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42
程子笑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還是那只動物園的團寵，依舊有許多母老虎來給他獻殷勤，可不知怎麽的，他心裏空落落的，只想一只老虎靜一靜。
這天，動物園裏依舊人山人海，大家都看着這只明星，給了他許多好吃的。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老虎園旁邊的一顆桃花樹忽然起燒了起來，火勢旺盛，不可抵擋。
程子笑心裏一顫，嗷嗚嗷嗚地跑過去，拼命地拍打那扇鐵門，可門鎖太緊，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最後一片桃花花瓣落下，化成灰燼。
心髒疼的滴血。
程子笑呆呆的坐在一邊，就好像被掏空一樣，渾身無力。
他似乎看見了那株桃花樹在對他笑。
樹怎麽會笑？
程子笑想着，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身邊，一群醫生護士圍着他，不知道在說什麽，他嫌太吵，摸着床沿慢慢地坐了起來：別吵了。
一個醫生頭也沒擡：你別說話。
話音剛落，一群醫生猛地擡頭，跟見了鬼似的看着坐起來活動筋骨的程子笑。
程子笑被這麽多雙眼睛狠狠吓了一下：我去……你們幹嘛？
醫生顫巍巍地擡手，大叫：鬼啊！
程子笑：……
您是醫生，請相信科學好嗎？
43
一番鬼哭狼嚎後，程子笑終于知道了自己是出了車禍才被人送進了醫院，肇事司機已經被關進了派出所，好像一切都平靜了。
醫生驚訝于程子笑這驚人的恢複速度，嘟囔一句才十個小時，居然就能下地走路了。
最後，他把這個驚人的現象歸結于未知的醫學。
病床上，程子笑扒拉着口袋裏的手機，慶幸自己大難不死的時候還不忘給家裏人打最後一個電話。
他剛準備撥號碼，妖怪論壇就彈了出來。
熟悉的頁面，熟悉的任務，程子笑吐槽他都快死了這個破論壇還要來惡心他一把。
正打算關掉的時候，頁面裏，他的任務欄有了一些變動。原本只剩下0.5的生命值忽然變成了200，而且顯示着任務完成。
猝不及防的程子笑頓時掐了自己一把：……
好疼！不是做夢！
他能活下去了！
程子笑驚訝之餘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的任務完成，就意味着是周易對他笑了。
什麽時候的事？
44
程子笑趕回家的時候，周易的手機已經關機，家裏的座機也沒人接。
大白天的，周易去哪兒了？
程子笑開門，家裏安安靜靜，沒人，地上還是一片狼藉。
周易不在家。
程子笑把每一個房間都看了一遍，最後，他推開周易房間時，電腦正開在桌上，充電器還沒拔，數位板和筆也還在桌上，整個房間安安靜靜，連風聲都沒有。
他垂下眼睛，轉身準備走。
忽的，電腦亮起，一封郵件傳了進來，整個筆記本的屏幕能看的一清二楚。
一個熟悉的論壇躍然他的眼裏。
妖怪重生論壇。
只有重生的妖精才進得去的網頁。
程子笑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大事。
45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萬裏無雲，連空氣都無比的清新。
律師事務所門口，周易慘白着臉色走出來，覺得眼睛發昏。
就在剛才，他已經立好了遺囑，委托律師幫他處理一切後事。而他……下一步是要去醫院，看看程子笑怎麽樣了。
昨天晚上，他在醫院裏等了很久，直到程子笑從手術室裏推出來的時候，醫生告訴他，人救活了，他才松了一口氣。
然後他匆匆跑回家，立刻登錄論壇，毫無意外的看到了任務失敗四個字。
好在，他還有一張換任務的卡，把這個任務給替換了。
可是……新換的任務讓周易徹底絕望。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一條陌生的街道，一只貍花貓從花壇後面跳出來，見到周易又蹭的一下跳了回去，還碰掉了幾片枯萎的葉子。
周易深吸一口氣，準備在大路上打車。
他招手，一輛的士停下，剛拉開車門坐進去，一個人影跟着鑽了進來。
程子笑氣喘籲籲，咬牙切齒，一把揪住了周易的領子：你他媽想對我始亂終棄？
周易：？？？
司機：！！！
46
周易跟着程子笑回了家，一路上兩人皆是沉默。
一踏進家門，周易連鞋子都沒換就被程子笑拉着進了房間，上去就脫他衣服。
周易：你幹什麽？
程子笑：你不想活了？
