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酥酪
“林将軍！”和寧大力揮着手, 驚喜地叫道。
他抛下林蘭第一時間飛奔到林昭的面前, “咚——”的一聲砸在林昭的懷裏，仰着一張紅彤彤的臉四下望了兩眼，“将軍要出去嗎, 怎麽站在這裏？”
林昭揉一把他略微淩亂的頭發，幫他整理好淩亂的衣領, 視線輕飄飄落在身後頭都不敢擡起來的林蘭身上。
看對方戰戰兢兢俨然一副心虛的模樣, 氣息更冷了，沉着聲音問：“做什麽去, 她是誰？”
“……”明明人家剛還在誇你對下人好, 結果你就這個态度，和寧也順着他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 “是林蘭。”
“……！”林昭臉色徹底黑了下來，抓着小皇帝肩膀的手也險些沒控制好力道。這才短短幾天的時間，竟然跟丫鬟們處的這麽好，連名字都記住了？！
察覺到陡然增強的氣勢, 和寧還在納悶他怎麽忽然生氣了，系統先涼涼地開口了：“還記得剛搬進來的那天，林将軍說過什麽嗎？”
“離丫鬟們遠一點！”
和寧心裏一突突, 趕忙揪了揪林将軍的衣服下擺。
林昭板着臉低頭就看見一張笑的讨好的臉，心一半是軟乎的, 另一半是酸澀的, 看向那個叫什麽藍的丫鬟的眼神更是不善。
和寧心虛地瞄他一眼：“将軍, 你別誤會, 我就是想麻煩她幫我買點東西，我身上沒帶錢，正準備帶她回去拿。”可沒有什麽別的企圖，已經被丫鬟們誤會了，如果林将軍也誤會的話，他着名聲算是徹底洗不白了。
“什麽東西？”林昭微微蹙眉，“為什麽不找管家？”
“不要。”和寧一口回絕，說完吐吐舌頭，“管家叔叔不知道我想買什麽的。”而且說得太清楚明白的話，對方一定會用怪異的眼神看自己的。
畢竟什麽霸道王爺俏王妃，冷面将軍愛上我這類書他還真不好意思詳細描述、
林昭挑着眼眉：“你想買什麽？”
“話本。”和寧臉頰微紅，人面桃花卻是癟着嘴不開心地說，“之前你還笑話我看書少，可你整理的那些書籍我真的看不懂，也提不起興趣看，那天燈會的時候倒是看中幾本，今天正好聽到她們談論，就想讓她們幫我也采買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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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笑話你看書少。”林昭手指撫平他微微下垮的嘴角，大拇指在那處柔軟上流連忘返，神情是說不出的專注，即便距離很遠的林蘭都感受到了林将軍不同以往的溫柔，“不是說可以問我嗎？”
“得了吧。”和寧眯着眼睛看他，“你沒有正事要辦了嗎，以我的水平還不得需要字字句句解釋。”
他一轉頭，林将軍的手指就滑到了他的下巴上，和寧“嗷嗚——”一口作勢要咬，林将軍一點都沒有收回手指的意思，反倒是饒有趣味地看着他。
和寧頓時咬不下去了，悻悻閉上嘴，搖頭晃腦躲着他的手指：“我也不喜歡看那些刻板的書，我就是要看簡單的消磨時間，買點話本吧。”
避不開他的手指，和寧索性一腦袋紮進林将軍的懷裏，小腦袋在他胸前一拱一拱的，呆毛随風晃蕩搔的林将軍下巴酥酥癢癢。
“好。”林昭抓住不斷在自己胸口處作亂的手，“別鬧，下午給你做個書櫃，兩邊都摞起來，想看什麽看什麽。”
“将軍真好。”和寧踮着腳尖攀着他的肩膀又虛虛抱了他一下，在他嘴角上印上輕柔一個吻，看的林蘭瞬間呆怔在原地，無端端察覺到一陣寒涼之意，立刻低下了頭。
和寧倒是毫無所查，着急地說道：“對了，差點忘了，我得趕緊回去拿錢，張大嬸還在廚房等我呢，她……”卡了卡殼，和寧又說，“做了西紅柿雞蛋湯，讓我早點過去。”
林昭一看他躲閃的眼神就知道有違禁食物，一把拽住他的手強迫他跟自己對視。
“噫。”和寧都沒掙紮，頹喪地垂下來肩膀靠在他懷裏，“我吃少點還不行嗎。”
