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渡陳倉
蕭冬采奔了出去,一陣風刮過,很快的,歡聲笑談又起,水過無痕。
樓梯口再次有人出現,這一次,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美豔的看不出真實年齡的女人。
“歡迎各位來賓,歡迎大家參加犬子俊柏學成歸來的宴會。”中年男人走到半樓梯處停下,聲音洪亮,大氣闊朗。
“啪啪啪”掌聲震天,衆賓客非常給面子的一齊鼓掌,同時,期待的目光望着他們的背後。
按規矩,正主在開場白後就要出現了。
一個身着紅色西服的男人走了下來,男人長着一張娃娃臉,皮膚白皙,很可愛的,怎麽看,都不會超過二十歲。
這是她那個“未婚夫”?阮卿卿一呆,驚奇地看徐鳳英。
“不是黎俊柏,那是沈佳雯的兒子黎玺祺,剛十八歲,黎俊柏今年二十八歲了。”徐鳳英說,臉色沒有控制住,有些發青,“黎成祥搞什麽鬼,事先都說好的。”
“這是我小兒子玺祺,今晚三喜臨門,除了慶祝俊柏學成歸來,也是玺祺考上b大的大好日子,還有一個重大的合作消息公布。”他略頓,眼睛看徐鳳英,阮卿卿看到一閃而過的狼狽和無奈。
“富通地産小清河南岸的那塊地皮将和騰飛公司合作開發,大家鼓掌,熱烈歡迎徐鳳英徐董事長說幾句。”
預定的兒女訂婚宴變成商業合作宴,婚事告吹了,不用自己努力,阮卿卿周身舒暢,賓客同情地目光看來時,她微微笑,恬靜自如。
這個合作案顯然更讓賓客們稱心,他們有望和黎家聯姻了。也有人眼紅想分一杯羹,徐鳳英講話後,和黎成祥一起被來賓包圍了。
阮績民不知走哪去了,阮卿卿也不尋他,肚子餓了,展眼看了看,走到宴會廳一側的自助餐桌前,拿餐盤夾東西吃。
用餐區有別的人過來了,剛露過面的黎家二少黎玺琪,還有一個長得一個稚氣未脫的短發女孩。
“喂,玺祺,剛才是什麽情況?你大哥怎麽沒出現?”女孩夾一樣東西就往嘴裏塞,嘴巴鼓鼓很忙,用手肘頂黎玺琪。
“可好玩了,蕭冬采聽說我大哥要訂婚,不甘心。”黎玺祺笑,端起一杯酒,做了個往裏面加料的手勢,“我大哥中招,氣瘋了,扇了她一耳光趕人,這會兒呀,估計正在淋冷水,或是在跟五指姑娘搏鬥,哪得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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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眼攢眉,做了個極下流的動作。
短發女孩臉一紅,嗔道:“不要臉。”
“是你要問的,又怪我了。”黎玺祺聳肩膀。
這個老成的動作由一個娃娃臉男孩做出來,滑稽可笑,阮卿卿差點笑噴,總算忍得快,沒笑出來,不過,食物噎住喉嚨了。
在大廳裏咳嗽是很不禮貌的,阮卿卿忙擱了餐盤去洗手間。
洗手間裏兩個參加宴會的名媛在說笑,談話的內容就是她和黎俊柏,阮卿卿不想進去,長廊一頭是拐角,便走了過去,打算先避一避再回來。
“黎俊柏不肯跟卿卿訂婚?”拐角那邊也不安靜,有人在說悄悄話,是阮績民,阮卿卿的腳步不由自主放輕。
“這還用問,他說,成祥敢不顧他意願公然塞給他一個未婚妻,他就敢緊接着當衆宣布取消婚約。”嬌媚的女聲嗤笑了一下,接着說:“卿卿長得真不錯,看起來也沉得住氣,剛才那麽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話,我瞅着,她平靜的很,不是裝的。”
阮績民重重嘆了口氣,低聲說:“我走了,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不得了。”
“急什麽,宴會剛開始,正熱鬧着,沒人走過來的。”撕扯聲伴着衣料的磨擦聲,接着是含咂弄出來的口水啾啾聲。
阮卿卿心跳如擂鼓,急急往回走。
宴會一直到十二點方散,作為重要賓客,阮家三口也在最後時刻才告辭。
一家三口三輛車,阮卿卿還是坐老劉的奔馳,路上,阮卿卿悄悄記着路标建築物,車子停下時,她對阮家大宅的地址也知道了。
敦陽大道的世紀名築,本市有名的別墅豪宅區。
獨門獨院三層小樓,造型時尚,外觀色彩華麗,室內主體地面是大理石,門廳鋪着奢美的地毯,客廳擺着昂貴的棕色真皮沙發,紅木大理石臺面茶幾,牆壁上挂着精致的壁挂,整個風格豪華、富麗。
三輛車先後開進院子的,一家人同時走進屋裏,進門後,徐鳳英在沙發上坐下,緊抿着嘴唇,眼裏有着肅殺和算計。
“你黎伯伯非常喜歡你,他說,這次給地合作是彌補食言而肥,也是想讓你有機會和俊柏接觸,你準備一下,騰飛要派個工作小組進駐富通,你做為一員參加,黎俊柏是此次合作案的負責人。”她說,竟是沒有放棄聯姻的打算。
“不行。”阮卿卿脫口叫道,她只有初中畢業文憑,哪做得起什麽企業的地産策劃案。
“你這是在跟媽說話嗎?”徐鳳英陰陰說,指身側沙發,“坐下。”
尖刀出鞘似的森冷,阮卿卿打了個寒顫。
“聽你媽慢慢分析,別犟。”阮績民勸道,拉阮卿卿坐了下去。
極柔軟的沙發,無所支撐的綿蕩,阮卿卿一手搭上扶手,挺直背脊。
徐鳳英眯着眼看她,突地尖叫,“你的手?”猛一下站了起來,粗暴地拉起阮卿卿的手。
那是一雙勞動人民的手,修剪得光禿禿的指甲,掌心布滿硬繭,粗糙磨砺,指關節屈起時還好,伸直時,一圈一圈的指皺,因為瘦,手背血管突突。
下午在伊蓮會所修飾過了,不然,更難看。
發現自己是冒牌貨了,阮卿卿深吸了口氣,準備走人。
“這幾年你都在幹些什麽?我打到你卡裏的錢還不夠用嗎?你學人家勤工儉學?”徐鳳英雍容華貴的風儀盡失,失态地高喊,不等阮卿卿說話,拿出手機打電話,“曹青,馬上安排人過來給卿卿做美容護理,全套,重點一雙手。”
挂了電話,她胸膛起伏,喘着粗氣,“半個月,這半個月你哪也別去,呆家裏,一直做護理,半個月後,準備跟工作小組進駐富通。”
這麽明顯,還是沒看出自己不是她女兒嗎?阮卿卿眼眶有些紅,為正主感到悲哀。
“我會讓財務往你的銀-行-卡每月增加十萬,記住,不準再去做什麽勤工儉學的活了。”她咬着牙,惡狠狠說:“我徐鳳英的女兒生來就是嬌生慣養享受生活的,用不着像那些窮癟三辛辛苦苦工作。”
後面那一句,幾乎是發瘋地從喉嚨底嘶喊出來,像在向天發誓保證,阮卿卿怔住,呆呆看她,不知為何,眼裏淚水掉了下來。
“去休息一會,曹青一會就帶美容師過來了。”徐鳳英深吸了口氣,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眨眼的工夫就平靜了下來,聲音不再起伏。
“好。”阮卿卿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