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九頭魂犬八
夏夜還記得那條特別大的金毛狗, 上次來的時候很溫順就趴在店主腳下, 沒想到只隔了一晚上狗就不見了。店主看樣子很着急, 夏夜也不好為了蛋蛋衣服讓人現在做了, 當下擺手說:“衣服不急着用, 反正已經有一套了,你還是先找獅子。”
“真是太感謝你了。”店主紅着眼睛道謝,自語說:“獅子看上去個頭大, 但膽子特別小, 現在走丢了, 外面那麽冷怎麽辦?不知道會不會出危險, 它平時都不會亂跑的,我就是上了個廁所的時間,獅子就不見了……”
夏夜不愛寵物,尤其他小時候去鄉下看爺爺還被一條小黑土狗咬過,後來還挺怕狗的, 不過現在看到店主小姑娘焦急神色,真心希望店主能早點找到那條叫獅子的狗。
“你還是報警吧,讓警方幫忙找找。”
店主點頭,捏着手機, 說:“已經報警了,近期好幾個小區都有丢狗, 我也在微博上求救過,現在警察也很熱情的,不過還是沒有消息 ……”
正說着電話響了, 店主看到來電眼裏露出幾分希望來,連忙接聽很快笑着說馬上到。
夏夜一看就知道應該是有獅子的好消息了。
等店主一走,蛋蛋就從江瑟腦袋上鑽了出來,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望着夏夜手裏的袋子,歪着腦袋賣萌說:“叭叭,漂釀衣衣。”
“臭美蛋蛋。”夏夜說了句打開袋子掏出一件小外套,是件大紅色的小鬥篷,邊上縫了一圈白色絨毛,摸着手感像是兔子的毛,蛋蛋看的眼睛都亮了,直勾勾的盯着那件小鬥篷看,發出哇的驚嘆聲,然後啾啾跳過來,迫不及待的要穿上。
江瑟見到這兒酷酷的臉上也多了笑容,他長得很清秀,唇紅齒白的平時板着臉有些威嚴,一笑起來,夏夜才發現江瑟還有一只酒窩,特別可愛,也符合了他現在這個年紀。
“小瑟這麽好看,還是要多笑笑才可愛。”夏夜誇贊說。
江瑟被誇得有些羞澀,但卻搖頭說:“不能笑,我一笑那些妖怪就會笑話我。”
這張臉笑起來确實沒什麽威嚴,不利于辦公,長得好看也是一種錯過。夏夜覺得自己這小外甥有點蘇蘇的,手上的袋子還有重量,他看了眼掏出把鑰匙,“應該是店主的。”撥了電話過去,對方一直占線中,想着沒走多遠,幹脆出去找找看。
兩人出了商場,果然看見店主正在路邊打車,夏夜叫了一聲,不過他不知道店主叫什麽,店主正在打電話沒有聽見,上了一輛出租很快消失不見了。
夏夜見車子沒影了,他本想着明天再過來趟,但誰知道這把鑰匙是不是店主家裏的,不由說:“我再打個電話看看。”
好在電話接通了,店主聽夏夜說鑰匙,往口袋一摸果然沒有,剛才臨出門前順手将鑰匙放在袋子裏了,昨晚獅子走丢了,她一晚上沒怎麽睡精神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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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我這邊忙完可以去你那兒取鑰匙嗎?”
夏夜看了下時間,才下午四點多,就說:“你在哪,方便的話我給你送過去好了。”
店主十分感謝,報了地址,夏夜一聽也不遠,就在他家不遠處對面的那個小區,當下痛快道:“行,正好順路。”
于是就不坐地鐵回去了,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到了小區門口,夏夜和江瑟剛到的就看到幾輛警車還有圍觀群衆,有的人義憤填膺的正在罵:“ ……他-媽的偷狗賊都偷到我這兒了,不給點教訓不知道厲害了。”、“不要臉的,前段時間不是說這個區丢了很多狗麽,就是這個團夥?”、“可算抓到了,我都不敢帶我家豆豆出來了。”
……
群人情緒太過氣憤,民警正在勸說安撫,同時另一位民警将穿着棉襖的高大男人往警車裏壓,要是再逗留只怕會出現什麽打架鬥毆情況。
夏夜見到店主姑娘一把抓着被抓的男人,緊緊地拽着男人袖子,追問:“我家獅子呢?你把我家獅子放在哪裏了?”