“看在這段時間還算聽話的份上，少吃點。”林昭大發慈悲，他示意和寧看向自己腰上的荷包，“這些錢應該夠了吧。”
和寧眼睛驀地一亮：“呀！”
“想要的話，自己拿。”
拿就拿，和寧鼓着嘴氣勢洶洶地腦袋頂在他的腹前解袋子。
他動手能力極差，平時身上也不佩戴荷包之類的裝飾，沒一會就敗下陣來苦着臉：“不行，解不開。”
林昭可惜地看他：“那沒辦法了。”他擡腳作勢就要走。
“不準走！”和寧趕忙雙手環住他的腰，腳下一個趔趄一頭栽倒在林将軍的懷裏，鼻子正好撞上結實的肌肉上，也疼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林昭掐着他的下巴，“我看看，沒事吧？”
鼻頭紅彤彤的，眼淚還在無聲的往下掉，和寧想伸手摸一摸鼻子，手腕被攔在了半空中：“是不是歪了，好疼！”
林昭湊近端詳了半晌，确定骨頭沒問題，在他腦門上婆娑了兩下：“沒事沒事。”對上小皇帝嗔怪的眼神，心尖顫了顫，他抓着和寧的手使勁在自己臉上打了兩下，“是我不好，你打我好了。”
“我才不要，鼻子好疼。”他一邊哭一邊用水霧潋滟的眼睛控訴林昭，“要不是你突然要走，根本不會撞到的。”
還不等林昭說話，和寧搶着說道：“我要錢，要買話本。”
林昭：“……好，給你買。”荷包被和寧解成了死扣，他也費了一會勁才解下來，低頭就看到小皇帝鬼鬼祟祟地看着自己的錢袋。
更有趣的是一對上自己的視線就立刻心虛地雙手捂臉，裝出要哭的表情做掩飾。
林昭也被他這孩子氣的小動作逗得無奈，拍拍他的腦袋：“給。”
和寧接過錢袋，扁嘴：“是真的疼啊。”
興奮地接過錢袋子，打開一看全是各種碎銀，和寧頓了頓，眼巴巴擡起臉：“林将軍，買書多少錢啊？”他掰着手指頭算了好半天“我想看很多書，這塊能買下來嗎？”
他小心從裏面掏出來一塊最大的銀錠，捏的緊緊的，指節都在泛白，生怕林将軍不給他似的。
“把整個書攤買下來都足夠了。”林昭輕飄飄看他一眼，看的小皇帝又是噘嘴巴又是翻白眼低聲嘟嘟囔囔的。
他揪着小皇帝的手在錢包裏拿出來一塊稍小些的銀子，“這個應該夠你看一陣子的了。”
“你就仗着我心疼你，就知道哭。”林昭招招手。
一邊一直等着的林蘭愣了愣，立刻戰戰兢兢小跑着過去，“将、将軍。”
和寧沖着林昭努努嘴：你們家的下人好怕你哦，比我還怕。
林昭沒理他，将銀子遞給了林蘭，聲音又變成往日的冷淡，帶着些許沙啞，不近人情但确實性感至極。
只不過林蘭一直低垂着眼睛，別說臉紅了，臉色還有點煞白。
“這些都放在書商那邊，以後要是有什麽新版或者暢銷的書開個單子，或者直接讓管家跟你一起去。”他緩緩眯起眼睛，“至于其他的，我想你心裏應該有數吧。”
和寧聽得懵懂，但林蘭狂點頭，別說有數了，就是字她都有。
林昭不耐揮手：“去讓管家每月給你漲二錢月例，算是買書的跑腿費。”
林蘭心下一喜，跟将軍道謝，又跟和寧道謝，匆匆轉身離開了，不該看的一點沒看。
事情圓滿地解決了，和寧也笑眯眯像模像樣地跟林昭說了謝謝，緊接着就說要去廚房，這次為了防止他拽到自己，還專門将寬大的袖子攏在懷裏，跑出去兩步轉頭看林将軍還在望着自己，嘻嘻地沖着他做了個鬼臉，跑的比兔子還要快。
林昭在後面喊道：“不要跑，小心點腳下。”
“我知道啦。”但還是一溜煙小跑，竄的比誰都快。
林昭站在原地，盯着那道瘦小的背影拐了彎，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這才緩慢轉過身，沖着拐角處冷聲說道：“出來吧。”
一雙黑色的鞋子自拐角處踩出來。
“林昭，你……”丞相顯然看見了小皇帝和林将軍互動的全過程，震驚的望着他。
“丞相大人，知法犯法，擅闖将軍府該當何罪。”林昭轉過身，冰冷的态度直接打斷了丞相原本敘舊的溫情面容。
丞相五官扭曲一瞬，看一眼小皇帝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一抹不甘。
