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

時栖是被扔上車的。

好在坐墊柔軟, 一點也沒摔疼她,時栖懶得和不憐香惜玉的狗男人計較, 上車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 準備一路睡到回家。

裴宴也在後座坐下。

司機雖然覺得後面兩人氛圍有些奇怪,但也沒吭聲, 只當自己是個會開車的機器人。

邁巴赫緩緩啓動。

夜色已深,空曠的街道行人寥寥, 司機的速度稍有些快, 不料路口忽然竄出一只流浪狗,吓了他一跳, 猛地踩了一腳剎車。

“抱歉抱歉——”司機忙問, “兩位沒事吧?”

裴宴倒沒事, 時栖當時就撞上了玻璃窗, 清脆一聲,一下就把瞌睡撞沒了。

“嘶——”她揉着頭,扁扁嘴, “有點疼,但也不是特別疼啦。”

司機連連道歉,很不好意思。

“繼續開吧。”他瞥時栖一眼,“撞疼了?”

時栖點點頭。

“要是能把你腦子撞聰明一點, 也值了。”

“你……哪兒來的氣?”時栖縮在車內一角, 警惕地看着他,“我還沒問你,你來這裏幹什麽?”

裴宴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恰巧。”

“這地方離你公司很遠吧?怎麽恰巧的?”

“恰巧就是恰巧。”

“……”

我看喝多的人明明就是你。

時栖冷哼一聲, 不打算和裴宴鬥嘴。

她歪歪頭靠着窗又打算睡過去。

可這一次,或許是因為被撞的地方還在疼,她靠着窗總覺得有點心有餘悸。

而且車門又硬又直,一點也不好靠。

她餘光瞥了眼旁邊坐着的裴宴。

這個高度……

這個肩膀……

哎呀……

一看就很适合當枕頭靠着。

裴宴并不困,平日這個點也時常在公司加班,他此時精神很好。

因此時栖那點小動作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車開了一段直路,正要拐過一個小彎,一直注意路況的時栖忽然就往右邊一歪,宛如碰瓷一樣地倒在了裴宴肩頭。

并且開始裝睡。

從後視鏡裏看見這一幕的司機緊張轉頭:

“我剛剛沒開得太……”

“噓——”

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裴宴,豎起了一根食指,是噤聲的手勢。

昏暗的車內,他的眼神沉靜溫柔,像映着月色的深譚。

裴宴不笑的時候,其實很不近人情,可此時的他盡管沒笑,卻也像卸下防備的野獸,有種奇異的柔和。

司機收聲,轉頭繼續專心開車。

時栖原本是心情忐忑地裝睡,可見裴宴半天都沒動靜,又漸漸放下了戒心。

靠着的肩膀高度剛好,衣料之間透着點很淡的男士香水味。

時栖小心翼翼地枕着他的肩,感覺到他周身又混雜了點自己身上的一絲酒氣,忽然就生出了一種好像将滴酒不沾的禁欲系男神玷污了的錯覺。

噫,自己臉上的妝會不會把他西裝蹭髒啊?

……哎管他的,有她這麽好看的美女靠本來就是他的榮幸!

酒精上頭的時栖賊膽包天,枕在裴宴的肩上,一路搖搖晃晃,竟然真的睡着了。

回家的路上,時栖記得不太清楚。

困意襲來之後整個身體都昏沉沉的,她努力想睜開眼皮,可眼皮就跟黏在一起一樣,怎麽也睜不開。

迷迷糊糊好像被人背了起來,靠着的背脊寬闊而溫厚,她很快就再度入睡。

那一晚的最後,她只記得,晚風溫柔,月光也溫柔,落在兩人身上,像年少時的月色穿過遙遠時光,溫柔地披在她的身上。

時栖睡了個好覺。

然而第二天睡醒,她頂着亂蓬蓬的頭發在床上坐了三秒,昨夜的記憶如潮水倒灌,一下子全都湧了回來。

——是誰!昨晚點了香槟塔?

