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主要還是敲打這一環,要敲打到足夠的次數,魚丸才會彈牙好吃。要不是大家,我一個人肯定敲不了幾下就累得不行了。”
那個亞獸人認真看着他,“那也是你想出來的法子,你要是不說,河裏再多魚我們都不會去捉。”
任鶴隐笑笑,“其實這也不是我創造出來的法子,我們家鄉就有這種做法,我只是将這種做法帶過來而已。”
任鶴隐呼出白氣,咀嚼着魚丸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不僅是魚,肉也可以做肉丸,那又是一個味道,下次我們打的獵物多的話,也可以試試那個。”
旁邊的亞獸人立即點頭,“下次打了其他獸肉我們就試試那個!”
魚丸在部落裏極受歡迎,原本個別對大冷天出去折騰一日有怨言的亞獸人這次也沒話說了。
部落裏總共制得一百六十三筐魚丸,晚上大家已經吃了五筐,剩下一百五十八筐。
魚丸凍結實之後,寒卻讓泉擡了十七筐到任鶴隐山洞中。
忙了一天,任鶴隐已經忘了這事,見到魚丸,怔了一下。
泉笑道:“今天一共舂出了一百六十三筐魚丸,原本說好,十筐中,我們九筐,你一筐,你的份都在這了。”
任鶴隐忙道:“今天晚上不是吃了好些嗎?現在不到一百六十筐了吧?”
“對,現在只有一百五十八筐了。”
任鶴隐道:“那你們擡兩筐回去吧,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
“沒事,天氣冷,你放着慢慢吃。”泉擺擺手,“你別推拒了,這次本來就是部落占便宜,現在只擡十七筐過來,已經給少了。”
任鶴隐只好收下魚丸。
他看到魚丸,忽然想起來,問:“魚鳔你們留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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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都裝在筐子裏凍起來了,明天給你送來?”
“不用,明天我還要進一步加工,是在凍肉的那個山洞裏嗎?”
泉點頭,“就放在靠洞口的位置。”
任鶴隐笑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明天我自己去拿吧。”
送走泉之後,任鶴隐用幹樹葉将魚丸略蓋了一蓋。
他累了一天,疲憊得不行,用罐子裏儲的水略擦了擦手腳之後就鑽進了被窩。
他一個人睡,腳很久沒能暖和過來,整個人蜷縮在獸皮裏,眼睛不起來,濃密纖長的睫毛在雪白的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
哪怕睡着了,他也睡得不怎麽安穩,睫毛時不時顫動一下。
任鶴隐心裏記挂着魚鳔,第二天一早就起了,簡單煮了點魚丸湯吃完之後洗幹淨炊罐,再燒水。
他專門去部落裏借了大木盆,又将魚鳔背來山上的小平臺。
昨天部落裏收集到的魚鳔非常多,足足兩筐。
魚鳔沒弄破,還鼓着,不過現在都凍結實了。
任鶴隐打了水放到木盆裏,又将炊罐裏的水倒下來,調成熱水。
他一個個魚鳔開始清洗,先洗幹淨血水,撕去外面的筋膜、血絲、血膜、雜質,并不刺破魚鳔,洗幹淨後放一邊。
這樣的魚鳔處理出來,曬幹後就是花膠。
制花膠并不難,主要就是細心、耐心。
今天太陽還算好,任鶴隐坐在陽光下幹活,木盆裏不斷加熱水,也不算太難熬。
他看了一下筐裏的魚鳔,估計中午就能處理完。
青吃過早飯後,上來找他,見他在清洗魚鳔,問:“這也是食物嗎?”
任鶴隐看着他笑了一下,點頭,“這是食物,不過一般曬幹後當補品或藥物用,要是誰受傷了,多吃點這個,傷口愈合得比較快。”
青拿過旁邊的木塊椅坐下,幫他一起處理魚鳔,嘴裏忍不住感慨一聲,“你怎麽什麽都知道?這個魚鳔撕去上面的東西就行嗎?”
