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個時辰前
在一口氣訂下三十套以後衣裳之後, 白霜明被老板娘當作財神爺一樣, 畢恭畢敬的招呼着。
選定布料、丈量身材尺寸、交費定金,搞定這一切,只花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向來很有效率的白霜明,今天也是很快地就辦好了事。
衣服訂好之後,不只是白霜明滿意,老板娘也是美到不行, 這絕對是十幾年來, 她們鋪子做的最大的一單買賣。
之前囤着做鎮店之寶的布料賣出去不說,光是加工費就能再賺上一筆, 這絕對是要發了的節奏。
再迎鎮是個小地方,富裕的人家雖然也有,但是出手這麽大方的,可是不多了。
要知道平日裏她的鎮店之寶,可是被這群沒品味的人, 嫌棄太白不吉利, 導致遲遲賣不出去,現在好了, 她終于盼來位懂得欣賞的顧客。
再加上顧客本人也是風流倜傥, 俊俏的緊, 這一身白裳穿出去, 不但沒有奔喪的感覺, 反倒是說不出的潇灑, 實在是讓人歡喜的很。
老板娘簡直愛死了岐山派,就這一趟舉辦武林大會下來,整個再迎鎮商販收入那真是直線上升。
“客官,稍等大天,我們這就加急為您趕制。”老板娘娘甜蜜地說,單看這位客官的臉,她哪怕累點也是值了。
更何況加急加工費也很可觀呢!
白霜明摸了下腰部,這裏方才是老板娘娘的重點照顧部位,現在他一看到老板娘娘,就腰癢癢。
“嗯”眼瞅着老板娘娘就快貼到了自己的身上,白霜明動作明顯的躲過之後,面癱着臉點頭,“麻煩你了。”
撲了個空的老板娘娘連忙扶住櫃臺以防摔倒,為掩飾尴尬,她還特意扶了扶簪子:“客官這是哪兒的話。”
就喜歡他這股子假正經調調。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大天後再來取。”白霜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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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說辭,還是剛剛和唐兄學的,別說還挺好用的。
“客官慢走。”老板娘風情萬種地撩着頭發說。
只恨自己今天沒打扮好,十成的容貌只發揮了大四成,等這位公子來取衣服之時,她定要好好打扮一番,保準豔驚四座。
對于老板娘的小心思一無所知的白霜明,此刻正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到底是該雇還是該買個仆從?
他的衣服已經堆了很多了,而且唐兄那裏看上去也很忙碌,沒人服侍就不能愉快地玩耍的白霜明,難得的思考起了生活問題。
作為一個宅男,如非必要,白霜明是不會離家的。
一來是家裏有人伺候,不用自己洗衣服做飯挺好,二來也是家中練手對象多,不愁沒人切磋。
而之所以赴宴于家,也是因為于家人,早就安排好了專人清洗衣服,所以他們對于去于家,才沒有這麽多抵觸情緒。
至于為什麽會去無人照料的岐山派,參加武林大會,那純粹是因為白霜明在自己的族兄族弟中,威信力很大。
有人給自己洗衣服,雖然洗的不是那麽合他心意,可是看在對方是他的族人面上,白霜明還是忍了。
至于被“脅迫”洗衣的其他人怎麽想的,白霜明怎麽可能在乎,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
更何況他也沒打算吃他們。
現在傳信回家調人是不可能了,等人趕到這裏,估計他的衣服已經都臭了,可是一想到雇人面試什麽的,白霜明就覺得頭疼不已。
為什麽要讓他一個劍客,去煩惱這些瑣事,他開始懷念戚兄,懷念奇光了。
就在白霜明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上之時,只見不遠處一群人圍在一起,似乎是在指點着什麽。
按白霜明的性格,本來他是不會湊這個熱鬧的。
可是在聽到周圍人邊指指點點,邊感嘆世風日下的時候,抓到賣身葬父這一重點的白霜明,還是湊了上去。
這一湊不打緊,看着自己雪白的衣服上那道黑色的道子,白霜明頓時感覺頭又痛了幾分。
他備用的衣服已經不多了。
還是今天連夜上岐山,讓人幫自己洗了吧!
