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做夢 (1)

“皇上荒廢政務已久再繼續留在将軍府顯然不合适, 我今天來就是帶他回宮的。”丞相站在林将軍的面前, 原本高挑的身材倒顯得瘦削,就連系統都能聽出他語氣不好,“若是再耽擱下去, 朝中大臣也會有所察覺的。”

隔着簾帳,和寧眯着眼睛悄悄觀察外面的人影。

林将軍側身站着, 而丞相則是正面對着床鋪的方向。

一瞬間, 和寧似乎能感受到丞相落在自己身上的實質目光,慌張轉開視線。

系統:“怎麽感覺丞相說話急躁的不行, 是不是出事了?”

“我怎麽會知道。”原本還有些心慌, 可在看到林将軍的坦然自若的身影之後,和寧也沒有那麽擔心了。

他深吸一口氣, 認真扮演好自己的病人角色,悠閑到甚至還讓系統幫他放了幾集一部叫做海綿寶寶的動畫片。

系統毫不留情吐槽道:“你裝傻賣萌的時候跟海綿寶寶還有的一拼。”

和寧嗤之以鼻,但內心裏覺得像海綿寶寶還挺幸福的,人活着就是不能思考, 活的傻一點才能開心,想的多了知道的多了煩惱也就多了。

簾帳外則是林将軍和丞相的激烈角逐,兩人像是争奪地位的獅子, 死死咬住對方的脖頸不松口。

“荒廢已久?”林昭輕飄飄反駁道,“他不是從來都沒有執政過嗎?”

“林昭, 你說什麽?”丞相原本語氣不善, 被三言兩語刺激到了極致, 深吸一口氣冷哼道, “皇上乃九五之尊,林将軍,注意你的措辭。”

“先前皇上龍體微恙,微臣暫時代勞而已,現在皇上龍體康健,自然是要試着擔當大任的。”

“康健?你哪只眼睛看見他康複了?”林昭嗤笑一聲,很自然地坐下來,也不管丞相還在怒瞪自己頗有閑情逸致地自斟自飲。

“林昭,你不要太過分,你這是要私自囚禁皇上?”丞相被他的完全不配合氣的聲音都在顫抖,偏偏林将軍根本不接招,依舊冷靜自持。

“我?囚禁?這麽大的罪名扣下來也是難為丞相大人了,和、他只是身體虛弱了些,又不是昏迷不醒,你這樣吵正好把他弄醒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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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你剛叫他什麽?”丞相忽然卸下一身淩厲的氣勢,抖着嗓子問,“或者你本來是想怎麽稱呼皇上的?”

林昭微蹙眉心,抿唇不語。

“真的,丞相走進來我就覺得他怪怪的,腳步都是亂的。”系統想了想,覺得肯定是出事了,否則根本沒辦法解釋今天的丞相為何如此反常,說話口氣簡直沖的一比。

和寧忙着看動畫片,壓根沒搭理他,系統一團亂麻,自己想不清楚,自然也不願意和寧放松,一直糾纏着他問為什麽。

和寧被它纏的煩了,只能硬着頭皮聽了幾句兩人的争吵,越聽表情越凝重。

“怎麽了怎麽了?”系統提了一口氣,“我就說肯定是出事了,有沒有說什麽事?”還是芝麻餡的小湯圓适合這類勾心鬥角,自己糾結了好半天全無頭緒。

和寧舔了舔幹澀的唇角:“林将軍,他……”

“呀,你快說呀,你是不是要急死我!”系統覺得這句話很耳熟,但也沒時間分辨,一個勁地催促和寧。

“從頭到尾都沒有叫過我皇上。”

沒聽懂,系統有點懵:“這意味着什麽。”

“兩種可能。”和寧嘗試着站在林将軍的角度解讀,“一,他沒把我放在眼裏,二,為了在丞相面前凸顯我倆關系好。”

這還用分析嗎,系統直接搶答:“我站第一個。”

和寧很随意地說:“那我站第二個。”

“現在是打賭的時候嗎。”系統快要被他氣笑了,“什麽第二個,你快別自欺欺人了,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和寧搖搖頭:“不是,我就是就事論事,就算将軍真不把我放在眼裏,但也沒必要現在就在丞相面前表現出來,要知道,林将軍和丞相也不在一條船上。”他倆甚至處于對立面,這就等于主動送把柄到丞相手上去,沒必要。

“我猜,林将軍應該是想告訴丞相他跟我現在的關系不錯,借此引起丞相的恐慌,也不算恐慌吧,反正胡思亂想也算,說不定還真就自亂陣腳了。”

系統眼冒金星想了好半天,還是沒想通但是想起來之前一件事:“你之前不是挺避諱将軍在丞相面前提這個的嗎?”

