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因為一直看着

中午十一點半到一點半是星海的午休時間，季董事長作息時間穩如狗, 吃完飯之後, 熄燈，關門, 百葉窗一拉，到裏屋休息去了，一點半準時出現在辦公桌前。

如今，【董事長和他的白月光】已經成為星海集團新的八卦主題, 【江雲影什麽時候追上董事長】已經被無情地拍死在沙灘上, 社畜們趁着這個空閑時間随便八卦, 不用擔心董事長突然出現。

可今天, 季時一吃完飯就坐在電腦前, 戴着耳機盯着電腦屏幕，邊看邊刷刷地記着什麽, 一副求知欲很強的樣子，開國際會議都沒見他這麽認真。

來往的人往裏一瞧，十分好奇他正在幹什麽。

于是他們派劉高明進去一探究竟。

劉高明要休息，沒理會他們, 應付說了聲：“老大在談戀愛。”

劉高明一向負責唱白臉，哪能拗的過這幫八卦的人, 他幾乎是被推着到辦公室前，這幫人精在季時擡頭的一瞬間散得幹幹淨淨，只剩下他一個人在季時的視野裏。

劉高明：“……”

季時給了他一個詢問的眼神，劉高明只好硬着頭皮進去了。

劉高明看了眼電腦屏幕, 原來季時看的是《追妻十八式》！

季時居然看這種沙雕電影？甚至是犧牲了午休的時間看，他放松的時候不是喜歡看紀錄片的麽。

不過，為情所困的人做什麽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你有事？”

劉高明回過神：“老大，財務部年底的報告我已經審過了，現在要給你拿進來嗎？”

季時看了眼手表，再看了看他，“表壞了買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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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季時的電話響了，劉高明瞟了一眼，是江雲影的電話。

本以為季時會掐斷，沒想到他居然馬不停蹄接起來，戴上耳機，順道給他一個‘還不快滾’的眼神。

劉高明出來後，一群人立刻圍了上去。

“老大在幹嘛？”

“老大在看小視頻呢。”

衆人默了默，說：“可拉到吧，老大那種人，上次那個D++的內衣模特都貼他身上了，他能一掌推開，看小視頻？”

“對對對，哈哈哈，笑死我了。’”

劉高明拍了下那人的腦門，說：“你腦子裏什麽亂七八糟的？”

衆人八卦了一陣，也就該幹嘛幹嘛，倒是劉高明死死盯着總裁辦公室若有所思。

一般江雲影的電話季時是掐掉的，沒想到，這一通打了整整28分鐘37秒，而且他全程在聽，不說話。

他話雖沒說，可表情相當豐富，一會一臉滿足，一會喜上眉梢，一會兒又一臉憋屈，像極了給小情人打電話。

劉高明按捺不住內心的八卦，給張大彪發短信。

【彪子，你上回去民政局接老大的時候沒看到新娘子是誰嗎？】

張大彪秒回。

【沒瞧見啊。】

劉高明：【我好像知道是誰了！】

張大彪直接發語音過來，“啊？是誰？在哪裏？你怎麽知道的？”

劉高明：【剛才老大和她通了28分鐘的電話，一臉暧昧。】

張大彪又發了一條語音：“啊？是誰？在哪裏？”

劉高明：【江雲影！】

張大彪：“和我猜想的一樣，剛才我看到老板娘，她面帶微笑，春風和煦，終于不是個鐵板了，溫柔得像變了一個人。”

劉高明盯着‘老板娘’這三個字，确定了張大彪是個狗東西。

秘書辦的小周正在喝姜茶，整個辦公室一股生姜味，劉高明不喜歡這個味道，且江雲影以後就是他的老板娘這個事，他很不爽，他就逮着小周說：“小周，年紀輕輕一個大老爺們，天天喝這種養生茶幹嘛，虛嗎。”

小周：“劉特助，這姜茶驅寒，治感冒，我女朋友給我準備的，你要不要來一包。”

劉高明：“……”有女朋友了不起？

劉高明剛想再說什麽，只見小周蹭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喊：“老大。”

辦公室裏東倒西歪的人清醒了，一個個挺直了腰板。

季時走到小周面前，看了眼他的水杯，一本正經問：“姜茶驅寒治感冒？有用嗎？”

看他的語氣和表情，和‘這個工作交給你有沒有問題’一樣認真，小周立刻像彙報工作一般回答：“有用，我女朋友是中醫師，她給我準備的，這個冬天每天喝一包，我至今沒感冒。”

季時點了點頭，朝小周攤開掌心：“還有嗎？給我一盒。”

衆人：？？？

小周：“啊？”

小周反應快，立刻從抽屜裏掏出三四盒，“有有有，紅棗味的，枸杞味的，紅糖味的，老大你要哪一種？”

季時手指這個點點，那個摸摸，最後征詢他：“各拿一個行麽？”

小周木讷點了點頭，“啊，可，可以。老大，我給你個袋子裝。”

季時心滿意足地把四盒姜茶放進袋子裏，再拿出錢包抽出四張毛爺爺放在小周桌子上，說：“謝謝。”

他轉頭看向劉高明，劉高明捏着鼻子的手連忙放下，“下午我出去一趟，你們主持好工作。”

他說完，提着個粉色塑料袋走了，留下一臉懵逼的衆人。

正在後排睡覺的小林反應過來，說：“卧槽小葉姐！老大進來你都不說一聲啊，你坐在門口幹哈？”

