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将大家照顧的不錯。”白霜明難得正經的贊了一句。

本來還有些擔心白家人被波及到, 看時看到岐山派并無人敢來招惹白家人以後, 白霜明也終于能放下了心。

“多謝五哥誇獎。”強忍着激動,白霜清面無表情地說。

身為一個白家人,面容嚴肅是必須的,無論何時何地,他們都不能忘了保持嚴肅。

五哥突然之間破窗而入,正在午睡的他,原本有些吓到, 可是在看到來人之後, 不滿頓時全消,就只剩下了歡喜。

白霜明:“将白家交給你, 我放心。”

“霜清,今晚便安排衆人離開吧。”一時風平浪靜,不代表一世風評浪靜,尤其是陳茂回來之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到底是一派掌門, 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 縣令也不好扣留他太久。

“害你們難做,抱歉。”白霜明看着窗外說。

白霜清頓時吓了一大跳, 五哥他太不對勁了。

“這是哪兒的話。”白霜清連忙說, “都是白家人, 如果是我們碰到五哥這種情況, 也會是同樣這般做的。”

雖然相識沒有多久, 可是見五哥和唐公子的相處方式, 他也就明白,五哥是真的将他當作朋友了。

而五哥的朋友,自然也是白家的朋友。

相比于常年冰山臉的其他人,白霜明還是很常笑的,尤其是面對自家人之時,白霜明向來是不會吝惜笑容的。

“你們的心意,霜明心領了。”白霜明說,“下山之後,就在我住的地方附近找個落腳點吧,也好互相照應。”

“這嘛……”白霜清撓了撓頭,期待地說,“我想和五哥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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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明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行,地方不夠大。”

其實每間屋子都很寬敞,也夠多人同住,擠擠就好。

唐兄雖然嘴上可能會說着嫌棄,可是愛熱鬧的他其實不會攆人,只不過……

想到唐兄做的飯菜,白霜明覺得還是讓他們出去住比較好。

可能是和唐兄的能力有關,他做的很多菜能夠提升人的內力修為,只不過大部分都是有時間限制的。

身為一個習武之人,白霜明還是傾向于打好基礎慢慢來,內力突增很容易心态失衡,太過依靠外力的結果,對他們而言絕對不是好事。

所有吃過唐兄燒菜的人中,戚兄應該是很清楚這點的,而白露和七夕沒有武功,自然是一無所覺,頂多覺得力氣大了些,也很容易歸納為吃了飽飯。

而于兄和洛兄只吃過一頓,且飲了不少酒,所以可能在他們沒察覺出來之前,強化效果便已消失。

而他也該在回去之後,同唐兄好好商量這個問題了。

再買個賣身葬父的廚師,應該也是不錯的。

更何況……

想到白露和七夕的小胳膊小腿,再想到諸位兄弟的衣服,白霜明難得的善心大發。

都是白家人,誰還不知道誰。

有外人洗,誰還自己動,這一直是他們的信條。

“五哥……”白霜清委屈地看着白霜明,被拒絕的他很傷心啊。

“傳信家中,同岐山派交涉吧。”無視了白霜清委屈的小眼神,白霜明也擺出了一副冰山臉,冷酷地命令道。

白霜清頓時不滿地輕哼了一聲。

到底五哥為什麽不想接管白家,只圖自己練劍安逸的五哥,實在是太自私了。

白霜明來時雖然很低調,可也沒太隐藏自己行蹤,所以剛下岐山就被人堵到,倒也沒怎麽令人覺得意外。

山腳之下,看到那道粉色倩影之時,白霜明也止住了步伐。

不再濃妝豔抹,珠光寶氣,恨不能把所有的珍寶都帶在身上,今日的萬淩香打扮得很是素雅,但卻不失活潑俏皮。

一襲粉色羅裙彰顯着她的青春活力,十字髻上只簪着一只珠釵,步搖輕晃,讓她的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起來。

許是臉還未好個利索,萬淩香今日是蒙着面紗的,露出的眉眼含情,這麽一身裝扮,倒是将她的戾氣隐藏的很好。

如果初次見面之時,萬淩香是這般,那麽白霜明應該不會對她厭惡至此。

當然,如果她只做一個安靜的閨秀,不随意打殺人最好!