“是,不過現在想想,提不提的都差不多,畢竟我在将軍府住了這麽長時間了,丞相就算用腳趾頭也能猜出來我肯定會讨好将軍,畢竟我之前是那種表現。”傻呼呼的無用形象。

和寧緊擰着的眉毛忽然松下來,又開始看自己的動畫片,“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別打擾我了,不想動腦子了。”

“诶诶诶。”系統連忙叫住他,“你不想知道他們具體說了什麽嗎,你不是挺喜歡聽牆角的?”

和寧以一種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翻了個白眼:“你覺得他倆誰不知道我醒着呢?誰還會說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雖說小皇帝不是真的弱,但被他鄙視的系統稍微有些郁悶,想念當初那個一言不合就哭唧唧的小皇帝。

*****

“我今天一定要帶皇上回宮。”丞相失去了理智,猙獰着面目沖林昭嘶吼,愛河對方根本不看他,甚至還抿了一口茶水心情挺不錯的模樣。

丞相緊抿着唇,向前加緊兩步一把掀開簾帳。

“你幹什麽?!”林昭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晚了,瞬間起身還是沒能拉住他。

丞相驚訝地回身看林昭:“你、你們——”

和寧也沒想到丞相會如此大膽,他正斜靠在床頭悠閑自得地看着動畫片,頭發淩亂衣服也沒整理,甚至剛才覺得有點悶還敞開了衣襟。

被忽然闖進來的丞相吓了一跳,呆愣愣地直接跟他對視,大腦一片空白,什麽裝睡什麽裝病全想不起來,只記得慌張拉起被子遮住胸部,求救的目光落在緊跟着進來的林昭身上。

他眼圈微紅,可憐兮兮又像是惱羞成怒的脫口而出:“你不是說丞相不會進來的嗎?”

話音落下去的瞬間和寧就知道壞事了,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個轉,低低叫道:“丞相,我……”

林昭三兩步大步上前,不由分說直接拉起被子将和寧裹得嚴嚴實實,回頭就是一陣呵斥:“丞相大人,皇上昨晚上着了風,早起才挂了簾帳,你不經允許擅自掀開,若是又着了涼你該當何罪。”

和寧一愣,立刻跟着他的話咳嗽了兩聲,抓着林昭的衣擺虛弱地說道:“将軍,我沒事,就是有點冷。”

他見好就收地環住林昭的腰,藏起來他的臉,窩在林昭的懷裏也不再說話了。

濃郁的花香脂膏味撲面而來,再看小皇帝微微泛紅害羞帶怯的臉頰,丞相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目瞪口呆,難以接受:“你,你們竟然……”

“睡一會吧。”相比剛才為溫柔許多的聲音徑自打斷了丞相未出口的話,林昭幫小皇帝掖好被子,哄着他閉上眼睛又拍着他好久,等他呼吸徹底平穩之後這才起身,拽着丞相的胳膊掀開簾帳出去了。

和寧小心髒撲通撲通還跳個沒完,仰着臉半張着嘴看床尾的布幔,半天憋出來一句:“吓死我了。”

系統不甘示弱,長呼一口氣:“也吓死我了,丞相究竟怎麽回事?這麽沖動,他這總應該算是不把你放在眼裏吧。”

和寧搖頭:“我不知道,可能朝堂上出事了吧,不管,反正跟我沒關系,最好他們都把我忘了才好。”繼續津津有味看起自己的海綿寶寶。

一出房門,丞相啪的一聲甩開林昭的手,靠在牆上不走了,兩只漂亮的眼睛銅陵似的瞪着林昭,完全的不到對方的回應半晌後出聲:“林昭,你跟他……”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林昭臉上現出不耐煩的神色,兩手抱胸轉頭看向一邊,天邊湛藍的天空飄過去朵朵白雲,一會圓形,一會方形,沒一會又全被風吹散了,像是有故事似的。

