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生死一線

馬路上車燈閃爍,霓虹燈影流動,醫院停車場卻悄無聲息,像是與世隔絕的世界,阮卿卿走到法拉利車前,按下遙控,一只腳踩進車裏又收回。

“阮小姐這麽晚要上哪?”不知何時,她的身側站了兩個男人。

男人身軀魁梧,沉暗裏像隐伏在叢林中的豹子,阮卿卿驚吓了一下,随即大怒。

這兩個男人她認得,上次她車禍後,黎俊柏請來保護她的保镖,蔡劍和餘聲,“你們躲在這裏就為了吓我?”

“阮小姐走的太快了,我們要出聲來不及。”蔡劍說。

“阮小姐要上哪,我們陪你。”餘聲接着表态。

黎俊柏不是跟自己老死不相往來了嗎,怎麽還留了保镖在醫院裏悄悄守着?不知這段時間自己進進出出時,這兩個保镖是不是也跟着,阮卿卿有些惱,怒道:“我自己會開車,不用你們陪。”

“不行,阮小姐,黎先生交待,必須寸步不離跟着你,特別是晚上。”蔡劍和餘聲固執着像石頭。

看來,不讓他們跟除非黎俊柏收回命令。

阮卿卿心急,不知阮績民情況如何,咬了咬牙,悻悻然接受。

蔡劍上了法拉利,讓阮卿卿坐到後座,餘聲則上了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尾随其後。

夜裏馬路上車輛不多,紅綠路也換了橙色警示燈,一路疾行,并沒出現什麽意外,不多時便回到阮家大宅。

看到阮卿卿回家,阿芹快步迎了上來,低低說:“先生在他房間裏。”

阮卿卿在大宅裏生活了兩年多,還沒在二樓駐足過,此時才知道,阮績民和徐鳳英分房睡的,隔了起居廳一東一西。

房間裏沒開吊頂燈,只床頭牆壁上壁燈,淺淡的藍色,猶如幽藍的月光漫灑房間中,阮卿卿掃了一眼房間四壁,呼吸窒住。

牆壁上滿滿的都是相片,徐鳳英和她的相片。

Advertisement

“卿卿,你怎麽回來了?”阮績民從床上坐了起來,神色慌亂,一雙手抓着被子不停發抖。

“我不回來能行嗎?”阮卿卿反問,見阮績民臉色青白,額頭汗水淋漓,不由得眉頭皺起,“爸,我送你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煤氣中毒可大可小,別大意。”

“我不去,我要睡覺。”阮績民倒下床,拉起被子蒙頭蓋上。

他從來就沒有忤逆過妻子女兒,什麽時候都是言聽話從巴結讨好,沒使過性子,阮卿卿心頭咯噔了一下,忽地,不敢置信的念頭湧現。

阮績民不肯上醫院檢查,難道?煤氣不是意外洩漏,而是有意為之,他要……他要自殺!

快步退出房門來到廚房,檢查了一番又問了最先來到廚房發現情況的張嬸幾句話後,阮卿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洩煤氣的是煤氣管道連接煤氣竈的細塑膠管,細管看起來是被人為拔掉的,張嬸說,當時廚房門關得嚴實,她在門外隐隐聞到煤氣味,以為自己忘關了煤氣竈,推門,卻推不開,房門從裏面拴住了,她急忙喊來老劉等人撞門。

他們撞門進去時,煤氣竈上沒煮什麽東西,阮績民倒在地上。

想必幾個下人也是有所懷疑,才會半夜裏打電話給她。

窗戶大敞着,空氣中還有淡淡的煤氣味,大理石地面上隐約可見人形橫躺上面的痕跡。

吊頂燈光十分明亮,眼底卻是烏黑一片,阮卿卿感到絕望,置身千年萬丈寒冰深潭中,涼浸浸的連手指都動彈不了。

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如果張嬸沒有發現,眼下地上躺着的,就是阮績民的屍體。

養父死了,母親躺在醫院中生死不明,而父親,就在今晚,準備結束生命離開她。

阮卿卿哆嗦着,手指僵硬,許久才掏出手機,幾乎是下意識地,她按下了黎俊柏的手機號碼。

聽筒裏長久的鈴聲響着,無人接聽,後來,就是嘟嘟嘟通訊公司中斷呼叫的聲音,短促尖利。

手機從手指縫滑落,噠一聲落到地上,四分五裂,蕩開無數碎片。

“阮小姐,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嗎?”蔡劍和餘聲走進屋來,在大門口揚聲問。

“不需要,謝謝!”阮卿卿聽到自己說,聲音平靜得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蔡劍和餘聲退出門,阮卿卿出了廚房,一只腳踩上樓梯了又收回,來到客廳沙轉角坐下,拿起座機拔打了肖爾卓的手機號碼。

手機叮鈴剛響了一聲,那頭就接了。

肖爾卓溫和醇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時,阮卿卿忽然就崩潰了,喊了一聲哥,哽咽着,說不下去。

肖爾卓沒問怎麽啦,直截了當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最初的聲音微有沙啞,睡夢中剛醒,說這一句時,清晰有力,不見半分睡意。