“也不是什麽都知道,我還是昨天看到了魚鳔才想起來。”任鶴隐湊過去看他處理魚鳔,“對,撕去這些髒東西洗幹淨,盡量不要弄破魚鳔。這樣就可以了,等會我再洗一遍,放到竹搭子上去曬。”
任鶴隐跟青在這邊忙活着,沒一會,其他看見他們在幹活的亞獸人也過來了。
大家幫着一起處理,任鶴隐原本預計要中午才能幹完的活,沒一會兒就全幹完了。
任鶴隐将竹搭子跟木搭子搬出來,放到樹杈上架好,将魚鳔鋪上去曬。
現在太陽熱力不行,北風卻非常大,有個兩三天,應該就能風幹這些魚鳔。
任鶴隐下來的時候,伸手擋在額前,看着一排排魚鳔,仿佛在看金秋時的田野,內心無比滿足。
有亞獸人忍不住感慨,“魚還真是全身都是寶,我們今天再捉點魚吧?”
青笑,“昨天他們把大魚都捉完了,估計要再過十來天,別的地方的大魚才會游過來,現在哪裏抓得到大魚?”
另外一個亞獸人提議,“要不然我們去湖裏抓?”
任鶴隐聽部落裏的人多次提過湖,不過并沒有去過,只知道附近有一個挺大的湖。
現在又聽他們提起,任鶴隐不由豎起了耳朵。
青搖頭,“天氣太冷了,出去一趟這麽難,還是等暖一點再去吧。”
昨天跟今天都出了太陽,雪慢慢融化,反而比下雪的時候更冷,出去一趟都難。
身邊的亞獸人們聽他這麽說,只好不再提了。
冬天仿佛格外漫長,部落裏食物跟柴火都準備好了,大家也沒什麽事做,每天就是烤火聊天睡覺。
任鶴隐現在才知道獸人們有冬眠習慣,只要變作了獸型,就能呼呼大睡,接連睡幾天也睡得着,每天只要吃一頓飯就行。
有伴侶的亞獸人們也常陪自家伴侶冬眠,抱着暖呼呼毛茸茸的獸型,亞獸人們也常一天吃一頓。
就是沒伴侶的亞獸人,也常挨着自家阿父或阿母,擠在溫暖的獸皮被窩裏,呼呼冬眠。
冬天晝短夜長,獸人亞獸人們一去冬眠,整個部落都安靜下來,算下來,只有任鶴隐跟少數老年亞獸人睡得少一些。
任鶴隐醒着也無聊,出又難出去,幹脆也學獸人們回山洞努力睡。
睡了十多天,任鶴隐實在睡得太飽了,怎麽也睡不着,只好起來找事情做。
他去儲存食物的地方找了些種子,像野菜、蒜苗之類,就用木筐裝了泥,種在他們常烤火的山洞裏。
烤火的這個山洞很溫暖,這些野菜跟蒜苗很快就發了芽,翠綠的嫩芽長出來,十分喜人。
任鶴隐一邊種一邊吃,和亞獸人一起幫部落裏做飯的時候會拔些嫩葉蒜苗扔下去燙熟,一方面是增加菜肴的風味,另一方面也給獸人亞獸人們補充點維生素之類。
實在閑得無聊,任鶴隐也會挑雪化了,路比較好走的時候獨自去溫泉裏洗澡。
他生性.愛潔,哪怕大冬天,十來天洗一次澡也是極限了,絕做不出整個冬天不洗澡的事情。