要不是他以丞相的名義求見,林昭根本不會讓他踏進将軍府半步。

“為什麽?林昭。”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丞相忽然就氣勢就萎靡下來,他眼圈微紅,委屈地看向林将軍嗔怒地質問道,“為什麽不能是我。”

林昭雙手環胸,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沒有為什麽,我一直都喜歡他。”

“放屁,你跟他見過幾次面。”丞相氣急敗壞,“除了那次被先皇帶出來試煉,就只有這次祭典。”可祭典除了他,其他大臣都遠遠站在臺下,連臺上站着的黑影是不是人都分辨不出來。

難不成林昭喜歡一個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的小肉團子喜歡了十幾年?!

林昭挑眉:“你怎麽知道我們沒見過幾次面?”他抻直了腰板,更顯身形修長,體格健壯。

姑娘們還就喜歡他這張不茍言笑,嚴肅到刻板但俊逸非凡的臉。

丞相震驚:“你們、你們竟然私下裏還有聯系?”

“你說的那次确實是第一次見面。“林昭回頭看他一眼,眼底是丞相從來沒見過的柔情似水,“我見到他之前都無法想象竟然會有那麽軟綿綿的孩子。”

他從小接觸的不是将士之子,就是像丞相這樣的成熟小大人,見到正常的小孩子軟弱的表現倒是詫異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午後,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四周全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士兵,中間卻有那麽一個布娃娃一樣精致的小團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手上還握着一把已經沾染了鮮血的匕首。

“他哭的我心理難受。”林昭糾正,“不是煩躁,而是一種想要抱起來拍拍他,告訴他不要怕,我一定會保護他的沖動。”

“蕭瑾,這麽多年來,我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那天礙于先皇的威嚴沒有走上前為他求情,我關注了他十多年,自然也可以喜歡他十幾年。”

林昭薄唇抿出一條縫隙,眼神忽然像極了毒蛇的三角豎瞳,盯的人毛骨悚然,直起雞皮疙瘩:“蕭瑾,我警告你,最好不要……”

“林昭!”丞相嘶吼着打斷他,“你說你喜歡了他十幾年,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喜歡了你十幾年呀。”

“這麽多年,為了追尋你的腳步,我幾乎放棄了所有,為了今後能名正言順和你站在一起,我努力變得優秀,努力坐上丞相這個位子,甚至我……不都是為了我們倆的以後做打算嗎?”

“你現在卻告訴我你喜歡別人,林昭,你怎麽能這麽殘忍,你讓我這麽多年的心血何去何從?”丞相兩只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吼得青筋暴起,咳嗽不止。

林昭臉色都沒變一下,甚至沒有關心他的身體狀況,只是冷冰冰地說道:“蕭瑾,你敢說我是現在才告訴你的嗎?”

他決絕拂開丞相的手:“十歲,我被送往邊關打仗,走的那天你來送我,說等我回來,我确實告訴過你以我的身手一定不會死在外面,可那時我并不知道你把這句話解讀成了我讓你等我。”

“十四歲那年,我遇見了和寧,也慢慢開始留在京城活動,你問我是不是要安定下來,我告訴你不是,只是因為養了一只小兔子擔心他受欺負。”

他冷眼盯着丞相:“那時候你大概就已經看出端倪了吧,有一陣你有事沒事都會來将軍府,甚至還提出夜宿,不都是為了找出那只兔子?”

“二十五歲,你假借酒醉問我為什麽不娶親,我說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你選擇不細問選擇逃避,其實是早就看出來了吧。”

林昭嗤笑:“那天你從将軍府離開之後,有一張畫就不見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鎮國大将軍林昭意圖謀反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有理有據就差直接在我家搜出黃袍了,蕭瑾,你還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你以前做過什麽,現在正在做什麽,以後将要做什麽,我通通不管不在意,但只有這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從小相識一場的份上,成全我。”

“怎麽可能?”丞相頹然地靠在牆上,“林昭,你到底懂不懂,我喜歡了你這麽多年,你說放手就放手。”

眼淚無聲的落下來,丞相咬着下嘴唇忍耐着,忽然他面色巨變,猛地直起身子質問道:“林昭,你想推我上皇位,然後跟他遠走高飛?!”

