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救治
這是所有人聚集的最全的一次。
羅落落和林麒站在中間，前方正中央的，自然是龍肖，而其他所有人也都在側，包括蘇棠，蘇珊，熊羽，圓圓，塞西爾，甚至古青青也跟着來看熱鬧了。
“大陣仗……”羅落落低聲說道。
龍肖率先發話道：“你就是羅落落吧……之前的事情我都聽林麒他們說過了，請原諒我的謹慎；不過既然你已經來到了這裏，足以說明你的選擇和向善之心，既然如此，我們也會表現出來我們的誠意……”
“如果你能夠治好田博士和那些傀儡怪物的話，我就可以代表龍炎七局對你敞開大門。”
龍肖雙手交叉，一臉的平靜，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動容。
羅落落，畢竟是血骷髅的人，雖然她已經徹底背叛了組織，但畢竟時間尚早，龍肖這麽輕易地答應她加入龍炎七局未免有些操之過急。
別說別人，就是林麒都有些驚訝地望向龍肖。
羅落落也低聲道：“你就那麽信任我嗎？”
龍肖笑了笑：“你問我自己的意見嗎？我一點都不相信你，你之前的确救過蘇棠他們，但也一樣做過許多不利于他們的事情，算下來頂多算是折中；然而我信任林麒，而他那麽相信你，我覺得也應該像他所說的那樣，對你多一些信任。”
羅落落望了林麒一眼，低下頭去默然無語。
龍肖又笑道：“當然了，這件事也不是我單方面做主的，還是要看你自己的選擇，到時候你也不一定願意加入我們了。”
羅落落點點頭：“先不說這些，你們想讓我救治的那個田博士到底在哪裏？”
“不在這裏，在第四局，蘇珊那裏的審訊室，如果你同意了，就請随我一同前往。”龍肖說道。
羅落落道：“我同意，只是單純的救治這些人，并沒有做出其他任何保證，而且就是這些人，我也沒有辦法在現在肯定一定可以救他們。”
龍肖笑道：“這個我當然明白，那麽請跟我來吧……”
這件事看起來似乎只是善後工作，實質上卻是涉及頗多，所有人都跟着龍肖和羅落落一同前往了龍炎四局。
老的方面，這關系着田博士的生死和毀譽； 新的方面，關系着羅落落的善惡交鋒，和最終的抉擇。
如林麒蘇棠熊羽圓圓等人，本來就對羅落落有好感，曾經也并肩戰鬥過，自然是希望她能夠棄惡揚善，加入自己。
而蘇珊龍肖這樣的，則是老成持重的懷疑派，不過當下來說，也唯有羅落落可以有希望救治田博士，他們也自然不會橫加阻撓。
而至于塞西爾和古大小姐，則是有些置身事外的觀望派，他們更多的是好奇，想看看這一場熱鬧的戲份究竟會如何收場。
羅落落來到龍炎四局，七拐八拐，走過機關重重的走廊，最終來到了情報科的詢問室裏面，那裏正如蘇棠來時一樣，一塵不染，無比整潔。
而在那個熟悉的玻璃房間裏面，只有兩個人在場，一個自然是田博士，此刻的他一臉的萎靡，似乎陷入了昏睡之中；而另外一個，羅落落心中一動，正是自己的弟弟羅超。
他見衆人來到，吃了一驚，尤其是看到了羅落落的身影，更是讓他心髒砰砰砰亂跳。
“怎麽……”羅超有些迷糊地問道。
蘇珊走上前去，笑着說道：“辛苦了，羅落落同意了利用自己的能力救治田博士，說不定他還能有一線生機。”
羅超愣了一下，擠出了一個笑容：“是嗎，那太好了。”
他心底深處自然知道羅落落來到這裏究竟意味着什麽，然而他少年心性，還有幾分為上次羅落落不理會自己，只和林麒商談的事情不忿，所以只表現得渾然不在意似的。
龍肖深吸一口氣，望着以往曾經并肩作戰，共同創建龍炎七局的老夥計田博士如今的樣子，搖頭嘆息。
但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對羅落落一笑，伸出手去道：“請。”
羅落落也不多話，點了點頭就向着玻璃房裏走去。
羅超和蘇珊兩個人立刻為她讓開了地方。
她在田博士對面的椅子上坐定，輕輕伸出手來，按在了田博士的太陽穴上，和羅超之前的動作如出一轍。
“果然是親姐弟……”林麒等人心中暗暗說道。
羅落落閉上了眼睛，衆人都遠遠地來到門口前方，大氣都不敢出，眼睛更是眨都不眨，死死地盯着她。
與羅超被動的感同身受不同，羅落落的精神力量更偏向主動試探，她用雙手觸碰對方的太陽穴，卻是分出了一股精神力量去進入田博士的腦海之中……
剛一進入，她就眉頭一皺，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混亂氣息襲來。
衆人見她皺眉，也無不擔憂，紛紛露出一副憂心忡忡地神情來。
“果然厲害……”
羅落落也暗中心驚，所謂的洗腦，是一個很廣義的名詞，可能是利用教育、強制、潛移默化或者真正的精神手段都可以進行。
而對于田博士這種已經步入中年，世界觀已經很是牢固的人來說，普通的手段顯然不可能直接改變他的信仰，唯一的方法只能是利用精神手段強制進行。
