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四十八眼
高考的那兩天, 時光飛逝。
因為分到了不同的考區，整整兩天, 丁卯都沒有見到熟悉的那幾個人。
她每天在學校組織的大巴車上上上下下, 身邊的人換來換去。
她全部身心都付諸于考試, 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老媽特意從深圳趕回來，陪她考試。
每日裏都做些她最喜歡的飯菜, 吃得丁卯頭暈眼花。
“媽, 這肉太油了，我吃了之後都頭暈。”
“是嘛，我看隔壁房間的張阿姨給自己兒子做的也是大魚大肉啊, 那孩子吃得可歡呢。怎麽這什麽好吃的好喝的, 一到你這裏就不行了。我今天上午還去了超市，給你買了兩罐紅牛, 聽說喝了這個都不會打瞌睡的。”
“額，媽，我求求你了，千萬不要給我喝紅牛。喝多了就忙着上廁所了，哪還有心情考試啊。”
“你這樣一說也對啊, 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那你要是困了怎麽辦？”
“媽，平常心對待, 平常心對待哈。你看我都沒緊張，你也不要緊張了。再說了，你緊張也沒什麽用啊。”
“你說的是，當年你哥考試的時候我都沒緊張, 這一次不知道怎麽這麽緊張。”
“當年啊，咱家條件不好，你淨忙着掙錢養家糊口了，哪有心思管我哥的學習啊。您忘了，那時候你還想讓我哥不要上大學，跟村裏人一起去打工呢。”
“是啊，這樣想想實在是太對不起你哥了。”
“所以啊，我跟你說不要來，不要來的，你偏要來。我哥正在籌備婚禮，這時候你不在他怎麽忙得過來。”
“你哥非要我來的，說等你考完試就跟我一起去深圳，到時候再好好地籌備婚禮。”
“唉，以後我啊，就要一個孩子。你看你這，把自己分成兩半都忙不過來。”
“你懂什麽？都沒男朋友的，還說什麽要不要孩子的事情。跟你說啊，這人生啊就是痛并快樂着過來的。”
“好啦，好啦，不說了，你快吃吧，吃完了睡會，下午還要去考試呢。”
“媽，這房租也太貴了，才兩天就要這麽多錢啊。”
“是啊，現在是水漲船高啊。可是沒辦法啊，要租房子的家長太多了，就這個小房間我還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聽房東說是因為那個學生高考前一天生病了，不能參加高考了，家長才來退房的。”
“好吧，這同學也太慘了吧，好可憐。三年的辛苦毀于一旦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啊，這都是自己的命，各人有各人的命啊。”
“什麽命不命的，我要睡覺了，你不要再想這些封建迷信了。”
“睡吧，睡吧。”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了，丁卯走出考場，學校的大鐵門外擠滿了家長。
他們穿着各色各樣的衣服，擠在一起，像在開會。
還在老遠的地方，丁卯就看見了自己的媽媽。
她微笑着走過去，抱了抱媽媽，這感覺好像久違的游子歸來。
大門外，有幾個同學在輕聲哭泣，聽說是因為準考證號填錯了，還有的是答題卡塗錯了。
各式各樣的問題，在這緊張的氛圍中，脫穎而出。
“走，回家吧。媽做好吃的給你補補，明天我們就坐火車去深圳看你哥去。”
“好的。”
考完試的丁卯沒有和任何同學聯系，直接跟媽媽一起回到了出租屋。
說好的畢業聚餐也因為心情原因，不想再去。
出租屋裏放着這幾天看的書，床上還有一個可愛的洋娃娃。
“媽，我的東西都還沒收拾呢？我們什麽時候去宿舍收拾一下啊。”
她突然想起來，挂在床頭的那幅畫，還有床底壓着的幾封情書。
自己已經隐藏了這麽多年的情感，如果在最後一秒被人發現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是啊，明天上午去收拾吧，不能要的就不要了，其他的送回家去。”
“再等會哈，晚飯馬上做好了。”
兩人正說着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丁卯走過去打開門，竟然是陳欣和周思雨。
“卯卯，你真是的，考完試也不跟我們道別，就自己一個人跑回家。我和周思雨可是打聽了很久才知道你住在這裏的。”
“你們怎麽來了？”
“還能怎麽呢，跟你一起去參加畢業聚會啊。”
“可是我不想去啊，我想在家陪我媽。”
兩人這才看到正在張羅的丁家阿姨。
“阿姨好，我們是丁卯的同學。我是陳欣，她是周思雨。”
“哦哦，原來就是你們兩個啊，我之前經常聽小卯提起呢。你們倆快進來，阿姨正在做晚飯，等會一起吃。”
“阿姨，我們不吃了，我們班今天晚上要舉行畢業聚餐，我們是特意來叫丁卯也去的。”
“畢業聚餐啊，那好啊，你們快去吧。你看着丁卯，也不跟我說，我還以為她沒事了呢。”
