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帝國暴君×貴族少爺

盛應閑發現自己的手指有點兒抖。

見鬼的。

天地良心, 他本來想問那個顏桐的粉遇到別人罵顏桐的時候是怎麽罵回去的好給自己做個參考, 沒想到林澤皇帝陛下這雙修長勻稱的手是如此的不争氣, 竟然跑去問人家要照。

葉落時應該有吧……盛應閑默默想着,看那貨之前的ID,應該是個死忠,給別人賣安利的時候應該會拿最好看的照出來吧, 他還沒見過——

哦, 他在想什麽。

盛先生面無表情地阻斷了自己不知道飛到哪裏的思緒, 趁葉落時翻箱倒櫃找照片的時候問道:【那別人怼顏大人品問題的時候你們是怎麽怼回去的?】

對面先給他扔了個jpg格式的文件, 然後接連跳出兩條消息。

【葉落時:那顏大業績好啊。】

【葉落時:再說現在的快穿者誰沒看過顏大的攻略, 沒有顏大那群人可能連源能量的邊都摸不到,哪來的臉bb?】

盛應閑若有所思。

【葉見有人還:但是顏大做任務的時候下手确實挺狠的。】

【葉落時:第一,那是私德,快穿總部的能力評定裏也沒有善良這一項, 再說快穿是為了收集源能量本來就是擾亂任務世界秩序的行為, 幹快穿又不是考思想品德,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葉落時:第二, 顏大渣只是在任務世界渣, 在源世界他有做過什麽過分的事嗎?任務世界的人格能不能等同源世界的人格撕到現在還沒定論呢,憑什麽就認定顏大人品不行?】

……私德。

盛應閑怔怔地看着這兩段話。

但是他想知道的就是私德啊。

他和顏桐合作過三個世界,自問在公事上無損, 但是真正見到顏桐這個人卻還是在任務世界的大半個月、源世界的不到一天前。

一見而不可收拾。

然而理智上,他雖然可以接受顏桐這種作風的人作為同事,卻很難接受自己會想和他發展更加私人的關系。

最要命的地方在于, 是他想。

他在想顏桐。

所以他想搞清楚到底哪裏出了偏差,以致于他的理智和情感産生了如此嚴重的分歧。

盛應閑一向不避諱直面自己的內心,自然也不憚承認——自為鏡號返航之後,他總是想着顏桐,想着他蜷在沙發上睡着的樣子,還有他在星艦劇烈的颠簸中抓着自己手腕說的那句——

“我需要時間,盛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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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應閑正發呆,聊天界面卻又跳了一條消息。

【葉落時:你既然覺得顏大做得不對,那就覺得好了,何必問我?】

盛應閑立刻道:【絕對沒有!】

沉默兩秒。

【葉落時:你是維護者吧兒子?很正常,你們和我們這些做任務的經常相互看不順眼,你沒必要強迫自己理解顏大的思維方式。冷漠.jpg】

盛應閑又是一愣,對面已經道:【我在任務世界,不太方便,先挂了兒子。】

然後“滴”地一聲,聊天界面關閉,留下盛應閑一臉茫然地對着玻璃屏幕上的帝國星域圖。

……他被挂了?

……葉落時在任務世界?

不對——葉落時猜到了他是維護者?

盛應猛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先是一愣,随後仿佛腦袋裏有根弦被輕輕地撥動了一下,若有所悟。

他盯着眼前的帝國星域圖想了三分鐘,依然沒能抓住腦海裏一閃而逝的明悟,只好再去問葉落時:

【為什麽我是維護者?】

葉落時既然在任務世界,短時間內是不會回複的了。盛應閑在心裏輕輕地嘆了口氣,關了論壇,在系統附帶的存儲空間中找到了葉落時剛發給他的jpg文件。

——是一張快穿總部官網上的年會照片。

看到照片的那一瞬,盛應閑莫名地有些失望:年會的時候他自然也在,而且見過顏桐本人,葉落時給他的這張照片可以說毫無意義。

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指正沿着屏幕描摹照片裏那個人的輪廓。

盛應閑苦笑一聲,斷了玻璃屏幕的系統數據。

磅礴浩瀚的帝國星域圖覆蓋而下,盛應閑擡起手腕看了一眼,發現離和亞瑟說好的一個小時還有一段時間。

或許是受了情緒影響,他不想這一個小時就這麽浪費,又不想繼續看帝國的公務——反正以後有的是看公務的時間,于是揚起頭想了想,然後在皇宮的內部網絡上問了一句:【第一軍校的機甲比賽是不是這幾天?】

