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碎成冰
衛旒的邁巴赫一路風馳電擎,擦過無數在路上行走的汽車,電子眼閃爍不停,開車的人心急如焚,旁人看來,卻是招搖得肆無忌憚。
汽車在醫院停下,急救推車已事先接到電話在門外等着。
急救室的門閉上,黎俊柏默默地在走廊上的長椅上坐下,衛旒則掏出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就剛才這一會兒,我接着多少電話投訴你你知道嗎?你再這樣鬧市賽車不注意影響,我就卡掉你的經濟。”電話接通,衛成功的聲音像炸雷響起。
“沒有跟人賽車。”衛旒無力的說,他的五官極俏的,眉眼精致,只是姿态不再恣意,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頹廢,無助的氣息,“爸,我剛才飛車是為了送卿卿到仁濟醫院。”
“你怎麽又和阮卿卿攪和到一起了?我跟你說過,徐鳳英把女兒當眼珠子,你呵護不起,你怎麽就是不聽。”衛成功罵道,又急忙壓低聲音,“阮卿卿怎麽啦?你都幹了什麽了?”
“沒幹什麽,今天一班朋友聚會,她是跟黎俊柏來的……”衛旒簡單說了經過,“我以前跟卿卿一起喝過好幾回酒,我真不知道她會酒精過敏。”
“你!”衛成功一拳砸在桌面上,喘了半天粗氣,氣急敗壞罵道:“把那兩個惹禍的女人狠狠地治一治,你祈禱阮卿卿平安無事吧,不然……”
“衛旒,我女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整個衛家給她陪葬。”衛成功的話被電話那頭的吼罵打斷,徐鳳英一陣風趕了過來,一巴掌扇上衛旒俊俏的面龐。
震天動地的罵聲,衛成功一抖,急忙挂電話,在屋裏來回轉了幾轉後,打電話找老朋友,仁濟醫院的院長譚濤。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徐鳳英那人你也知道,蠻不講理,咱們是老朋友,幫幫忙說成是藥物過敏,是,以前沒發生過酒精過敏,阮卿卿和我兒子有幾分交情,不會拆臺子的,只瞞着徐鳳英就成了,多謝了,你快點趕過去。”
挂了電話,衛成功抹一把汗,跌坐椅子上。
論財力,德百遠在騰飛之上,然而,穿鞋的怕光腳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徐鳳英就是那種不要命的。
三年前,德百讓徐鳳英整過一回,很小的一件事,衛旒帶阮卿卿去飛車,出了點小事故,阮卿卿手肘蹭破巴掌大一塊皮,年輕人沒想讓徐鳳英得知,可她自有途徑得知,當晚安排人帶了一百多名工地工人去了德百商廈,一通狂砸,然後揚長而去,為此,德百做了很多促銷活動才挽回了人氣,而損失,卻只能自己認了。
衛成功就是那回嚴令衛旒不準他再和阮卿卿來往,本來以為得費很多唇舌和暴力才能搞定衛旒的,沒想到好像阮卿卿也生了什麽氣,兩個年輕人利落地斷了來往。
“這麽蠻橫,也不怕女兒嫁不出去。”衛成功抖了片刻,鎮定了一些,悻悻然罵,又祈禱,黎俊柏快點把阮卿卿娶回家去,救衛家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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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兒子虛弱無力的聲音讓他深感不妙。
看來,斬斷的只是面上的往來,心中的恐怕……衛成功重重嘆氣,對于獨子,既怒又有些無奈。
急診室的治療一直進行着,院長潭濤在後來親自進去救治。
衛旒挨打了也沒還手,蔫蔫站着,徐鳳英開始還不停接聽手機,吩咐手下執行命令,中勤工地晚上注意巡視,跟齊主任道歉,她不能過去了……等等事情,後來,就任由手機此起彼落響着,傻呆呆一動不動看着急診室的紅燈怔神。
褚喬林沒坐衛旒的邁巴赫,過來的路上因為邁巴赫狂奔制造了多起交通事故,道路堵塞,兩個多小時後才趕到。
坐到黎俊柏身邊,褚喬林小聲問:“還沒出來?”
黎俊柏搖了搖頭,沉默着,許久,問道:“怎麽回事?”