林昭輕飄飄瞄他一眼,不說是但也沒否認。

“哈哈哈。”丞相笑的大聲,眼淚唰唰唰掉下來,“行,你真行,林昭,你可真行啊。”

他指頭戳着林昭的肩膀:“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當丞相,你知道我後來做這一切還有另一個原因嗎,林昭,你想帶他走,你做夢,哈哈哈,這輩子你都別想。”

丞相瞬間收住笑聲,逼近林昭:“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咱倆能在一起,林昭,你說得對。”

他背手踱步到林昭的背後,嗤笑:“我是早就懷疑你喜歡他,可那又怎麽樣呢?一個草包皇帝而已,連我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咬牙切齒說着貶低的話,丞相轉身戳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蹦出來:“你喜歡他又有什麽用,我推他他就注定是皇帝,一個一言一行在文武百官眼裏都是笑話的皇帝,而你,你林昭的存在也只會讓這個笑話變得更大一些罷了,他将會因為你被載入史冊。”

“呵,歷史上第一位憑借出賣色相才能坐穩皇位的皇帝。”

“林昭,你可真夠狠的,這得什麽仇什麽怨才下得去這樣的黑手讓他以這樣的方式遺臭萬年?”

“你真的舍得他一輩子,甚至死後都要背負着這樣的罵名?”

丞相嘴角彎彎,笑的肆意又癫狂:“可是我,就不一樣了。”

“即便我坐上皇位,那也是一代明君。”

“至于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天才總應該和世人有區別的吧,不過是天才的特殊罷了。“

丞相身體微微前傾,半趴在林昭的懷裏:“而且,若是我當了皇帝,你林将軍的兵權還能保得住嗎?”

“一山不容二虎,那些老臣們想要朝堂上遠離紛争,你覺得他們會反對我們合并一家嗎?”

“就算他們想要傳承者,可這江山本來就不是我蕭家的,也不是你林家的,我只是暫代而已,到時候難道不要還給皇上的子嗣嗎?”

林昭緩緩眯起眼睛,事不關己地說道:“計劃不錯,可惜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配合你。”

丞相拂袖:“那麽我就等着,看是我的計劃快還是你的變化快。”

林昭站在原地,盯着丞相漸行漸遠的背影,雙拳緊握,手臂青筋暴起,小臂肌肉荏苒。

*****

“丞相呢?”和寧是聽見了外面的争吵聲的,可聽不清楚他們具體在吵什麽,又不敢下床,只好焦躁地等着。

一看見林将軍進來,他立刻掀開被子坐起來,用力過猛差點從床上掉下來,被林昭手疾眼快抓住胳膊肘又提了上來。

他驚慌地握住林昭的手腕:“他人呢?走了嗎?”抻着脖子去看外面。

“走了。”林昭按着他的肩膀,心疼他竟然這麽害怕回去,恨不得現在就抛開一切直接帶着人走,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算了。

可他怎麽能一走了之。

黎民百姓,文武百官,甚至一直虎視眈眈的外敵,都是一個又一個的羁絆。

當今聖上和将軍同時消失,流言蜚語能滅了這個國家。

再說,他要是真走了,蕭瑾怎麽可能放過這一大家子的人。

看着小皇帝,林昭頭一次覺得無能為力,如果兩人都只是平民百姓,現在受到的壓力是不是會小一點。

那如果他強大到沒有人能置喙的地位,是不是就像蕭瑾說的那樣,留在歷史上的就不全都是壞的。

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聽到丞相離開的消息,和寧倒是松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重新躺了回去,頗為不放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問丞相還會不會回來,如果再回來的話他要怎麽辦。

林昭脫去自己的外罩,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證暫時是絕對不會讓丞相帶走小皇帝的,奈何對方安全感太差了,即便話都說死了還是不敢相信。

和寧小心翼翼第N次問道:“暫時?為什麽是暫時?他還會來嗎?”

“也是,生病總是會好的,而且剛才丞相看起來很生氣,就好像不帶走我誓不罷休似的。”和寧自言自語完了又抓着林昭的衣袖急切地問,“那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你怎麽跟他說的,能不能多寬限兩天?”