“我認得你,原來那條狗叫獅子,挺大只的——”
夏夜走進聽到那男人聲音陰陰冷冷的說,總覺得口氣不怎麽對勁,果然聽到男人笑了兩聲,“那麽大只肉挺多的,我賣了個好價錢。”
店主一聽這話頓時愣在當場,氣得眼睛都紅了,旁邊的警察見了趕緊攔着姑娘,壓着男人進了警車,說道:“好好日子不過,非得偷雞摸狗的,趕緊閉嘴。”
警車很快離開了,只剩店主還呆愣的站在原地,夏夜見了覺得可憐,将鑰匙給了姑娘勸了兩句,姑娘一聽勸嚎啕大哭,傷心的不行,夏夜有些尴尬,站在原地幹巴巴說:“昨天丢的,也許還沒來得及,你要不要再去派出所問問?”
姑娘眼裏瞬間燃起了希望,擦幹了淚,打了車風風火火就往派出所去了。
夏夜說完其實有些後悔,萬一獅子真沒了,這不是對店主二次打擊麽,現在只希望獅子還沒被解決掉。圍觀的人群瞬間散了,夏夜一看快五點了,便說:“小瑟,咱們回家吧,想吃什麽舅舅給你做。”說到後面的時候特別顯擺有長輩範。
沒人回答,夏夜扭頭見江瑟看一個方向,就是警車離開的時候,問道:“看什麽?”
“那個男的身上有陰氣。”江瑟收回目光,說:“跟舅舅腳踝上那個手印味道很像。”
“倆一個人?”夏夜說完覺得自己犯蠢,他琢磨了下,想到了,“你是說手印那男人的死法跟剛才偷狗賊身上味道一樣?”
江瑟點了下頭,杏眼微微眯了下,冷聲說:“沒看錯的話,剛剛那個偷狗賊脖子上長了毛。”
夏夜瞬間想到地鐵口死的那個男人臉上全都是毛,不過因為沒了皮血肉模糊當時只覺得毛發亂糟糟的滲人的很,看不出什麽毛,現在聽江瑟一說越想越覺得是狗毛。
皮肉化開成一對骨頭,夏夜想到那個死法的畫面就胃裏不舒服,他問江瑟,“你要過去看看嗎?”畢竟外甥看起來是很正直的斬妖除魔修者。
沒想到江瑟搖頭,很果斷的說:“不去。”
夏夜以為外甥嫌棄偷狗賊,覺得罪有應得,就聽江瑟繼續冷着臉說:“沒有雇主下單,沒錢賺。”
= =
“沒想到小瑟這麽可愛。”夏夜笑眯眯說:“剛開始還以為你是替天行道的正義使者。”
江瑟被誇可愛臉頰有點泛紅,不過很認真解釋:“天道哪裏需要人去執行,做這行的本來講究的因果二字,我拿人錢財就會回報,這也算有因有果,至于平時就看我心情了。”
外甥真是很牛啊。
“咯咯,心心好嗎?”蛋蛋鑽出個腦袋,小手貼着江瑟的臉頰問。
蛋蛋能聽懂大家說話就是自己表達能力不怎麽好,不過江瑟也是親哥哥,就蛋蛋這樣嘣字江瑟也聽懂了,指頭摸着蛋蛋黑發,說:“現在的心情就是不想救。”
兩人說着話就到了家,剛進門蛋蛋穿着紅色的鬥篷啾啾的在桌面櫃子上蹦跶跳躍,形成一道特別漂亮的紅色抛物線,伴着蛋蛋咯咯的笑聲,一會會就不見人影了。
“小瑟,你先休息,晚上我給咱做飯,想吃什麽?”夏夜想到自己二把刀的手藝還是算了別點菜了,笑眯眯說:“我自己看着辦,家裏幹淨毛巾牙刷都有,我給你放在客房櫃子裏了。”
因為家裏房間很多,夏夜就安排江瑟睡到二樓蛋蛋隔壁的客房。他脫了外套洗了手,往廚房一站有點不知道幹什麽,開了冰箱一看,家裏倒是什麽都有,可就是因為菜都有才有點無從下手。
有困難就找駱迦葉。
夏夜電話剛打過去,對方就接了。
“我跟小瑟到家了,打算做晚飯,我做啊,什麽意思看不起我的手藝嗎?你就說你想吃什麽!!!”
