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卷軸

第二天一早，洛盛芸一家早早的起了床，吃過了早飯，一家人出發向洛族祖宅前進。

到了現在，盛芸心裏卻沒有那麽焦慮了，反而越來越想趕快到測試開始。可能是因為早死早超生的心理作祟。以前考試的時候盛芸也是這樣，考試複習的時候會緊張，但是真的到了考試那天，反而有一種早死早超生的解脫感。畢竟從知道了洛族有測靈之後，盛芸一直在擔心這個事情，現在不管怎麽說，終于要從這種持續了兩年多的焦慮中解脫了！

再來說一說這洛氏祖宅，說起這洛氏祖宅，就要提及洛城。洛城雖然稱之為城，卻沒有中國古代的城牆。不過這也是正常，中國古代城牆是為了禦敵，而在這個修道世界，敵人卻不僅僅來源于地面，更多的還可以來源于天上和地下，所以，除非能把整個城市修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建築，或者地下城，将來源于外界的一切敵人拒之門外，否則，修一道城牆也沒有用。

這個世界的主要城市防禦手段是結界，從天空到地底都能覆蓋。在外敵入侵時，打開結界，就能起到防禦效果。

不過，越是防禦效果好，消耗的資源就越是昂貴，洛族雖然是一個不小的宗族了，但是要是想修建能夠庇護所有族人的大型結界，還是做不到的。所以，洛族有結界保護的就是最核心的洛氏祖宅。它位于洛城的最中心，和中國古代的高宅大院有幾分相似，圍牆上刻着組成結界的陣紋。祖宅裏有族學、祠堂、藏經閣、珍寶庫，金丹以上的族人及其家眷，鍛造室煉丹室等等。這是洛族最重要的財富和傳承所在。

其他的三十餘萬洛氏族人就聚居洛氏祖宅周圍，和外姓定居在此的三四萬人形成了洛城。洛城裏有三條主道，十六條小街，盛芸家就住在洛安街的街頭。這一條街上基本都是築基期修為的洛氏族人，盛芸的父親也是如此，所以居住在這正相宜。

平時，盛芸的父親和哥哥白天就在洛氏祖宅裏工作和學習，盛芸的父親在鍛造上頗有天賦，在族內的鍛造室工作，是個管事。哥哥盛熙比盛芸大六歲，盛芸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在族學裏學習了。母親葉氏在家照顧盛芸，每天還制做一種叫做凍酸奶的甜品，供應給洛城的一家叫彙鮮居的靈食店。

沒多久，一家四口就走到了祖宅門口，門口大概等着六七個人，遠遠的看去，應是兩家人。今天是一年一次的測試日，又叫開蒙日，所有族裏年滿五歲的孩子都要來測試資質，家人都允許來觀禮。這個世界的家庭，盛芸覺得也挺有意思。這個世界重視家族，但是卻同樣重視小的家庭。家庭的觀念，和現代“核心家庭”一樣，就是由父母和未成年的子女組成。

在這裏，修道的孩子20歲，沒有靈根的孩子16歲成年，族裏規定所有成年的子女不能與父母一同居住，必須自己另立門戶。盛芸估計這個規定是族裏怕有某一支聚居，采取大家長制，力量過大，威脅到族裏其他人，甚至是宗族本身。畢竟這個世界可以修道，強大的修士壽命極長，如果他又娶妻生子繁衍後代的話，一支的人口就可能上萬，會形成族中族，對整個宗族的發展産生威脅。

所以，現在一般來講，家庭指的就是一個小家，一般三到六個人。修士有子女本身就不易，而且部分女修因為懷孕生育耽誤修煉，不願意要孩子，所以，一對父母有三個孩子在修道世界已經算是極多的了，現在能超過六個人的家庭很少見。

“鼎楠，弟妹，你們也來啦。”再走近一點的時候，盛芸的父親開口招呼等在門口的一家人。

這時候盛芸也發現了，等在前面的兩家人中，有一家是同住在洛安街的洛鼎楠一家。洛鼎楠和父親洛鼎竹都在鍛造室工作，兩人關系不錯，于是兩家也就有些來往。而洛鼎楠夫婦唯一的寶貝閨女洛盛怡和盛芸年齡一樣，兩人都是比較宅的性子，不過到底住在一條街上，來往比和其他同齡的孩子多一點，倒算是不錯的玩伴。

兩家相互寒暄了一番。洛鼎楠笑眯眯的摸着女兒的頭對盛芸說：“小盛芸啊，到族學裏你和盛怡多在一起學習，一起玩，好不好啊，昨天啊，她還和她娘哭了一鼻子，說是害怕上族學，說不認識其他的孩子。”