那麽多問題林昭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了,他爬上床躺在小皇帝的身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壓在身下,一個勁地催促着。

“丞相剛才那麽生氣,是不是因為看出來我裝病了。”和寧摳着指甲,又抱歉又內疚,“我真不是故意的,就他突然進來我吓了一跳。”

當時那一瞬間還以為丞相就是擡也要把自己擡走,還在想着除了丞相是不是會有一大票的人也會突然沖進來,心髒差點沒當場爆掉。

被他問的腦袋都疼了,林昭一伸手捂住他的嘴:“突突突的,你嘴巴不累嗎?”

被徹底禁言,說不出話來的和寧只能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盯着林昭,一臉哀怨。

林昭頭皮發麻,甚至都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連眼睛也蒙住算了,可怕小皇帝急炸毛,又要生氣,只好那剛才的答案又耐心地重複上百遍,才勉強換得一點安寧,說的嗓子都啞了。

林昭咳咳兩聲,嗓子幹疼幹疼的,可溫軟的小皇帝乖巧地躺在自己懷裏,一點都不想下去喝水,強忍着喉間的瘙癢問:“你就這麽不想回去?想跟我住?”

“不想,一點都不想回去。”和寧枕着林昭的胸口,瞄他一眼蹭了蹭臉頰,跟小花貓蹭胡子似的,動作可愛極了。

“對呀,住将軍府多好的,有吃有喝林将軍還這麽照顧我。”和寧仰着臉,“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自己不想回去,你就不強求我的。”

嗯嗯嗯,林昭已經不知道究竟答應過多少次了,這次依舊點了點頭,下巴正好磕在他的腦袋頂:“以後娶媳婦也要住在這裏?”

“娶媳婦?”和寧對于出宮以後的規劃僅限于自己,即便綁定了系統,也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組建家庭。

對他來說,能活下來就是一件很不容易又幸運的事了。

他搖着頭說自己還真是沒想過,不過這答案林将軍顯然不相信,挑着眉毛反問他怎麽可能沒想過,還說他看了那麽多話本肯定幻想過自己以後的妻子兒女是什麽樣的。

天知道他拿到那些話本還沒有完整地看過一個故事,再說他也不想要個狐妖當妻子,生不生的出來孩子還是兩說。

和寧擰着眉毛反駁是真沒想過,他掰着手指頭細細跟林昭算:“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娶媳婦過日子?”這樣一想,系統的任務确實還挺艱巨的。

“那可以找個人照顧你。”林昭手指婆娑着他的臉,聲音異常低沉性感,聽得和寧耳朵尖發燙。

他想了又想,還是覺得這不是誰照顧誰的問題,磕磕絆絆地解釋:“我就是處理不好兩人的關系,再說,如果真跟一個姑娘一起生活的話,我會覺得很別扭的。”具體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怪異。

林将軍的指腹帶着繭子,來回在他臉上滑動,還挺舒服的。

被摸的還挺舒服,和寧閉着眼睛享受了一會,感覺到林将軍的手勁在慢慢加大,摩擦的臉頰些微刺疼。

他拉下來那只騷動的手:“還早着呢,現在不想那麽多,再說我的親事肯定也不能由我做主,那些大臣們肯定老早就在做準備了。”

在他們想出來之前和寧肯定是要離開京城的,畢竟可不能禍害了人家未出閣的小姐。

亡命天涯就已經很艱難了,實在沒精力拖家帶口的。

他臉上的厭煩不似作假,林昭還算滿意這個反應,拍拍他的腦袋:“剛不是說想睡了,睡會吧。”

精神高度緊張這麽長時間,陡然一放松,和寧确實有些困了,躺在林将軍溫暖的懷抱裏沒一會就哈欠連天,淚眼霧蒙了。

他都已經閉上眼睛了,忽然又睜開快速說了一句那我就不成親了,要一直住在将軍府然後立刻又說了聲那我先睡了便立刻先一步閉上了眼睛,完美錯過了林将軍在聽到那句話之後望着他的眼神變得多麽的深情款款,和平日裏的林将軍完全不一樣。

系統:“哎呦卧槽,這話我就不喜歡聽了,什麽叫不成親就想住在将軍府?那我怎麽辦?”

“哎呀,我不就是想想麽,林将軍要是能一直這樣照顧我就好了。”和寧咂咂嘴。

系統:“啧啧啧,這還沒睡着呢就開始做夢了?”

和寧不滿:“難道我連幻想的資格都沒有了?”