說好的不點菜,結果挂了電話夏夜看着便簽紙上的菜單頭都大了,但好在駱迦葉點的都是簡單的,比如清炒山藥木耳還有家裏的小青菜。
夏夜撸着袖子先将原材料拿出來,打算讓駱迦葉回來大吃一驚,讓他小瞧自己。沒一會江瑟下來了,換了短袖,進了廚房說:“舅舅,我幫你。”
“不用,你去客廳玩會。”
“舅舅,青菜葉子要被你洗完了。”江瑟提醒。
夏夜友好又不是尴尬的笑兩聲,然後甩鍋給駱迦葉,“你舅媽潔癖,要多洗兩遍。”又沖江瑟小聲囑咐:“他特別好面子,咱們私下就這麽叫,要是在他面前還是叫舅父。”
“好。”江瑟點頭。
夏夜心裏美滋滋,駱迦葉這種便宜占起來也特別爽。
本來是夏夜做飯,沒一會就變成了夏夜打下手,江瑟做飯看起來又麻利又專業,夏夜特別佩服,江瑟說:“十四歲那年爺爺就讓我一個人接單子,剛開始是小案子,經常在山裏或者鎮山,有時候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我就學會自己做飯了。”
“我還以為捉鬼很快的。”夏夜十分好奇從來沒接觸過的領域,說着話手下也沒停,打了兩顆雞蛋,聽指揮用筷子拌均勻,遞給江瑟。
滋啦一聲。
黃黃的蛋液在平底鍋攤平,蛋香味很快出來了。
江瑟用鏟子翻了兩下,等雞蛋嫩嫩的連忙盛出來在碟子上,又往鍋裏添油燒熱倒剝了皮的西紅柿,翻炒兩下透出紅紅的番茄汁兒再将嫩嫩的雞蛋倒進去。
一下子顏色紅紅黃黃的很漂亮。
“也看是什麽,一般鬼比較快點。有的鬼留在陽間不去地府投胎轉世,都是有執念未消的,不過他們留在陽世久了鬼氣會慢慢消散,自然而然的就會到地府等投胎,不過這種的耽誤了投胎時間,耽擱了下輩子的命格。”江瑟見舅舅喜歡聽這個,忙着手裏的菜,繼續說:“這種的還好,不傷人命,就是為了圓滿自己執念,有的為了什麽愛情男人,有的想吃一頓好的,有的因為守着偶像劇沒看完 ……”
夏夜眼睛瞪大了,還有這種操作,留戀陽世的偶像劇就耽誤投胎,這追星是真牛了。
“也有傷人命的厲鬼,基本都是為了報仇,怨氣越是濃厚,戾氣越重,鬼力大增,這種鬼生前都是被害死的,這種厲鬼有兩種下場,一種是報完仇下地府受刑後投胎,還有一種,報完仇忘了自己執念,只想着害人增加自己鬼力,這樣的孽鬼會被地府鬼差通緝,捉到後不得超生投胎的。”
江瑟跟夏夜科普這些知識,手裏很快做好了四個菜,夏夜米飯也蒸好了,就聽到背後腳步聲,一回頭看到駱迦葉,吓得整個人哆嗦了下。
駱迦葉抱着夏夜,伸手摸了下夏夜的手,“害怕什麽?”
“我正聽小瑟說他以前捉鬼的故事,突然看到你吓得。”夏夜說完才發現他和駱迦葉姿勢有些暧-昧,江瑟還在廚房看着,連忙推開駱迦葉懷抱,說:“回來正好,開飯了。”
晚餐味道很棒,江瑟手藝比夏夜和駱迦葉都要好,蛋蛋最愛吃西紅柿雞蛋拌的米飯,穿着紅色鬥篷坐在桌上跟這道菜還挺配的。
“蛋蛋,你穿鬥篷不熱嗎?”夏夜伸手要給蛋蛋摘。
蛋蛋握着他的小勺子連忙搖頭,“不熱、不熱,大叭叭好看嗎?”
“好看,不過吃飯要脫外套。”駱迦葉說完蛋蛋就同意夏夜給他脫外套了,夏夜戳了下兒子軟乎乎的臉頰,笑嘻嘻逗蛋蛋,“一定要大家都看見誇一遍才行,駱迦葉下次蛋蛋換了新衣服記得誇。”
蛋蛋才不會不好意思,沒了漂亮的鬥篷,他可以大口大口吃飯了。
等吃完飯,駱迦葉去刷碗,夏夜洗了一籃子水果在客廳等着江瑟繼續講故事,蛋蛋趴在旁邊安安靜靜的聽,正說着,頭頂的燈泡突然閃了下。
夏夜穿着毛絨絨拖鞋的腳有些癢,蹭了蹭,低頭對上一雙猩紅的眼。
“又是臭臭。”蛋蛋臉皺在一起喊道。
廚房裏駱迦葉也過來了,剛剛閑聊的江瑟手裏拿着符紙,貼在那只鬼腦袋上,只聽滋滋的冒煙聲,男鬼磨砺的嗓子發出凄厲叫聲,很快就不在叫了,血肉模糊的外表恢複成人樣,四五十歲左右,五官普通膚色偏黑,黃牙看着有些猥瑣。
男人被釘在原地眼裏帶着驚恐,已經恢複了理智,磕絆說:“你、你們是誰?”
“你已經死了。”江瑟沒回答直接說。
男人渾身顫抖了下,像是會想到什麽,他記起自己的死法,大喊道:“是狗、是狗害死我的,紅色的狗、是紅色的狗害死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