外面寒風肆虐,獸人們大部分時候都在山洞中呼呼大睡,亞獸人也跟自己的伴侶或家人一起冬眠。
部落裏十分冷清,任鶴隐有時候會覺得分外孤獨。
日子就在各種各樣的鼾聲中滑過去。
他們這個冬天的食物很豐盛,有凍好的各種各樣的獸肉,有臘肉,有菜幹、蘑菇幹,還有淮山、芋頭,各種各樣的堅果等等。
最受大家歡迎的還屬魚丸。
魚丸怎麽煮都好吃,白水煮,肉湯煮,加料煮……煮出來之後蘸點醬料就更妙了。
任鶴隐興致來了,還會專門做燒烤來吃。
他往往會先用各種香料炒了醬料,燒烤的時候,将竹條一端細細劈成千萬根細竹條,竹條劈開了,勉強能做竹刷用。
燒烤時,可以用竹刷飽吸醬汁一點點将醬料刷上去。
魚丸燒烤出來,外表焦黃,內裏彈牙,冒着滾滾的熱氣,上面的油脂醬料香濃可口,比地球上的許多小吃也不差。
小孩們要是聞到燒烤的氣息就睡不着了,專門邁着小短腿揉着眼睛屁颠屁颠過來讨食吃。
任鶴隐非常喜歡這些軟乎乎的乖巧小孩,基本來者不拒。
孩子們的兩位父親或者父母知道自家小孩會過來任鶴隐這邊讨食吃,心裏過意不去,常叫小孩過來的時候帶點什麽禮物過來。
于是任鶴隐經常收到各種各樣有趣的小禮物,比如好看的石頭、好吃的果幹、柔軟的獸皮等等。
他并不貪圖那些禮物,然而通過禮物傳來的那些善意讓人覺得心情十分美好。
時間一天天過去,中間下了好幾次雪又化了。
不知道哪一天,山腳下的樹上忽然爆了芽,翠綠的嫩芽在寒風中顫抖。
青看見了便道:“冬天快過去了。”
亞獸人們聞言呼啦啦跑過去看,回來的時候興奮道:“是發芽了,天氣很快就會暖和起來了。”
任鶴隐一震,看向外面的嫩芽,“我們要重新出去打獵嗎?”
整個冬天他都窩在部落裏,也是憋得難受。
青笑笑,“差不多,主要還是先出去看看。我們部落裏儲存的食物足夠,外面的獵物餓了一冬,又瘦又兇,而且也快到繁殖的季節了,一般這個時候我們打獵都會盡量少打一點。”
任鶴隐理解地點頭。
獸人們跟所有動物一起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其實是相互依存的關系。
要是過度打獵,獵物不足,他們就只能遷徙去別的地方。
要是他們打得少了,野獸過多,尤其食草種類過多,破壞了植被,本地生态系統遭到嚴重破壞,他們也得被迫遷徙。
“那春天主要做些什麽?”
有其他亞獸人忍不住争相開口,“春天主要還是采野菜,野菜就春天最好吃,最嫩,再過一段時間菜就老了,會發苦發澀。”
“部落裏一般等二三十天過去後,外頭吃草的野獸肥了,再去抓沒懷孕的野獸。”
“還可以去泡溫泉,春天泡溫泉最舒服!”