系統義正言辭:“幻想的太好了,一點帶入感都沒有!還有,你老看着林将軍怎麽對你好,會提高以後的真愛标準的,結合你自身的條件請不要給我增加難度!OK!”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自己太糟糕了,沒人會喜歡自己!

和寧氣鼓鼓閉上眼睛,不理系統了,系統一個嘀嘀咕咕好半晌,什麽我都是為你好,什麽将軍有什麽好的,說了一大堆,結果全給和寧做了催眠,對方很快就睡着了,氣的系統在虛拟世界裏大殺四方以解心頭之恨和空虛。

*****

“今天怎麽了,外面這麽吵?”将軍府的日子太舒服了,眨眼間就已經到了冬天,和寧更喜歡跑廚房了,不僅有吃的,還暖和。

他一路小跑過來,站在門口冷的直打哆嗦,氣喘籲籲的一張嘴全是白氣,兩個臉蛋也紅彤彤的跟抹了脂粉似的,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跑的。

張大嬸趕忙塞了一個剛出爐的烤紅薯在他手裏:“公子,快拿着暖暖手。”

“啊,烤紅薯。”和寧眼睛發亮,深深嗅了一口氣,甘甜的香味一個勁地往鼻子裏鑽,口腔裏不自覺就分泌出口水了。

張大嬸笑眯眯地說:“這都是自家種的,可甜可面了,就知道小公子肯定喜歡。”

“是,喜歡。”和寧眉眼彎彎,“紅薯就應該烤着吃,香味全烤出來了,我就喜歡吃外面那層皮,勁道有嚼頭。”

他踮着腳尖在案板上搜尋着:“大嬸,烤紅薯還有沒有了。”

“還有還有,都在爐膛裏煨着呢,不過這都快要吃飯了,公子可不能多吃。”張大嬸就喜歡看和寧,長得白淨好看,一雙眼睛又大又清澈,一眼就能看見底,是個幹淨不生是非,還懂禮貌的好孩子。

“不是。”和寧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說,“想給林将軍拿一個,他在議事廳開了一上午的會了,我估摸着也快出來了。”他雙手捧着掰開的熱情騰騰的烤紅薯,輕輕咬一口,滿目都是溫柔的笑意。

白霧氤氲着他的臉,更顯得那張笑臉柔和至極。

“好好好,大嬸待會給你挑個個大還甜的,你去拿給将軍。”看他們小倆口恩愛,大嬸心裏當然高興。

但一想到少爺地難言之隐,心裏就跟紮了根刺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來,難受死了。

張大嬸幽幽嘆了口氣,心情複雜地撥弄着爐火。

和寧不明所以,緊跟着她蹲下來:“大嬸,你怎麽了,不高興?”

他略微想了想,随便猜道:“是不是缺錢,我讓林将軍給你預支工錢好不好,我也有錢的,都給你,你不要難過呀。”可想到林昭對下人一般都不會太過苛刻,和寧又覺得肯定不是因為錢的事。

“那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呃,我讓林将軍幫你。”旺盛的爐火映照在他的眼睛裏,一片紅火,越發襯的那張臉皮膚白皙,就跟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似的,就是張大嬸一個女人都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可看到手上的爐灰還是作罷了。

“好孩子,少爺他……”

“将軍?将軍怎麽了?”

何公子眼神太過純淨了,就像是一汪一眼完全可以見底的清泉,張大嬸醞釀了好幾天都不好意思跟他提起少爺的身體,好不容易提起勇氣被和寧盯着看了會,又憋了回去。

墨跡半天才說:“少爺生病了,您多擔待些。”

“不過大嬸已經拿到方子了,這段時間您就督促着他吃着藥膳。”她很想加上一句您不要着急,但一想到那天小公子無辜的表情,也不确定小公子懂不懂這些,不敢亂說話。

想到前兩天林将軍确實在夜裏咳嗽了幾聲,聽着好像是嗓子不太好。

和寧咬了一小口紅薯,以為大嬸擔心林昭會傳染給自己,大度地擺擺手:“沒事,雖然我們一起睡,但我不嫌棄他。”反正自己晚上睡得沉,根本不會被吵醒。

原來都知道,卻還是這麽雲淡風輕,張大嬸眼圈微紅:“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少爺可真是好福氣。”

