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而複生
王堅聽到這個聲音，一驚之下，只得答道：“是。”
那聲音沉默了，過了許久，才道：“為什麽？”
王堅心中驚訝，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借屍還魂，還要問為什麽嗎？如果有機會，哪個鬼魂不想還魂，不想重生？
他如實回答道：“我殺死了鬼差，受到冥界将軍的追殺，雖然楚大哥救了我，但正如楚大哥所言，他能救我一次，不能救我一世。楚大哥說，如果我借屍還魂，複活過來，就是人類了，冥界将軍無法對人類出手，我就安全了。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原因，我想複活，除了怕死之外，也是思念家人，不想離開他們。”
那聲音再次沉默了。
過了很久，又響了起來，道：“不錯的道理，可是這世間每天都有無數的生靈死去，比你處境更加凄涼的，我也見得多了。你告訴我，為何我對他們不聞不問，卻要幫助你？”
王堅怔住了，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前輩，您能夠幫助我的話，我心中自然感激，但如果您不願意，我立刻離開這裏，不再打擾您。畢竟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關系，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說服前輩。”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心平氣和，出自真心。
因為他相信自己的話，他的生死存亡，與他人确實毫無關系。人家若是願意相助，自然最好不過了，可若不願意，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與其心懷不滿，希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還不如放開一點，做個心懷坦蕩的人。
大丈夫行走世間，當堂堂正正。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良久之後，王堅再次聽到了那個聲音，這一次，那聲音中竟然帶着一絲笑意，道：“既然這樣，你過來吧。”
王堅驚訝不已，心想：“我過哪裏來，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讓我如何分辨你的方向？”
“一直前走，就能見我。”那聲音又道。
王堅應了聲：“是，前輩。”朝前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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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只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一張床。
一張巨大的床，帳幔卷了起來，床中煙霧彌漫，隐隐約約，有一道身影坐在床上，身材高大，雖然是坐着的，雙腿垂在床邊，但依舊給王堅一種無比高大的感覺。那種氣度，太過驚人，無法言喻。
這讓王堅駭然。
王堅很快發現，那人其實并沒有那麽高，只是不知為何，面對此人的時候，總給他一種無法想象的壓迫感。
此人坐在床上，就連垂落下來的雙腿都是朦胧的，被煙霧籠罩，更不要說其身形與容貌了。
王堅雖然與之相距不過三尺，卻也根本無法分辨出他是男是女。
王堅站在地上，地面柔軟，有無窮無盡的煙霧流淌，一切都如夢似幻。
站在地上的王堅，明顯就比坐在床上的這個人要高出不少，但王堅總是覺得，對方無比高大，足以俯視他，如神龍俯視蝼蟻。
煙霧朦胧之中，王堅什麽都看不清楚，只看到這人的一雙眼睛，十分巨大，如天燈一般，仿佛可以照破無邊的迷蒙，驅散一切霧霭。這雙眼睛看着王堅的時候，王堅有一種所有一切都被看穿了的感覺，讓他心驚膽顫。
“前輩……”王堅看着那雙眼睛，不自禁的後退。
一只手突然從煙霧朦胧中伸了出來，直接抓住了王堅。一瞬間，王堅全身噼裏啪啦作響，所有骨骼都在震動，如同人類肉身被人抓住，摸了個遍。
王堅感覺到摸在他身上的那只手，軟乎乎，毛茸茸，不像人類的手。雖然柔軟而舒适，卻讓他毛骨悚然。
正當王堅不知道該當如何是好的時候，那只手已經收了回去。
“不錯，是好苗子。你叫王堅？”
近距離聽到此人的聲音，讓王堅心神恍惚，幾乎就像是入夢了一般。
王堅定了定神，道：“是。”
那人似乎點了點頭，道：“我本來想在人間收個傳人，以你的條件，符合我的标準。可惜，我們之間，并無師徒緣分。”
王堅道：“緣分不是自己争取的麽，芸芸衆生之中，我與前輩毫無交集，但如今我能夠見到前輩，前輩能夠見到我，不就是緣分麽？前輩修為高深，而我根骨不錯，只要前輩願意，我願意，就能成為師徒。可前輩為什麽說我們之間，沒有師徒緣分呢？”
那人笑了起來，呵呵笑道：“這就是你對緣分的理解？果然是小孩子的心思。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天命若在，不求而得，天命若無，雖求不應……好了，我今天的話已經太多，我困了，你也去吧。”
那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就已經消失了。
大床還在，人影還在，王堅卻完全感應不到了。就算目光看到了那裏朦胧的身影，也給他一種此人其實早已離開了的可怕感覺。
王堅見此人下了逐客令，心中有些失落，但也不敢多說什麽，點了點頭，轉身就走。數步之後，身後已經失去了大床，失去了床上的人影。
王堅也不在意，繼續前行，突然間頭腦暈眩，腳下仿佛落空了，身不由主，朝着無底深淵墜落。
他想要大叫，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很快什麽都感應不到了。
“小兄弟，快醒醒……”迷迷糊糊中，王堅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臉蛋。
王堅睜開眼睛，醒轉過來，就看到了一張溫和的笑臉。
“楚大哥……”
王堅見到楚星，心中一喜，一翻身坐了起來。
“恭喜兄弟，死而複生！”楚星看着王堅，哈哈大笑，顯然十分興奮。
“什麽？”王堅心中疑惑，臉上一片茫然。
“兄弟，你還不知道吧，你得到了前輩的青睐，直接将你複活了啊。”楚星指着王堅，笑道：“你看你現在，還是鬼魂麽？”
王堅吃了一驚，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白天，豔陽當空，四周雖然林蔭遍地，但依舊有一縷縷陽光照射下來，落在身上，可他非但沒有太陽焚燒靈魂的痛楚，反而感覺到一陣陰涼，身軀中仿佛有一股股的力量在流淌，洶湧澎湃，強大絕倫。
這種感覺，他很清楚，只有人類的肉身，才可能出現。
“我……我真的活過來了，借屍還魂，我成功了？”
王堅呆住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後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幾乎不敢相信，這簡直就像是做夢一般。
不，這比做夢，都要好上千倍萬倍。
“兄弟，你當然活了過來，你這具身軀，可不是随便借來的，而是你本來的肉身。這一次，你是真正的複活，而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借屍還魂！”楚星看着王堅，滿臉都是笑意，解釋道。
“什麽，這怎麽可能，我早已經死了許多天，我的肉身，都腐爛了吧，如何還能夠用？”王堅聽了楚星的話，只覺得不可思議，無法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