立刻有侍者回答了皇帝陛下:【是。】

林澤:【把精彩的幾場給我看看。】

第一軍事學院幾乎可以稱作軍方的未來:校長莉迪娅·布萊克當年在第一艦隊服役的時候就是個著名的瘋子,由她主事的第一軍校繼承她的風格,依然盛産天才與瘋子——而按照慣例,每年的機甲大賽,是各種匪夷所思的想法最密集的産地。

帝國成立之初,林澤為了在民衆的血管裏刻下好戰的基因,大力推崇機甲這一代表個人勇武的單兵作戰武器。因而第一軍校每年的機甲大賽,他都會挑着看一些,評估那些學生們有沒有成長為精神偶像的潛質。

當然,作為優秀的維護者的盛應閑盛老師,看這個純粹是為了消遣。

事實證明機甲對戰的觀賞性是極強的,視覺沖擊力不亞于源世界的大片,甚至還更刺激一些。

盛應閑純以欣賞的角度看了幾場侍衛們挑出來的對戰,正想着以後還有這種機會一定不能錯過,目光卻陡地凝住了——

然後他寒着臉道:“把朕的侍衛隊長叫來。”

很快,一臉懵逼的侍衛隊長便應召來到了皇帝陛下的塔樓,低着頭站在下首,連偷看陛下的臉色都不敢。

盛應閑靠在窗邊,屈起手指輕輕扣着黑色大理石的窗臺,仿佛是随口問道:“聽說你們開了個盤,賭莫子陵能不能當上朕的皇後?”

侍衛隊長張口結舌,然後想起似乎有條誰都沒當回事的規定是禁|賭的,吓得單膝跪到了地上,“我……不對,那個,兄弟們都希望陛下——”

盛應閑把侍衛隊長叫來不是聽他認罪的,于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現在押他不能的錢合起來有多少了?”

侍衛隊長立刻打開終端算了算,“十六個人,合起來……三萬星幣。”

“很好,”盛應閑轉頭看向窗外,事不關己似地,說:“那我加三十萬,押他能。”

侍衛隊長:“……”

他愕然至極地從地上擡起頭來,卻見暴君陛下神色淡淡地看向窗外,眼神悠遠,只留下一道俊美的側臉。他一手按在大理石的窗臺上,黑色風衣垂至膝上,沉靜尊貴仿佛天京星域的夜空。

侍衛隊長怔怔地看着皇帝的側影,不明白為什麽陛下居然沒有追究開盤的事,直到他眼角餘光掃到了一旁的玻璃屏幕,于是恍然大悟——

屏幕裏,觀衆席第一排上的莫子陵一言不發地起身離去。

只給身後的玫瑰花海和花海裏單膝跪地的銀色機甲留下了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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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桐躺在宿舍的床上。

關閉快穿者論壇之後,他茫然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好一會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沒有聚焦到任何地方。

梧葉:【大大……】

顏桐:【寶貝兒,把不見拉黑——算了,別拉了,以後他再有消息你跟我屏蔽了就行,別擺到我面前。】

梧葉的語氣(如果系統有語氣的話)罕見地有些焦灼:【為什麽?大大,葉見有人還不是和您聊過很多快穿方面的事情?在這上面,除了他也沒幾個人能和您聊上,而且上次他也提醒過您,應該不會對您有惡意。】

顏桐在識海裏笑了一下:【寶貝這麽急着為他辯解?】

梧葉一窒:【我——】

顏桐:【我只是懶得跟人解釋我的做法。】

梧葉立刻道:【我可以代您——】

【沒必要,】顏桐打斷它:【他不認同就讓他不認同去吧,如果不是不見,我甚至一個字都不會解釋——我要想的事已經夠多了,在這上面一直眼不見為淨。我無所謂別人怎麽看我,當然也不會去看那些覺得我過分的人,很公平。】

梧葉堅持:【我還可以——】

顏桐:【人各有命,冷暖自知,有些東西沒必要解釋也沒法解釋。明天早上七點叫我起床,叫醒為止。】

梧葉對自家宿主的性格再了解不過,只好道:【是。】

顏桐翻了個身側躺着,蜷起身子,把被子拉到下巴,又反複調整了一下角度,直到蓋得嚴嚴實實一絲風都漏不進來,這才覺得暖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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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拎着行李回了大學。

三個舍友都還在,見到他,很驚訝,很開心,問他:“你回來了?”

他說:“嗯。”

舍友說:“太好了,這學期挂不了了。”

他還是說:“嗯。”

然後他遇到了一個父親生意上對頭的兒子。

對頭兒子問他:“你回來了?”

他說:“嗯。”

對頭兒子嘿嘿笑了兩聲:“膽小鬼,居然還敢回來。”

他還是說:“嗯。”

不知怎麽,他以前的朋友也出現了。

朋友問他:“回來了?”