“采蘑菇,等下雨後,蘑菇冒出來,部落就能喝上新鮮的獸肉蘑菇湯啦。”
大家盡情訴說對春天的期待,任鶴隐眼睛不由亮起來。
他同樣在部落裏待了一整個春天,待得手腳生鏽,恨不得背上背筐出去跑幾圈。
河流裏的冰塊越來越薄,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裂痕。
等雪徹底化幹淨,河流裹着冰塊緩緩流動起來那天,整個部落獸人亞獸人們一起出動,要去溫泉那邊洗澡,算是開春慶典。
任鶴隐第一次看見獸人化成獸型,馱着自家亞獸人跟孩子一躍七八米,上十米的情景,心中莫名覺得震撼。
這一幕帶着粗犷的生命力,足以震撼一個前地球人的心靈。
“隐,過來跟我一起。”青招呼他。
任鶴隐走過去跟青站在一起,身長六七米的白色大老虎寒威風凜凜地趴在地上,等着他們上去。
體長只有五六米的朵在旁邊叫了一聲,一雙眼睛極為靈動,在旁邊走來走去,想讓任鶴隐上自己的背。
其他虎形,獅形或豹形的年輕獸人也望過來,眸子裏都帶着熱情。
任鶴隐注意到,男性獅形獸人頭部有鬃毛,女性獅形獸人則沒有。
同年齡的獸人相比,大部分男性獅形獸人要比男□□形獸人更大一些,這讓任鶴隐有些意外。
豹形獸人最瘦,也最優雅,充滿着一種矯健的優雅感,獅形跟虎形則更為霸氣。
青伸手推推兒子的腦袋,讓他一邊去,而後招呼任鶴隐爬上寒的背。
冬天穿得厚,寒身上也有厚厚的長毛,任鶴隐手腳并用爬上去,也沒太尴尬。
青坐在他身後,說道:“你雙手抓住寒的毛,對,就這樣,多抓一點,然後盡量趴下,身體貼着他,等會就不會掉下來了。”
任鶴隐在他的示意下,努力抓住寒一大片毛發,又趴在他背上,一只手還固定自己用來裝洗澡用具的籃子。
青也趴下來,雙手護着任鶴隐,雙手抓住寒的毛發,對任鶴隐說道:“你別怕,我們會保護你。”
任鶴隐轉頭沖青笑笑,在他心中,青現在的地位跟他親哥也沒什麽差別。
寒輕輕吼一聲,示意他們坐好。
接着,任鶴隐就感覺到他手下寒的肌肉隆起來了,将他卡在肌肉跟青身前,竟卡得十分穩當。
任鶴隐驚奇地轉頭看青一眼。
青笑笑,示意他,“坐好。”
任鶴隐忙坐好。
寒很大一只,彈跳力絕佳,七八米的大河,他輕輕一跳就跳過去了,甚至落到了離河有一段距離的岸邊。
任鶴隐還沒來得及害怕,這段旅程就結束了。
青松開手,将兩條腿跨到一側,像滑滑梯一樣,順着寒的背滑下來。
任鶴隐學着他的樣子,輕輕滑下來,眼睛瞪圓了,感覺十分奇妙。
青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他腦袋,“走吧。”
溫泉還是那片溫泉,天氣暖和一些了,溫泉周圍綠意更濃,還有粉色跟白色的花開出來。
大家許久沒來洗澡,都洗得極為開心。
小亞獸人們調皮起來,在池子裏蹿來蹿去,激起一片片水花。
任鶴隐将自己努力搓洗了一遍,洗完澡去溫泉那邊泡的時候,感覺自己身上都輕了,別提多惬意。
尤其他現在尾巴已經能成功收回體內,唯一的獸化特征只有一雙獸耳,并不影響平時的行動。
這讓他心情輕松了許多。
大家心情也很愉快,亞獸人們三五一堆,一直叽叽喳喳地說着話。
整片池子都是亞獸人們玩鬧說話的聲音,獸人們的聲音也從搓洗處那邊遠遠傳來。
任鶴隐泡在池子裏不怎麽說話,整個人泡得骨頭都快酥軟了,白皙的臉漫上一層紅暈,看眼睛,竟有種熏熏然的感覺。
青轉頭見他這樣,不禁笑了一下。
泡完溫泉就算開春了。
大家開始忙碌起來。
任鶴隐有時候會跟着部落的人去采集,有時候也會自己去。
開春的時候,寒帶着獸人在部落附近篩查了好幾遍,将流落到這裏的猛獸都殺死了,又留下了氣味。
亞獸人們只要不去獵區,就沒太大的危險。
春天萬物生長,哪怕天氣還是挺冷,空氣的氣息已經不一樣了。
濕潤的春風吹生萬物,野菜、蘑菇、筍……各種各樣可食用的食物生出來,亞獸人們每天都能滿載而歸。
這天任鶴隐去挖筍,不過半天功夫,就挑了一擔淨筍回來。
筍可以直接炒,可以腌酸筍,也可以吃筍幹。
任鶴隐很喜歡這個,除了各種各樣的嫩野菜之外,他這陣子就吃這個。
最近他倒沒去打獵,部落還欠他五頭野獸,不用出去外面打獵,短時間內也夠他吃了,更別提他這裏還有去年做的臘肉、臘鳥、魚丸,曬的各種蘑菇幹菜幹,還有淮山泥泥果等。
任鶴隐放下背筐,抹了把汗水,看着不大的山洞裏滿滿當當的食物,幹脆找兩個空籮筐,裝了食物挑到山腳下去。
“隐,你怎麽把食物挑來了。”做飯的亞獸人查看了一下,驚道:“你要用這些食物入夥嗎?”