“好。”盛芸乖巧的點頭，在長輩面前盛芸一直是懂事的乖孩子。而且盛怡本身也是她的朋友，上學之後，多在一起，照顧照顧她無妨。

“你看，盛芸都答應了，這回不怕了吧，嗯？”洛鼎楠低頭問女兒。

盛怡低着頭沒說話，腳尖一點點磨着地面。她爹無奈的說了一句“這孩子！”。不過盛芸卻發現盛怡的耳朵悄悄的紅了。盛芸估計是因為她爹在小夥伴面前說她哭了。重新體驗童年，盛芸清晰的發現小孩子并非像大人想的不懂事，沒什麽自尊心，大大咧咧。相反，有的小孩子自尊心極強，在外人面前教育他們，或者說他們的短處，即使不嚴厲也會讓他們很尴尬。

不過幸好這個時候前面的一家登記完了，輪到了盛怡一家，他爹也不再強制盛怡回答什麽了。

很快，盛芸一家也做好了登記。要登記的其實只有盛芸和葉氏，父親鼎竹和哥哥盛熙都有常年可進出的腰牌。盛芸和母親葉氏今年拿的都是臨時腰牌，只能進去一次，只能到族學。不過如果盛芸順利的通過了今天的測試，做好了魂牌，她以後也就有長期的腰牌了。

盛芸一家和剛剛等了他們一下的盛怡一家一起往裏走。

哥哥盛熙是個急性子，拉着妹妹的手在前面帶路，并一路介紹着洛氏祖宅裏面亭臺樓閣和道路，盛芸又順帶拉上了盛怡，于是三個小的就在前面走，四個大人在後面慢慢跟着，聊着大人的天。

“妹妹，一會進了族學大門，你和盛怡就要和我們分開了，到時候你們就站在練功場中間，我們會在四周，不過正式開始之後你會看不到我們，別緊張，他們讓你們怎麽做你就跟着做就行，都有人帶着……”快要進族學大門的時候哥哥盛熙停下來，對着妹妹反複叮囑。

“好啦，哥，這些你都說過好多次了~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盛芸笑着打斷哥哥，她不是真的小孩子了，不會因為看不到周圍父母親人緊張了。她的緊張焦慮一直來源于害怕穿越身份被看透，被當做奪舍了這具身體的魔頭。

“我這不是看你一直緊張麽！”洛盛熙向來對自己這個妹妹沒轍，好心安慰她，怕她到時候哭鼻子，卻被她嫌啰嗦！

“行啦，進去吧，都不用擔心，”大人們也走到了這，盛芸的娘葉氏過來了，“之前你爹不是給小芸兒和盛怡測過麽，靈根是一定都有的。今天來就是測得仔細些，再選個功法就好，不用害怕什麽的。走吧，進去吧，別堵在門口了。”

葉氏說的測過靈根指的是靈根粗測。粗測靈根只能測試出來有沒有靈根，不能測試出來靈根到底屬于哪個品級。何齊世界的靈根被分為四品，為天、地、玄、黃四品，天最好，黃最差。代表了修道天賦，靈力親和程度。有人可能覺得這種粗測沒什麽必要，畢竟，到了五歲都會測的呀，提前測有什麽必要呢。但其實，在洛家，或者說何齊大路上多數宗族裏，有沒有靈根相差極大。沒有靈根的根本不能上族譜，16歲成年之後就要被徹底逐族，成為沒有宗族的寒門子。所以多數父母都會提前用小法術給孩子測一次，有沒有靈根心理有個數，求個心安。

被人帶着，盛芸和盛怡和衆多其他五歲的孩子彙集，在練功場的中間排好隊。一百多個五歲的孩子，沒有一個敢小聲說話或者哭鬧，不僅僅因為父母的反複叮囑，更是因為空氣中無形的壓力。是的，小結界已經打開，孩子們已經看不到外面的父母，更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

孩子們都看着結界內唯一的凸起，一個石臺，他們都知道，一會石臺上會有測靈卷軸，他們的身體和靈魂是否真的是洛族血脈，他們的靈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他們适合的功法是哪一部，一切都會在卷軸裏顯示的明明白白。

石臺後面的空氣中出現了水波樣的褶皺，一個氣宇軒行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略顯示出老态的男人相繼露出身形。所有孩子都知道，他們是傳功族老和族長。每年的測試典禮都是由傳功族老和族長共同主持的。

兩人在孩子們面前站定。

像所有典禮一樣，族長給孩子們做了關于測試重要性和傳承性的演講，傳功族老又給孩子們講罷測試的注意事項。

這之後，測試就要正式開始了。

像父母和哥哥再三和盛芸說的那樣，族長和族老分別掐了一個手決，石臺上緩緩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卷軸。盛芸知道，這，就是測靈卷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