他一揮袖，周身氣息瞬間又恢複成了之前冷冽的嚴肅态度，撩起袖子公事公辦地說道：“林将軍，皇上在您這兒也住了許久了，眼看着最近朝堂上風起雲湧，皇上若還是不回去主持大局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主持大局？一直以來這不都是丞相負責的嗎？”林昭一點情面都不留，他冷哼一聲背對着丞相，“丞相大人，現在文武百官只認人不認玉玺，你還能不知道嗎。”
“他既然不想摻和，我想丞相還是不要為難我們了。”
“你們？！”丞相面色巨變，尖利着嗓音，“林昭，你跟誰是你們，他是皇帝，當今九五之尊，哪來的你們？！”
林昭忽然轉過臉，目不轉睛盯着面前丞相一雙美麗的桃花眼，他的眼尾和小皇帝的有些微相似，都帶着微微上翹的弧度，即便沒表情也有三分在笑。
丞相長相确實美，可和柔軟，穿着白衣都能被錯認成天邊仙子的小皇帝相比，他美的涼薄，美的尖刻。
林昭視線在那雙微微眯起眼睛上停留一瞬，轉開：“蕭瑾，你想做什麽我管不着，但他，一直都是我認定的那個人。”
“林昭，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氣極反笑，丞相一張原本就陰柔的臉更顯薄情，“你認定的人，真是可笑，他是先皇唯一的子嗣，只有他才有資格坐上龍椅，你說他是你認定的人？林将軍，莫不是有謀逆之心，就不怕這番言論被有心人聽見傳到外人的耳朵裏。”
“這樣的言論這些年還少嗎？”林昭不以為意，“外人？這話我本就是對外人說的，至于有心人，敢制造傳播這樣謠言的有心人除了丞相，我還真不知還有誰有這樣大的膽子。
丞相面色無異，伸手整理衣襟。
他今天穿的簡單，一身素色的粗布麻衣讓原本高高在上的接了幾分地氣，但眼角眉梢的高傲卻是怎麽都遮掩不住的。
“既然林将軍已經認定是我了，那我百口莫辯。”
“蕭瑾，你知道他什麽都不要，你也知道我什麽都不在乎，只在乎……”
“我不知道，林昭，我什麽都不知道。”丞相一甩袖，氣急敗壞地打斷他的話，“我只知道我是當朝丞相，你是本應該戍守邊關但卻一直沒有就職地将軍，而他，只會是皇上，從生到死都是皇上！”
“蕭瑾，你！”林昭面色巨變，冰冷的眼神猶如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身上，丞相卻變相地笑了，他笑的越來越燦爛，甚至笑的喘不過氣來，一張臉憋得通紅，咳嗽還要掙紮着說完，“林昭，我會在他執政期間輔佐他，一直一直，監管他的言行，教導皇上以禮治國，以德服民。”
林昭面目平靜，視線直直地看着陡然癫狂的丞相，覺得無趣擡腳就要離開：“既然你執意要如此的話，那我跟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林昭，你站住！”丞相收了笑，在後面厲聲喝道。
林昭恍若未聞，腳下步子不減，背着手走向廚房的方向。
突然很想去找小可愛，可一想到他純真的笑臉和各種委屈的小表情，就感覺完全壓制不住內心的沖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誤傷到他，只好繞着廚房的小院子跑了好幾圈，等躁動的心情和多餘的精力基本平複下來，這才拐去了廚房。
廚房裏只有張大嬸在，聚精會神地在研究新菜色，被林昭叫了一聲之後趕忙走過來打招呼：“少爺。”
林昭掃了一眼，沒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又有點焦躁，沉着聲音：“他呢？”
即便他不說，張大嬸也知道他要找的是誰，咧着嘴笑了笑：“回去了，本來是要等我做酥酪的，但剛才有個小丫鬟送了幾本書過來，就端了一盤梅花酥走了。”
“沒幾塊。”看着林昭的臉色不太好，張大嬸說完之後就有點後悔了，急忙岔開話題，“小公子不在這兒感覺廚房都沒光了。”
林昭眯着眼睛：“嗯，他走到哪兒都會發光。”
“是呀，跟個小太陽似的，我這老婆子就光是看着他都覺得心情好。”張大嬸忽然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也不光是性格，小公子皮膚也好，真白，白的會發光似的，老婆子我也見過不少姑娘家了，還沒見過何公子這麽嫩白的皮膚。”