“不是不是,将軍幫了我很多,我喜歡将軍的。”眼見着張大嬸毫無預兆就要哭,和寧吓了一跳,紅薯都不吃了趕忙說好話,“大嬸,你放心,我一定會督促林将軍好好吃藥膳,調理身體的。是林将軍先對我好的,我肯定會……”

“何公子?”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尋人聲。

“我在這裏。”和寧擔憂地看一眼張大嬸,看着對方手背擦擦眼睛這才站起來,林蘭都已經跑到他面前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何公子,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

小姑娘跑的急,喘地腰都直不起來,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外面沖。

和寧被她拉的一個趔趄,烤紅薯吧嗒掉到地上:“呀,我的烤紅薯,你等等等等,到底出什麽事了?”

“來不及說了,待會再解釋吧。”林蘭彎腰大口大口喘着氣,“公子,你先跟我走。”

她一個幹慣了粗活的丫鬟,力氣要比和寧大得多,一下幾乎就要把人拽出去了。

和寧還沒說什麽,張大嬸先不高興了,抓着和寧的衣袖把人護在身後,叫罵聲铿锵有力:“我說你們這些小丫鬟是怎麽回事,主子也敢動手動腳的,是看公子脾氣好,也不怕将軍知道了攆你們出去。”

“不是。”林蘭都快急瘋了,越着急越說不利落,“大嬸,是,是表小姐,表小姐來了。”

“表小姐?”張大嬸面色巨變,嘴裏一個勁地嘟嘟囔囔她怎麽來了,下意識的松開手,“這可怎麽辦呀,怎麽忽然就來了,将軍呢,将軍知道嗎,公子,小公子,你先……”

“我剛在前院看見的,氣沖沖地把丫鬟小厮們都聚在一堆了,也沒人趕過來報信,我估摸着就是聽見了什麽風聲找過來的。”林蘭着急慌忙吞下去一大口口水,“将軍從早上進了議事廳還沒出來呢,哪有人敢打擾。”

她擔憂地看着和寧:“表小姐明顯是有備而來的,我這不是怕何公子吃虧,就先一步過來了。”

“消停兩天,竟然把這個小祖宗給忘了。”張大嬸着急的雙手交叉疊在腹前,一把拉過和寧的手絮絮叨叨,“何公子,你先聽我說,我們家少爺跟這個表小姐絕對沒有任何關系,其餘的這時候也來不及說了,您還是先躲躲吧,不是說您見不着光,只是這表小姐性格潑辣,從來不把我們這些下人放在眼裏,整個将軍府除了将軍還沒人能在她面前說上話,我是真的怕她欺負您。”

張大嬸一把拉過和寧的手塞給林蘭:“何公子,得罪了,這丫頭,去去去,帶着小公子回房,也就少爺的房間表小姐進不去了。”

林蘭氣都還沒喘勻稱,拉着和寧的手又要跑。

小皇帝被兩人的一唱一和弄得丈二摸不着頭腦:“什麽表小姐,表小姐是誰,為什麽要欺負我,我為什麽要躲起來。”

“公子,回房間我慢慢跟您解釋。”林蘭瘦削的身材爆發出無窮無盡的力量,拎起整個和寧似乎都綽綽有餘。

“我的烤紅薯!”兩人腳步太急,和寧差點一腳踩上去。

身後張大嬸還惦念着和寧沒吃東西,又塞了個小食盒在林懶得懷裏:“都是些糕餅之類的,您墊墊肚子,不是将軍找您就還是忍忍先不要出來了。”

對着兩人如臨大敵的模樣,和寧滿肚子疑問,但也乖覺地沒有多問,自發選擇了走為上計、明哲保身,立刻進入了備戰狀态,惋惜地看一眼地上孤零零的紅薯,緊跟着林蘭就跑。

“唉,這叫個什麽事。”張大嬸在後面緊跟兩步,小聲叫道,“公子放心,烤紅薯我給您留着,也給将軍留一份。”

和寧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別說跑步了,就連走路都很少,還沒走出院子就已經感覺喘不上氣了。

“到、到底是誰呀,她是來找将軍還是來找我的?我也不認識。”和寧實在跑不動了,貓着腰就只剩出氣了,“你不是說她在前院馬上就過來麽,我們這樣大喇喇過去搞不好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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