“暫時不入,這些魚丸、淮山、泥泥果之類送給部落吧,我吃不完那麽多,天氣轉暖該壞了。”
“嗳,食物哪有吃不完的?你在這裏等着,我讓人去叫族長過來看看,要給你換多少食物,大不了換來的食物部落先幫你存着,以後你要的時候再補新鮮的給你。”
亞獸人飛快說完,高聲喊遠處的朵,“朵,隐要跟部落換食物,你去叫你阿父來。”
朵的注意力本來就在這邊,聽他這麽說,飛快應一聲,“哎,我這就去。”
不一會兒,青就跟着寒過來了。
青問:“怎麽把食物挑下來了?”
任鶴隐笑:“天氣漸漸轉暖了,我吃不完那麽多,這些食物也存不住,放壞了可惜,便挑來部落給大家吃了。”
青搖搖頭,“現在離天氣變暖還早,還有倒春寒呢。”
“那也沒關系,我那裏還有半個山洞的食物,現在又常出去采集,哪裏吃得完那麽多?你們挑幾個獸人,再挑一些下來吧。”
寒點頭,“等會換算成新鮮食物給你,你什麽時候要再從部落取。”
任鶴隐知道他要是不同意交換的話,部落肯定不會收他的食物,便應下了,“行,你們少給一點,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
青笑道:“該是多少就多少,部落裏的孩子經常去你那裏吃飯,我們還沒補這一部分食物給你。”
“孩子們也吃不了多少。”
幾人站在一起說了會閑話,任鶴隐想起來,“對了,天氣暖和了,我正想跟你們說,要不讓部落裏的人現在開始跟我學做陶吧。”
寒問:“現在這天氣就可以開始做陶?”
“應該可以,我問過老亞獸人們,春天我們這裏的氣候不算潮濕,山洞裏也不會出水。只要不太潮濕,陶坯做好之後放到山洞裏晾着,能晾得幹就可以燒了。”
青點頭道:“潮濕這方面沒問題,我們春天硝獸皮,也沒有晾不幹的時候。”
任鶴隐點頭,又道:“這次做陶,我想帶部落裏所有人一起學,無論獸人還是亞獸人,老人還是小孩,都可以學一學。大家一起做,做起來輕松一點,也方便挑心靈手巧的獸人以後多做點陶。”
部落裏的私有化其實不算低,每對伴侶都會帶着自己的孩子住私人山洞,大家采集回來的食物也歸采集者優先分配,比如某個獸人打到了鮮鹿,他想吃烤鮮鹿,那麽他就可以拿過去烤,烤完給自己家人吃,吃飽了有剩才輪到其他人。
這幾乎是私有制的雛形,只不過礙于現實條件,大家才在一起食用食物。
部落裏的老人說過,有的部落并不在一起吃飯,打獵或采集回來,部落會按照個人貢獻大小,将食物分給成員,讓他們自己回去處理。
任鶴隐心底裏也希望部落能過渡到這個階段,如果不用吃大鍋飯,他加入部落反而更方便一些。
現在他的處境其實有些尴尬,不過部落裏大家都很友善,什麽都不說罷了。
任鶴隐願意帶,寒也沒意見,他問:“做陶用的泥要哪種?”