“白郎”見白霜明沒有立刻輕功飛走,萬淩香激動地到有些失态,平複了一下心情之後,她重又開口了,“好久不見了。”

姐姐曾來信囑咐過她,男人喜歡溫柔解人的女子,看來她說的果然沒錯。

果然美好只是暫時的,白霜明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

“萬姑娘有事嗎?”白霜明問道。

“白郎……”萬淩香癡癡地看着白霜明,“我現在是不是很醜。”說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自從毀容之後,她就重複了無數遍這個動作。

白霜明:“你擋的很嚴實。”雖然沒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可是好歹遮住了所有的傷疤。

萬淩香身形微晃,随後她忍不住掐緊了指甲,好一會兒後,才松了手。

宮中賜下的藥,效果雖然明顯,可是臉部肌膚嬌嫩,所以要想完全恢複,還需要一些時日。

很快,她就能擺脫這該死的面紗了。

“萬姑娘?”白霜明打斷了萬淩香的沉思。

“白郎,如果我不再找唐沉星的麻煩的話。”萬淩香堅定地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和鄭一比試了。”

忘不掉,她忘不掉白霜明擊敗劍仙那一戰的驚豔,站在人群中的她,看着白霜明那潇灑的姿态,原本有些躊躇的心,頓時也跟着堅定了起來。

這個男人注定是她的。

白霜明和鄭一之戰,本來萬淩香還是很期待的,她還想再到白霜明揮劍的身影,再感受一次那份心髒狂跳的悸動,可是誰承想原本只以為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場劍者切磋,竟然可能是一場生死之局。

她本不信鄭一的實力會比白霜明強,可是在聽說白霜明和鄭一都曾說過期待彼此之後,對白霜明有着一定程度了解的萬淩香,是再也坐不住了。

白霜明:“……”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告辭。”說完,白霜明翩然飛走。

“白郎!!!”眼見心上人再一次飛走,萬淩香再也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她一定不能讓白郎有事!

******

“夫人的病……”號完脈以後,老大夫搖頭嘆息了起來。

李唐只覺得自己的全身,瞬間冷到讓他想要打顫。

“還有救嗎?”李唐咽了口口水,不死心地問道,這裏現在堵得疼。

只能見她死去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難受了。

在郢朝,李唐認識的人不多,對他抱有善意的,更是稀少。

所以每一個對他好的人,李唐都會牢牢記住并且珍惜。

大夫搖了搖頭。

“已經是回光返照了。”李翠娘笑了一下。

她已經習慣被宣布時日無多了。

撐了這麽多年,李翠娘清楚的認識到,這一次,她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唐兄弟。”李翠娘看着李唐,柔聲道,“謝謝你。”

雖然認識他沒多久,可是他對于他們夫妻的幫助,卻是讓他們銘感五內的。

只可惜自己注定不能報恩了。

“別這麽說。”李唐掏出了診金,“多謝大夫。”

“鄭夫人,我去送送大夫。”

……

苦笑着送走大夫,李唐在門外冷靜了好一會兒,才能面對李翠娘。

“我曾經向趙大夫求過一味藥。”看着李唐手忙腳亂地找出松子糖吃下,李翠娘看着李唐,柔聲道說。

這不是女人在向男人展示自己,而是一位長輩對着晚輩,再真摯不過的喜歡。

“什麽藥?”松子糖入口之後,他突犯的煙瘾終于被壓下了。

李翠娘:“能讓人看起來很好的藥。”

李唐:“……”

“別告訴夫君好嗎?”李翠娘苦笑一下,“過一會兒就會很好了。”

“這不是第一次,過一會兒就會好了。”李翠娘說,“雪蓮的藥效還沒那麽快散盡。”

本來是留給夫君的一個念想,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見過,并且服用了天山雪蓮,實在是讓人不知所措。

不是沒有過奢望,可是現實到底殘酷無情。

“花瓣都已經揪下了,夫人帶回去吧。”李唐看着地面說,“我真的不只是一株。”

“別向他人輕易透露。”李翠娘擔憂地說,“如果有人問起的話,還是說用盡了最好。”

“它真的很有用。”李翠娘撚起一片花瓣放入口中,“起碼讓我沒那麽痛苦。”

“也許,多一些會有用。”李唐不死心地說,都說量變容易引起質變呢,沒準只是量不夠。

“一片足夠了。”李翠娘下了床,理了理頭發,“我該回家了。”

“可是……”

“放心吧。”李翠娘回頭輕笑,“奴家會努力撐過那一戰的。”在那之前,她一定會活着,而且是好好的活着。

“鄭夫人也請放心。”李唐說,“我一定不會告訴鄭大哥的。”

他會尊重鄭夫人的選擇。

哪怕這注定讓人痛苦萬分。

……

“她走了?!”許不返敲着牆壁,對李唐說。

這邊發生的一切,自然是瞞不過許不返的。

李唐:“嗯!”