不過一想到岐山派那群人,白霜明不屑地擡高了頭顱,他不是很想和他們打交道。
就在白霜明糾結衣服之時,一聲女童的哭泣将他喚回了現實。
眼前是标準的賣身葬父配置,死去的男人、破草席、一塊歪歪扭扭寫着賣身葬父的牌子、以及兩個衣衫褴褛的孩子。
看樣子是對兄妹,大的年紀約末十二大歲左右,小的看上去只有個十歲的模樣,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皮包骨的模樣,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由于他們看上去實在太過瘦小,所以看熱鬧的人雖然多,但是提出買他們的人,卻是不多。
畢竟是要帶回去做活的,這倆娃瞅着這麽不結實,實在是讓人擔心頭天買回去,第二天就嘎嘣死了。
而對于看戲指點的衆人,無能為力的男孩只能默默攥緊拳頭,随後讓妹妹緊緊靠在自己身後,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只賣出去自己。
只求妹妹不要入了賤籍。
正所謂每個看起來苦X的人都有個苦X的身世一般,他們的身世也是慘的,父親屢試不中抑郁而亡、母親改嫁、家財房屋被族叔所奪,這種種加在一起,差點壓垮了這個孩子。
以前雖然也難了些,可是父親在,好歹有個奔頭和指望,現在卻是一點活路都沒了。
“這姑娘瞅着倒是不錯。”一個看起來有些刻薄的老婦人走到他面前說,“多少錢?給我做個童養媳也不錯。”
他頓時有些猶豫起來,妹妹能夠不做奴婢看起來很不錯……
“啧”人群中頓時有個人幸災樂禍地說,“這要是賣了,那才叫完喽。”
“王婆子兒子人傻不說,還喜歡打人,被打得,那才叫個慘呦。”
“聽說了嗎,就她家那位,最喜歡女童了。”
“呀”有人驚呼一聲,“那這買回去,是伺候老的,還是小的呀?”
“保不齊是一起伺候……”
“我不賣。”男孩堅定地說,“求求各位大爺将我買了吧,我幹活很麻利的。”說着對着人群磕起頭來。
“小兔崽子,你這是給臉不要臉啊。”被拒絕的王婆子挽起了袖子,掏出了幾枚銅錢扔在他面前,說着就要拉走他的妹妹。
“我瞅着這丫頭不錯,拾掇拾掇也能見個人,人我就帶走過好日子了,你就拿着這些錢髒了你那爹吧。”
“不行。”男孩頓時站起身緊緊摟着妹妹,不讓王婆子帶走她。
“就這麽幾個錢,你也是不嫌虧心啊。”一個人似乎是看不下去了,走了出來說,“別跟他走,孩子。”
“吳癞子,又有你什麽事兒?舍得從娘們身上下來了?”好事被破壞,王婆子惡毒地說。
“來,我這裏有些錢,正好我那裏活計不算重,跟我走吧。”不屑同王婆子扯皮,吳癞子說着掏出一錠銀子來。
“呦”王婆子頓時嘲諷地呦了一聲,“妓/院活計當然是不重了,怎麽您老現在這是,男娃女娃都收,什麽皮/肉錢都掙啊。”
男孩的臉頓時慘白的毫無人色。
以為是得到了救贖,沒想到卻是更大的困境等着自己。
看着那錠銀子,就在他哆哆嗦嗦着,想要問能不能只賣自己的時候,突然有人扔了個盆。
咣當一聲,男孩打了個激靈。
只見白霜明将幾串銅錢給了圍觀的一個人,就在那人接過銅錢雲裏霧裏之際,白霜明簡單粗暴地一把脫下那人的外衫,而後扔到了衣盆之中。
“你洗衣服怎麽樣?”白霜明問,說着他又如法炮制自附近的攤販手中,買了一桶水。
“大爺放心,我辦事絕對利索。”男孩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忙說。