——是誰!當着裴宴顧斐然祁野的面說自己喜歡會所小哥哥?

——又是誰!恬不知恥地說,“小孩子才做選擇,我想全要”?

——還有、還有五千萬的首付、一個億的房貸……

時栖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喝酒誤事!

喝酒誤事啊!!!

就算點了十幾萬的香槟塔,就算在翻車的邊緣瘋狂試探,她也千不該萬不該——

答應裴宴還錢!

一億五千萬呢!

她得拍多少戲,接多少代言廣告才能賺回來啊!!!

更何況,就算能賺回來,有這麽多錢她買包買鞋泡小哥哥它不香嗎??

盡管時栖知道這房子是裴宴送的之後,她确實有點不好意思,可再不好意思——

面對一億五千萬的時候,她都好意思了。

……搬家吧。

一億五千萬實在是太沉重了。

然而時栖回頭看向她的大床背後的巨大環形落地窗——

窗簾是自動感光開啓的,當天色亮起來時窗簾便會緩緩拉開,陽光透過一整塊進口玻璃映入,沐浴在晨曦之中的城市景色盡收眼底。

時栖的心口一疼。

在這裏還能随時随地都能點到好喝的奶茶,無論是網紅美食還是地道私家菜,半小時內都能迅速送貨上門。

時栖的心口更疼了。

頂層之上還有一個挖好的無邊泳池,可以倒一杯香槟躺在泳池遠眺風光,時栖還沒來得及享受。

要說沒住進來,時栖肯定很有骨氣地把房子還給他。

但已經享受到有錢的快樂之後,再想從她手裏搶走——

不就是一億五千萬嗎!

她一個拍條廣告就六七位數的女明星!又不是沒錢!

時栖決定下床查查自己的存款。

推開房門,時栖剛一擡腳就發現腳底下有什麽東西,差點就踩下去了。

“小咪!?”

蜷成一團躺在門口的小貓咪聞聲艱難擡頭,可憐巴巴地“喵嗚”了一聲。

之所以是艱難擡頭,是因為它身上套了點東西,連小腦瓜也被罩住了,要擡頭确實有些費力。

“你……”時栖蹲下,将穿了件舞獅小衣服的季遇抱了起來,忍着笑問,“你怎麽穿上這個了?是劇組的人寄來的禮物裏面的吧,你別說,還挺……挺可愛的。”

當初《烈焰成池》殺青的時候,來時栖家裏吃火鍋的朋友們送了許多小禮物。

其中更多的,都是送給季遇的東西。

除了貓糧貓砂貓罐頭之外,大家更是挑選了好多小衣服小鈴铛之類的,就等着時栖給它穿上之後拍個照給他們看看。

可季遇一直對這些亂七八糟有損他形象的小衣服十分抗拒,因此時栖也沒有強求。

“嗷嗚……喵!喵喵喵!”

穿得像舞獅的季遇憤怒地撲騰着,自以為很兇但聽上去很可愛地罵罵咧咧。

還不都是裴宴!!

都是那個惡毒的男人!!!

昨晚季遇見時栖一直沒有回家,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急得在家裏團團轉。

好不容易聽到開鎖的動靜,他歡快地蹦跶到門口,卻看見裴宴背着已經睡着的時栖進來。

這還了得!

這肯定是裴宴這個狗男人用什麽肮髒的手段迷暈了時栖!想要圖謀不軌!!

眼神兇狠的季遇咬住男人的西裝褲腿,眼神兇狠地瞪着他。

裴宴看了他一會兒,問:

“你是狗嗎?”

季遇:“???”

“你是什麽品種的貓,怎麽警惕得跟狗一樣?”

季遇:……你才是狗!!我鯊了你!!!

眼見原本就兇巴巴的小貓咪更加激動,那鋒利的爪子眼看就要往裴宴面料昂貴的褲子上撓,他開口道:

“——我提醒你,你要是撓壞了,等她醒來,我會找她賠給我的。”

季遇蓄力完畢的爪叽停在了半空中。

裴宴反而眯起了眼:

“……你聽得懂我說話?”

