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風采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許逸濯很快收回手,一語帶過剛才的行為:“縱英,你我之間用不着如此生分。”

他臉上的笑确實很容易讓人卸下心房,只聽他接着輕聲道:“其實我曾經在一位大夫門下學過幾年,這位大夫的名號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她除了會用藥之外,對用毒方面也頗有造詣。而我,師從于她七載,在這方面也算是有些心得。”

系統的提示總是在原著劇情發展的基礎之上,至于系統所謂的原著,它只透露過是根據無數次重置過的第一個故事來的。而究竟第一版的故事中,顧許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如今誰也不知道了。

在錢恒看來顧縱英重新回到故事一開始,而許逸濯其人……

他問過系統原著裏的許逸濯究竟去了何處,系統只是模棱兩可地說在重置中消失了。所以,如今系統讓錢恒扮作許逸濯,讓他按照自己理解的許逸濯的性格來行事,但他其實并沒有真的按照許逸濯的資料來面對一切,比如他編撰了原著許逸濯并不存在的從醫經歷。

這次,算這顧縱英命大……

顧縱英聽到許逸濯竟還有這般的經歷,有些驚訝,思緒跟着一轉:“大哥,你提到了用毒……所以我這身上的頑疾需要用毒來治療嗎?”

對方似乎很欣賞顧縱英這份聰慧,點首。

許逸濯告訴他,他需要用數百種毒草藥來制成一份藥,具體要多少味,還需要他之後仔細計算一下。而且,就算許逸濯真的找全了所有毒草藥,最後制作出了這份解藥,也要看顧縱英能否挺過解毒的過程。

告訴了顧縱英這件事後,許逸濯又說起了他身上餘毒應是從其父身上而來。

“縱英,我知你我才相識一日不到,問這些話實在唐突,但我自覺與你頗為有緣……所以……”

顧縱英知道欲言又止的許逸濯想問什麽,他表現得有些猶豫,但其實這件事于他而言沒有什麽不可言說的:“母親只告訴過我父親是因病去的,但究竟是什麽病,我也不太清楚。”他微微低頭,有些惆悵道:“我對父親并無什麽印象,他唯一留給我的也就是這根玉簪。”

他将插在頭頂發絲間的玉簪拿下來,其中好似梅花般綻放的點點紅痕映入眼簾,佯裝一副努力回憶父親,卻又什麽都想不起的苦悶少年形象。

按照顧縱英的性格,就算苦悶也是要表現的淡淡的,這份淡淡的哀愁配上他蒼白的面色反而會讓人心疼。

這次,當許逸濯的手再覆在他的手背上時,他知道這是帶着安慰性質的,所以不像先前那麽震驚了。

便聽許逸濯沉聲問道:“縱英,你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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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縱英微微一笑:“如大哥所說,你我雖才相識一日不到,但不知為何我卻有種你我早已相識的感覺,這大概就是緣分吧。而剛才大哥所說的話,我也并無半分懷疑。”

他凝視許逸濯的眼眸,兩相對視,認真道:“我信。”

“好!”許逸濯揚聲哈哈笑道,拍了拍顧縱英的手背,“有縱英你這兩個字,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會将你這病治好。”

“大哥,你這麽說反而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顧縱英連忙站起身,神色堅毅道:“如果要找到這些毒草藥會讓大哥你危險,那不要也罷。”

許逸濯也跟着站起身,桃花眼又變成了兩彎月牙兒:“放心,想我好歹也在江湖闖蕩了數載,又怎麽好會栽在這些毒草藥上呢。”

“真好。”

“羨慕?”

“……嗯。”

“等你身體康健之後,可以同我縱覽山河,再也無需為此擔憂了。”

當天,顧縱英和許逸濯聊到亥時七刻,他聽着許逸濯講述闖蕩江湖的一些事跡,從裝作心馳神往的模樣到後來慢慢投入。

中途,許逸濯也說到了自己的身世,只道北國依慶在他五歲的時候,鬧過一次嚴重的饑荒,他本就無父無母,一直都只是一個流浪的小乞丐,此次饑荒使得他差點被人當做吃食,然而,也正是因為這遭遇讓他遇到了恩師——那位不能被告知姓名的大夫——從其他地方而來,到依慶尋找一種草藥時救了他。

“師父是想甩掉我的,但我那時候像是知道她是我的救命稻草一樣,緊緊跟在她身後,她一時無法甩脫我,最後出了一道題,讓我分辨出她手中拿着的兩種草藥,哪一種是毒草。如果我猜對我就可以留在她身邊。”許逸濯一邊說着,一邊喝着顧縱英從自己房中拿來的龍井泡得茶,語氣帶着一點懷念,“那時,師父手中的兩株草對我而言就是草而已。你猜猜我做了什麽?”

“難不成……大哥你直接以身試毒?”

