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煙疏夫人竟然這麽厲害?”李唐小心地扶着戚承邊走邊問道。

馮如珑那一掌有這麽大的威力嗎?

當時沒見這麽嚴重,現在竟然傷的這麽厲害, 難不成是後反勁?

“沒, 不是她”戚承又吐了一口血,靠着李唐虛弱地說, “是碰到難纏的人了,所以傷的重了些。”說着痛苦地咳了幾聲。

“我這裏有藥。”只恨自己沒卡個奶媽僞二內的李唐又是後悔又是心疼,在把所有的小藥都掏出來以後,他只想一股腦全給戚承灌到肚子裏。

“放心吧,回去以後, 拜托于世伯他們運功助我調息一下就好。”

“可……”

李唐接下來的話, 直接被戚承直接堵在了口中。

看着蓋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 李唐鼻頭一酸, 頓時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噓”虛弱的戚承收回了手指,随後小聲道, “稍微有點累, 你就這麽扶着我走好嗎?”

“其實我可以背你,或者是抱你的。”李唐小聲地說。

戚承頓時咳得更厲害了。

******

三刻鐘前

當見到李唐的身影消失在了樓內,馮如珑就知道情況不妙了。

和煙疏樓同生共死什麽的, 她可沒有這麽偉大的情操。

Advertisement

對于馮如珑來說, 煙疏樓只是實現願望的工具,而工具要壞了,哪有主人同葬的道理呢?

金錢、武功、權利這些雖然是煙疏樓給予她的, 可是她也付出了不少啊, 所以現在, 她能夠陪着煙疏樓走過最後一程,實在是仁至義盡了。

當天魔樂曲因為兩種樂器的缺席而不全之時,馮如珑不但沒有慌亂,反倒是跟着正道衆位一同笑出了聲。

趁人松懈的時候搞點事,她也會啊!

天魔陣破之時,在場衆人壓力頓減,而這個時候,他們自然是有那麽一瞬間放松的。

早就準備好的煙/霧彈自袖中滑落,而被戚承和于慶章夾攻的馮如珑也再不留手,狠辣的一鞭甩出,在戚承以劍擋住之後,馮如珑直接舍鞭甩了出去。

而強力煙/霧彈也在此被她發出。

白氣瞬間彌漫,在場衆人的視線頓時受到影響,而早就做好準備的馮如珑則在左甯等人憤怒的叫喊聲中,直接輕功離開了戰圈。

比誰都熟悉煙疏樓地形的馮如珑則是直接沒了蹤跡。

“追”于慶章對戚承說道,“千萬不能讓她逃掉。”放馮如珑離開,那和縱虎歸山沒什麽區別,只要她還活着一天,又會有多少女子遭其毒手啊!

“好”戚承應道,随即跟着于慶章一同追去。

東西到手之後,戚承對于馮如珑的生死也就沒了什麽興趣,不過于慶章已經開了口,那麽陪他再會一會馮如珑,戚承也是不介意的。

打定主意要離開的馮如珑自然不會在煙疏樓久待,而是沿着偏門直接往莊園外出跑去。

而沿着馮如珑離開的方向追去以後,眼見眼前有兩條路,戚承同于慶章對視一眼,默契地準備分散而追。

“信/號/彈帶好了嗎?”于慶章不放心地問。

“世伯放心。”戚承笑着說。

“那好,速追吧。”于慶章說完就直接追了過去。

而向來喜歡做戲做全套的戚承,自然也發揮出了一個二十三歲武林俊秀該有的實力,在趕了一會兒路以後,眼見還無馮如珑的蹤影,戚承幹脆停了下來。

戚承知道,自己運氣不錯,不用再廢力氣對上一個要死的人了。

雖然馮如珑武功不錯,可是輕功實在算不上是高明,而之所能夠脫出戰局,關鍵還是在哪兩顆□□幫助。

同她打了那麽久,一直惦記着她頭上發簪的戚承自然是破壞了她精心梳成的發型,待馮如珑離開之時,她的頭發已經徹底亂了套,滿頭的發飾也是開始掉落。

而戚承和于慶章就是憑此确定了她的逃離方向。

追了這麽久,沿途既無掉落的飾物,也不見她的影子,戚承自然明了,自己是可以省點力氣了。

同為邪道人士,對于馮如珑,戚承雖然很樂見她能給正道添了這麽多麻煩,可是對于她的下作手段,他還是實在難以認同啊!