“就是有點太瘦了，吃那麽多甜食都喂不胖，看着有點硌人。”張大嬸遺憾地搖頭。
“大嬸！”林昭耳朵尖可疑的紅了紅。
“好好好，不說不說不說。”張大嬸立刻了然的笑出聲音，“可是，少爺……”
林昭在廚房轉了轉，凡是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小皇帝喜歡吃的小零嘴，并且全都用小碟子整整齊齊裝起來一個一個排着隊等待臨幸，眼神溫柔至極。
“何事？”
“少爺，有些事本來不該我說，只是您也知道，老婆子我本來就是個愛瞎操心的，又看着您從小長到大，這憋在心裏不說出來也不舒坦。”張大嬸嘆一口氣幽幽地看着林昭。
林昭：“……有話就直說。”
“那老婆子我可就冒犯了，少爺，前天何小公子一大清早捂着肚子就跑進來了。”她瞄一眼瞬間變了臉色的林昭，趕忙補充道，“沒什麽大的問題，您先聽我說。”
“但是我還以為他是那個沒處理幹淨所以腹疼，就多問了幾句，沒想到……”張大嬸猶猶豫豫，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單刀直入地說道，“少爺，何公子不是早就已經住在少爺的房間了嗎，可他好像還什麽都不知道，你們……”
少爺對和何公子的愛意全在眼睛裏，藏都藏不住。
那小公子雖然是個愛吃愛玩愛鬧的，但也能看出來單單只對少爺尤其依賴。
這兩人都住在同一個房間了，府裏的下人們也都把小公子當成将軍夫人來伺候了，怎麽還……沒那個什麽什麽。
張大嬸擔心地看着林昭，視線逐漸向下。
她在林家也呆了幾十年了，林家人統一癡情又長情。
之前林昭沒有收通房丫鬟甚至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她都只當是沒找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何公子雖說是個男人吧，但個性綿軟關鍵長相還是萬裏挑一，別提多招人疼了，不僅是少爺喜歡，就是她第一眼看過去也心疼的緊。
尤其是何公子自從搬進來就住在将軍的房間裏，張大嬸真的是高興地不能自已，比自家兒子娶親還要開心，晚上睡覺都咧着嘴。
結果現在才發現，之前自己全都是瞎想，兩人根本就是蓋同一條棉被純聊天。
張大嬸有些看不懂了。
這喜歡的人出現了，少爺也二十有五了，正值壯年時期，可怎麽就沒發生點什麽，真的都不正常。
晚上睡覺咧開的嘴也閉了起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難不成少爺，他，有難言之隐？
“張大嬸！”林昭幾乎是瞬間就解讀出了張大嬸眼中的深層次含義，剛才平息下來的火氣呼啦啦就冒了上來。
對面站着的要不是張大嬸，恐怕廚房就只剩下一具軟綿綿的屍體了。
林昭警告性地看一眼張大嬸，一甩袖子氣憤地離開了。
而這一切看在張大嬸的眼裏，就變成了惱羞成怒以及欲蓋彌彰，看着林将軍背影的眼神越來越心疼了。
聽說這方面吃藥也沒用，治标不治根，還屬食補法療效最佳。
一番胡思亂想，林少爺都已經拐出去了，張大嬸連忙在後面叫道：“少爺，酥酪已經做好了，您要不要給小公子捎過去？”
她喊出聲的時候，林昭已經走得徹底沒影了，估計自尊心受挫也不會回來了，張大嬸把酥酪分碗裝好：“還是我親自送過去吧，小公子剛才那麽期待，兩只眼睛黏在上邊就不下來了，應該也會想吃更新鮮剛做好的吧。”
話音還沒落，巨大的陰影落下來，吓了張大嬸一跳，擡頭就看見一臉冷漠林昭悄無聲息站在面前。
“少爺？”張大嬸下意識看了看門口，“您不是回去了嗎？”
“這個。”林昭面無表情地指着她面前的小瓷碗。
順着他的手指看向酥酪，張大嬸差點沒笑出聲音，好歹這次算是忍住了，趕緊找了個小的食盒：“少爺要不要也嘗一碗，做的多。”
“不了。”林昭看都沒看她一眼，冷冰冰拿着東西就要走，“甜的太膩。”