他說:“嗯。”

朋友很開心地笑了,真心實意的開心,說:“我家裏同意我學畫畫了。過兩天請你吃飯?”

他也莫名地開心起來,卻還是說:“嗯。”

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出現了,面目模糊,和他說着各式各樣的話,情緒紛雜,世間百态。

他只是說:“嗯。”

最後他終于擺脫了這些人,去學校的小超市買生活用品。結賬的時候,小店老板卻看着他的眼睛,說:“你很累。”

——是陳述句,沒有質疑,沒有羨慕,沒有同情,平淡得天經地義。

他腦袋卻仿佛糊成了一團,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這句話。

所有的人都在和他讨論各式各樣的事情,商談各式各樣的利益,有他的,有那些人自己的,有不知道是誰的。從頭到尾,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陌生人看到的是他本身,只有一個陌生人知道他很累。

仿佛置身于事不關己的十字路口,又仿佛置身于荒原中心,一瞬之間,他被巨大的茫然吞沒。那茫然是如此的無邊無際,無邊無際得他承載不起。

他于是猝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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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桐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臉頰,幹的;又摸了摸枕頭,也是幹的。

然後他從床頭扯過終端看了一眼。

六點四十五。

顏桐苦笑一聲——依然沒能如他所願地一覺睡到七點——梧葉立刻便察覺到了,小心翼翼地問他:【大大,您醒啦?】

顏桐空茫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後,才輕聲道:“嗯。”

他嗯了一聲之後,腦子裏還是有些亂,恍恍惚惚間又想起了那個夢,總感覺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腦海中低徊盤旋萦繞不去,有些茫然,有些荒涼。

然後他收束心神,任務世界的記憶迅速湧入,占據了他所有的思想——星圖、林澤、破碎的舊聯邦人、第一軍事學院、谷岳、機甲大賽……

顏桐迅速進入任務狀态,從床上跳了下來,一邊收拾自己一邊跟梧葉說:【給我叫份外賣,按我的口味來。】

梧葉:【……這裏沒有外賣_(:з」∠)_】

——為了給學生們留下足夠的空間,第一軍事學院建在玉京星北半球一片少有人居住的草原中,周圍沒有任何能送外賣的店,而食堂能提供的食物種類又極其有限。

顏桐絲毫不覺得這是個問題:【找莫家要。】

梧葉:【行……行吧。】

于是半個小時之後,他收到了一份冒着熱氣火候正好的蔥油拌面,一小碗清湯馄饨,一小份當做甜點的訂制蛋糕以及一杯咖啡。

莫家明顯對他的突然呼叫十分重視,青花白瓷的碗和盤子以及佐料小碟,竹木筷子,讓顏桐在這個任務世界裏第一次體會到了莫小少爺受到的寵愛。

顏桐掃蕩完拌面和馄饨之後,覺得心情好了不少,于是梳了個頭,把蛋糕放進保溫箱裏,抱着那杯半溫的咖啡出門,一路喝着去找靳教授。

這是谷岳在賽場上突然向他表白的第二天,機甲大賽半決賽以及決賽的日子,因而校園裏的人格外地少,顏桐一路從宿舍走到靳教授的辦公室,竟然一個人都沒碰到。

他在休息室裏與靳教授談了許久,包括星圖、聯邦舊事以及林澤開創帝國的傳奇,其間教授幾次有意無意地提起他手腕上九瓣蓮花徽記的個人終端,都被顏桐紅着臉含糊了過去。

他們聊了大約兩三個小時,顏桐告辭的時候,教授突然喊住了他,“對了,子陵,聽說你今天早上叫了個飛行器來給你送外賣?”

顏桐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比較喜歡中餐,食堂沒有。”

靳教授也笑了,“心情不好?”

顏桐沒說什麽,反手帶上休息室的門,心中暗暗驚異于靳教授敏銳的觀察力。

他又去機房待了一會兒,等到中午,才往食堂走去,卻正好趕上機甲大賽結束,無數的人從訓練場湧出,把街道堵得嚴嚴實實。

顏桐混在人流中,各種各樣的議論飄進了他的耳朵。

他于是知道帕特裏克不幸又是冠軍——當然,這個不幸僅針對他而言。

因為帕特裏克仿佛把這大半個月憋着的憤恨全在這一天釋放了出來,以新一屆機甲大賽冠軍的身份,瘋狂傳播莫子陵有眼無珠背叛愛情攀附他人的流言。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預告一下,下個世界武俠,世家神醫×山賊首領

然後因為某些原因,下一篇原定的現耽可能寫不了了,給各位dalao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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