阮卿卿想說在家裏,嘴唇張開,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在醫院裏嗎?”肖爾卓問,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繼而,房門拉開又關上的聲音,之後就是咚咚跑動起來的腳步聲。

阮卿卿捂住嘴,半晌,啞着嗓子說:“不是,在家裏。”

“我馬上過去,等着我,熱水洗個臉,倒杯開水喝。”肖爾卓溫聲道。

是真的馬上過來,阮卿卿洗了臉,開水才倒出來,還沒涼,他已經到了。

“出什麽事了?”快步走到阮卿卿面前,他低聲問。

她只知表面引子,背後的一毫不知。

阮卿卿端起水杯,喝了口開水,深吸氣,壓下心酸,才想開口,門外又傳來轟隆隆汽車聲,發動機轟鳴的聲音還在耳畔,黎俊柏出現在大門口。

他穿着白色浴袍,頭發濕淋淋的,發梢水珠一滴又一滴滑落,入門燈的燈光兜頭灑下,随意系了束帶的浴袍未能遮住身體,敞得很開的襟口露出性-感的胸膛,象牙白肌膚還帶着濕潤的水汽,許是心急,路上跑快了,眼角眉梢帶着焦灼的薄霧,臉頰像漾開胭脂漂染過,輕飄的一層紅暈,潋滟清潤的風華絕代。

目光從肖爾卓面上掠過,輕颔首,而後,幾大步走到阮卿卿面前。

“剛才在冼澡,出來後才知道你來過電話。”算是解釋了沒接聽電話的原因,語畢,長臂搭到阮卿卿肩膀上,将她往懷裏帶,沖肖爾卓微微一笑,道:“謝謝你,這裏有我,你可以回去了。”

肖爾卓沒動,定定望了阮卿卿。

以往,他每一次都是主動退讓,把阮卿卿推到自己身邊的,眼下,要明确和自己争奪阮卿卿嗎?黎俊柏攬着阮卿卿肩膀的手不知不覺收緊。

阮卿卿腦子裏亂成一團,漸漸胸口悶痛,黎俊柏攬着的肩膀更是劇痛,他的手還帶着室外的寒意,那寒意像軟滑的蛇,鑽入骨縫裏去,凍得人直打哆嗦。

“卿卿,怎麽啦?有什麽事哥給你做主。”肖爾卓溫聲道,朝前更進了一步。

黎俊柏身體霎地緊繃,呼吸緊促,暴風雨裏雷霆轟鳴,怒意勃勃,一觸即發。

“哥,你先回去,天明了我給你打電話。”阮卿卿對肖爾卓說,不想他們打起架來。

肖爾卓略一遲疑,輕點了點頭,深深地望了黎俊柏一眼,轉身出門。

“發生什麽事了?手機怎麽打不通?要不是問蔡劍,我還不知道你回家了。”黎俊柏低聲問,緊繃的身體在肖爾卓走後松懈了下來。

“你以什麽立場問這句話?”阮卿卿擡頭看他,輕笑出聲,笑聲如斑斓的翠羽,閃閃亮亮,又似是灑了蜜,嬌滴滴膩得人心旌搖曳,“黎俊柏,我不是小狗小玩意,随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請你離開,行不?”

她在強撐!

水晶大吊燈絢爛的燈光清楚地照出阮卿卿眼底的無助凄惶,将她脆弱的僞裝在黎俊柏面前撕擄開,堅強的只是表面,越平靜,心中的傷痕越重,黎俊柏愣看了阮卿卿一會兒,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托住她後頸,狠狠地吻了下去。

“這個算不算我的立場?你的未婚夫能過問你的事情嗎?”他問,一點也不溫柔的吻她,野獸撕咬一般,啃吻的同時,又去扯阮卿卿的衣服。

饑渴的吞咽聲随着他喉結的起伏時粗時細,阮卿卿微失神,親吻從嘴唇移到鎖骨時,灼痛和麻癢同時襲來,阮卿卿瞬間清醒過來,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狠命地推他。

她的手裏還握着水杯,自己不察,推他的同時也砸出杯子,浴袍敞開着,杯子砸的是他胸膛,咚一聲悶響後,碎片落地,四分五裂的瓷片潔白裏沾着點點紅豔如梅的鮮血。

阮卿卿呆了失神了片刻才發現,黎俊柏的胸膛劃出一道手掌長的傷口,血淋淋皮肉外翻。

黎俊柏恍然不覺,伸張臂,更緊地摟住阮卿卿。

他高出阮卿卿許多,阮卿卿被他壓按到胸前,恰對着傷口,臉頰頃刻間也染了紅。

臘梅怒放的顏色,鮮潤的血在蹭擦中消失,薄薄的少許紅留在臉頰皮膚上,像自然滲出來的顏色,二月春杏的桃紅,鮮嫩誘人。

黎俊柏抵擋不住如厮好顏色,大宅裏的傭人早自覺地回房避開了,留了空間給他們的小姐和姑爺,客廳中靜悄悄的,明明刀劍相對,可一男一女摟在一起,自然就渲染出旖昵氣氛,阮卿卿停了掙紮,無力地,小貓般蜷縮在他胸前,一動也不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