不過也多虧了她的作死,自己才能看了一場場好戲,當然也多虧了她,自己才能受益頗多。

想到此,戚承暫停了追擊,随後捂住胸口咳了一聲,雖然是故意受傷,且傷勢也沒表現出來的那麽重,不過戚承還是貫徹了自己做戲做全套的理念,即使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演的像模像樣。

更何況,這裏又不止有自己一個人。

“看了一路,閣下可還盡興?”戚承對着身後悄然出現的人問道。

“尚可”身後之人鼓了鼓掌,贊嘆道,“真的是很壯觀,也很讓人盡興。”

“晚輩見過許閣主。”戚承轉身抱拳行禮道。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許朝我對着戚承點點頭,贊道。

“當不得前輩如此稱呼。”戚承又是一聲輕咳。

許朝我:“戚少俠實在是過謙了。”

和牽機閣閣主許朝我的初次會面 ,戚承原本以為自己會很興奮,可是當真的見到他時,戚承的心卻突然之間平靜了下來。

這位成名江湖三十餘年的黑道龍頭已經年近五十了,可是單看外表,實在是很難将他同五十歲老人聯想起來,端正俊逸的容貌保養得宜,似乎只有三十出頭左右。

而同他正氣凜然的外表相反的,是他的狠厲無情的內心,以及深不可測的武功。

戚承忍不住心下嘆息一聲,同他合作,煙疏夫人實在是不智啊!

與狼共舞的結局,要麽為狼所棄,要麽就是被吞入腹。

“煙疏夫人危在旦夕,許前輩不去搭救一下嗎?”他起了開玩笑的興致。

身處邪道,禮義廉恥這些東西自然是沒必要遵守的,就比如說同知名蕩/婦有染一事,在正道是藏着掖着不能見人的醜事,可是發生在邪道,卻是人人稱贊的風流韻事一樁。

而牽機閣主同煙疏夫人的風流韻事實在是人們茶餘飯後必備的消遣話題之一。

本來還當這人會看戲看到底,沒想到他竟然在此時入了局。

“不急”許朝我擺擺手,笑道,“露水夫妻一場,夫人那裏,我自然是要去見她一見的。”順帶送她一程。

“哦?只是不知前輩攔晚輩所為何事?”晚些,可就不一定能見到馮如珑最後一面了。

“倒也沒什麽特別的事。”許朝我說道,“聽說戚少俠乃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實在是讓人忍不住結交啊!”

戚承:“前輩過譽了,被傷至此,實在是愧對先人。”

“既然戚少俠好奇本座為何找上你,那本座也不賣關子了。”許朝我說着,伸出了手,“本座是來讨要一物的,那根簪子,珑娘很是喜歡,不知戚少俠能否物歸原主。”

“如果能帶着她去見珑娘,她必然是歡喜的,沒準屆時還能對本座再展笑顏……”許朝似笑非笑地說着,看起來像極了為情所困的少年。

戚承搖搖頭,沉聲道:“請前輩恕晚輩難以從命,這是亡母遺物,晚輩也想着物歸原主。”

“這倒是令人左右為難吶。”許朝我搖搖頭,“戚少俠真是是給本座出了個難題,是成全一個晚輩的孝心還是博取佳人一笑,實在是令人不知如何抉擇呢!”

“戚少俠”許朝我說,“這根簪子,當年珑娘一見便歡喜的不行,聽說乃是西域匠人所制,精致自不必說,最重要的是新鮮,戚少俠說是亡母遺物,難不成戚少俠的亡母來自西域?”

“前輩想是知曉的。”戚承回道,“亡母是個不折不扣的中原人。”

花蓋雲雖是中原人,可是長在西域,不過也因此,她在逃往中原之時能夠很好的掩飾自己的形跡,否則一個西域女子在中原活動,怎麽可能不引起衆人注意。

“聽說戚公子亡母五年前病故。”許朝我似是有些悲傷,“天妒紅顏啊!”

“前輩這話,倒是讓晚輩不知如何接了。”戚承也跟着悲嘆道,“天妒紅顏委實令人難過。”

許朝我在試探他,戚承清楚地認識到,只可惜現在還不是時機,要不然……

好在花蓋雲入/教以及擔任聖女的時間都不算長,再加上她喜歡猶抱琵琶半遮面那套,人前向來喜歡帶上面紗,所以不是每個人都見過她的真顏。

起碼最易被滲透的低級弟子沒有見過。

“不提這個令人悲傷的話題了。”許朝我擺手道,“時間有些趕,能否請戚公子忍痛割愛,全了我與珑娘的這份情誼?”