“那阿姨，我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晚上早點回來，注意安全啊。”
“好的，那我走了啊，媽。”
三人關上門，開開心心地往外走去。
樓梯裏有很多學生和家長在收拾行李，看樣子他們今天晚上就準備離開了。
“卯卯，你真是的，你媽來了也不跟我們說聲。”
“是啊，卯卯，考試這兩天也沒看見你。本想着考完試了再找你，誰知道你竟然一聲不響地準備回家了。”
“哪有，只是我媽在，我得在家裏陪着她，不然我媽一個人多孤單。”
“就玩一個晚上嘛，九點多就回家了。其他同學都在教室裏等着呢。”
“今天我們大家一起策劃了一個非常正式的畢業典禮，聽說班主任和幾個老師也要過來。”
“這麽好。”
“是啊，既然這樣好，那我們就開開心心地去參加吧。”
“對啊，今天晚上還有舞蹈，還要表演節目呢。”
丁卯在兩人的帶領下來到了教室，果真有好多同學正在準備晚上的聚會。
她們走上前去，幫忙收拾。
就在這時，丁卯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是一個來自上海的陌生號碼。她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
“您好！”
“你好，是丁卯嗎？”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女聲，丁卯驚奇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在腦海中搜尋了一遍，還是沒能想到自己有認識的人在上海。
“我是柳時源的媽媽。”
“哦哦，阿姨您好！”
“不知道跟你說這些合不合适，但是請你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情。今天，是你高考結束的日子，我家源源從上海跑回去了，只留下了一張紙條，說要回去看你。”
“我翻開了他的箱子，裏面都是一個叫丁卯的女孩的東西。日記本裏寫的都是關于你的事情，我看到了你的手機號碼，于是給你打了這個電話。”
“我家源源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去美國留學了，阿姨知道他喜歡你，可是希望你看在阿姨只有這一個兒子的份上，看在阿姨望子成龍的心情上，不要答應源源的任何要求。再過兩個月，你就要去上大學了，我家源源那時候也去了美國了。你們這輩子說不定都不會再見面了，就當阿姨求求你了，不要給源源任何機會。”
“我知道了。”
丁卯淡淡地聽完這些話，默默地挂上了電話。
等她回到教室的時候，晚會已經要開始了。
她準備悄悄地離開。
“卯卯，別走啊，馬上就開始了。”
“是啊，卯卯，就留下來看看吧，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好吧。”
丁卯無奈，只好坐下來。
她期盼着柳時源不要出現，期盼着，期盼着。
節目已經進行了好幾個，大家都很開心，這時候主持人走了上去。
“下面是班級聯誼的時刻，作為文科班中的尖子班，我們特意邀請到了理科班尖子班的同學們來和我們一起度過這一時刻。
“哇塞，十班的男生不僅學習好，長得還很不錯啊。”
“是啊，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福利。”
“對啊，幸虧來了。”
臺下的同學們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特別是那群女生，尖叫個不停。
一陣煙霧過後，臺上出現了三個男生。大家睜開眼一看，竟然是十班最帥的那幾個男生。
“那不是柳時源那厮嗎？”
周思雨揉了揉眼睛，仔細地朝臺上瞅了瞅。
“是啊，那不是柳時源嗎，卯卯，你快看看。”
陳欣搖了搖身邊的丁卯。
“哦哦，你們先看吧，我先去上洗手間了。”
丁卯說着站起身來要走。
“別啊，卯卯，好不容易看這家夥表演一次，怎麽說也要仔細看個夠啊。”
陳欣一把拉住她，讓她坐下。
“是啊，上次看他彈吉他還是初三那年啊。”
周思雨也跟着感慨。
你還別說，柳時源在臺上，确實挺有那回事的。
三個人跳跳唱唱的，跟電視上的明星差不了多少。
丁卯捂着耳朵和眼睛，不想看。
東看看西看看，要逮個機會溜出去。
“下面，我要向一個女生說幾句話。”
表演結束了，柳時源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開口說道。
“卯卯，快別捂着耳朵了，肯定是說給你聽的。”
“哇塞，好浪漫啊，好羨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