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牛奶
事實證明，這次生理期着實不大太平，一個短暫的元旦假期過去，白音還是覺得腰疼，小腹不時鑽疼上一陣。
周一一早，小姑娘一臉蒼白的跑出門，一邊蹦蹦跳跳穿好鞋子，嘴裏叼了片面包，看見他懷裏正好拉開的書包，便随手将手裏的兩個牛奶盒子丢進去：“你先拿着，一個給你吃，一個我晚點肚子難受可以喝了緩解一下。”
宋彥低頭掃了一眼，把剛掏出來打算打電話給她的手機放回書包，連帶着兩個紙盒子躺在書包底下。
他伸手穩住她，讓她好好穿好鞋子，之後順手接過她肩上的書包挂在手上，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身體還不舒服？”
白音胡亂的點點頭，拉着他去趕公交。
一大早的有些心累，明明生理期已經好幾天了，早上醒來還是皺着眉先去洗了澡又洗了床單才出門。
很煩，零碎的這些事突然打亂了她的節奏，頓時就什麽事情都很趕。
“不急。”宋彥拉住她的手腕，步伐穩健，“不會遲到的，我剛剛看了在線公交，走過去不用等多久就剛好有車。”
白音聽進去了，腳下一頓，擡頭去看他。
少年的頭發有些長了，淺淺有些遮眼。他們走在街道上，面對的是剛升起不久的朝陽，金色的陽光如金粉般灑在兩個人身上，身上的影子又瘦又長。
他的膚色比起其他朋友而言要白一點，不知是因為長長了的頭發刺眼還是晨光過于晃眼，一雙眸子微微斂着，抿着雙唇，眼底薄薄一層陰影，分辨不出是他睫毛投下的影子還是熬夜過後的痕跡。
他整整齊齊穿着長袖校服，看上去幹淨又無害。
沒睡醒嗎？白音想起偶爾早上遇見，他也是一種懶懶的，不想過多說話的表情。
“你困嗎？”小姑娘突然脆生生地開口。
“嗯？”宋彥睜開眼睛，有些發愣。
“周一太煩了。”白音皺眉，靠在公交站的站牌上，一雙手交疊着放在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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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幾步，又有點抽抽的疼了。
她哀嚎了一聲，将腦袋抵在宋彥堅實的手臂上，壞心眼地還蹭了蹭。
宋彥只覺得手臂有些癢，垂眸掃過去：“難受？”
白音點頭，眼巴巴的，像個小可憐。
“那打車過去吧，不等了。”少年沒有推開手臂上擱着的腦袋，空着的手伸到背後的書包裏，艱難地捏出自己的手機，利落地叫了輛車。
遲到是的确沒遲到，就是白音的牛奶還在宋彥的書包裏，忘了拿。
宋彥的意思是等到他下課給她送過來，但白音翻了翻他們的聊天記錄，找到他發給她的課表看了一眼，拒絕了——
【我過去找你拿吧，下節課剛好我們過去上音樂課，而且你這節課是物理課呀，不是說每次都會拖堂嗎。】
宋彥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他靠在後桌的桌子上，指尖的筆晃了兩下，将手機丢進課桌裏，跟旁邊同學借了個大一點的杯子，起身去裝了熱水，将紙盒牛奶放裏面溫着。
等她過來的時候，應該剛好。
他想着，目光凝在桌角的大杯子上，杯緣還露出紙盒的一角。
上課鈴響了半天，他們老班，也就是他們的物理老師抱着一沓試卷從後門匆匆走進來，路過宋彥身邊的時候，掃了一眼，腳步頓住：“诶，在熱牛奶嗎？胃不舒服？牛奶不如粥好吧？”
宋彥“啊”了一聲，擡起腦袋懶懶地道：“不是，喝着玩兒。”
“大冬天你都能穿個短袖打球的人，喝熱牛奶啊？”老班單純覺得有點好奇，帶過了一句就提步往講臺走。
原本這話題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後邊突然傳來一個帶着滿滿笑意的男聲——
“不是，他給他女朋友熱的牛奶啊！”
老班一聽，轉過頭又看了一眼，樂了。
班裏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朋友，一下子起了哄，還有人吹了聲口哨，流氓至極。
“行了行了，你是不是眼紅別人有女朋友你沒有啊？”他壓着笑意，拿着厚重的試卷在講臺上敲了敲，“來，大家注意力集中啊，看黑板！”
……
高三是不提倡戀愛的，但是也不要求分，甚至會告訴學生在這關鍵的時候盡量不要分手來分散太多精力。
身為高三的班主，他一直很明确自己的存在并不是來管教學生，而是來陪他們走這一段路的。
所以他才能在每年評比中穩拿最受學生歡迎獎。
下課鈴聲剛一響，白音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往門口沖，拉着林瑾歡抱着下節課要上的音樂課本快步走向學校深處。
冬日的驕陽被她抛在身後，小道邊的豔花被她忽略，她一心一意地直往目的地跑去，只想要心上人手裏原屬于自己的牛奶盒子。
高三的氣氛跟高一就是不一樣，短暫的下課時間，一個班裏近一半的同學趴在桌上補覺，不少地仍在奮筆直書。
白音爬上宋彥班級所處的那層，剛一轉彎便看見了班門口站着的少年。
他站得筆直，微垂着腦袋偏着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旁邊欄杆上面放了盒牛奶。