褚喬林仔細說了,掃了不遠處焦灼地死死盯着急診室大門的衛旒一眼,壓低聲音道:“她和衛旒的關系看來非比尋常。”
“她跟誰關系密切都和我沒關系。”黎俊柏原來眉宇沉郁,忽然就開朗了,站了起來,說:“我們回去。”
“你不等等看看什麽情況?”褚喬林很意外,箦火旁,黎俊柏明明很憤怒,幾乎是要揮拳揍蕭冬采和李茹了。
急診色上面的紅燈亮得刺目,滿溢着火一樣的紅,照得底下的白色大門也變了顏色,點點的白漆閃着紅光,白和紅交替雜糅出沉重的肅穆。
生命,很神聖,所以做起賭注來,更讓人信服。黎俊柏冷冷一笑,說:“她不會有什麽事的,走吧。”
兩人才走了幾步,急診室的房門開了。
“醫生,我女兒(病人)怎麽樣?”徐鳳英和衛旒一齊朝醫生沖過去。
“沒事,病人不過是藥物過敏,沒大礙,已經恢複正常了。”
“藥物過敏?不是酒精過敏嗎?”褚喬林詫異不已。
“衛旒跟她那麽熟,真的酒精過敏能讓她喝酒嗎?”黎俊柏淡淡道,拐過走廊,按下電梯,無意再聽下去。
“你是說,過敏是假的,不,是事先吃了藥故意造成過敏?”褚喬林覺得不可思議,阮卿卿當時的情形,連他都吓着了,太危險了。
黎俊柏不說話,出了醫院大堂,徑自往外走,不坐褚喬林的車,也不打出租車,就那樣步行。
夜裏十二點了,歡歌笙曲紅塵十丈的快活剛揭開篇章,路旁的夜總會ktb酒廊生意極好,一排排私家車都停到馬路上了,像擱淺的在海灘上的一艘艘小舟,別具城市特色。
黎俊柏在路邊一雪櫃攤買了一瓶礦泉水,雪櫃制冷不錯,透明的水裹着冰坨兒,擰開了,喝一口,冰涼直透進血液裏,凍結的不僅是手,還有原來騷動的心。
好有心機的女人,蕭冬采和那個叫李茹的女人不自量力,這回,不知會被怎麽處置。
圈子裏沒有秘密,何況衛旒也沒想壓着,幾天後,黎俊柏就聽說,李茹被衛旒送進了夜總會做小姐,蕭冬采因攀上一個政要的兒子,僥幸逃脫了。
阮卿卿對此一無所知,她和蕭冬采李茹兩人又不熟,大家沒交情,也談不上怨恨,喝酒雖是情勢所逼,她要是堅持不喝蕭冬采和李茹也無可奈何,事情過了也便過了,根本沒放心上。
她也沒時間去放心上,此次過敏事件徐鳳英大怒,暴風驟雨雷霆山洪似發作,狠狠地訓斥了她一頓,罵她和衛旒那種只知玩樂的浪蕩子弟混一起寒了黎俊柏的心,末了,月薪兩萬給大宅配了一個主任級別的醫生,負責她的身體健康。
那位主任醫生每天早上給她量體溫血壓把脈看眼睛舌苔,一切合格才放她出門。
阮卿卿給正主打電話,想交換回來。
“我好不容易跳出火坑了你想讓我回去,做夢。”已把自己當謝莫憂的女人在電話那頭嗤笑,“這是最後一次跟你通話,一會兒我就去停機銷號,你如果實在不肯在那個家呆下去,可以玩失蹤。”
“能玩失蹤你早就玩了,還輪到我玩嗎?”阮卿卿氣得想砸了手機,沒舍得,即使數不清多少個零的銀-行-卡任她支配,骨子裏,她還是那個儉樸的農家女孩。
玩失蹤,徐鳳英天崖海角都會把人給掘出來,何況,阮卿卿看着裝修精致的房間,輕嘆了口氣。
徐鳳英野蠻粗暴獨斷專橫自以為是,數不清的缺點,然而,無可否認,她對女兒的愛,不比她養父對她的愛少。
想起徐鳳英在病房中失态地大罵自己怎麽能亂吃藥的樣子,阮卿卿覺得心口有些疼,心疼徐鳳英,不是母女,可奇怪的,卻有親子間血脈相連的牽動。
“你媽……她其實很疼愛你,只是方式不對。”阮卿卿低聲勸道,想交換回來,除了不适應眼前的生活,也因不想欺騙徐鳳英。
“別說我媽,那是你媽,我從來沒感覺她是我媽。”謝莫憂哈哈大笑,阮卿卿還想再說什麽,電話那頭挂機了,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不久,就是機械的女聲說,你拔打的號碼是空號。
割舍的真利索,阮卿卿有些替徐鳳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