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九頭魂犬五
暖色的路燈, 冷白的雪地, 兩種光照在男人的臉上。
夏夜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男人臉上血肉模糊一片, 五官分不清楚血淋淋的, 像是扒了一層皮似得，而且頭發很長毛發很多，不像是人的頭發, 倒像、倒像是動物的——
看的他胃部不舒服。
“救、救我。”聲音像是被什麽掐住喉嚨, 十分幹澀。男人倒在雪地裏縮成一團, 看起來很小瘦弱, 顫顫巍巍的探出一只手，幹枯的手背皮膚脫落，指甲發黑又尖利，渾身顫抖抽搐，眼神渾濁, 但不知道哪裏來的勁兒一把抓住了夏夜的腳踝。
夏夜今天穿了條露腳踝的直筒牛仔褲，為了怕冷又穿了雙長筒襪，現在這男人手緊緊的抓着他，那手感像是一把骷髅但力氣又特別大, 只要他一掙紮那尖銳的指甲能插進他的肉裏。夏夜咽了口唾沫，他現在害怕了, “你、你松手，我幫你叫救護車。”
旁邊圍觀的人膽子小的已經匆匆離開了，又幾個叫了地鐵的保安人員過來, 不過男人現在力氣特別大，只要保安一靠近，男人嗓子發出嗬嗬的聲，握着夏夜腳踝的手勁兒更大了，夏夜疼的腦門冒冷汗，保安見狀也不敢冒然上前。
“ ……對，XX路站C口出。”夏夜挂了電話，跟地上看不清樣子的男人說：“救護車馬上就會到。”
“嗬嗬、嗬嗬，好。”男人聽了握着夏夜腳踝的手松開了，臉上露出幾分輕松的笑，不過他五官糊在一起，只會顯得更恐怖，倒在地上嗓子裏發出不明意味的聲音，渾身猛烈抽搐，夏夜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保安人員誰都不敢上前。
男人的身子在雪地裏猛烈擺動，動作幅度很大，像是搖晃的篩子似得，只聽一聲尖銳的啊聲，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圍觀群衆越來越多，但誰也不敢上前。
雪地被男人身上的血液慢慢染紅，混雜着交錯，透着幾分血腥殘忍死氣來。不知道誰喊了聲救護車來了，人群避開一條道，護士上前，“先生、先生。”手扶着男人肩膀，不過剛一搭上，男人身上那層皮自動剝落，連帶着腦袋頭發全都散開，裏面裹着的肉和骨頭跟一堆爛泥一樣滾落到護士腳邊。
“啊！！！”
護士吓得失聲尖叫，圍觀的人群也叫了起來，有人緩過來掏出手機拍視頻，夏夜直接吓懵了，他腳邊鞋面上還有一根裹着肉的骨頭，就是那男人的手。
之後顯然用不上救護車了，警察來了，因為夏夜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被留下問話，冰天雪地的夏夜渾身凍得麻木，将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因為有其他旁觀者在，夏夜也沒什麽可疑的，說清楚留下了電話就能回家。
電話響了幾聲，夏夜回過神掏出手機，手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怕的有些發抖，接了電話，聽到駱迦葉的聲音，不由得要鎮定了些。
“喂，我、我在地鐵上，馬上到家。”夏夜一張口發現自己嗓音有些幹澀，清了清喉嚨，擡頭看到站點，說：“還有三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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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頭駱迦葉聽到夏夜聲音不對勁微微蹙起眉，不過沒說什麽，挂了電話。
十分鐘後夏夜到小區門口地鐵口，剛出站口就看見高大消瘦的身影，夏夜提着的心微微松了口氣，他現在有點害怕走夜路了，剛剛的血腥畫面一直在眼前，還有那只血淋淋的手骨。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還是這樣的死法，實在太恐怖了。
駱迦葉伸手拉過夏夜的手，入手比他還要冷，不由皺着眉，拆了圍巾給夏夜圍上，說：“發生什麽事了？”又一只手摟着夏夜的腰。
夏夜被圈進駱迦葉懷裏，鼻尖是駱迦葉冷清的氣息，安心不少，一邊走一邊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他本想輕快點說過去不想駱迦葉擔心，但想到男人死掉的畫面，聲音不由自主的帶着幾分顫抖。
“腳踝受傷了？”
夏夜正回憶剛才的畫面，被駱迦葉這冷清聲一問當下愣住了，腦袋中恐怖血腥的畫面一點點消散，只剩下駱迦葉的關心，渾身的冰冷也被吹走了，只覺得暖烘烘的。可能見他不說話，駱迦葉已經蹲下-身了，卷着他的褲腿往上，路邊行人都在看他們倆，夏夜臉皮薄鬧得臉上發熱，拉着駱迦葉的胳膊，說：“不疼的，沒感覺，黑燈瞎火的回去再說。”
