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陸遠進入舞池都還在想着那個守衛最後那個同情的眼神。怎麽回味都覺得怪怪的。他腦子裏到底腦補了些什麽,陸遠始終想不通。
陸遠作為一名學術流來夜店的機會非常少,從進大學到如今也就第二次。第一次還是一個平安夜,全班一起來夜店瘋,陸遠這人也不是特立獨行的人,于是跟着一起了。
當時江珊還沒有出國。全班都知道江珊喜歡陸遠,理所當然地把她安排在了陸遠身邊。
平安夜的夜店擠到可怕,提前預定出了問題,組織委員和別人協調,負責人告知需要等一小時才有位置。一行人坐在江邊,那天還在下雪,明明那麽冷,可是一群年輕人在一起瘋狂唱歌,好像連寒冷都可以抵抗。
江珊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大家唱歌她就拍手,大家說話她就聆聽,不會過分打眼卻又有讓人舒服的存在感。她是個讨人喜歡的女孩,不單單是因為智慧和美貌。
看她因為冷不住打着冷戰,陸遠本能地脫了大衣給江珊穿。并沒有任何特殊的意思,只是陸遠生來就是這樣一個中央空調一樣的性格。他是個男生,在力所能及範圍內會去照顧女生。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江珊因為陸遠這個舉動産生了很多不應該的旖旎想法。
一小時後,一行人進了卡座。江珊雖把大衣還給了他,但他還是開始覺得有點不太舒服。大約是突然的溫差,也可能是在外吹風吹得太厲害,紳士風度的背後就是陸遠同志在夜店裏連打了十三個噴嚏。是的,他感冒了。
靠在軟皮沙發上,陸遠覺得頭有些暈,眼前也有些模糊。全班都在玩游戲,陸遠因為無法集中精神一直在輸,那天他被罰喝了不少酒。
從頭到腳都不舒服,陸遠一個人扶着牆去洗手間透了會氣。
酒精催發情/欲,激發荷爾蒙。夜店的洗手間一直是地雷區,但第一次來的陸遠并不知情,從上廁所到洗完手出來,陸遠已經不記得看到多少對旁若無人親吻的年輕男女,噢還有年輕男男。
陸遠一臉尴尬只能低頭視若無物地離開,卻不想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攔住。
江珊穿着一件粉灰色的大衣,臉上因為酒精飄着量坨蘋果紅,她有點羞澀地問陸遠:“你是不是感冒了?”
陸遠吸了吸鼻子,輕描淡寫地帶過:“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都是你剛才把衣服給我穿的原因。”
陸遠讪讪一笑:“和你無關。”
江珊溫柔地眨了眨眼,低聲說:“我聽說感冒只要傳給別人,就會好了。”
“啥?”
陸遠還沒反應過來,江珊已經踮起腳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那麽幾秒的時間,陸遠有點傻眼,等他準備推開江珊的時候,江珊往後退了一大步。
“傳給我,你感冒就會好了。”她這麽說着,然後因為害羞跑掉了。留下陸遠一個人在那傻眼。
“……”是的,這就是陸博士的初吻。
這事之後陸遠都不太願意提起,也因為這事陸遠開始躲着江珊。
最重要的是,第二天他因為感冒加重發起了高燒。陸遠從小到大身體都不錯,自高中以後除了體檢就沒進過醫院,因為這破感冒,他在醫院輸了一個星期的液才好。
心理學是介于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之間的一門學問,即使是修習科學的女孩,一旦被愛情沖昏了,也一樣胡扯淡。
不是說好了會傳給她的呢?怎麽就沒傳上呢?這不白親了嗎?
陸遠揮走亂七八糟的過去,悶頭開始找人。穿過人群,感受着熟悉的群魔亂舞,熟悉的酒精氣息,還有熟悉的頭疼。兜了一圈陸遠都沒找到文措。只得在吧臺坐下,觀察觀察再繼續找。
陸遠看了一眼菜單,想到自己兜裏沒帶多少錢,點了一杯入場費剛好的飲品,不用再加錢。吧臺的小夥子一看他點最便宜的,立刻鄙夷地啧了一聲:“這樣還想來泡妞?”
“欸?”陸遠大窘:“我來找人的,我不是……”
小夥子一邊調着飲料,一邊用看破紅塵的表情說:“來這的誰不是這樣說?”