“那就好!”許不返松了口氣,“最讨厭這種氛圍了。”

助跑翻牆成功的許不返拍了下手,感慨道:“老夫身手,果然不減當年啊!”

就連爬牆都這麽帥,果然也是沒誰了。

李唐:“醒醒,白兄比你帥氣潇灑一萬倍。”

許不返顏值被白霜明碾壓不說,就連武功也遠遠不是白霜明的對手。

“唐兄,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許不返啧了一聲,八卦地說,“都說贊美心動的開始,你對他心動了?”

李唐:“你信不信我噴你一臉松子糖?”

看着越來越無賴的許不返,李唐認命地掏出銀票。

果然,他就沒有從許不返那拿回錢的命。

“這是什麽意思?”許不返問道,唐沉星的錢可不好接,搞不好容易有性命之危。

“封口費。”李唐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許不返,“今天的事,還是別外傳了。”

這麽個大料爆出來,白霜明和鄭一的比試勢會受到影響。

“銀票還是收回去吧。”許不返心痛地拒絕了銀票,“唐兄放心吧,雖然在下為了小心,是費勁了心機一點,可是一個将死之人的心願,在下還是願意成全的。”

許不返:“就當是日行一善了。”

李唐立刻收起了銀票,随後繞着許不返打量了一圈。

李唐:“你被雷劈了?”這麽大義凜然的,差點沒吓到他。

許不返這不應該叫日行一善,而是應該叫良心發現了吧。

“你怎麽會這麽想?”許不返挫敗地說,“其實是……”

“我不敢說!”許不返捂着額頭遺憾地說,“如果真的發布了這條新聞,在下肯定會被白兄砍死的。”

“你是沒見過,他發飙時的樣子有多可怕。”許不返後怕地說,“簡直修羅再世。”

白霜明有多在乎這次劍決他自然是清楚的,如果被他破壞了,觸了白霜明的逆鱗,那麽估計不用戚承趕來動手,他當場就能被白霜明給淩遲了。

“有那麽可怕嗎?”李唐懷疑地問。

許不返連點了好幾下頭,心有餘悸的說:“你是知道的,一到打群架的時候,白兄的态度就很消極。”

李唐:“你說的真客氣,他那明明是劃水。”

許不返:“他從小就是如此。”

“本來還以為他是在藏拙所以不怎麽和人比試劍法。”許不返說,“可是現在看來,他可能壓根就看不上那些劍客。”

如果不是他打敗了洛甫韋,誰能想到白霜明竟然已經強到這個份上。

“排行榜最初是很難排白霜明的。”許不返回憶了一下,“和當時戰績斐然的戚兄不同,白兄向來是很少出手的,本來我是沒打算排進白兄的。”

“可是後來看白家同輩無人不服白兄,我便也排了白兄,雖然名次不高,只有第十位,可是當時排行一出,在下仍是被罵的很慘。”

當時江湖上都流傳着一個說法,那就是白家提前得知了消息,不想自家未來的族長榜上無名,所以特意買通了許不返,給白霜明加了個塞。

“就在我頂不住壓力,想要在下一次排榜之時,将白兄給撤下,可是誰成想,有個黑道門派想踩着白兄上位,一而再,再而三挑釁白兄。”

“白兄的脾氣,貌似不錯。”李唐不是很肯定地說,“我還沒見過他發火。”

“豈止是發火啊。”許不返嘴角抽了一下,“我當時都懷疑他是不是練功練久了,體內一點陽氣都沒了。”

“後來還是出事了。”許不返說,“聽說是在白兄悟招之時,又來挑釁,打擾了白兄的思緒,所以……”

李唐頓時很給面子的問:“怎麽了?”

“一人一劍,一個時辰。”許不返面色凝重地說,“白衣染成了紅衣,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門派的人。”

李唐:“許公子,你這是在講鬼故事啊!”果然,好脾氣的人發起飙來才最可怕。

“然後他的排行就飙升至。”許不返說,“後來聽說白霜明親口承認自己打不過戚承,所以才只到第二位。”

“不過這些都是七年前的舊事了。”許不返嘆了口氣,“這些年,俊秀榜上來來往往這麽多人,只有他和戚承發揮最穩定。”

那一戰後,誰又敢小瞧白霜明呢!