戚承搖搖頭,随後握緊了手中的劍,以行動宣告着自己的決心。

而一個功夫還未練到家的年輕人,自然是打不贏這位黑/道龍頭的。

所以幾招過後,戚承毫無懸念的敗下陣來,伴随着沉悶的一聲哼唧,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而發簪,也順理成章地落在了許朝我的手中。

“果真是棟梁之才啊!”把玩着手中的發簪,許朝我說,“死在這裏,未免可惜。”

“多謝……前輩。”戚承捂着胸口痛苦地說道。

看着許朝我就此離去,戚承眼中的悲哀頓時再難自抑。

******

等到李唐扶着戚承去和衆人彙合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自馮如珑跑路,左甯等人身亡以後,這場戰鬥就以極快的速度結束了。

壓在頭上喘不過氣來的大山接連消失,有人迷惘,有人瘋狂,有人歡喜……

負隅頑抗的自然是被優先擊殺的對象,剩下乖乖投降的則是先被關押觀察,雖然衆人都認為煙疏樓之人實在該死,可是其中也未必全是壞人,有的女子也是被脅迫送死,所以正道還是給了她們一次機會。

至于那些真正作惡多端的,分散審問過後,自然會揪出來正/法的。

而戚承的重傷,出乎所有人預料,當他被李唐扶着過來的時候,委實驚掉了一地的下巴。

“快去支援于世伯。”戚承虛弱地指着馮如珑等人離去的方向說,“分開追擊的時候,戚某遇到了牽機閣主。”

“嗯”喜悅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李長老嚴肅着臉環顧了一下四周,将衆人的反應盡管眼下。

“這些,重點看管。”李長老指了幾個方才面露喜色的女子說道,随後對李唐說,“先扶戚承上樓休息。”

“我去支援于師兄。”說着李長老點了幾個人随同,快速追去。

……

煙疏樓的布置還是挺舒服的,扶着戚承躺下休息以後,李唐心中贊了一聲。

每個門派內部也是分階級的,煙疏樓自然也不例外,不是什麽人都能住進主樓。

換言之,能住進主樓的,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而她們的房間自然是不錯的。

他們此刻身處二樓一間房間之內,原屋主是誰已不可考,不過她的閨房倒是布置的不錯,起碼沒有膩的能嗆死人的香粉味。

“你有感覺好些了嗎?”小藥喂下,看着戚承面色漸漸紅潤起來,李唐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現在超怕這是回光返照!

“放心吧”看着緊張到攥緊拳頭的李唐,戚承安慰道,“已經漸漸好起來了。”

唐沉星實在是個寶,總是能讓他感到驚訝與歡喜。

“謝謝你,沉星。”似是覺得有點冷,戚承蓋好了被子,對着李唐道謝。

直呼姓名,他們的關系似乎邁進了一大步!

如果這是在平時,該有多好啊!

看着虛弱的戚承,李唐眨了眨眼睛,強把淚意逼了回去,他現在只覺得喉嚨哽得疼。

“你先休息吧,我去打水。”見戚承滿身血跡,李唐看着難受。

只是,想到現在衆人都在善後,自己如果就這麽離開,那麽萬一有人闖進來趁戚承受傷對他不利該怎麽辦?

“我無礙的,放心吧。”戚承拍了拍李唐的手肘,說,“戚某尚有自保之力,正好覺得身上粘膩的很,勞煩唐兄了。”

“謝謝你,沉星。”看着李唐不放心地離開,戚承小聲說道。

謝謝你的突然出現,讓許朝我一頭霧水,也謝謝你的不按常理出牌,吸引了衆人的視線,讓他能夠順利進行每一步動作,順帶掩蓋住了他的動作與意圖。

胸口處的疼痛越來越厲害了,戚承一把掀開被子,随後寬衣解帶,當最後的亵衣被脫/下之後,戚承的上半身,也暴露在了空氣中。

他的身材自然是完美的,只是昏暗的燈光之下,胸前那突兀的傷勢看起來格外吓人。

戚承咬了咬牙,一口氣拔出插在胸前的簪子,他下手的時候極有分寸,自然是小心地避開了要害。

能将簪子完美的留在身上,這點傷痛又算什麽。

傷口面積極小且忍痛是每個江湖人士的必修課,再加上戚承曾試驗過,所以他能夠以別插的方式留住簪子。

昏暗的月色之下,小巧的簪頭再加上常年的黑衣,也讓他的胸前那塊突出不再明顯。

好在許朝我極為自負,而這個自負的人,最喜歡的便是掌風傷人。

凡是有備無患,敏感如他,怎麽會不做只仿簪随身攜帶呢!

而那陣白煙,不只是成全了煙疏夫人啊。

戚承看着手中的發簪忍不住輕笑一聲,亡母的遺物何其多,但只有這個,才是最為重要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