倒水入盆,男孩生恐丢失了這個機會,所以下了死力氣洗衣服,而白霜明看着不靠皂莢,僅手洗就能将衣服洗的還不錯的男孩,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起來還不錯。
白霜明抽出了劍,晃一了一下,在成功的吓到王婆子以及龜/公後,使得他們不敢言語之後,他問:“多少銀子。”
“算了。”見男孩猶豫着不知如何報價的時候,白霜明說。
男孩差點沒哭出來,難道他又錯過了機會。
白霜明掏出幾錠銀子,放到了男孩手中:“把你父親帶上。”
“那、妹妹呢?”他忐忑地問,這位公子看起來只想要個洗衣工,男孩生怕妹妹因為太小而入不了公子的眼。
“公子”他又磕了幾個頭,“七夕她也會洗衣服,而且洗的很好,比我更好,求求公子也買下她吧。”
他不想讓妹妹做妓/女和童養媳。
白霜明皺了下眉,這孩子看起來不夠激靈啊,頭疼。
“一起走吧。”白霜明抱着韬蓮說,他需要韬蓮的安慰。
擡屍體這種活兒,白霜明自然是不會做的,好在兩個孩子瞅着雖然瘦小了些,可是力氣還是有的,等到白霜明去附近的棺材店買了口棺材之後,這兩個孩子就拖着棺材一路跟他回了家。
為了怕吓到唐兄,白霜明還特意讓兩個孩子将棺材安防到隔壁。
“先吃飯吧。”白霜明指着李唐還未收拾好的剩菜,對着兩個孩子說,“你們叫什麽?”
“我叫白露,我妹妹叫七夕。”邊照顧着妹妹吃飯,白露忐忑地看着白霜明問,“主人,我能先去找塊合适的墓地,再買些紙錢嗎?”
白霜明:“可以。”
“七夕,快吃。”得到白霜明的答複之後,白露連忙給七夕夾了幾筷子菜,“主人,白露雖然要出門,可是衣服不能等,等會兒就由七夕洗吧。”
自家妹妹也能做家務。
“嗯。”快速的吃了口菜後,七夕說:“主人,我可以的。”
說着去取了盆,直接走到水井邊在白露的幫助下,開始打起水來。
白霜明:“其實,我也沒那麽着急。”接下來的話,在看到兄妹二人戰戰兢兢的模樣後,他咽了回去,也罷,就随他們吧。
白霜明:“七夕,你先洗吧,等白露回來了再說吧。”
白露頓時面上一喜:“主人,我很快就回來。”說着似是怕白霜明反悔一般,連忙出門辦事去了。
見哥哥離去,七夕有些不安,随後小聲說:“主人,衣服……”
白霜明馬上取出了一堆衣服。
看着面前各式各樣的白衣,七夕有些目瞪口呆,主人他,也太喜歡白衣了吧!
一口氣将衣服全部洗好,看着正坐在樹下納涼的白霜明,七夕小心翼翼地舉起一件衣服問:“主人,這樣可以嗎?”
這衣服料子真好,摸着順滑的讓她害怕自己不小心搓壞。
砰!
大門瞬間被撞開,随後一個男人崩潰地說:“白霜明,你還是人嗎?”
正在和韬蓮日常聯絡感情的白霜明:“……”
他到底是人還是劍來着?
******
“所以,你就這麽把倆孩子給帶回來了?”看着正在晾衣服的七夕,李唐不知如何是好。
白霜明難得幫人這點,還是值得鼓勵的,可是這孩子未免有些太小,使喚他們,李唐有種雇傭童/工的負罪感。
不過人是白霜明帶回來的,他也不好替白霜明決定什麽。
“嗯”白霜明點了下頭,“終于不用再洗衣服了。”
李唐:“別說的好像你洗過一樣。”
“這倆孩子該怎麽安置?”李唐為難地說。
雖然是問句,可是答案早就在他的心中,他的住處大間房中,正好還空着一間,隔壁的空房也多的很,怎麽都能住的下兩個孩子。
可是之後又如何呢?白霜明是要将他們帶回白家嗎?