白音站定腳步，心想着不能這麽匆匆忙忙就沖過去找他，因為是在他們班門前，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會察覺，還是穩重一點走過去來得好。
高三五班的門前突然沖出來一個女孩子，捧着一本子，直接湊到宋彥身邊，瘦高的身影将屬于白音的牛奶擋得結實，女生的嗓音就像春天的喜鵲一樣，帶着愉悅：“宋彥，可以問你一個數學題嗎？”
白音：“？”
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是上次體育課上遇見的那個女生。
少年原本在放空着自己，聽到聲音反應了一下才尋聲側臉看過去。
他的側臉緩緩轉過來，白音突然怕被他看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閃到樓梯間。
眼前的風景瞬間變成了樓梯間粉刷得蒼白的牆壁，白音又是好幾個問號冒出來。
她躲啥？
身邊的林瑾歡也歪着頭，有些擔心：“怎麽回事？”
白音胸腔裏突然生出一陣煩悶。她覺得那個女生對宋彥有意思。
這就很有意思了，不知道宋彥有女朋友的嗎？難不成宋彥之前發的朋友圈是專門發給她一個人看的？
那麽巧就被她碰見了，還是說一直都是宋彥幫她解決的問題？
虧她剛剛還在想着要穩重一下不要太幼稚，像個還不懂事的初中生，現在就有個女孩子一蹦一跳出來了呢。
白音想得越來越偏，只是那幾秒的畫面，就讓她鑽了不少牛角尖，一時氣餒，勾了勾林瑾歡的指尖，央求她：“幫我個忙好不好？”
……
然後，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林瑾歡有些尴尬，背在身後的手指攪了攪，面對着對面少年有些探究的眼神，不免有些心虛。
“你說白音身體不舒服，連這段路都走不來？”宋彥重複了一遍，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有些摸不着頭腦。
身邊同班同學杜潞還抱着練習冊好奇地張望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子，也有些不滿于宋彥見了這小學妹以後就沒有再把解題思路接着跟她講完，滿身心放在小學妹身上。
按禮數，她應當立馬回班裏，至少後退開來給他們留空間，但現在的她就想賴在這兒，偷偷聽她們的對話，然後辨別出他們的關系。
杜潞的餘光瞥向宋彥，看着他的側臉有些失神。
美好的事物誰不喜歡呢，從初中到高中，她都是喜歡他的，也借口着多了這三年時間的朋友身份，理所應當地接近他。
雖然，雖然知道他交了個女朋友。但是她沒有去捅破過她跟宋彥之間的窗戶紙，她也不去了解宋彥知不知道她喜歡他，她只會用宋彥沒辦法拒絕她的理由在他身邊刷存在，比如問問題。
宋彥是個很有教養的男生，他對于這種并不算問題的忙不懂得拒絕，也沒有理由去拒絕，畢竟對誰，他都會幫。
杜潞自嘲地笑了笑，她知道“白音”是宋彥的女朋友，不想再聽下去了，便揚着聲對宋彥說：“宋彥，等你事兒忙完了你再跟我講下去哦！”
那聲音，有點大，似乎是專門給誰聽的。
林瑾歡毫不客氣地皺了眉，歪過腦袋去看那個女生。
她想了想，将目光直了起來，看向面對那個回頭看了一眼的男生，也毫不客氣：“白音胃疼。”
宋彥一聽，微微抿了唇：“怎麽會？”
因為早餐沒吃？
林瑾歡笑得人畜無害：“她之前好像就慢性胃炎，這個你應該知道，她不能吃醋呀。”
女孩兒雙眼彎彎，落在樓對面正好過來這邊拿了資料剛走出教師辦公室的林柏叁眼裏，看似乖巧，但狡黠得很，像是做個件什麽壞事兒。
林瑾歡可不管那麽多，意味深長看了宋彥一眼，伸手拿了旁邊欄杆上的紙盒牛奶，頓時指尖帶暖，便有些詫異地又看了宋彥一眼，之後才說了再見。
拐過彎，便看見了白音正來回踱步，看見她過來，立馬迎了過來：“怎樣怎樣？”
白音之前央求她過去要牛奶，順便看看她們在做些什麽。
林瑾歡将牛奶塞進白音手心裏，見她一臉詫異地将目光投向那溫熱的奶，先拉過她的手下路，思索了幾秒，實話實說：“沒怎樣，我跟你家那位說你醋了。”
林瑾歡對這些事很理智，問題本身不是大事，講開就好了，如果一直憋着，自己難過，對方又不知道，還以為你在作什麽呢，而如果講開了還解決不了，那幹脆一點便不用在費心去解決了。
白音默了默，手指間有絲絲的暖意不斷傳入身子裏，聽着林瑾歡靜了幾秒以後開始有些慌不擇路地解釋她的用意，笑了，轉身抱住她：“別道歉，我應該謝謝你的。”
宋彥就這麽看着女孩兒有些慌亂地快步走掉，然後在拐彎消失了身影，目光上移時正好看見邢焦桐上完廁所從走廊最深處甩着手走來。邢焦桐對他站在門口的事情并不詫異，路過他時還嘟喃着丢下一句“白音過來找你啦？剛剛看她下了樓梯呢，有女朋友真好啊。”才進了班。
許久以後，少年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領子，才“啊”了一聲反應過來，輕笑了一聲，勾着唇走進門，迎面就撞上了抱着練習冊過來的杜潞。
杜潞的頭發乖巧地貼着臉頰，巴掌大的臉上笑意滿滿：“宋彥，你接着跟我講那個思路啊！”
少年頓時腳下一頓，斂了眼，淡淡地道：“我剛剛想起我的思路是錯的，難怪你一直覺得不理解。這樣吧，你去找學委問，他還是課代表，你肯定能理解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林瑾歡這對我好想寫呀。（搓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