“就挖河裏的淤泥吧,大家先把泥挖出來,扔到河邊曬幹,到時候再篩去小石子之類,挑回來做陶。”
任鶴隐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還有陶窯,我原本挖的那個陶窯小了點,一次恐怕燒不了多少件陶器。不知道部落裏什麽打算,是就用原本那個小陶窯,還是擴建一下,或者另外再挖一個?”
“另外再挖一個。部落裏獸人多,挖一個新陶窯也用不來多少時間。我們不會挖,還得麻煩你找地點,帶我們挖。”
“地點我看過,我覺得那邊那座矮山就很适合挖陶窯,我先算一下比例,畫一下圖紙,到時候大家有空了,我們再找一兩天不下雨的時候去将陶窯挖出來。”
寒沒聽明白他說的專業名詞,不過知道他說的都是前期準備,便點頭,“你弄好了告訴我,我安排時間。”
“行。現在可以開始挖陶泥,挖多少都行,不過最好沿着河,在流速平緩的地方挖,別全在一個地方挖。大家有空也可以帶一些木柴回來,先将燒窯的柴準備好。”
寒應了。
部落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下午,寒等獸人打獵回來之後,就帶着老老少少的獸人挖河泥去了。
這些河泥淤積多年,挖起來時烏黑發亮,扔到草地上很油亮。
任鶴隐去看過,這些泥一看就是好泥,想必做出來的陶器質量也不錯。
大家都已經開始幹活了,他也不敢懈怠,當晚就回去畫了陶窯的草圖出來。
他畫過一次,頗有心得,現在只需按比例放大就行,并不難畫。
他想一次性多燒點陶器,還專門畫了左中右三條火道,到時候三個火口一起燒,免得窯內溫度不夠均勻。
任鶴隐的圖紙畫在石板上,只是大致标了些數據。
這些圖給寒他們也看不明白,還得任鶴隐自己去指導。
任鶴隐為算相應的比例,特地去割了藤蔓回來,拿這個當軟尺用。
春天事情不多,寒拿到圖紙之後仔細看了很久。
任鶴隐見他這樣,有些忐忑,道:“有什麽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再讨論讨論。”
“沒問題。”寒将目光縮回來,難得誇了一句,“隐,你真厲害。”
任鶴隐笑了笑,“沒什麽,這東西不是我想出來的,我只是僥幸記得而已。”
寒道:“你能來我們部落是我們的幸運。”
任鶴隐不好回答,轉了個話題,“族長,部落裏什麽時候開始挖陶窯?”
“我再看看,應該就這幾天。”
任鶴隐想了想,道:“陶泥我們已經揉好了,這幾天就能開始制作陶器,陶器制作好了,需要十多天時間晾曬跟上釉,陶窯也不用太着急,要是實在不行,先用我原本那個小陶窯燒,多燒幾次就行。”
寒點頭,“我知道了。”
部落有部落的打算,任鶴隐沒太在意。
他依舊帶着部落裏的人做陶器,現在大家都會用□□慢慢制作,效率高了不少,制作出來的器型也比較和諧,起碼能立得穩,重心沒錯。
這樣就很棒了。
等多燒幾次陶,說不定大家都是陶藝大師。
任鶴隐原本以為春天會在忙碌中平靜過去,沒想到這天下午,他正帶着部落裏的人做陶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尖銳哭叫聲。
嚎啕的哭聲哭得所有人心頭發顫。
青的臉色驀然變了,手上東西一變,站起來就往山下跑。
其他沒去打獵的獸人跟亞獸人也拔腿就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旦快樂!!!
新的一年,也要開開心心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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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
哭叫聲這樣凄厲, 肯定出事了。
任鶴隐沒有半分猶豫,跟在後面一齊往山下跑。
他們剛跑到半山道上, 一個年輕亞獸人氣喘籲籲跑過來報信,聲音焦急,“青,隐,不好了,溪被大石頭砸到了!”
青眉頭擰緊, 神情凝重, 問:“怎麽回事?”
