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的人？”
每一個字眼被祁野惡狠狠地、透着森冷殺意地擠出喉間。
顧斐然一手按住時栖，一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從時栖身上掰開。
過于用力的指尖痛得有些發麻。
但祁野根本感覺不到。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算什麽東西？”
處于暴怒邊緣的祁野死死盯住顧斐然。
顧斐然攬住時栖另一側的肩頭，将她和祁野隔開。
瞥見時栖手腕上的青紫，他眼底最後那點和善也消失了。
“是嗎？剛剛難道不是祁少你在質問她，為什麽要和你分手？”
祁野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
“分手是她說的，我沒同意！”
顧斐然打斷他：
“不需要你的同意，她要走要留，是她的自由。”
仿佛當頭一棍，打得祁野措手不及。
她的自由？
所以，她現在……想走了？
曾經令祁野無比向往的單身身份，此時此刻卻讓他萬分驚慌。
“失陪了。”
顧斐然半圈着時栖的肩，輕攬着她走向自己的車。
祁野不敢相信時栖真就這麽走了，怒不可遏地在她身後大喊：
“時栖！你敢跟他走！？你今天要是真走了試試看！”
時栖眨眨眼：
“你要這麽說，那我就非得試試看了。”
她轉過頭，高跟鞋踩得噠噠響。
“顧先生，走吧。”
祁野像是被人當衆打了一巴掌，漲紅的臉頰火辣辣的，難堪到了極點。
顧斐然并不做聲，十分紳士地替時栖拉開車門。
賓利開出了車庫，徒留祁野一人定在原地。
駛出車庫後光線明朗起來，一路平緩行駛，封閉的車內有些過分安靜。
顧斐然率先打破沉默：
“先去處理一下手腕吧。”
時栖低頭一看，冷白色的一截手臂上，面積不小的一片青紫觸目驚心。
疼痛感細細麻麻，動一下就疼得她皺眉。
“什麽玩意兒！”時栖沒忍住罵出聲，“我真該當場就拿高跟鞋敲爆他狗頭！”
開着車的顧斐然一愣。
他顯然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從時栖口中聽到她罵祁野。
“……他做了什麽，讓你這麽生氣？”
時栖正專心看她的手腕：
“他以前做的那些還不夠？”
顧斐然瞥了她一眼。
女孩垂眸的側臉神色平靜，不像是在賭氣。
“……當然夠。”
只是他沒想到，時栖竟然還有能看清楚的這一天。
顧斐然與時栖恢複聯絡，是在圈內一位知名制作人的飯局上。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了時栖，原本想主動上前敘舊，誰料時栖比他更加興奮。
——顧先生是我啊！真沒想到您現在都是影帝了！恭喜您啊！
一旁的女星竊竊私語，說着“這不是那個早就過氣的時栖嗎”“什麽時候和顧哥搭的關系”“真是想紅想瘋了”。
女孩神情熱切，然而眼中映出的不是他，而是他頭頂的影帝光環。
顧斐然不知為何，那一瞬間覺得眼前的時栖，似乎非常陌生。
他的經紀人也勸他不要和時栖來往。
倒不是覺得時栖過氣，而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時栖和他來往，圖的既不是他這個人，也不是真心交朋友，而是在圖他身上的利益。
但他還是幫了。
這些年，如果不是顧斐然在背後幫忙，時栖糊得比現在更快。
“今天的事——”
時栖忽然開口，打斷了顧斐然的沉思。
他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如果說是出演的事情，不用介意，我們公司原本也有讓我涉足電視圈的意思，只是恰好挑中了你們這個劇本，你好好準備進組就行，不需要有什麽負擔。”
時栖觀察出了一點門道。
顧斐然雖然對時栖很好，也很護着她，但态度并沒有過分暧昧，而是一種類似于責任感的關懷。
他确實是個很好的人。
系統：“所以您不打算順水推舟，承下這個情？”
時栖：“你以為我是那種挾恩圖報的人？”
系統：“那……”
時栖：“诶嘿我還真是！”
？？？
“不，我想說的是——這個劇本我很喜歡，我要演。”
他有些詫異地快速掃了時栖一眼，便聽對方繼續往下說：
“你拿獎的作品大多是商業片電影，但精品制作可遇不可求，尤其是現在市場環境不好的情況下，你的團隊既然籌謀讓你接電視劇，也應該是不想讓你一直空閑下來。”
時栖思路清晰，不僅沒有講人情，還和顧斐然把利害關系分析得清清楚楚。
“這個劇本不管是立意還是劇情人設，你演都絕對不會吃虧，不過同時，不只是我，可能整個劇組都需要仰仗你的名氣。”
她側頭，幾縷發絲垂在身前，雙眼明亮又理智地望着他。
“所以，即便是我個人希望你出演，但我也認為你在做決定之前，需要抛開私情，好好思考一下究竟值不值得。”
他要是重新思考一下覺得不劃算，時栖認命。
但要是答應下來，那也是他從工作方面的考慮，她會全力以赴拼命演好，至少不能拖他後腿。
多麽和諧的商業氛圍！
大家一起賺錢，不比黏黏糊糊談戀愛好嗎！
賓利在一家私人診所前停下。
顧斐然側身，他的氣質平和沉靜，望過來的視線也透着點寬和的溫潤。
咔噠一聲。
安全帶被人解開。
“沒有值不值得。”