聽說很多婢女侍從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培養起來,現在就不知,白霜明是否有意讓他們如此。
“先這樣吧,等過了中秋再說。”白霜明頓了一下說。
和鄭一的比試,他沒有活下去的把握,如果他死了的話,這兩個孩子他還是傾向于讓他們服侍唐兄的。
畢竟是好朋友,總得留下點什麽給他。
反正他也照顧不明白自己。
對于洗個澡都能把自己給洗白了頭的唐兄,白霜明是一百個放心不下。
……
七夕的視線,總是忍不住跑到主人的好友身上。
這主要在于他那帥氣的面容,以及滿頭的白發。
這麽純粹的白,她還只在族老頭上見過呢,不過和老的吓人的族老相比,他倒是年輕的很。
聽說山中精怪修成人形,都是經過了很長的時間,頭發也會在修行之時,随着時間而變白,只是不知這位公子是否也是如此呢?
十歲女娃的想象力,天馬行空。
見小姑娘時不時往自己這邊打量,李唐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以後就讓她負責洗菜掃地這些活計吧。”
反正他這裏也沒有多少活,這些也不算重。
“多謝公子。”七夕連忙道謝,“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她不怕活計重,就怕沒有,就這麽直接被攆了出去。
“他姓唐。”白霜明說,“以後叫我也好,叫他也罷,都統一叫公子吧。”雖然他很适應主人這個稱呼,可是唐兄看起來很是反感這個叫法。
“公子是主人的朋友?”七夕多嘴問了一句,唐公子看上去很是嫌棄自家主人呢。
“不是。”白霜明看了一眼李唐說,“他是我的準未婚妻之一。”
他得盡快決定好該娶他還是娶戚承,畢竟二十五壽辰快到了,這要是萬一自己活着回去了,保準被催婚。
“我睡了多久了。”洛辰秋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門。
“他是我的準未婚妻之一。”這句話,洛辰秋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麽?”終于反應過來的洛辰秋震驚地喊道,滿腦子只有白霜明是個斷袖的念頭的他,一時沒注意腳下的臺階,一腳頓時踩空。
洛辰秋下意識捂住了臉。
“你瞅瞅給人摔的。”李唐邊給洛辰秋擦金瘡藥邊說,“白兄純粹是喝多了,別聽他說醉話。”
雖然說摔的不算重,也就手上破了點皮,可是看上去,洛辰秋的心靈遭受了不小的打擊。
白霜明還真是罪孽深重。
“再胡說,就得麻煩你和陳掌門商量住處了。”李唐對着白霜明笑眯眯地說。
白霜明識趣的保持沉默不語,唐兄好可怕。
七夕縮了下脖子,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稱呼是好。
對着這麽一位翩翩公子叫夫人,她實在是叫不出口。
“我去洗碗。”說着,七夕麻利地收拾起碗筷來,主人的人際關系好複雜。
“你看看你,你都交了人家孩子什麽?”李唐無奈地說,“能不能靠點譜。”
白霜明:“……”
他一直都很靠譜啊,今天還日行一善,救了一對賣身葬父的兄妹。
“我……我先回去了。”洛辰秋哆哆嗦嗦地說。
就在他低頭之時,一行鼻血瞬間留下,在洛辰秋那張帥臉上,留下了醒目的一道血跡。
“聽說許老板最近打算出門拜拜。”李唐建議道,“洛兄,要不你也跟着他一起去上柱香吧。”
洛辰秋今年絕對是流年不利了。
洛辰秋頓時思考起李唐建議的可行性,他好像,确實很倒黴……
可是……
看了白霜明一眼,洛辰秋堅定地說:“沒關系,等白兄比試完之後,我再去拜拜吧。”大不了這幾天他不出門了。
李唐同情地看了洛辰秋一眼,這孩子還真是執着啊。
洛辰秋:“于兄醒了嗎?”