張大嬸在後面遠遠盯着他高大略顯僵硬的背影，癡癡地笑，笑完之後又心疼的緊。
少爺真的是很喜歡何小公子了，這麽喜歡還沒做那種事，看來少爺也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張大嬸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身将剩下的零食全部鎖在了後面的櫃子裏，雙手在圍裙上搓了搓，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倒是認識幾個老大夫，也不知道這種問題能不能治好。
林昭本來想在外面吹吹風再進去的，可低頭看到手中的食盒，只得硬着頭皮和那啥啥，姿勢別扭的走進房間。
和寧正歪七扭八地趴在桌子上，手邊放着梅花酥、栗子糕，還亂七八糟攤開着幾本書。
他眯着眼睛随便翻了兩頁，将手上梅花酥最後一口塞進嘴裏，嘟嘟囔囔：“這書真的太奇怪了，太不符合邏輯了。”
“什麽邏輯？”系統正在打游戲，本來不想搭理他的，可一想到對方的情商，即便有教材也不值得放心，順嘴搭了話。
“你看啊，這前面還在說狐妖有多厲害多厲害，可轉眼又說她受了傷，危在旦夕被書生給救了，這是不是有點刻意了？”
“說不定是狐妖正處于修煉關鍵期，修為很弱的時候受的傷，巧合呗。”
“好吧，這個勉強接受，可之前不是說狐妖美若天仙，自帶魅惑，就連龍子來提親都不願意嫁，這書生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碰巧救了她而已怎麽就願意嫁了。”和寧想不通，“報恩不就好了，又不是沒那條件，非得把自己搭進去？”
撓了撓下巴，和寧癟着嘴：“再說這書生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條件這麽差，可以說出了一張臉就沒有其他可以拿的出手的了。”
“誰說沒有了，書生寒窗苦讀十年，才高八鬥，最後不是一舉得中狀元了。”
和寧無奈：“一個擁有上千道行的狐妖，會在乎狀元郎的身份？”
系統不甘落後地反駁道：“狐妖那麽漂亮，可能是個顏控。”
“可如果是顏控的話，以前那麽多喜歡她的長得帥條件又好的她怎麽就看不上了。”和寧沒有為難它的意思，就只是單純的想不通。
但系統徹底炸了：“這是小說！不是現實！就是讓你抱着美好幻讀的！你TM想那麽仔細幹什麽，沒聽說過愛如潮水，一旦來了擋也擋不住，這就是緣分，這就是真愛。”
系統簡直要被他氣死，這孩子不僅沒有沉浸在這麽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中，竟然還挑刺，來來來，筆給你，你邏輯嚴謹你來寫。
什麽破性格！
還真沒聽說過，但和寧不敢跟它叫板，讪讪不說話了，繼續往下看。
可還沒安靜半盞茶的功夫又找問題了。
“我感覺這書生是不是也有問題，明知道自己條件這麽差，這麽漂亮美好的顧念可以接近，他竟然一點警戒心都沒有，你說他是不是扮豬吃老虎，其實他是想獵殺狐貍精的，千年狐妖，應該很值錢吧。”
“卧槽，你怎麽不去寫劇本，前面不是都說了嘛，狐妖喜歡他，真心喜歡他，眼睛裏都能看出來的真愛，書生又不傻，怎麽可能不知道，既然都知道是喜歡自己了，為什麽還要懷疑？”系統氣急敗壞，最後幾句話幾乎都是用吼的。
“什麽叫眼睛裏藏着愛？”和寧忽然問道。
這一下可難倒了系統，它吭哧吭哧半晌：“我怎麽知道，我又沒有眼鏡。”
“那你那麽信誓旦旦什麽真愛不真愛的！”和寧不以為然。
系統咋咋呼呼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了，我還不能在書上看了？”
