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怎麽哄

安靜用自身行動證明,什麽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不是已經用英文說了“see you(再見)”了嗎?

他不是已經摘耳機了嗎?

為什麽會議沒有結束。

難道他們還模仿新聞聯播,播完了之後還要播一段收稿子的動作麽。

她慢悠悠地轉過頭看着屏幕,那十幾個浪漫又有情趣的老外紛紛招手,熱情洋溢跟她打招呼:“妮號!”

作為禮儀之邦的一員,安靜當然不能崩,大大方方笑着打招呼,“hi,大家好。”

對方:“#@#%#*”

安靜沒聽懂。

不過有一個人講英語,安靜是聽懂了,那人說:“沒想到季也會被女孩趕出去。”

有人附和:“怪不得今天他眼裏有光,一直在笑。”

安靜扯了扯嘴角,國外友人真浪漫,不過季時眼裏的光确定不是亮着的電腦屏幕反光?

季時再說了句什麽,嬉皮笑臉的國際友人就正經了起來,道別之後,他關掉了視頻畫面,異國友人消失了。

和異國友人一起消失的,是安靜臉上的笑容。

而罪魁禍首季時,無辜聳了聳肩,說:“沒來得及關。”

安靜一直都知道,季時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他看似看什麽都漫不經心,不過每一個眼神都夾着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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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總對她說‘離我遠點’,現在對她說,‘我就是在逗你怎麽地’。

她想,季時帶上墨鏡,遮住那雙眼角稍稍上挑的桃花眼,她估計會相信他的話。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說:“季先生,您可以走了。”

季時接過話:“季太太,我沒錢,沒手機,怎麽回去?”

曾經,季太太三個字,曾經是她的榮耀,如今,卻像一根刺一樣,提醒她,她被一直追随着的男人當成籌碼。

這就罷了,她已經打算放下,他卻開始糾纏了。

她被他強吻,她和好友吐槽,作了一輪心理建設,終于說服自己,給他一點時間習慣。

可此時,她心裏的小火苗已熊熊燃燒,她只想咆哮。

“季太太”三個字,已經成為了她□□,怒火一觸即發。

洶湧的情緒來得莫名其妙,仔細想來,又合情合理。

她沖着那張曾經把她迷得七葷八素的臉,氣勢洶洶道:“季時!你在幹什麽!”

季時沉默看她,眼神平靜涼薄,表情沒起一絲變化,似不講道理的那個人是她。

安靜讨厭極了他這張面無表情的臉,無論發生什麽事,他總是如一汪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浪。

中二的時候,覺得這樣的他很酷,其實他就是冷暖不知,心裏裝的都是利益得失,是一個沒有心的商人。

她越看他越氣,眉頭皺得更緊了,小臉漲得通紅,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雞:“你什麽沒帶,跑這裏來煩我,吃錯藥了?”

季時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手機錢包都忘了拿就下車,跟在她後面擠公交,差點忘了視頻會議,和下屬承認在女朋友的家裏開會後,卻被她當衆敢出門,而且是身無分文趕出門。

是賓利車不夠舒适,還是吃飽了撐的?

吃錯藥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良久後,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說:“安靜,你現在血壓應該有160,很危險。”

安靜真後悔,沒和蘇藍一起學跆拳道,不然可以一個側踢把眼前的季讨厭踢翻。

她都氣成這樣了,他能別在裝淡定了嗎!

來來來!吵一架啊!

安靜心裏醞釀的‘滾’字越滾越大,正想脫口而出,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啊——”

宿舍突然停電了,毫無預兆。

安靜怕黑,環境突然暗下來,她就會恐懼。

小時候,父親創業,母親上班,她跟爺爺奶奶一起長大,可爺爺奶奶不盡心,總把她關在屋裏,一關就是一整天。

于是,她就落下了這麽個時髦的怪癖——怕黑。

她這一生順風順水,唯二兩個砍,一是怕黑,二是季時,現在兩者集合,安靜倍感窒息。

她下意識抓住季時的手臂。

季時笑了聲,調侃道:“看,把電燈泡都壓壞了。”

安靜咬咬牙,他可是季時啊,冷血無情的人,她抓他的手臂幹什麽,他能給她什麽安全感。

她慢騰騰松開他的手臂。

她呼吸加重,緊張吞咽。

季時意識到哪裏不對,試探問:“你,怕黑?”

到他問這句話時,安靜覺得挺可笑的,她追了他七年,和他一起生活了半年,他卻對她竟一無所知,她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勇氣,認為這樣的季時,總會有一天喜歡上她。

她往牆邊靠,貼緊牆壁,硬着頭皮說:“沒有。”

季時走過去,打開她手機的手電筒,一怔,胸口一悶,心髒似乎被一把錘不輕不重地錘了一下,鈍痛。

安靜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緊緊貼着牆壁,手指捏着衣角,因為太用勁,指節泛白。

她眉頭緊鎖,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裏面全是驚惶無措,像一只受到了驚吓的小貓咪,蜷縮在角落裏,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懷裏。

她一直沒心沒肺,大大咧咧,像一個小太陽一樣,闖進他的世界,渾身充滿陽光和能量,他沒想到,也從沒注意到,黑暗中的安靜,原來是這個樣子。

怪不得,晚上他關燈睡覺時,她總是窩進他的懷裏,他以為她是在撒嬌。

剛剛她下意識抓住他的手,他竟然和她開玩笑。

他第一次覺得,他是個混蛋。

他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安靜別開頭,拒絕。

他摟緊了些,說:“別怕,安靜,我在。”