年輕亞獸人氣都沒喘勻, 急得額頭上都是汗水,眼睛看着他們, 眼圈有些紅, “溪他們那幫孩子在山上練習捕獵, 泥土松了, 有大石頭滑下來, 本來是沒砸到溪的,溪将蘭跟魯推開……”
亞獸人話還沒說完,山腳下嚎啕哭聲越靠越近。
青顧不上多問,拔腿奔下去看。
正哭着的是芽, 他懷裏還抱着一只血跡斑斑的小老虎。
見到任鶴隐他們下來, 哭得眼睛都模糊了的芽抱着溪撲過來撲通一下跪在任鶴隐面前,紅腫着眼睛盯着任鶴隐,淚流滿面哀求道:“隐, 求求你救救溪!求你救他!我知道你是祭司,求求你救救溪!”
任鶴隐被他這一撲,下意識退了幾步,對上他眼睛後心一顫,趕忙去扶他。
青沉聲道:“先別慌,将溪放下來,我們看看。”
芽哭着哆哆嗦嗦說道:“他被石頭砸了一下,直接變成獸型了,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他砸到哪裏了。”
青臉色凝重,伸手在溪小小的身子上細細摸了一遍,低聲道:“砸斷腿跟腦袋了。”
芽一聽,哭聲更悲戚,“溪——”
任鶴隐看溪腿不自然地向裏折,腦袋還破了一個大口子,可以看見裏面慘白的骨茬。
這個時代,溪這麽小的孩子受這麽重的傷,要挺過來很難了,
青搖搖頭,臉上表情哀戚。
任鶴隐實在不忍,低聲道:“你們輕輕抱穩溪,我看看。”
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點點頭,一邊哭一邊抱穩兒子。
溪身上肉眼可見的大傷就兩處,斷掉的前腿跟打破了的腦袋。
腿是閉合性骨折,摸起來沒什麽碎骨茬子,不幸中的萬幸。
腦袋那邊則是一大片頭皮被掀起來,像掀開的帽子一眼,可以看見粉色與紅色交織的嫩肉及白慘慘的骨頭。
哪怕芽一直捂着兒子的腦袋,血還是一直在流。
任鶴隐捏開溪的嘴巴,他嘴裏唾液很清亮,看不出來有沒有受內傷。
溪現在還有呼吸,不過已經比較微弱了,小胸.脯靜靜的,不見起伏,讓人心裏發酸。
任鶴隐眸中神色變幻,手有些軟,他盯着芽。
芽哭得快厥過去了,嚎啕哭聲讓人心中酸澀。
任鶴隐按着溪的頭皮,忽然深吸一口氣,發狠道:“別哭了,抱穩溪,我盡力救他!”
任鶴隐伸手指着人群中的人,飛速說道:“木,你們幾個快去洗幹淨炊罐,燒兩罐開水出來,先燒一罐我急用。鑿,你們給我端一盆鹽跟幾個幹淨的空盆子過來。我還需要三條三指粗的木材,一大塊獸皮。都分頭去找,要快。”
大家馬上行動起來。
任鶴隐急速吩咐完,深吸一口氣,看着青說道:“青,我需要盡可能細但柔韌的藤蔓。”
青點點頭,神情凝重道:“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拿。”
木條最先找來,獸皮還沒拿到,任鶴隐等不及獸皮,直接将身上穿着的獸皮衣撕了幾條下來,小心扶正溪的前腿腿,仔細摸過幾遍檢查好後,讓身邊人扶着,用木棍跟獸皮捆紮固定好。
任鶴隐做這一切時,溪還在昏迷中,小小的老虎崽雙眼緊閉,沒一絲生氣。
腿固定好了,就剩還在流血的腦袋了。
任鶴隐看着血肉模糊的這一個大口子,心發慌手發軟,他舔舔嘴唇,咽咽口水,左右張望了一下,啞聲喊道:“鹽呢?”