周易一愣，腦子裏像是有什麽突然炸裂。
程子笑：我都知道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因為……我也能登錄論壇。一直讓你對我笑是因為我的任務是要室友對我笑，可我不知道你的任務是不能被我逗笑。所以……對不起。
周易扯扯嘴角，消化了一下信息，可沒等他消化完，程子笑又開始扯他的衣服。
周易護住胸口：你幹什麽？
程子笑：幫你解決任務啊！
—
程子笑打開周易的電腦，發現論壇裏挂着一個失敗的任務——“讓你的室友開心”。
接着，下面有一個替換任務——“上了你室友”。
微風吹拂，窗簾搖動，程子笑望着屏幕，默默揪出了以前的狐朋狗友們通過定位找到了周易。
當他看見周易一個人臉色慘白的杵在大街上時，心都在疼。
他上輩子是個老虎精，本來也不是人，對于這種事情，他根本不存在什麽偏見和顧忌，他只想着這輩子得開心。
程子笑望着周易，看見他臉上飄起了一抹紅暈。
許久，周易擡起頭，語氣裏懇切道：謝謝你。
程子笑走上前，輕輕擁住他。
“應該是我謝謝你。”
謝謝你有一顆金子般的心，願意在我面臨死亡時給我那麽好看的笑。
47
屋內春光一片，桃香滿屋。
一地的衣衫淩亂，程子笑被周易收拾，兩個人都是遍體鱗傷。
他們對這種事情沒有一點經驗，全憑本能。
程子笑□□的哭不出聲，周易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溫柔。兩個人在彼此的磨合中找到了最合适的節奏。
48
亮着的電腦屏幕上，周易的任務欄裏，灰色的圖标發生了變化。
“任務完成，獲得生命值.”
49
一年後。
程子笑參加了“光影大展”，攝影作品《心儀》成為一匹黑馬，在衆多知名的攝影師之中拔得頭籌，獲得唯一的一個一等獎。
作品裏，一個衣着簡單的男人戴着金框眼鏡，側臉的線條被外面的陽光模糊了界限，仿佛和周遭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他拿着筆坐在畫架前，神色溫柔，一切的光明與微風融化在了這一紙照片裏，寧靜又安心。
當記者在采訪程子笑的時候，問到了作品的名字。
程子笑捏捏手指，眼睛裏渲染着各種的光彩，琉璃珠一般的眸子在鏡頭前閃動，熠熠發光。
“這幅照片畫的是我心儀的人，儀是諧音他的名字，”程子笑毫不避諱，神色從容且大膽，“那個時候，他正在畫畫，而且……是在畫我。”
那個時候，周易剛剛交了自己的畫稿，特意請了一段時間的假，背着程子笑一個人在房間裏畫畫，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周易正在畫底稿。
程子笑并不知道他在畫什麽，就知道對着鏡頭傻笑，不過自那以後，周易就開始注意保密工作，程子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直到程子笑生日那天，周易自己學着做了生日蛋糕，然後在切蛋糕前奉上了自己準備了小半年的神秘禮物。
那是一本精美的畫冊，是一整本程子笑。
開心的程子笑，工作的程子笑，散步的程子笑，吃飯的程子笑……什麽都有，全是他，角落裏還标記了這幅畫的靈感來源和完成日期，每一筆都很細致，而且是純手稿，沒有借助任何機器修飾。
程子笑記得，那個時候周易面色柔和，一頁頁的陪着他一起看。
他說，你送了我一本相冊，代表你拍我時的轉注認真，我還你一本畫集，代表我每一天都在認真的想你。
程子笑還記得，自己當時哭的稀裏嘩啦，說他送他畫冊的時候可是心懷不軌，沒想到自己的心懷不軌還把自己的姻緣也給軌了進去。
在場的記者聽完，眼神皆是羨慕，沒有鄙夷，沒有厭惡，因為每一份愛都值得被認真對待。
采訪結束時，程子笑對着所有人鞠躬，表達了自己對這些媒體朋友尊重的最深的感謝。
50
程子笑出禮堂時，外面天氣很晴朗。
路邊，一輛黑色的沃爾沃停在一棵大樹下，周易靠在車上，身形颀長，微微低頭，一條腿曲着，手插在口袋裏，顯得穩重而又不經意。
忽的，他擡頭，越過人海，視線瞄住了朝他走來的程子笑，把手朝他伸出來。
程子笑走過去，自然地靠在他身邊：你怎麽來了？
周易：有點想你。
程子笑：就一個上午。
周易：那也很想。
路邊的行人看見這一對，眼神衆多，可無奈兩個人都是重生的妖精，根本不在乎。
車子揚長而去，飛奔進了車輛的洪流，趁着紅燈，程子笑偷偷的親了一下周易的唇角，後者眉眼柔和，都是寵愛。
有的人，可遇不可求，有的人，可求不可遇。
聞子屋內笑三生，易于今世求厮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