上,他可是一板一眼的,從沒打破過套路。

按照套路,這時他應該在車上閉目養神,車子直接開到公司,他立刻投身水深火熱的工作中,哪會像現在這樣,優哉游哉逛機場,而且逛的都是休閑食品店。

逛了一圈,劉高明終于忍不住了,三個将近一米九的大老爺們逛機場,實在太惹眼,況且季時也算是半個公衆人物了,有小姑娘拿着手機亂拍,他清了清嗓子,問:“老大,您是不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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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語。

劉高明怎麽說也是跟了他兩年的人,當然從他這眼神讀出來‘你覺得我是豬嗎?’的疑問。

張大彪立刻狗腿地奉承:“飛機餐剛吃完,怎麽可能餓,老大是渴了吧。”

季時一眨眼,又看向張大彪。

張大彪微微向前欠着的身子不着痕跡地立直,雙腿張開與肩同寬,雙手往後一背,以接受檢閱的姿勢,目光堅定直視前方。

季時淡然移開目光,向前走。

兩人跟在身後,不再說話。

劉高明頓悟,老大剛才總共才說了幾句話,其中有兩句話提到了‘安靜’!

他在找那個安靜?可他不是說,‘安靜真醜’麽。

兩人恍然大悟,對視了一眼,往前走時,差點撞上了季時的背。

他怎麽又停下了?

兩人順着他的目光看,看到了DQ冰激淩店。

天已經涼了,店裏的生意不是很好,裏面只坐着一個女孩,是個美女。

她穿着鐵灰色亞麻休閑小西裝外套,坐在一個挺偏僻的位置,心滿意足地吃着冰激淩。

兩人看了眼季時,他又露出剛才那種表情——泛起一絲柔情,又閃過一絲怨念,還隐隐有些興奮。

劉高明終于想起這個表情似乎在哪兒見過,就像昨天他剛看過的動物世界,那匹公狼再次看到了上次沒追上吃不到的小兔子——

這種表情,叫垂涎欲滴吧應該,只是隐藏在他的冷淡表情下,比較隐晦。

果不其然,他勾了勾嘴角,眼神一沉,雙手插着兜,邁着步子朝那女孩走去。

劉高明和張大彪也邁步跟着。

季時腳步沒停,回過頭,伸手往別處一指:“先去把車裏暖氣打開。”

兩人得令,立刻點頭,走了。

走遠了,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搖了搖頭。

張大彪感慨:“一騎紅塵妃子笑。”

劉高明唏噓:“無人知是荔枝來。”

安靜把行李推給陸肖和林伊伊後,先去了個洗手間補了個妝,再到VIP休息室轉了轉,二十分鐘過去了,她才慢悠悠地走出來,來到一家醬鴨店。

安靜挑挑揀揀,想找上次她父母給她帶到國外那個牌子,可想不起來了。

那個牌子的鴨子還挺好吃,她以為是爸爸專門挑選了新鮮的鴨子,托什麽高級大廚加工。

一再追問之下,他爸才支支吾吾道:“小靜啊,這是我們是在機場買的,出來太急了,沒來得及買。”

她媽還補充:“這種鴨子保質期挺久的,我們買了好多,你慢慢吃。”

想到自己的父母,安靜笑出了聲。

店員很熱情,問:“小姐,你買醬鴨嗎?”

“嗯。”安靜點了點頭,“有什麽推薦的嘛?”

店員遞給她一個包裝袋:“推薦買星海貿易的,很好吃哦,一直是各大超市的銷售冠軍。”

安靜腦子又嗡了一聲,低頭一看,生産商果然是星海食品貿易公司,她眼皮子一跳,“星海集團也出醬鴨了?”

星海現在市場占有率已經這麽高了嗎?機場不遠處一個樓盤,就是星海地産,連廁所裏的廁紙,都是星海紙品,現在連醬鴨都是星海的?

年輕的時候,她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季時家是開超市的,就笑嘻嘻對季時說:“季時,我家開農貿市場的,你家開超市的,多有緣啊,掌控民生日常,我們在一起挺好的。”

後來她才知道,她爸爸的農貿市場跨一條街,他家超市跨國。

店員解釋:“對啊,聽說是因為星海現任總裁愛吃,專門研發出品的呢。”

安靜又忍不住‘啧’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他愛吃醬鴨?他不是說醬鴨就是往死鴨子身上抹了一層地溝油,再放到裝着尿素的化工桶裏烘幹嗎?

