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死賭局
兩個月後。
臘月寒冬，接連呼嘯了數日的寒風才剛剛停下，便是難得的陽光亦讓人察覺不到半分溫度，可即便是這樣的天氣，北越校場上依舊有不少穿着單薄的将士整齊的站在那裏，明明臉都凍的發青，卻沒一個人敢動。
主将臺上，一男子一身黑色铠甲着體，負手傲然而立，清冷的眸也掃視着下面的隊伍，直到目光落在一處，才微微蹙眉。
一旁，幾個将士并排走着，動作有些僵硬，額上更是緊張的冒着冷汗，甚是別扭，到像是後面躲着藏了什麽東西般。
“站住！”低沉的聲音從主将臺上傳來，那幾個小将亦是一愣，僵在原地再也不敢動分毫。
男子眸光微沉，舉步朝那幾個小将走過去，聲音亦是如舊。“閃開。”
那幾個小将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卻還是僵在原地不敢動。“冉、冉将軍。”
“要我再說一次？”冉臻并沒擡眼，聲音也比剛才冷了幾分。
他們不敢多言，卻也紛紛朝兩邊閃去，而他們身後，卻有一白色身影的人低頭站在那裏，低着頭看着地上厚厚的積雪。
冉臻負手身後，聲音更是不容抗拒。“擡起頭來。”
那人微楞，這才讪讪的擡起頭，雖是男裝打扮，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摸樣很是精致，尤其是眼下的那粒淚痣，更給她精致的容顏添了一份幽怨和惆然。
待看到冉臻後，那女子卻是尴尬的揮手打招呼，道：“哥。”
冉臻微微蹙眉，神色極為糾結。 “沁兒，都說了多少次了，軍營重地，女子不得來此，趕快回去。”
“不要！”冉沁急道：“哥，我看看就行，絕對不打擾你。”
“胡鬧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待會兒若是父親來了，指不定又是一頓責備了。”
“你不說，我不說，父親又怎麽可能知道。”冉沁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聽話，先回去。”
“不要，哥，就這一次，我看完你練兵就回去，好不好？你們好不容易回來，可卻一天都沒在府中，我一個人在府中都快悶出病了，就允我一次留在這裏好不好。”女子說的賭氣，卻帶着幾分委屈。
冉臻眉宇越發糾結，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心中卻也多了幾分愧意，這次南征，一去便是兩年，他和父親多數時間卻也是在沙場的，對于小妹，的确未盡到為人兄為人父的職責。
冉臻嘆氣，看了一眼四周，無奈道：“只此一次。”
“嗯嗯，謝謝哥。”女子開心的點頭，就一直乖巧的跟在冉臻身後，看着他練兵。
她跟在冉臻身後，逛了大半圈後，冉家練兵不同尋常，能留在冉家軍中之人亦非等閑之輩，可來來去去之前瞧到有幾分震撼，之後便也多了幾分無趣。
女子打着馬，直至繞過軍營一角，這才瞧見了不遠處衣衫有些不同的人，微微蹙眉，道：“哥，那些人犯什麽事了嗎？”
冉臻擡擡望去，淡淡道：“那是南靖的俘虜。”
她蹙眉。“既是俘虜，為何帶到練兵場上來？”
“這些人雖是俘虜，卻也是難得的将才，殺了可惜，可又難收服。”冉臻開口，腦海裏不由想到兩月前南靖北越最後一戰，便是現在想來，也是慘烈無比的。
若非南靖那老皇帝昏庸無道，這些将才，必會有一番作為，只可惜，他們生在了南靖。
冉沁的視線也沒從那些人身上移開。
現在正值冬日，他們穿的卻異常單薄，腳腕之上皆有腳鐐，身上還有戰時留下的傷，看上去有些狼狽，可那一雙雙淩厲的眸，卻是不卑不亢。
女子神色有些複雜，垂在身側的手也緊了幾分。
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冉臻這才開口道：“這些人逃了幾次，也尋過死，都是倔骨頭，才給他們戴上手铐腳鐐的。”
冉沁微楞，手指才緩緩松開，眼底的複雜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習慣性的笑。“看來是真的倔了，不過既然哥哥沒法子，那便讓我去試試吧！”
“你？”冉臻微微蹙眉。“別胡鬧了，那些人軟硬不吃，你又能有什麽辦法？”
“不試怎麽知道，反正又不吃虧。”說完，那女子拉過缰繩翻上馬背，朝那些俘虜奔去。
冉臻也是一愣，忙騎馬去追。“沁兒，不可胡來！”
縱馬到了那些人前，她才拉住了缰繩，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人，這才看清，他們的傷遠比她想象的要重。
勒着缰繩的手緊了緊，她卻迫使自己的聲音放輕松。“你們就是南靖的俘虜？”
聽到俘虜二字，那些人皆擡起了頭，眸光赤紅，眼底更是怒意。
“生氣？是因為我說的這俘虜二字？還是說，你們更願意聽降将？亡國奴？”她卻放高了聲音，眼底的笑并沒消散，倒真像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其中一人眼眶緋紅，握着鐵鍬就朝前走來，卻被另一人阻止。
冉沁看了一眼眼前的幾人，神情卻并沒多大變化。“不錯，行軍者，切記心浮氣躁，到比他做的好，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神色沒什麽變化，只是擡眸看着冉沁。“成王敗寇，我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也絕不會有異議，只是沒想到，冉家軍營中的男兒，也會由一個毛頭丫頭指手畫腳。”
冉沁笑的一臉天真，視線卻落在剛剛說話的人身上，道：“我的确只是個毛頭丫頭，不過敗軍之将，我還是沒興趣殺的。”
“那是你們使詐。”另一人道。
“兵不厭詐，這道理你們會不懂？還是你們真覺得，你們這一戰有贏的可能？”冉沁趴在馬背上，手撐着頭，随意道：“我雖然是個黃毛丫頭，但也知道南靖皇昏庸無道，百官只顧自行圖樂，克扣戰時軍糧軍饷，你們的将士連溫飽都解決不了，怎麽打仗？百姓民不聊生，民怨四起，不少城池甚至是百姓自己開門相迎，失皇權，丢民心，你們又拿什麽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