陸遠無語凝噎,拿了飲料灰溜溜轉到另一個吧臺去了。
整個酒吧只有VIP那邊陸遠過不去,想來文措這種富家女多半是在那邊,舉着最便宜飲品的陸遠有心無力。
正準備放棄的時候,文措卻突然出現了。她站在音效師旁邊,随手撩了撩掉落的長卷發,自然流露出慵懶性感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悠揚的音樂響起,她脫掉了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上了舞臺,微笑着拿起了話筒。
那是陸遠第二次聽文措唱歌。實話實說,文措唱歌并不算好聽,甚至有點娃娃音,氣也不夠足。她選了一首陳绮貞的《太多》,文藝而悲傷,又帶着點少女的純真,奇異的是,這首歌非常适合她,唱起來也很和諧。她認真唱歌的樣子讓全場的人都沉浸在她的情緒裏。
唱完歌,她突然從臺上離開,甚至高跟鞋還留在舞臺下方。
陸遠想努力去搜尋她的身影,卻怎麽也找不着了。陸遠端着酒四處走着,走着走着就被喝醉酒的熟女攔住了。酒吧什麽樣的人都有,有揣着錢進來找美女的男人,自然也有帶着錢進來找小狼狗的女人。
陸遠被那人纏得沒辦法,費盡心力才掙脫出來。等他回過神,文措已經不見近半小時了。陸遠趕緊放下了酒,撿起了文措的高跟鞋,沖出了舞池。
陸遠離開夜店的時候,之前的守衛又攔住了他。
“又怎麽了?”
見陸遠拎着一雙黑色高跟鞋,那守衛嘆了一口氣,把陸遠的燒雞遞給了他:“大哥,放手吧,這裏真的找不到真愛。”
陸遠呆頭呆腦接過燒雞,怎麽都沒想通這守衛腦海裏的故事到底是有多精彩。
他沒那麽多時間和這守衛在這瞎扯,一手拿着高跟鞋,一手拎着燒雞就走了。
陸遠剛走遠沒多久,又突然倒了回來。因為他發現文措的車就停在夜店旁邊的巷子裏。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寒風凜冽的,他站在車窗外,看見文措正在裏面穿衣服,車後座隐隐約約還歪着一個醉倒的男人。她看見陸遠過來,不驚不惱,淡定看他一眼,繼續自己的事。她一只手把夾在衣服裏的頭發撩了出來,那姿勢真是妩媚動人。
陸遠覺得好像有一把火,蹭一下把他給點燃了。
“唰——嘭——”陸遠把文措的高跟鞋和燒雞都一兜兒摔在了地上。文措的高跟鞋打到車上,彈了一下落在地上,發出了兩聲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巨響。
這場面,給不認識的人看到了,還以為陸遠在捉奸呢。
陸遠叉着腰,居高臨下盛氣淩人地指着文措說:“你他/媽給我下來。”
文措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笑:“你演戲呢?”
陸遠被她說得更生氣了:“給我下來!”他氣到不住地哆嗦:“文措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這麽糟蹋自己你是不是瘋了?”
陸遠嗓門太大了,後座的人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哼唧了一聲。
“噓——”文措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噓你妹啊!”
葛明義這樣的人能騙那麽多人文措真是有點沒想到。
或許就像雷雷說的,人到了那種份上,太想活着了,只要能多一分活着的希望,誰都不會去計較用的是何種手段。
文措幾乎沒怎麽費力就把葛明義拐上了手。從看到文措開始,葛明義就開始明裏暗裏性/暗示。文措給他灌了好幾瓶酒,又給他喂了點安眠藥,他迷迷糊糊跟着文措上了車,人都不行了還急吼吼要大展“熊”風,文措車上準備好的攝像機早把他那肮髒德行拍了下來。
沒一會兒葛明義就因為酒精和藥力睡了過去。文措搞定收工,還沒找陸遠呢,陸遠倒是找上門了。
文措一邊閑适地捋着頭發一邊看着陸遠在那滔滔不絕,他那激動樣子,完全是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才會有的反應。文措越看覺得越好笑。
“你笑什麽呢文措?你怎麽還有臉笑呢?”陸遠嚴肅地瞪着文措。
文措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我憑什麽不能笑呢?我們什麽關系啊?你管有點多了吧?”
陸遠被文措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凝視着文措,過了一會兒,突然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
“行,那我走了。”說着,陸遠把文措的鞋撿了起來,放在車旁邊擺好:“天冷,不穿鞋凍腳。”
陸遠就是這樣,如果他還願意罵人說明他還沒有那麽生氣,還肯聽解釋,他一旦冷靜了準備走人了,那可就是真走了。文措領教過陸遠的決絕,可不敢再逗他了。趕緊跳下車攔住了陸遠:“不是你想得那樣,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劫富濟貧。”
她快速穿上陸遠送來的鞋,狗腿地拉着陸遠不肯放手。小聲把來龍去脈給陸遠講了一下。陸遠越聽眉頭皺得越深,最後忍不住啐了一聲:“你怎麽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這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文措嘿嘿笑着:“你看我這不是成了嗎,也沒吃多大的虧,就被摸了幾下。”
文措以為這麽解釋了就沒事了,誰知陸遠這個從來不打架的人居然眼一紅,果斷開了後門,對着癱在裏面的葛明義就是一腳,那一腳,十分兇殘。
葛明義本就睡得不是多實,這一腳一下就把他踹醒了。他半夢半醒地扶着後座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看着文措和陸遠兩個人,愣頭愣腦地問:“不是去酒店嗎?怎麽還在路上?”