她放下鴨子,對店員笑笑,“我買點不是星海産的,謝謝。”

“……”

從醬鴨店走出來,安靜來到冰激淩店,還好,天涼了,冰激淩店人不多,沒什麽事是一杯冰激淩解決不了。

她甩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甩出腦門,美滋滋地吃着冰激淩。

她滿足地閉上眼睛,十分陶醉地揚起下巴,勺子從嘴裏拿出來,滿意地咂了咂嘴。

國內做的國外冰激淩,都比國外本土做得好吃啊!!!

她睜開眼,剛想再挖一勺,傻眼了,手一抖,小塑料勺滑了下來,碰到玻璃桌面,發出輕輕的吧嗒一聲響。

黑色玻璃桌面上映着季時那張人模狗樣的臉,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睛微微眯着,眉峰微挑,透過玻璃反射看着她,似乎很滿意看到她現在的反應。

安靜沒轉過頭,若無其事拿起勺子,輕輕搖頭,嘴裏念叨,“鬼,一定是鬼。”

只聽見身後響起腳步聲,對面凳子拉開,玻璃面上的那張臉出現在她面前,精致得沒有一點瑕疵。

他怎麽還沒走?

安靜一頓,輕輕皺眉,擡眼,大大方方看着他。

她頓時沒了食欲,把勺子往冰激淩球一插,皮笑肉不笑,盡量讓自己顯得刻薄些,“喲,季總屬狗的?聞着味兒來的?”

她相信,壞的開端能有效促進離婚進程,這戰火挑的,她很滿意。

季時輕輕皺了下眉,她的平靜坦然,他始料未及。

他沒理會她的埋汰和□□味,說:“你除了去冰激淩店和醬鴨店,還能去哪裏?”

安靜轉了轉眼珠,嘴角輕輕下撇,他這人也算厲害,一句正常的話,都能說出點揶揄的味道來。她在心裏小聲逼逼:我愛去哪去哪。

“以及,我不屬狗。”

“……”你愛屬啥屬啥。

而後,他把她的冰激淩移開,“天涼,別吃這些,還有……”他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下去。

安靜手裏一空,擡眼直視他。

三年來,安靜從來沒有刻意想過和季時重逢的情形,也不知道自己會抓狂,還是會平靜。

不過無論那種結果,都是在她的意料之內。

說來也奇怪,她追着季時跑了大半個青春,可放下的時候也就放下了,她對季時,不後悔,不遺憾。

這樣的感情,由她做主。

她可以追,可以等,但是不可以被他欺騙和利用。

她之所以覺得季時是渣男,不是他花心,而是沒有心。

他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她的感情。

想和他聯姻的那麽多,他不該選擇她。

像他這種婚姻這種終身大事都能用來謀利的人,很讨厭。

都說放下了就坦然,兩人還能當朋友,安靜覺得,朋友可能當不成了,陌生人也不行,大概能湊合當一個讨厭的人吧。

而且他這副裝着很了解她的樣子,很讓她窩火。

“走吧,回家。”季時看着她。

安靜嗤笑,直接繞過他這一句話,繞到了上一句,語氣嘲諷挑釁,“還有什麽,你什麽時候養成了話不一口氣說完的習慣?”

季時磨了磨牙,他算是一個情緒穩定的人,可面對安靜,總是輕易被她影響,見她冷嘲熱諷軟硬不吃,他輕哼了聲,慢條斯理開口:“狗是聞糞便來的,你別妄自菲薄。”

安靜太陽穴跳了跳。

她罵他是狗,他居然罵她是便便?!

她終于知道為什麽星海的市場占有率這麽高了,這種人,簡直無孔不入,從不吃虧,擅長占便宜!

天已經冷了,她還吃了個冰激淩,可這時候怎麽這麽熱呢,哦,原來是心裏的小火苗正在燎原呢。

她咬了咬牙齒,真想把冰激淩扣在他臉上。

她想搶過冰激淩,而他搶先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起身,輕輕一拽。

安靜輕輕松松被他拽了起來。

“季時我告訴你,你最好放手,否則我……”

季時從她的眼神讀出,她想先用大火把他燒紅,再用錘子打扁,再扔到冰塊裏,反複幾次把他煉脆了之後,挫骨揚灰。

此時她圓眼波光粼粼,臉頰微粉,紅唇緊抿,整個人生動可愛。

她總以為她生氣的時候很兇,可有誰會害怕洋娃娃發火。

他笑笑,低頭湊近她,不疾不徐道:“否則你就死纏爛打,不抛棄,不放棄,遇到南牆也撞出個窟窿……”他頓了頓,又意味深長說:“也要站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季驕傲:哥憑實力過雙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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