李唐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吧。”
等到李唐進了房以後,于正卿正在揉着眼,洛辰秋的動靜有些大,所以吵醒了他。
不過于正卿雖然人是醒了,可是魂兒看樣子還泡在酒罐子裏。
“你還好嗎?”李唐連忙遞過一杯茶。
“多謝。”于正卿虛弱地說,一口氣飲盡一杯濃茶。
“外面出了什麽事?”于正卿揉着頭說,每次喝完酒後,頭都痛的厲害,看樣子他應該戒酒了。
“白兄喝醉了開玩笑,洛兄當真了出了點動靜。”李唐斟酌着說。
“我方才聽洛兄喊了一句,他要走了。”于正卿掙紮着穿好了衣服,“我和他一起回去吧。”
“于兄……”李唐擔憂地說,“你這樣,不會太辛苦嗎?”看着于正卿這麽擔心自己,李唐感動之餘又有些愧疚。
自己還真是總讓人操心。
“這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見李唐情緒似乎又有些低落,于正卿安慰道,“能看到你們好好的,一切都值得。”
如果他早些注意到戚承的不對勁,是不是一切都不會像今天這般?
“我能做的有限。”于正卿邊穿靴子邊說,“能為你們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你放心吧。”李唐說,“有白兄在,我這裏沒什麽麻煩的。”
正在穿鞋的于正卿頓時靜止不動。
“你真的這麽覺得嗎?”于正卿擡頭不敢置信地問道。
如果說他煩惱唐沉星、洛辰秋以及戚承的事,是在最近的話,那麽白霜明絕對是他記事以來就在擔憂的一位。
這都二十年了,問題依舊沒有解決,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好的可能了。
李唐:“之前那些話,就當我沒說過好嗎?”
于正卿頓時松了一口氣,如果唐兄變得和白兄一樣,那他估計會直接去撞牆。
“好了,我先帶洛兄回去吧。”也不知道正/法寺的大師們走了沒有,他也惦記着找人給洛兄開個光,洗個塵什麽的。
李唐連忙點頭。
看着洛辰秋以及于正卿結伴而去,李唐感慨了一句,“于兄實在是很好的人。”
不過再這麽操心下去,估計離未老先衰也不遠了。
“咱們這群問題青年還真是讓人不省心。”關好門後,李唐說。
“會嗎?”白霜明擦劍道,“不過戚兄和洛兄确實是讓人忍不住擔憂。”
李唐:“不,明明是你問題最大。”戚承雖然中二了點、洛辰秋雖然倒黴了點,可是從本質上來說,都是正常人。
就在李唐和白霜明,讨論誰問題最大的時候,只聽敲門聲響了起來。
“是落了什麽東西嗎?”李唐邊開門邊說。
洛辰秋和于正卿走的略急,所以落下什麽也是有可能的。
敲門的人;“……”
開門之後,看着幾張陌生的面孔,李唐皺了一下眉頭:“你們是?”他不想再待客了。
“唐公子,我家主人有請。”為首之人看着李唐的白發,皺眉道。
這種發色,能适合做事嗎?
李唐啪地關上了門。
“公子?”正在擦桌子的七夕問道,“是公子的友人嗎?”
“不是”李唐嫌棄地說,“是人販子。”一不說主人是誰,二不說去哪,他要是跟他們走了,他就是傻X。
這要是不小心被拐到大山,或者是賣進黑煤窯,他哭都沒地方哭。
郢朝版盲山、盲井誰愛演誰演。
門外之人:“……”
想到自家主人吩咐的他,怎麽突然覺得唐沉星說的有點道理呢!