說完拉着駱迦葉快步離開這裏，隐約還能聽到後面有情侶小姑娘說男朋友一點都不細心，你看看人家 ……
一到家門，迎面的暖氣化解了身上的積雪和寒氣，駱迦葉脫了外套挂在玄關，又替夏夜除了外套和圍巾，拉着夏夜的手按在沙發上，一手擡着夏夜小腿往上卷褲子。
夏夜臉熱乎乎的，不知道是暖氣的緣故還是駱迦葉這番舉動。
他們結婚三年再親密的都做過，可只要是駱迦葉這樣不帶□□的觸碰關心，他總會覺得不好意思，臉紅個每沒完，真是沒出息呀。
“估計沒什麽，我也沒感覺到疼，什麽感覺都沒——”夏夜話還沒說完，怔住了，他看到自己腳踝有個黑漆漆的手印，幹枯消瘦像是骨頭印上去的，但顏色發黑，是真的黑，不像是青了腫了，反倒像是誰惡作劇将黑色顏料塗上去一樣。
駱迦葉看到這個手印臉唰的冷了，用手按了下，“疼嗎？”
夏夜搖頭，“不疼，沒什麽感覺。”
“你等等。”駱迦葉說完不見了，等會端了盆熱水還拎了只藥箱過來，他坐在夏夜旁邊，擡着夏夜的小腿放在膝蓋上，擰了熱毛巾覆蓋在夏夜腳踝上，夏夜不自覺的縮了下，駱迦葉蹙着眉問：“疼？”
“沒、沒，熱的。”其實也不是很熱，就是癢癢的。夏夜看過去，駱迦葉的手很白，十分修長，骨節分明，手上有肉的那種晶瑩感十分美感，在燈光下營造出一種蘇的感覺，夏夜覺得自己鼻子癢癢的，嗓子也幹巴巴的。
駱迦葉聽夏夜說熱，一手握着夏夜的腳，另一手等毛巾微微涼了敷上去輕輕擦拭，但顏色丁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樣的黑漆漆，不由臉冷了幾分，“去醫院。”
這點小事就去醫院。夏夜望着外面大雪黑漆漆的夜，他實在不想出去了，抱着駱迦葉胳膊，說：“別麻煩了，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你看。”晃動了下腳踝，白生生的腳在駱迦葉面前晃動，腳趾圓潤潔白十分好看，見駱迦葉仔細的盯着他腳看，夏夜說：“看吧，真沒事，要是明天還是這樣再去醫院，現在都九點多了，你明天還上班不要折騰了。”
“明明是你自己懶得出門。”駱迦葉淡淡道，伸手握着夏夜晃動的腳丫子，“真的不疼？”
夏夜腳心癢癢的，關鍵是駱迦葉潔癖呀，竟然摸着他沒洗過的腳丫子不撒手，但他害怕駱迦葉送他去醫院，冷嚯嚯大晚天的真不想去，連忙說：“不疼。”
駱迦葉只能作罷，握着夏夜的腳給上面塗了藥，打算明天一早先送夏夜去醫院。
這麽一折騰，夏夜也忘了地鐵口血腥那幕，這會有了胃口，一看時間十點了，駱迦葉起身去廚房做飯，沒多久香味出來了，夏夜穿着毛茸茸拖鞋乖乖坐在餐桌旁等飯吃。
兩人都是會做簡單飯的，不過不提味道，駱迦葉做出來的成果比夏夜的要賞心悅目，顏色搭配好看，夏夜做出來的就是大雜燴，不講究顏色美感。
此時桌上放着一鍋砂鍋，裏面是蔬菜粥，青青綠綠紅色蘿蔔丁，上面撒着腌好的醬牛肉碎和蔥花香菜，只是從視覺上這一鍋粥就贏了。
夏夜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舀了碗先遞給駱迦葉，又給自己舀，笑嘻嘻的拍馬屁，誇贊：“聞起來好香，駱迦葉你太厲害了。”
“馬屁精。”駱迦葉喝着粥淡淡笑着說。
夏夜嘿嘿笑，一點都沒不好意思，粥好喝就成。
可能香味太足，窩冬的蛋蛋也跳出來了，穿着碎花T恤牛仔裙，蹦蹦跳跳的到了飯桌，明顯就餓了，還要閃着大眼睛往中間站着，小手摸着自己牛仔裙小黃鴨貼布，高高興興說：“叭叭，漂釀嗎？”
“漂亮，蛋蛋最漂亮了。”夏夜拿了個小碟子盛了粥放在桌上，跟蛋蛋說：“過來吃飯了。”
哪裏知道蛋蛋大眼睛水汪汪的看駱迦葉，小臉特別認真，“大叭叭。”
駱迦葉臉上很認真，仔細看了圈，蛋蛋緊張的小手都握緊了，駱迦葉點頭，評價說：“做工還算精致，花色樣式也不錯，好看。”
蛋蛋就特別高興，啾啾過去抱着駱迦葉親了口，臉上都是紅暈，興奮的。
“喂，蛋蛋，叭叭也說你最漂亮了，為什麽我沒有親親。”夏夜舉着勺子抗議。
蛋蛋過來抱着夏夜又吧唧了口，跟看鬧脾氣小盆友似得，夏夜被蛋蛋的小眼神逗笑了，但也看出來，相比他順口的誇贊，蛋蛋可能更喜歡駱迦葉的細節客觀評價？
看來以後不能因為蛋蛋小就哄着蛋蛋了，小蛋蛋也是有思維想法的。
粥是駱迦葉做的，輪到夏夜洗碗，他發現駱迦葉不愛洗鍋碗，可能因為殘羹剩飯髒兮兮的吧，但還沒等他動手，駱迦葉搶先了，說：“你帶着蛋蛋上樓洗澡。”
夏夜也有些困，就不推辭了，點頭，“蛋蛋，洗澡睡覺了。”
結果蛋蛋不知道跑哪裏去玩了，他搖頭笑着不管蛋蛋，回到卧室拿了睡衣進去沖澡。
水流嘩啦啦的作響，夏夜打着洗發水有些進眼睛了，眯着眼有些難受，捧着水沖洗，模糊睜開眼，手上的水竟然成了紅色，像是血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