“唐兄……”就在許不返拉着李唐回憶往昔之時,白霜明翩然落地。

“許公子還在?”白霜明似是有些訝異,他的事情辦完了。

“是啊。”許不返看着白霜明笑道,“在下分內之事,已經完成了。”

白霜明點了點頭:“我去練劍了,對了唐兄,明日我将更換練劍地點。”

比試在即,他必須調整到最好的狀态,而現在的住處不夠寬敞,讓他不能全力練劍。

“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想到白霜明劍氣的破壞力,李唐壓根不會兒客氣性挽留。

“不過吃住……”

李唐:“放心吧,我懂。”

陪他練劍喂招他是肯定不會做的,不過後勤保障他還是有自信的,尤其是有七夕和白露,他就更輕松了。

畢竟吃得好好的,才好上……

戰場!

他絕對沒有抱着喂豬的心态喂白霜明。

“只要普通的飯菜即可。”白霜明“暗示”道。

許不返:“唐兄你做了什麽不普通的飯菜嗎?”

李唐:“……”

普通的飯菜嗎?

他怕吃死白霜明,當然如果他吃不膩炒土豆絲和雞蛋炒柿子的話,那麽李唐還是願意向白霜明,投喂他最得意的兩道菜。

“七夕,你們會做菜嗎?”李唐對着廚房問了一聲,這小丫頭現在,應該是正在處理鄭夫人帶過來的菜呢。

“公子,我和哥哥都會。”七夕捧着個小布包走了出來,“這是鄭夫人留下來的,剛才她走的急沒有拿,風又大奴婢就先将這個收好了。”

“這麽犟做什麽。”李唐接過布包,無奈地說。

天山雪蓮是真的不需要這麽多銀子。

******

八日後

眼見天色越發陰沉,李唐忍不住嘆了口氣,大雨将至,氣壓低到令人發指。

吃過晚飯之後,白霜明這個主角已經去休息了,李唐這個後勤部部長,卻是怎麽都睡不着,幹脆又上了房頂喂蚊子。

本來就沉重的心情,再加上這種天氣,實在是讓人開心不起來啊。

想到明天就是劍決,李唐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麽配合做什麽啊?”李唐忍不住指着天空問了一句。

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環境渲染,烘托明天比試艱難的嗎?

就不能讓人家在一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天氣裏,轟轟烈烈地打的死去活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見不慣李唐質問他,就在李唐話音剛落沒多久,只見天邊突現一道閃電,随後便是轟隆一聲巨響。

李唐連忙跳下了房頂,他可不想當避雷針。

雨點已經開始落下,李唐看了眼蔽月的黑雲,幹脆翻出了一把蝶戀花傘以及一把啼鵑紅。

他包內的傘倒是不少,這兩把造價不高,所以李唐倒是不怎麽心疼讓它們直面暴風雨。

撐起蝶戀花之後,李唐轉了下傘柄,想到這還是淘寶一塊錢買的激活碼兌換來的,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眼見大雨将至,李唐決定給許不返一把傘比較好,這貨每天雷打不動回岐山派住,回程的時候給他把傘,也算是李唐的一點心意了。

至于路上會不會被雷劈,他還真就控制不住了。

就在李唐糾結着該把哪個給許不返之時,雨勢也漸漸大了起來,随即敲門聲想起。

陰沉的雷雨天,配上突來的敲門聲,李唐頓時吓一激靈,而後緊緊抓住傘柄,他一點都不想開門。

反正想進來的總能想辦法進來。

“有人在嗎?”見無人應門,敲門之人極有耐心地問了句話。

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李唐差點沒激動到扔掉傘。

就在沖動即将壓住理智放飛自我之時,暴雨瞬間傾盆而下,想了想感冒之後會經歷的一切,李唐的理智瞬間歸位。

“你是?”李唐走到門口,輕聲問道。

雀躍的心即将失控。

“我是……”敲門之人輕笑道,“在下戚承。”

一把扔掉門栓,李唐終于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容。

傾盆雨幕之下,只見戚承依舊是一身黑衣,手持同色系黑色油紙傘,看着李唐笑問:“大雨突至,在下一時找不到落腳點,不知公子能否收留一下?”

“深更半夜在小巷游走,不知公子目的為何?”李唐擋着門口,沒有絲毫放行的意思。

“走親、訪友,明日是好友重要的日子,戚承豈能不至?”

李唐:“說人話,還有呢?”

見李唐放行,戚承走了進來說,“正巧殺人放火的目标離此地不遠。”

李唐直接白了他一眼。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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