既然是這樣，羅落落就有把握反其道而行，将田博士腦海中被深藏的部分挖掘出來，重見天日，恢複他以往的性情。
破而後立。
要想做到恢複以往，首先就要将他如今的思想盡數驅除。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即便是對已經洗腦後的人來說也是如此。
羅落落的精神力量化作一場鋪天蓋地的大火，有如末日的審判，天啓的來臨，席卷了田博士的腦海中的四面八方，八荒六合……
一股劇烈的疼痛讓田博士掙紮了起來，他仍然沒有清醒，然而身子卻開始劇烈顫抖，嗓子裏發出嘶啞卻激烈刺耳的喊叫聲。
衆人聽了無不聳然動容，那種聲音，簡直不是人類可以發出，讓人一聽就渾身無比難受，心驚膽戰。
這也難怪，羅落落所做的事情，與當初那些人對田博士做的并無二致，只不過是反過來而已……
其中的痛楚，唯有田博士一人可知。
羅落落卻絲毫不為所動，固執的咬着嘴唇，雙手死死地扣在田博士的太陽穴之上，精神力量如同一根鋒利之矛，刺入他的腦海之中。
在田博士的腦海之中，除了田博士和羅落落無人可以感知的宇宙之中，正經歷着無與倫比的毀滅與再造……
天火降臨，萬物覆滅。
羅落落一直花了将近一個小時，才終于将所有血骷髅灌輸而入的新記憶新思想清理幹淨，如今的田博士，整個人都垂了下去，形同廢人一般。
如果羅落落現在停止，毫無疑問田博士以後就是一無所知的白癡了……
她雖然精神力量無與倫比，但此刻卻也感覺到疲憊。
對付一個普通人，看似容易；然而想要擊敗他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想要将一個人的意識和靈魂完全改造，那就不下于一場戰争了。
這其中的危險和困難，只有羅落落才能體會，其他人只能看着幹着急。
羅落落深吸一口氣，休息了片刻，又開始繼續工作，尋找着那已經被掩蓋的舊世界，只有找到那些記憶，田博士才能真正稱得上是恢複。
她知道，無論是怎樣的洗腦手段，都不可能将人的所有記憶都真正消除……除非是從物理層面，将人大腦之中負責記憶的部分都切割掉，然而那樣一來，這個人基本上也就形同廢物了。
甚至是林麒這樣的失憶症患者，記憶實際上也并沒有完全失去，還是深藏在某個角落的；如果羅落落出手，也有把握可以找回來。
但是，這樣強制性的找回來還是會對人造成不可預料的損傷，不說林麒願不願意，羅落落也不會輕易出手這樣做。
最好的辦法，只能是由林麒自己一個人自行想起來。
至于田博士，這樣做已經是無可奈何，就沒辦法再兼顧是否會對他造成不可知的損傷這樣的事情了。
羅落落的精神如同一道光芒，在田博士的腦海之中游蕩，上窮碧落下黃泉，急速地搜索着那潛藏着的意識……
這種工作，無異于大海撈針。
汗水，順着羅落落稚嫩的臉龐不斷地流了下來。
羅超看得揪心不已，他是同樣的精神系能力者，自然知道這種看似不溫不火的舉動，內裏是怎樣的驚心動魄，又是怎樣的耗費體力和精神力。
更何況羅落落所做的事情，比他以往所有的工作加起來還要危險，還要困難百倍！
她承受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痛楚，就是為了自己，為了一個能夠重新來過的機會嗎？
一時間，羅超感覺自己之前的不忿是那麽的天真幼稚。
忽然，羅落落的眉頭一挑，嘴角微微揚了揚，衆人心中一動，似乎都有所覺察。
果然，只見她更湊近了幾分，雙手更緊緊扣住田博士的太陽穴，身子微微顫抖。
看不見的地方，她的精神力量已經發行了田博士深藏在潛意識的記憶，正以自己的精神為引，将它們盡數挖掘出來，恢複到田博士的腦海之中。
這種工作玄之又玄，除非身在其中，否則言語難以描繪。
衆人自然也都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在心中暗暗加油，為羅落落鼓勁……
終于，羅落落長舒一口氣，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整個人好似虛脫一般。
林麒立即邁了一步上前，但看到她無事，還是停下了腳步。
蘇棠和圓圓等人望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羅落落終于虛弱地站了起來，對着衆人一笑，輕聲道：“好了……”
衆人如釋重負，紛紛長舒一口氣。
便是龍肖，也閉上眼睛長嘆一聲，不知不覺間，卻發現自己的汗水已經打濕了衣衫。
這時刻，他忽然對林麒的判斷産生了一絲欽佩，對羅落落也好感大漲。
龍肖剛要上前，羅落落卻阻止道：“他剛剛恢複之前的意識，然而還沒有恢複精力，先問什麽的話，還是再等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