“我還是不懂，怎麽就是真愛了，書生怎麽就确定狐妖真喜歡他了？他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人家狐妖長得多好看，出手也大方，書裏不是還說了，一出場衆人只當她是京城遠道而來度假的官家小姐，這樣他都敢喜歡？”和寧懶洋洋捏着書頁，“反正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系統忽然就安靜了：“和寧，你不覺得你有時候看問題很悲觀嗎？你有多嫌棄書生就有多嫌棄自己吧？”
手下一頓，和寧眼眸微微低垂：“才沒有。”
系統還準備再說點什麽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林将軍？你剛不是要出去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和寧心慌，顯得尤為熱情，尤其是在看見他手上拎着的食盒的時候眼睛倏地一亮，立刻跳起來就迎了上去，“這什麽東西？”
系統隐隐擔心，但也找不到機會插嘴問，只好先壓在心底。
林将軍面色也有些不快。
對吃的永遠都比對自己要熱情的多，林昭心裏酸酸的。
打開食盒，露出裏面奶白色的酥酪，淡淡的乳香萦繞在鼻翼兩端，小皇帝剛才還萎靡不振的臉上瞬間大放異彩。
林昭甚至都想直接将面前的酥酪扣在自己臉上，不知道這樣小皇帝會不會多看他兩眼，可能還會伸出粉嫩嫩的舌尖舔一舔。
林昭：“……！”
“哇，是酥酪，張大嬸讓你拿過來的？”和寧吸着口水彎着眼眉看了一眼林将軍，趕忙推開桌上礙事的書，“聞起來好甜啊，張大嬸手藝真好。”
濃郁的甜香裹着舌尖的每一顆味蕾，不自覺嘴裏已經盛滿了口水。
和寧抓緊了勺子嚴陣以待。
提到張大嬸語氣都這麽溫柔，林昭簡直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吃誰的醋了。
他認命地幫小皇帝端出來，冷淡地嗯了一聲，擡臉發現小皇帝視線只随着酥酪轉動，壓根沒注意到自己不對勁的表情。
整個人都不好了。
林昭聲音低沉：“不鞥多吃。”
和寧咬着勺子，鼓着腮幫子可憐巴巴地看他。
林昭漠然地轉開視線，就差鼻子冷哼一聲表示不屑，誰稀罕你的撒嬌，早看過來不就好了。
算了，能吃就已經很不錯了，和寧喜滋滋地捧着碗，投入地享受着美食。
吃進第一口，整個人瞬間不一樣了。細膩滑嫩，小皇帝恨不得吧整條舌頭都咽下去，緩緩眯起眼睛做出一副極其享受的表情，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在叫嚣着好吃。
被徹底冷落了的林将軍：“……”無聊地翻看着桌上的幾本書，是不是瞄小皇帝一眼，對方壓根沒時間跟自己眼神交流。
“啊，真的好吃。林将軍，張大嬸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個酥酪又軟又滑，吃進去我還沒咬它自己就散開了，然後就讓我喉嚨裏跑。”和寧抿着唇，回味着口腔裏濃郁的奶香味，“甜而不膩，清新爽朗，還帶着雞蛋的絲滑和厚重，真的是太好吃了。”
小皇帝徹底變成了張大嬸的小迷弟，兩只眼睛亮晶晶閃爍着星星。
林昭：“……”尤其冷淡的嗯了一聲。
“将軍，将軍，要不要嘗一嘗？”話雖是如此說，但小皇帝眨巴着眼睛咬着勺子根本沒松口。
林昭感覺今天一天都不怎麽順心，看他這麽護食的小表情略顯哀怨，也沒心情逗他：“你自己吃吧。”
“啊？”和寧遺憾地又喂了一口進自己的嘴裏，心裏确幸的飛起，這麽小的碗林将軍要是也吃的話，自己還能剩多少。
哈哈哈哈，一個人可以吃一整碗也是很開心了。
林昭：“……”表現的這麽明顯也是很想從他嘴裏搶吃的了。
“喂給他吃。”系統忽然說道。
“啊？！”和寧下意識護住自己的碗，差點沒真的跳起來，引得林将軍斜睨一眼立刻安靜下來，低垂着腦袋看碗，“為什麽？我不要！就這麽一點點，将軍自己都說不吃了。”
“讓他吃你的口水有利于傳遞龍氣。”系統剛被怼的價值觀都有點崩塌，肯定見不了他這麽開心的模樣，想方設法都要給他找點事，“到底給不給他吃就看你自己了。”
“真的？”和寧眼睛瞬間就亮了。
“抱在一起龍氣通過空氣傳播，多多少少有些損耗，但是口水整個都咽下去了。”系統說的也算是事實，“你自己想想，我還能騙你不成？！”