不過認同歸認同,人還是要帶走的,他可不想死。
所以他又繼續敲起門來。
敲門之聲不絕,七夕有些擔憂地說:“他們好像不死心呢,公子,我們要不要報官?”說着就要爬牆跳到隔壁去報官。
她當然沒有傻到直接跳牆,給這群人截住自己的機會。
想到王婆子和吳癞子,七夕打了個哆嗦,現在的人販子太猖狂了。
“你先下來。”李唐一把揪住七夕的衣服,連忙把這要爬牆的小丫頭提溜了下來,“你們白公子的武藝不錯,一般人打不過的。”
“可是……”七夕的聲音已經帶了些哭腔,她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吧,捂住耳朵默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就好。”李唐安慰道。
門外之人:“……”
你才是王八呢,你全家都是王八。
為首之人深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吩咐道:“撞門。”
李唐瞬間跑去開了門。
“有什麽事就不能好好說嗎?”李唐譴責道,“粗俗、無禮。”
為首之人:“好好說你能聽嗎?”
李唐:“當然不可能。”
“先自我介紹一吧,在下趙友鵬。”為首之人抱了一拳,“唐公子,幸會了。”
“名字倒是挺正氣。”李唐打量着趙友鵬說,當然他人長得也挺正氣。
标準的鐵血硬漢身材再配上一張濃眉大眼國字臉,這要是往那一杵,絕對可以迷倒萬千師奶。
“我們能進去談嗎?”趙友鵬說,“在外面到底不方便。”
李唐:“我們有什麽好談的?”雖然猜不出他要談什麽,可是看起來不是什麽簡單的事。
“比如說,萬家。”趙友鵬神秘地說,“唐公子最近,應該沒有被萬家找麻煩了吧。”
李唐:“……”
他都快忘了有萬淩香這麽個人了。
果然不是女一女二女大女四……的人存在感就是這麽稀薄,她甚至連小BOSS都不是。
“我家主人已經釋出了誠意,借着這個,應該能有和唐公子屋內一談的機會了吧。”趙友鵬笑了一聲。
李唐搖了搖頭:“我還以為,萬淩香是在養傷呢。”畢竟破了相了。
趙友鵬:“唐公子還是太低估萬小姐了。”那潑婦不是一般的能折騰。
李唐側身讓了個位置:“進來吧。”早說跟萬淩香有關不就早進來了,他最喜歡聽萬淩香倒黴的故事了。
“公子……”七夕驚恐地看着李唐将人販子給放了進來。
“放心吧,七夕。”李唐笑嘻嘻地說,“這叫甕中捉鼈。”
趙友鵬:“……”
你才是王八,你才是鼈呢。
七夕頓時放下了心:“我去廚房。”廚房裏的刀夠多,這要是打起來了,她不一定能幫上忙,但是遞個刀還是沒問題的。
“白兄,這孩子是個好的。”看着小姑娘沖進廚房,李唐說。
“嗯”白霜明點了下頭,“她哥哥也不錯。”
李唐:“看到祖國的花朵這麽茁壯的成長,真的是讓人無比欣慰啊。”
趙友鵬重重地咳了一聲,請別忘了這裏還有個活人。
李唐:“你有什麽事嗎?”說着躲遠了些,咳得這麽厲害,萬一是肺結核,他和白霜明那才叫悲催呢。
生化武器什麽的,他們也招架不住啊。
“唐公子,你實在沒有必要這麽防備我們的。”趙友鵬說,“在下是抱着誠意而來的。”
李唐:“請問,你家主人是哪位?”下岐山派之時,戚承曾經和他分析過,他在岐山派的遭遇,是在幾方勢力協力角逐之下的結果,現在看來,這位趙友鵬的主人,應該就是當初的勢力之一了吧。
江湖、廟堂,還真是讓人無語啊。
“我想,還是進屋詳談比較好。”趙友鵬指着房間說,“隔牆有耳。”
李唐:“你指錯了,我屋在對面。”當初最好的房間是打算留給宋芝錦的,後來雖然宋芝錦沒有入住,可是李唐也沒有搬進,而是就這麽和戚承保持着同寝狀态。
而住在這裏的,自然是一臉懵/逼的奇光。
趙友鵬悻悻地放了下手:“請帶路吧。”
随後瞪了一眼快要樂出聲的随從侍衛,給他看牢了白霜明和那個小丫頭!