“在這裏在這裏!”端着滿滿一盆鹽過來的亞獸人也緊張,趕忙擠上來,“鹽來了。”
“我還要水,沒完全燒開也沒關系,先倒一小盆過來。”
周圍人趕忙去端了。
水已經燒開了,旁邊人趕忙端來一盆,任鶴隐将一大盆水分別倒入幾個盆中,其中三個舀了一大勺鹽倒入水中,他自己要了一盆,另外兩盆讓人拿着和空盆來回倒騰,自己則彈出指甲連手帶指甲整個浸入熱鹽水中。
水還很燙,燙得他“嘶”了一聲。
熱水跟濃鹽水都消毒,現在沒條件用酒精,也無法将手放到火裏高溫消毒,只能這樣試試。
他手燙得通紅,有種火.辣辣的疼痛感。
燙了一會,他将手拿出來,深吸一口氣,示意旁邊倒騰濃鹽水的人可以停下來了。
天氣冷,水涼得快,倒騰幾下,任鶴隐感覺不算燙人,轉頭對芽道:“我要處理傷口,有點疼,你抱好他。”
任鶴隐聲音有些怯,所有人都聽出了他沒底氣。
芽用力點頭,臉上有死馬當活馬醫的絕望。
任鶴隐跪在地上,鋒利的指甲飛快切割着溪創口附近的毛發。
旁邊有個亞獸人一直幫忙按着溪的傷口,血卻還在滲出來,溪一只白虎崽硬生生被染成了紅色,毛發濕漉漉粘在一起。
“石絲藤來了。”青帶着人飛奔過來,氣喘籲籲将一把比縫衣線粗不了多少的藤蔓。
任鶴隐接過飛快拉了拉,這藤蔓韌度意外地不錯,他沒拉斷。
他點頭,“可以,快,丢到燒開水的炊罐裏煮,”
青跑過去了。
任鶴隐專心對付溪腦袋上的傷口,血液又腥又粘手,剃幹淨創口附近的毛後,任鶴隐舀溫鹽水清洗他的傷。
溪的頭皮被掀起一大塊,像一只前邊開了口的皮鞋。
看着十分滲人。
任鶴隐手有些軟,卻還是掀起溪的頭皮,舀鹽水沖洗創面。
水流帶着髒東西流下來,很快就能清楚地看見粉紅色的肉跟白色的骨頭,水流走後,新鮮血液又湧出來。
任鶴隐忙按住溪的頭皮,一邊換了沒放鹽的溫水接着沖,一邊喊:“用筷子将藤撈出來放盆子裏給我,快,手別碰到。”
溪的腦袋被沖了兩遍,溪還是眼睛緊閉。
任鶴隐顧不上管有沒有用,心裏哆嗦着,手卻極穩地撈起一條送過來的藤蔓,用帶彎鈎的鋒利指甲刺破溪被掀起來的頭皮,帶着藤蔓穿過來,又刺破他完好的頭皮。
彎鈎狀的指甲帶着藤蔓穿梭在溪的皮肉裏,像縫衣服一樣将兩片頭皮縫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任鶴隐也不知道他刺了多少個洞,溪頭上的的傷口慢慢被縫起來了,縫線醜陋而結實。
早上水還結冰的天氣,任鶴隐的額頭愣是出了冷汗,汗珠大滴大滴滾下來,順着他的下巴颏滴到泥地上。
“幫我擦一下汗。”任鶴隐啞着嗓子道。
旁邊有人忙用手幫他擦了。
溪腦袋上的口子已經縫起來一大半,血也不怎麽流了。
獸人們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每個人都面色凝重。
溪的阿父臨那張年輕的麥色臉龐帶着一片虛弱的金色,他不知什麽時候跪在芽背後,半擁着芽,搭着手抱着溪。
大家大氣不敢出。
任鶴隐眼睛酸痛得要流淚了。
最後一針縫完,溪腦袋上已經不流血。
任鶴隐将藤蔓打了個結,多餘的部分割掉,擡眼看着芽跟他的伴侶,輕聲說道:“暫時只能這樣了。”
他要站起來,剛一動晃了一下,旁邊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