季遇背上的毛都炸了起來,連忙收起了過于情緒化的表現,松開了裴宴的褲腿,人畜無害地無辜喵喵了兩聲。

趕緊放下!趕快走人!我聽不聽得懂關你屁事!

暴躁貓貓在裴宴看不到的身後怒目而視。

然而更過分的是,裴宴背着時栖進了房間之後——

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被門板拍了個一臉懵逼的季遇在原地半天才回過神。

他想幹嘛!

看他衣冠楚楚結果是個變态嗎!!!

季遇瘋狂撓門。

不過沒過多久,裴宴就重新打開了門,季遇只來得及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安睡的身影,門又被裴宴帶上了。

“吵死了。”

裴宴把他提溜了起來,一雙黑沉沉的眼與他對視。

“當貓就要有個當貓的樣子。”

季遇:???

他還沒明白裴宴是個什麽意思,就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現了櫃子上堆着的紙箱,并從裏面随便抓了件小衣服出來。

縱使季遇全力反抗,但還是沒擰過裴宴,被迫套上了一件屈辱的可愛舞獅裝。

原本就毛絨絨的雪白貓咪,穿上這件紅彤彤的小衣服之後,更是像個小玩具一樣可愛。

就連悲憤地朝裴宴沖過去撓他時,都像個活蹦亂跳的小獅叽。

時栖看着她懷裏手舞足蹈,瘋狂暗示就是隔壁的狗男人給它套上衣服的季遇,還是沒忍住摟住猛吸一口——

“嗚嗚小咪真可愛小咪為什麽這麽可愛!”

季遇絕望了。

沒有人理解他的痛苦,他們只想吸貓。

……他現在就要變回去,然後把對面的狗東西爆錘一頓!!

時栖完全不知道外表可愛的小貓貓內心多麽血腥暴力,然而沉浸在吸貓中的她忽然聽腦海中響起了久違的電子音。

系統:“我這裏有兩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時栖懵逼。

怎麽就兩個壞消息了?兩個都壞她選個屁啊!

時栖:“我選你閉嘴,風平浪靜。”

系統:“……好的,那我先從陸梨開始說起吧。”

要是可以,時栖真想堵住腦子。

系統:“陸梨重生了,這個我想您也有所預感對吧?陸梨之所以重生,是世界本源之力在作祟,而你是讀者意志的代表,所以……”

時栖:“說人話。”

系統:“我的意思是,小說世界的女主原本是陸梨,這是作者決定的,因此是世界本源之力,而你是讀者意志的代表,因此你之前來到這裏,完成讀者想要看到的劇情。”

時栖大概聽懂了:“這和她重生有什麽關系?”

系統:“你們兩股力量原本是相互持平,可現在你并沒有和祁野在一起,所以讀者意志之力稍弱,世界本源之力占了上風。”

“于是它開始自動修正世界劇情,陸梨的重生就是它的修正方法。”

時栖:“……所以?”

系統:“所以您最好再與祁野建立情侶關系,這樣陸梨就不可能占據上風……”

“即便不這麽做,她也不可能越過我。”

時栖抱着季遇,慢吞吞地在沙發上坐下。

“就算她嫁給祁野,就算她成了明星大紅大紫,就算她人設從善良聖母變得惡毒善妒——她能奈我何?”

只要她一天不翻車,她就是坐擁備胎,就是有靠山撐腰。

退一萬步,就算翻車了,她不當明星也可以回去繼承家産——

祁家也沒到天涼王破的程度,時家的公司不大不小,夠她紙醉金迷安穩度日。

要為這個委屈自己真和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真是血虧。

系統:“可是……”

時栖打斷它:“不說她,下一個。”

她倒要看看,還有什麽比世界本源之力還有可怕的。

系統:“好吧,事實上,您昨晚喝醉了,我沒來得及阻止您——”

“我怎麽了?”

“您說漏嘴了,跟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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