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一刻他說他們沒有接觸過，現在兩個人就站在他面前。
韋烨不知道此刻他是為了婁進安這樣的人居然甘願為霍安撒謊的傷心多一點，還是又被提醒不被衷愛而傷心多一點，但歸根結底，他還是在為他不被婁進安所愛傷心。
分手了，還是被提醒他不愛你。
韋烨轉過頭，咽下滿嘴苦澀，朝叫他的霍安笑了笑，當是打過招呼，就朝車頭走去。
“韋經理？”已經下車站在前面的劉姓主管叫了他一聲。
“劉總，我們進去。”韋烨回話。
“好。”劉主管看了看下車的婁進安，他認識婁進安，但不熟，猶豫了一下，就帶今天的客人今天了。
韋烨一走，婁進安追了兩步，但韋烨太快，現在已經跟人到了餐館門口了。
婁進安下意識地摸了摸西裝口袋，想拿煙。
“進安？”霍安的叫聲讓他停了手。
婁進安回去，把剛才順手一帶沒關緊的車門關好，按下防盜，朝霍安道：“進去吧。”
“要不，換個地方？”霍安吐了口氣，他沒想到有這麽巧，他眼神清澈，裏面帶着歉意：“抱歉，我不知道他在。”
婁進安一直看着韋烨消失的門口，有些心不在焉，聽到這句回了頭。
他頓了頓，霍安清俊幹淨的臉上的歉意十分明顯。
霍安跟以前沒有什麽變化，一樣的幹淨坦蕩，婁進安給他的錢，一開始就說了不讓他還，但他都會打好電子借條發郵件過來，而且他在回國之前就把這些錢還了一半，他母親的病也好了，看他的朋友圈，他母親跟他生活的很好，生活沒有以前富裕，但他媽媽的照片看起來都很開心。
霍安曾是婁進安少年時候的光，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無法不去注意這束光芒，而現在霍安跟過去一樣，他還是一個像“光”一樣的人，但婁進安已經無法把心思集中在他身上了。
他想進去。
“進去吧。”他朝霍安道，率先往前走。
霍安追了幾步才追上他，又解釋了一句，“抱歉，我是真不知道。”
兩個人分手了的事，他是知道的，霍安不知道兩個人是怎麽分手的，但韋烨這個人他是知道一點的，韋烨的占有欲很強，曾經還為了宣告主權拿婁進安的手機發過兩人的合照，可能被婁進安發現，很快就被删了。
霍安不知道兩個人具體是怎麽在一起的，但按婁進安的性格，無非是韋烨主動，一步步緊逼，加上他的家世比較好，教養還是有的，不會是貪圖錢財的人，不會有太多麻煩，婁進安才會跟他湊合，可韋公子到底是韋公子，為了套住婁進安他會裝模作樣一點時間，時間一長，本性必定暴露無遺，這個時候兩個人就未必适合了。
他是條件不錯，但婁進安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人。
這次回來，霍安做好了準備，他以前不接受婁進安，是因為家庭的關系，現在他父親不在了，而他母親現在只希望他能開心高興地活着，也希望有個人能照顧他，她對婁進安很滿意，知道婁進安已經男友分手，也鼓勵他這次讓他主動點。
霍安這次回來的時機很好，他喜歡婁進安，但沒想過破壞他和他男友，但老天幫他，他也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要不……”他還是覺得換個地方好，晚餐是他主動約來的，他不想婁進安因為前男友的存在心神不寧。
“就這，包廂那邊備好了。”
服務員确認過婁進安的身份後，馬上帶了他去包廂，包廂不遠，就在一樓，很快就到了，門一開，婁進安摸出了煙，跟霍安道：“你先進去點菜，你點好就下單，我去抽點煙。”
“現在煙瘾這麽大了？”霍安有些擔心地看着他。
婁進安摸出煙含上，笑笑，“你點。”
說着就轉過了身，往餐館後面的庭院走去。
走到一半，他摸出了手機，打開了微信。
韋烨沒給他回消息。
婁進安退出微信，按了韋烨的手機號碼。
韋烨臉上一直沒什麽笑，點菜的時候劉主管看出不對勁，問道：“韋經理，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啊？”
“沒有，”韋烨搖頭，又補了句：“就是昨晚睡的少了點。”
“你是趕晚班機過來的，是太辛苦了，那我們趕緊點菜，吃完了你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也不跟你客套了，這歡迎酒我們下次再喝。”
“就不跟你客氣了，下次來上海，劉總也不要跟我客氣，來了就跟我說一聲，無論有事沒事招呼我一聲，我帶你去吃正宗的上海菜。”
“好，那麻煩韋經理了。”劉主管知道韋烨的身份，對他比之前來的市場經理要熱情周到一點。
兩個人剛客氣兩句，韋烨手機動了。
韋烨拿出一看，是那個人，就塞回了褲兜，等到飯後出門，跟劉主管道別後，他拿出手機一看，有婁進安的兩個未接電話，還有一個是他哥打的。
看過未接電話，他退到主屏，正要叫車，就聽身邊響起了婁進安的聲音：“吃完了？我送你。”
韋烨吓了一跳，心砰地從胸口跳到了嗓子眼，他閉了閉眼，不想看人，依舊點開打車軟件打車。
“我送你。”手機上伸出只大手，按住了韋烨的手，另一手抽走了韋烨的手機，神情自若地把手機塞進了褲子，“我車停在裏面，走幾步。”
這态度，跟過去無異。