她松了口氣,緊拽着衣角的手也放了松,“幫,幫我給物業打電話。”

季時就這樣擁着她,安靜任他擁着,他再冰冷,身子總是暖和的,比冰冷的牆要好些。

“安靜,回去住吧,我那裏不會停電。”

季時說出這句話時,心跳漏了一拍,他說得太真誠,以至于,話才說完,他已經在害怕,她給的是否定答案。

這時,燈亮了,安靜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之後,立刻把季時推開,走到衛生間,用冷水撲面,試圖讓被恐懼和不安占據的腦子清醒一些。

季時懷裏一空,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雙手還舉着。

他終于知道,教室突然黑燈,大家起哄,燈一開,又有點失望,是怎麽回事。

片刻後,安靜從衛生間裏出來,神色已經恢複平靜,可臉色依然蒼白,她把手機遞給他,神色略尴尬地理了理鬓角頭發,“給你助理打電話,你回去吧。”

季時咬了咬牙,沒接,這時候,她還是想着趕他走。

他擡眼,說:“安靜,跟我回家。”

安靜嗤笑,說:“季時,你不會到現在都以為,我要跟你離婚,是跟你開玩笑吧?”

季時腮幫子動了動,沉默。

“你看看這裏,是你應該出現的地方嗎?你的生活是都生意,談判,鬥争,籌碼,當然還有權力,名聲和利益,你的那個圈子,有和你登對的金絲雀。”

季時手背過去,表面雲淡風輕,身後拳頭纂緊。

“而我,作為新時代女性,有一顆科技報國的心,你明白嗎。”

張大彪和劉高明把車開到海城大學人才公寓樓下,兩人把車裏暖氣開好,下車畢恭畢敬等着。

不一會,季時黑着臉,從公寓樓裏走了出來。

夜本來就涼,季時一出現,仿佛暗黑世界裏的妖孽降世,帶着股妖風,周邊溫度驟降幾度。

他倆跟了季時兩年,從來沒看到他這麽生氣。

他走到張大彪面前,擡手,動了動表帶。

張大彪臀大肌一緊,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大,這裏是學校,還是應該講文明的。

他趕緊打開車門,微微欠身,說:“請,老大,回家。”

季時本來目視前方,聽到“回家”這個字,猛然轉過頭,盯着張大彪。

講真,季時的拳頭硬,不過張大彪最怕的是他的眼睛。

就這麽一眼,張大彪讀出了“回什麽家,回個屁家,別跟老子提回家兩個字”的信息。

張大彪很納悶,為什麽季時能練出這種本領,明明什麽話都沒有說,光看一眼,就能準确傳遞很多信息。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會說話的眼睛。

別人的眼睛會說話,勾人,季時的眼睛會說話,誅心。

“好,老大您安排。”

季時面無表情移開目光,鑽進車裏,聲線平淡,“去蘇教練的健身俱樂部。”

聽到他說要去健身房,張大彪勉勉強強才站穩,他好歹有點體育基礎,而劉高明有點後悔跟着來了。

劉高明的體能算同齡人中不錯的了,不過跟季時和張大彪比,那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他的精神一直恍惚,直到季時換好散打的衣服,啪地一聲,把拳擊手套扔到他面前,他才回過神。

劉高明擡眼,映入眼簾的是男人精壯的上身。

季時該有的肌肉一塊沒少,齊整整的,可又不突兀,線條很好看。

帥炸!

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不過,這時候他到沒有心思去欣賞季時的身材。

他能文能武,劉高明只好能躲則躲,立刻認慫,“老大,你跟我打多沒意思呀,我不是你的對手啊。”

季時帶上手套,甩了甩脖子,撇了他一眼,“不打你。”

劉高明松了口氣,瞧瞧人家這用詞,多精準,不是‘不跟你打’,而是‘不打你’!

“你倆一邊去,蘇教練,來。”

蘇教練是退役散打運動員,開了這間健身俱樂部,倒是吸引了不少搏擊愛好者,不過敢和老板比的,只有季時一個。

蘇教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夥子可以。”

接着,張大彪和劉高明就看到了蘇教練花式被虐。

拳打,腳踢,過肩摔,KO。

蘇教練敗下陣,可季時好像還不盡興,走到一邊狂毆沙袋。

蘇教練喘着氣,“卧槽!你們老總瘋了嗎?你們公司是不是虧損了,狠成這樣?”

劉高明和張大彪搖了搖頭。

“那你老大為什麽心情不好?”蘇教練問。

“我們老大最近好像看上了一個女孩子,可能是為情所困。”張大彪很耿直,直接把話說明白,“蘇教練,您結過婚,要不您開導開導他?”

蘇教練:“……”誰她媽敢開導他啊。

再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季時終于停下來了。

他脫下拳套,全身都是汗,汗水順着好看的肌肉線條往下流,胸口起伏,可整張臉面無表情。

攤在地上的劉高明和張大彪立刻坐直,說:“老大,打好了。”

季時應了聲。

劉高明和張大彪瘋狂給蘇教練使眼色。

蘇教練只好硬着頭皮上。

還沒等他開口,季時倒是問起他來。

“蘇教練,您太太是程序員?”

蘇教練:“嗯?嗯。”他怎麽突然對他太太感興趣,他想幹什麽。

“你怎麽哄,蘇太太這種,有一顆科技報國心的新時代女性?”

作者有話要說:  蘇教練:她喜歡什麽

季驕傲:編程

蘇教練:給她加班

季驕傲:我信了,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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