落在時栖頭頂的掌心溫熱，衣袖間裹着淡淡的木質調香。
醇厚清澈的嗓音在車內響起。
“你需要我，我就會來。”
“……”
兄弟，你憑一己之力，又讓氣氛變得相當危險起來了。
時栖手腕淤青的問題不大。
塗了點跌打損傷的藥，顧斐然很快就送她回了俞山莊園。
臨走前，他站在車前囑咐了幾句：
“……祁野那邊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劇組很快就要官宣主演，他應該快有動作了，你讓你的團隊都做好準備。”
時栖颔首。
依照祁野那大少爺脾氣，這事确實沒那麽容易了結。
“還有，我參演這部劇的原因……”
顧斐然還沒說完，時栖便很上道地做了個封口的手勢。
“我明白。”她笑着眨眨眼，“公事公辦，不炒緋聞，更何況以我現在的咖位，跟你炒緋聞只有死路一條，我才不會上趕着挨罵呢。”
顧斐然有些意外于時栖的體貼懂事。
如果是以前的她，多半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即便跟她解釋這樣只會适得其反，她也完全聽不進去。
他靠着車前蓋，注視着時栖漾着笑意的眼。
忽然話風一轉：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時栖笑容一僵：“啊？”
“我不是靠粉絲吃飯的偶像，傳個緋聞，沒什麽大不了的。”
反應過來，她連連拒絕。
“不了不了，您大影帝粉絲上億，我一個過氣女星光是跟你搭戲，都要被你粉絲查戶口，炒緋聞我那是嫌命長……”
見她真被吓到了，顧斐然頗覺有趣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時栖懸着的心也終于落了地。
顧斐然回去的路上，他的經紀人給他打來了電話：
“斐然，你沒再給我節外生枝吧？我跟你說你腦子清醒點，別什麽都随便答應，我寧願你真談戀愛你也別拿緋聞炒作，當然最好是兩個都別……”
他淡淡地打斷對方：
“放心吧，兩個都沒戲。”
經紀人一聽他這口氣，反而冷靜下來，琢磨出一點意思。
“怎麽，這次沒提要求？”
“不僅沒提，還主動表示會配合。”他語調不辯喜怒，“滿意嗎？”
經紀人仿佛沒聽出他話裏的反諷，笑眯眯道：
“滿意滿意，其實我最近聽說，自從上次慈善夜她換了新造型之後，口碑還稍有回升，畢竟她的樣貌也确實得天獨厚，又沒什麽黑料，要是真能好好維持，翻紅也指日可待……”
顧斐然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反駁什麽。
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畢竟，當年演《玉樓春》時的那個時栖，已經不會回來了。
華聞娛樂的大廈內。
剛一回公司的祁野就氣沖沖的進了辦公室，不久後，段旭也跟了進去。
林绮音也恰好回了一趟公司，不僅見祁野那邊吵得兇，就連外面的人也議論紛紛。
見段旭臉色難看的從辦公室裏出來，她連忙上前打探情況。
“還能氣什麽！？”他沒忍住，語氣有些沖，“我鐵板釘釘的男一被顧斐然搶了！”
顧斐然？
搶段旭的角色？？
這過于匪夷所思，林绮音半天沒回過神。
還是路過的小姐姐給她解釋：
“音音你還沒看微博吧？哎，也不知道顧影帝怎麽想的，這回時栖可走大運了！”
別的不說，光是聽到時栖走運的消息，就足矣讓林绮音變了臉。
她打開手機，整個微博赫然已經炸開了鍋。
@電視劇烈焰成池：一念清淨，烈焰成池,。一念驚覺,，航登彼岸。@顧斐然@時栖Seventeen
#顧斐然首次出演電視劇##電視劇烈焰成池#這兩個話題高居實時熱搜一二。
前一個話題後面已經挂上了“爆”。
【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神仙下凡了！！！！】
【垂死病中驚坐起！顧神居然要拍電視劇了！？？？】
【雖然女主選角有點迷惑但是沖着顧神我追定了！】
【現在什麽十八線糊咖都能和顧神搭戲了？這女主角什麽後臺？？】
【這位姐姐的慈善夜造型真的美絕了！演技不了解但是顏值真的養眼啊！】
顧斐然那上億的粉絲數可不是開玩笑的。
消息公布之前僅有三百多萬粉絲——其中大多還是僵屍粉的時栖，現在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持續漲粉中，短短四個小時就破了五百萬。
這就是顧斐然的影響力。
林绮音看着熱搜、熱門微博裏面，那些鋪天蓋地對于時栖的關注和議論。
即便知道時栖曾經拿過金鶴獎，曾經站在過遙不可及的巅峰。
但她也從來沒有這麽清晰的意識到，時栖和她，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藝人。
之前費盡心機搶走時栖的角色，此時顯得格外可笑。
“音姐……”一旁助理看着她的臉色，聲音都有些打顫，“您晚上還有個酒局，現在差不多該……”
“不去了。”
林绮音很快有了決斷。
“去敲門，問祁少現在有沒有時間。”
小助理呆愣愣的：“您、您想幹什麽？”
她纖長的美甲戳着手機屏幕，眼裏閃爍着算計與貪婪。
“這部劇，不是就只公布了主演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