婁進安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的人和脾氣都很冷漠，手能做到的事情嘴巴就絕不多說，韋烨當年大一進校那天，因為頭天宿醉手軟腳軟，拖個行李箱都能跌到，當天他在校門口跌了個狗趴屎，就被這個啞巴男一言不發一手拉起，跟在這個拿了他行李的男人後面，一臉茫然進了別人的宿舍。
事實是婁進安接錯了人，但韋烨從那天開始愛他，愛到今天。
大學四年，同居了五年，一共九年，這九年當中，韋烨心裏只有這一個人，哪怕現在分手了。而婁進安十年如一日，還是那個不喜歡多說話的人，只是對待他的态度裏，有着他們交往過同居過的親昵。
這是他們曾好過的證據，但這讓韋烨也心酸無比。
他曾以為婁進安會愛他，會像愛霍安一樣地愛他，目光追随着他，能為他做很多事又隐而不發。
可是他如此熱戀過，婁進安卻沒有與他這樣愛過，兩個人還是因為不适合最終分道揚镳。
他曾那麽深深地愛過這個人。
韋烨差點流出淚來，但他假裝轉頭，半仰起頭，把眼淚眨了回去。
“過來。”婁進安走了幾步沒見看到人，就走了回來，見韋烨繃着臉，他沒怎麽猶豫，去拉韋烨的手。
他不喜歡在外面跟韋烨有過多的肢體活動，但他一直以來喜歡韋烨接他加班回來，從停車場勾着他的手臂，踢踢踏踏走到家的感覺。
那個時候，家裏總有盞燈亮着，韋烨說這樣他們回家第一件事不是開燈，而是接吻。
事實上，每一次加班回去，他們都會親吻。
韋烨走了後，那個他沒怎麽注意過的家就成了死的，沒有親吻，沒有早餐，沒有韋烨安排每一天家裏行程的說話，一切靜寂無聲，他又回到了那一個只有他自己的世界，而這一次，他不再沒什麽感覺，而是變得焦灼難安。
韋烨愛他比他喜歡韋烨要多很多，現在，他只想回到以前，他需要韋烨愛他，需要家裏有韋烨，為此他可以妥協退讓。
婁進安伸過手，但韋烨雙手插袋自然地躲了過去，他看着地上，道：“我住的地方離這不遠，跟你家方向有點反着，我打車很快就到了。”
“手機給我吧。”韋烨緩了口氣，擡起了頭，朝婁進安道，還朝婁進安勉強笑了笑。
“你回京了？”婁進安沒給，這時候有人過來，他強行拉了韋烨的手臂到一邊，很快放下，耐着性子道：“哪天回的？住在哪裏？在哪上班？我剛才看到你跟盛世的劉經理在一起。”
“就過來出差兩天，後天就回。”事實上是明晚的飛機回，但韋烨不想透露細節，跟婁進安伸手：“手機。”
“不回家住？”婁進安往前帶進了一步，垂頭看着的眼。
兩人近到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到，婁進安聞到了韋烨身上的淡淡香水味，下半身很快就拱隆了起來。
他吐出來的呼吸剎那就熾熱了起來。
韋烨秒間就感受到了，受驚地往後退了一步，皺眉看着婁進安。
婁進安這樣發情的次數很少，以前也就有過那麽幾次，這次他是想念韋烨太久了，身體已經不受桎梏，他清了清喉嚨，“抱歉，你住哪？我帶你過去取行李，回家住吧。”
韋烨搞不懂他。
他們不是已經分手？
剛才跟霍安在一起的人難道不是他？
“進安，我們分手了，”韋烨從昨天到現在就睡了兩個小時，加上劇烈的情緒起伏，他累得已經無心完美應付婁進安了，他疲憊揉了揉眉眼，苦笑道：“你把我手機給我吧，我回去還有點東西要看，明天還有個合作案要談。”
“跟哪家談？是你家裏的公司？你回家幫忙了？”婁進安的公司跟韋烨家裏的公司有一點交集，都是電子信息産業，但婁進安的公司是新興的高科技設備，韋家的公司目前沒有資質和機器能加工他公司需要的産品零件，只能從國外進口，但韋家事情婁進安知道一點，有時候談起韋家的事，他會給韋烨提一點意見。
婁進安是個很擅長分析的人，思維邏輯非常慎密，韋烨不想說得太多被他猜出更多，避而不談，把手向前又伸了點。
婁進安沒給。
“麻煩。”韋烨耐着性子。
“今天是霍安來公司複試，跟人事經理聊得晚了點，在車庫碰到了我。”婁進安見他只伸手，人卻不靠近，心裏毛躁了起來，口氣也加重了，“你知道我從來不撒謊，尤其是跟你。”
他定定地看着韋烨，緊鎖着眉毛，嚴肅又冷酷，也迷人。
是不撒謊，所以這個人愛着霍安，跟霍安無論發生什麽都坦坦蕩蕩，只有他一個人在愛而不得，情侶之間明顯的感情對等他從來得不到。
而他提出意見，卻成了索取，他都鄙視、厭惡那樣的自己。
韋烨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成為一個索取無度的人，越是得不到，他越是慌，越是慌忙，他就只能減少對婁進安的愛和迷戀，讓理智占據上方，遠離這個人。
“給我吧，”韋烨終于正視了他的臉，他的眼，他曾愛過親吻過的面孔，“進安，我們分手了，我們不能再跟以前那樣了，我們現在……”
是兩個人了。
不再是愛人，不再是拿着對方的物品，也可以當成是自己的愛人了。
他們的分手，是因為有霍安這個人的存在，可到底不是霍安的錯，只是婁進安不愛他而已。
這個人可以跟他不愛的人在一起，可韋烨不能，他無法一生都跟一個最愛別人的人在一起，欣賞着他欣賞別人的眼神。
“複合了就行，不是嗎？”婁進安也不願意韋烨再裝傻下去，他不想等了，他很不耐煩，韋烨也不應該是那樣的人，他忍了忍，為了得回那個會适可而止的韋烨，他再次忍住脾氣，“韋烨，回來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