系統越說越靠譜：“你要是能讓他每天都吃下去你的口水，比現在龍氣傳遞速度要快上十倍不止。”
和寧瞪大眼睛。
“其實最快的還是那種辦法。”系統頗為遺憾的口氣成功勾起了和寧的好奇心，“什麽什麽，有最快的方法？”
系統：“有是有，就是有點危險。”嚴格來說，已經超脫“有點”的範圍了。
和寧眼冒精光，充斥着昂揚的鬥志：“能有多危險，難不成比我在宮中的處境還要危險？說嘛說嘛，說來聽聽！”
系統毫不懷疑一旦自己說了，成功心切的和寧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去做。小孩子家家不懂，它可不能由着小皇帝胡來。
“算了吧，那是我的底牌，你還是先學會了走路再讨論飛吧，省的摔死我心疼。”系統直接打斷他未出口的話，言辭嚴肅，“相信我，真的很危險，會徹底激怒将軍的，別說你跟他還是對立面，就算你是他的親弟弟，到時候也照死不誤。”
和寧一個激靈，更好奇了，但也更害怕了。
系統見他打消了心思，語氣也漸漸恢複正常：“我們先慢慢來吧，俗語說水滴石穿，現在的速度也不慢了，別急躁，別以為現在林将軍對你還不錯就覺得自己能為所欲為了，我可告訴你吧，你要真的拿出這張底牌，說不定會死的很難看。”
和寧：“……好吧好吧。”他最後給自己喂了一大勺，撐的兩只腮幫子鼓囔囔的，正面看有點像是貪吃的小老鼠。
林昭微微皺眉：“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話音還沒落，那只瓷白的勺子瞬間就抵在了自己嘴邊。
他低頭看着勺子中間那點可憐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酥酪，眉角跳了跳：“你吃吧，我不吃。”
“吃嘛吃嘛，真的很好吃，我保證。”和寧眨巴着兩只期待的大眼睛看他，拖着比酥酪還要香甜的嗓音說，“想讓林将軍也嘗嘗美味。”
剛才還被冷落的委屈頃刻間消散幹淨，就像是風吹散了烏雲，明亮的陽光撒下來，徹底驅散了陰郁。
林昭伸出舌頭，将勺子卷進了嘴裏，雖說因為酥酪太少幾乎沒有嘗到味道，但他似乎能品嘗到小皇帝嘴裏獨有的奶香味。
看他吃下去了，和寧也很高興，興奮到顫抖。
林昭眼睜睜看着他挖了一大勺，送進自己的嘴裏，然後勺尖輕輕在碗裏點了點，戳着他的嘴角，言不由衷地說道：“林将軍，我們一起吃？”
林昭：“！”
雖然自己還是沒能打敗酥酪，但小皇帝能有喂自己的心思就已經足夠抹消之前被迫強行見到蕭瑾的惡心感了。
他配合地張開嘴，象征性地舔了舔勺子。
就這樣，一碗酥酪，你一口我一口，全進了和寧的肚子。
小皇帝心滿意足地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笑眯眯地跟将軍對視一眼之後，問系統龍氣有沒有加很多。
“嗯，就是這樣，再接再厲。”系統剛剛匹配游戲，很敷衍地搭話。
和寧立刻滿意地笑了，頓時一室春光。
林昭迅速想到了剛才張大嬸說的話。
小皇帝真的很白，白的在發光，比剛才的酥酪還要白，軟軟滑滑的，入口即化。
“将軍、将軍？”和寧五指張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立刻被抓在林将軍的懷裏，嘻嘻笑着整個身子都窩進林昭的懷裏，“你想什麽呢？眼睛度偶昂糊了。”
“沒什麽。”林昭下意識托住他的腰，低頭正對上陡然放大的小皇帝的臉。
距離如此之近，甚至能看見小皇帝軟嫩皮膚上一層細小的小絨毛，好想伸手去撥弄一番。
香甜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下巴上，林昭視線不自覺落在拿上軟糯粉嫩嫩的唇瓣上，心思蕩漾只想不管不顧地啃下去。
會不會也像剛才的酥酪一樣，軟嫩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