小葉姐捂着胸口，也是一副受了驚吓的模樣，說：“我哪知道老大會殺個回馬槍？他本來已經走過去了，聽到小周說什麽姜茶治感冒才返回來的。”

小周摸着四張嶄新嶄新的軟妹幣，一副生財有道的表情，說：“估計是我的姜茶太香，發財了發財了。”

小林：“老大不是曾經說過，不允許在公司裏私自兜售物品麽？”

“……”

安靜左右手各提着一大包打包的餐盒，異常艱難地往學校裏走。

學校門口的路嚴重擁堵，安靜想着距離不遠，才300米的路程，就讓司機在路口停車。

可這兩個打包盒實在是太重，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硬是走出了一身汗。

可扔掉嘛，又不甘心，已經扛了一路了，作為一個新時代好青年，光盤行動一定要貫徹到底。

她擡頭望天，暗暗祈禱，這時候如果有誰能夠出來幫她提這兩個破盒子，她就吹爆他一輩子！

可回應她的是呼嘯的寒風。

她喪氣地垂着腦袋，低聲噫嗚嗚噫兩聲，稍稍休息後擡頭，愣住。

額，她收回剛才心裏所想。

季時站在離她五米遠的地方，稍稍偏着頭，皺着眉看她。

他身材高大挺拔，衣着簡潔得體，像剛從T臺走下來的時裝模特，惹得路過的小姑娘紛紛側目。

安靜喜歡看漫畫，最美的畫面就是帥氣溫柔的男主角站在街邊，深情款款地看着女主角，風吹着頭發圍巾飄蕩，連空氣都是暖的，天空都是粉的。

不過此時，風還是冷的，天空也不是粉的，粉的是他手裏中醫院專用塑料袋。

安靜淡淡看了他一眼，沒什麽感情地移開目光，拎着兩大包餐盒往前走。

見她走了，他走過來，站在她的身邊。

安靜根本不想理他。

季時看了眼她被塑料袋勒得發白的手指，試圖接過打包盒，“給我吧。”

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不用了，我可以，謝謝。”安靜冷漠回答。

其實她不可以，不過豈能讓他看笑話，剛才她捶胸頓足的樣子，已經很丢臉了。

安靜也不曉得堂堂星海集團大總裁為什麽會這麽閑，之前他不是工作狂魔的人設麽，現在穩住了地位，換了個閑散大公子的人設了？

安靜逞強似地朝前走，自以為走得很快，可身邊人閑散的參照物讓她認識到，走得快是一種錯覺。

這時，參照物開口了：“安靜，我幫你拿着吧，你這樣子，很像被生活所迫，未成年就出來幹苦力活給劇組送餐。”

安靜小聲逼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不用！”

季時默了默，見她油鹽不進逞強的樣子，心裏一氣：“給你個挑子，你可以去賣燒餅了。”

她走兩步又沒勁了，放下餐盒原地休息，剛想怼他，可想到他昨天真的在悉心照顧她，現在還頂着兩只熊貓眼，她默了默，說：“罷了。”

她一松手，季時立刻提起餐盒朝前走。

安靜哼一聲，小聲嘀咕：“給你個挑子，你也可以去賣燒餅了。”

季時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安靜：“……”這麽小聲都能聽得到？

額前有汗，冷風一吹，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季時放下餐盒往回走，手裏塑料袋沒來得及放下，他拿出手帕，擡手，幫她擦了擦額前的汗，她剛想躲開，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後腦勺。

“別動，出汗風一吹就感冒了。”

他的手帕還有他的體溫，暖暖的，耳邊塑料袋随着他的動作沙沙作響，裏面裝的應該是中藥，有一味中藥是姜。

安靜慢慢擡眸看他。

他擦得很認真，嘴角輕輕抿着，下颚繃着，仔仔細細的，像一線明星上臺前，化妝師小心翼翼地給她補妝。

他的眼神和以前一樣，很淡，看什麽都像漫不經心，除了警告和嘲諷，沒有人能從他的眼神裏讀出其他的情緒。

他的心牆到底有多厚，連眼神都掩飾得很好，以至于她孤勇了七年，也沒能走進他的心裏。

季時突然垂眸，兩人的視線就這麽撞上了。

季時一怔，手上的動作一頓，接而立刻移開目光，腮幫子動了動，提起嘴角，意味深長說：“現在看到汗就想擦。”

“……”

“安靜，如果你悉心養的貓病才好又出去亂跑，你生不生氣？”

“你說誰是貓呢？”

他又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我在說你？”說完，視線又移開。

“誰稀罕你照料。”

“誰想照料你。”

“我也不知道是誰想。”

“你現在算是我半個病人，我只是比較負責任。”

回想起來，季時很少和她對視，他總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之後，目光立刻轉向別處，等他再轉回來的時候，已經目光淡淡。

她突然想知道，他和她對視很長時間，他會怎麽樣？

她盯着他的眼睛，問：“季時，不明白以前你為什麽不敢一直看着我的眼睛？”

季時又看了眼，移開。

安靜玩心上來了，他不是讨厭她在他耳邊叽叽喳喳嗎，今天就把他氣死。

她繞到他前面盯着他：“是因為心虛嗎？”

季時停下腳步看着她，她這死皮賴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真是久違了。

他笑得壞，問：“真想知道？”

安靜一怔，似乎玩過了，說：“沒話找話，随便...”

話還沒說完，她唇上一軟。

季時笑了聲，揉了揉她的腦袋，說：“因為一直看着，會想這樣。”

藏在心裏十年的答案，終于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