文措心裏咯噔一跳,轉過頭沒好氣地問陸遠:“現在怎麽辦?得想個辦法讓他再昏過去啊。”
陸遠大約也是沒想到這豬一樣的家夥還挺敏感,一腳就給踹醒了。他抿着唇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用就義的表情将葛明義軟趴趴的身子拎了過來。
他猛一手刀捶在了葛明義後頸。
“哎呦。”葛明義被他完全打精神了。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文措和陸遠都亂了陣腳。陸遠一不做二不休,更大力地沖着葛明義的後勁又是一下。
“嗡——”葛明義呻/吟了一聲就軟軟倒了下去。
見他終于暈過去了,文措擦了一把汗,回頭喊陸遠:“上車,還愣着幹嘛?”
陸遠還在看着自己的手傻笑,自言自語說:“原來是這個力道啊……”
葛明義一覺醒來,自己正被綁在一家賓館的椅子上,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褲,還是因為文措實在不想看髒東西才沒給他脫的。
葛明義也不是傻子,一看這陣勢就知道自己被仙人跳了。
文措拿着他的手機,把短信箱一條一條劃給他看:“我給你手機裏所有備注記者的人都發了短信。明天你會到一醫院腫瘤科送善款。”
“我憑什麽啊?”
文措拿出攝影機為葛明義播放了他為了哄文措上/床說的那些下流話,他那張看着就讓人覺得膩的豬油臉在屏幕上清晰得讓人有點想吐。
“你說這要放到網上去,你以後還混什麽啊,最重要的是你老婆,她能原諒你?我看你估計是一分錢都撈不到了。”
葛明義一頭冷汗:“你想怎麽樣?”
文措陰森森一笑:“把你吞的錢吐出來就行了,我不要多的。”
正這時候,陸遠拿着吃食進了房間。
葛明義還在垂死掙紮:“你這是勒索,你在犯罪你知道嗎?”
“你一詐騙的你還知道什麽是犯罪?”
陸遠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看了葛明義一眼,又看了文措一眼,低聲說:“這确實是犯罪。”
葛明義以為陸遠怕了,正得意洋洋,就聽到陸遠說:“你在犯罪你知道嗎?把錢早點還給病人,我們就不告發你了。”
……
後來的後來,葛明義自然是把善款都給了雷雷。一口氣給了三十幾萬,城裏來了好多電視臺報道他的善舉。
大家都在用各種漂亮話贊揚葛明義,可“大善人”葛明義卻從頭到尾都苦着臉。他看向文措的眼神苦大仇深卻又只能憋着,真是苦不堪言
站在病房外,文措給陸遠打電話,給他講述了這一切,陸遠笑:“沒想到你說到做到,真的沒有告發他。”
“他的出發點是好的,至少還是真的幫了一些人。”
陸遠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感慨說:“你成熟了很多。”
文措笑:“那些影片,我還是都寄給了他老婆。”
陸遠大驚:“你這夠絕的啊?你不怕他報複你啊?”
文措笑。心想,也還是給她看看吧?
影片的後半段,這肥頭豬半夢半醒的時候,一直在喊着老婆,喊着他老婆的名字。想必心裏還是有愛的,只是人入中年在物質的世界裏膨脹了。一個男人不會真的怕老婆,這怕裏,也有害怕失去。
就像最初,他進入慈善事業只是真心真意只是為了幫助別人一樣。
也許就像陸遠說的,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壞人。只是看的角度不同而已。
文措希望葛明義能因為這次的事徹底醒悟,找回原本的他。當然,這只是她的希望。
病房裏一派熱鬧,文措笑了笑,遠離了人群,一步一步向電梯走去。心底有滿足和慶幸,也有種功成身退的落寞感。
電梯沉降,文措看着不斷變幻的數字發呆。
“叮——”電梯門開。文措低着頭往外走。
“文小姐。”
文措聞聲回頭,一眼就看見了等候已久的江珊,她站在腫瘤科住院部的一樓,正優雅地對文措微笑。
文措睨了她一眼,心想:這人是來麻煩的嗎?要不要奉陪呢?要是為陸遠這種男人打架,會不會顯得很沒有品味?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陸遠:如果你是作者,你會怎麽寫我在那方面的事?
文措:哪方面?
陸遠啧了一聲:就特別威猛的那方面。
文措:噢……一針見血、短兵相接、快刀亂麻、一瀉千裏。
陸遠:……
作者慌忙記錄:get了。
陸遠:滾!
QAQ看我的眼神~~~~~~~你們知道看完該幹嘛吧?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