許逸濯璀然一笑:“然也,我知她心善,如果我中毒一定會救我,而我在毒發昏迷之前也解了她出的這道題。”

顧縱英看着許逸濯臉上的笑,總覺得和平常有些不同,似懷念又似其中藏着一份別樣的感情。

然而許逸濯藏得太深,他解讀不出來。

當顧縱英回到自己的房裏後,心有感慨,忍不住對系統流露了心聲:[我年輕的時候也看過幾本名家的武俠小說,那時候正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也曾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我進入了武俠小說,真碰上那些武林高手、江湖俠士,我一定會被他們的個人魅力所傾倒,想與他們交個朋友的。]

[合作者,許逸濯确實會成為你的朋友。]

他聽到冰冷又死板的系統聲音,不禁嗤笑自己和這沒有感情的機器說什麽呢。

這一日和許逸濯相處下來,他算是了解了什麽才是真正的江湖少俠的風采,那是一種讓人不自覺想要信任,乃至依賴的魅力。如果是這樣的人走入江湖,想必不久之後肯定會在江湖中引起一波又一波的關注吧。

不過嘛,只要一想到這小許才二十歲,他又覺得只是個小孩子罷了。

還真想讓身為聶池的自己接觸接觸小許啊。

将顧縱英送回房間後,并沒有馬上回自己房間,而是等出了顧縱英的院落後用輕功離開了顧府。

[恭喜,許逸濯與顧縱英的友情值上升至11點。]

系統這次的提示晚了一些時候。

萬籁俱寂的夜晚,錢恒在黑夜裏疾行,冷言諷刺道:[今晚倒是沒出現。]這提示讓錢恒意識到要與顧縱英真正交心看來還需要花更多的功夫。

[今晚你的所作所為原著中并不存在。]系統似乎知道他不會多說什麽,所以自己解說了起來,[我雖然會給你提供一些原著劇情所走的線路,但是不論你承不承認,從你簽下協議開始,你就是這一個輪回裏的許逸濯了,而我之前所給你的許逸濯資料,也僅僅是一份資料,願不願意按照那份資料來,也全看你。]

[……所以,這友情值需要我和顧縱英真正交心?]

[然也。]

[簡直笑話。]

[可是重生者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了。而且,我也很高興你願意全身心投入到這個世界裏。]

錢恒他仿佛自我催眠一般說道:[……為了離開這裏罷了。]夜風吹拂臉龐,讓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接着他問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問題:[你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重生者,你是想問我到底為何存在,還是做這一切的目的?很遺憾,不論是哪一種回答,我都不能告訴你。我唯一能說的只有,為了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行,請加油。]

系統這個回答只是讓他更疑惑了。

這系統該慶幸自己沒有實體,否則它已經被錢恒大卸八塊無數遍了。

心有怒火卻無法發洩,錢恒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有過這種感受了。

而他心情既然這麽不暢快,就要想辦法出出氣。

顧縱英回房之後沒有閑下來,反正離零點還有些時候,他想趁着夜色正濃,出去透透氣。當他解除了扳指體質的模拟,做賊心虛似的從後窗離開,剛站在顧府宅邸的圍牆內時,餘光忽然瞥到遠處一抹人影一閃而逝。

這身影的一襲白衣太過顯眼,況且他耳聰目明,怎麽都不會看錯。

竟是許逸濯。

懷揣着些許疑惑,顧縱英并沒有跟上去,他按照原定計劃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城中逛了逛,很快就又回了顧府,之後便花了半個時辰整理文檔,等差不多之後就将第一章 發布在了系統提供的平臺上。

發布之前他看了眼系統建的書名——《病弱少爺追妻記》,滿滿無處可吐的槽點。

一章的內容大概就是顧縱英出場,在醉賓樓外遇到許逸濯,之後兩人結識等等情節,字數大概一萬字,實屬大肥章,唯一的問題就是女主至今未出場。

系統告知他發布之後會看到未來讀者的評論,這倒讓他有了種回到過去拍戲後,播出劇集等反饋的焦急心情了。

翌日一大早,顧縱英不知道的是一件命案在香清城中悄然流傳開來。

昨夜子時三刻,醉賓樓管家左峙的屍體自書房裏被其夫人發現,仵作驗屍後得出結論,說是被人一劍封喉之外,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劍傷,死相慘烈。而其手中至死都緊攥着一枚蓮花荷葉玉佩,似乎是想告訴大家殺人者是誰。

晨鐘暮鼓之際,顧縱英和昨日不同起了個大早,在翁虎的服侍下穿戴時,翁虎問他這玉扳指是哪裏來的,他只說是突然找到的物品,好看就戴着了。

到了隔壁,果不其然,看到許逸濯正在舞劍。

劍若游龍,其勢如虹,配上翩翩佳公子,實在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顧縱英咳嗽着,在翁虎驚慌的目光中抽出腰間的青翠竹條,直接進入了許逸濯的劍陣中,舞動竹條的時候還有閑情道:“小虎,去準備早飯,好了放我房裏。”他的房間要比客房大一些,用餐的話也更舒坦一些。

“大哥,看招!”

兩人以點到即止方式進行切磋。

顧縱英感覺到許逸濯并沒有出全力,他也就使出了打鬼功法的一半。

經過一盞茶的交鋒,他發現這疲憊與虛弱感越來越重,雖然知道是假的卻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他喘息着用竹條抵住了許逸濯的劍刃,然後停了下來。

許逸濯也收了劍,笑語晏晏:“縱英,看來果然不能小看你。”

“大哥謬贊了。你這用劍的功夫才是真的俊。”

不過小許啊,你這劍法要真讓我“慈眉善目”的身份來考驗的話,可還差一些呢。

顧縱英在心裏如此嘀咕着,随着翁虎大喊“少爺、許公子,可以用早飯了”的聲音,許逸濯陪着他,慢騰騰地走向他的院落。

行走間,顧縱英注意到許逸濯雖然仍舊一身白衣,但腰間卻空落落的。

他沒話找話的問道:“大哥,今日怎麽沒看到你佩戴玉佩?”

許逸濯漫不經心道:“大概是落在房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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