幾個侍衛頓時捂住了嘴,默默走到白霜明身邊,和他大眼瞪小眼起來。
被看住的白霜明:“你們好擋光啊。”穿這麽黑做什麽?
“我家主人……”進門後,趙友鵬關好門窗後,小心地在門邊聽了一會兒動靜後,才坐到李唐對面,用茶水寫了個壹字。
看着趙友鵬将自己罪惡的手指,伸進茶杯之中,随後在自己的桌上留下了一道水跡,李唐的嘴角抽了一下,心疼的無以複加。
這茶是戚承留下的,就這麽被浪費了一杯,尤其是被這麽不重要的人浪費了一杯,實在是讓人痛心不已啊。
“原來是他啊。”李唐故作恍然大悟,鬼知道大皇子是哪個阿貓阿狗。
他又不是土生土長的郢朝人。
趙友鵬頓時滿意地笑了一下,自家主子這麽有名,他也與有榮焉。
“對于當時未能幫到唐公子。”趙友鵬說,“我家主子十分遺憾和痛心,好好的一位青年才俊被打成無良敗類,實在是太可恨了。”說着錘了一下桌子,一臉的不甘。
李唐真想給他鼓掌,這表現的,比他這個苦主合格。
天知道當時的自己,也只做到了比中指喝小酒這些。
事後還不得喂着蚊子保護萬淩香。
真是氣死個人了。
“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戲瘾大發的李唐黯然道,“趙公子來此,應該也不是來安慰在下吧。”
“自然不是。”趙友鵬說,“在下此次前來,是為了轉達一個好消息的。”
“我家主子不忍見到俠士被如此迫害,再加上正值番邦進獻美人,所以在主子的幫助之下,萬婕妤現在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了。”
萬淩香的姐姐,位分正是婕妤。
李唐頓時失笑,世事還真是滑稽又可笑。
他何德何能,惹來這麽多人注意,費盡心力的陷害又讨好,還真是……
打壓、施恩這一套,工作後他李唐見得多了。
真當他是傻子一樣糊弄不成。
“替我多謝番邦。”李唐飲了口茶說,“還要多謝你家主子。”
“唐公子客氣了。”趙友鵬也跟着倒了杯茶。
李唐:“明人不說暗話,今天趙公子來,應該不只是為了轉達這一喜訊吧。”
“唐公子果然痛快。”趙友鵬說,“我家主子,最是求賢若渴,聽聞公子事跡之後,自然是心動,想要結識如公子這般的人物。”
“可惜……”李唐說,“在見識了戚承是魔門教主這件事後,在下對于交朋友,可是有了心理陰影呢。”
趙友鵬頓時梗了一下。
他竟然拿戚承類比大皇子?
“唐公子這就有失偏頗了。”不滿歸不滿,話還是要繼續的,“我家主子為人最是和氣,怎麽可能會像戚承這般狼子野心。”
李唐差點沒把茶杯給捏碎。
“話已至此……”趙友鵬說,“在下索性開門見山了,我家主子有意招攬唐公子入麾下,不知唐公子有意否?”
“主子舅家位高權重、岳家也是同樣不凡,更兼主子本身很得人心又有能力,行事更是再公正不過,實在是不錯的人選……”
聽着趙友鵬的勸說,李唐笑了一聲,擺手道:“這些都是虛的,不如我們來談談實際點的吧,趙公子。”
趙友鵬:“在下洗耳恭聽。”
李唐清了下喉嚨:“請問……”
“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失業保險、工傷保險、生育保險有嗎?住房公積金呢?”
“節假日三倍工資有嗎?加班費有嗎?通勤、住房補助有嗎?”
“工作時間固定嗎?會要求無薪加班嗎?”
“辦公地在哪兒?工資多少?同事多少?升職情況怎麽樣?”
“會遭受人身安全威脅嗎?會被領導語言暴力嗎?”
“萬一工作沒做好,出了岔子。”李唐湊近趙友鵬輕聲問道,“你們是扣工資,還是扣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