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慕晚一路騎車載她到禦城公館,謝薔頭一回坐自行車後座,不太能笑得出來。

主要是路上颠簸,後座墊子又實在太硬,硌得她屁股疼。

到了公館,謝薔從後座下來,對慕晚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慕晚沖她揮手,“那我們後天學校見。”

謝薔點點頭,“後天見。”

兩人在公館外告別,謝薔轉身朝住宅區的方向走。

慕晚長着一張娃娃臉,十六七歲的年紀,笑起來陽光燦爛的,還有兩顆小虎牙。

小男生年紀小是年紀小,不過長相眉清目秀的,嘴巴還甜,相處起來叫人心情愉悅。

不像某個人——

謝薔剛走出電梯,面前就被一道身影堵住了。

“回來了?”柳明修表情怨念,目光一轉不轉地盯着她,“坐單車後座開心嗎?他那輛市值八百塊的鳳凰牌單車能比得上一百多萬的保時捷和兩千多萬的布加迪嗎?”

上回她急性闌尾炎,他送她去醫院開的那輛布加迪威龍,是宋阮送給他十八歲的成人禮,市值兩千五百萬。

當時倒車撞掉了保險杠,送回原場維修,光是維修的錢就得八百再多好幾個零。

謝薔沒想到柳明修還能追到家門口,吓得心髒差點兒跳到了嗓子眼。

謝薔不可置信:“你怎麽上來的?保安沒攔着你?”

柳明修兩指夾着手機,淡淡道:“我給我伯父打了通電話,他和這邊的地産商相熟,直接讓物業管理放我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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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柳明修從口袋裏拿出門禁卡,“以後我都能自由出入這裏。”

“……”

柳明修他大伯最早是做珠寶生意起家的,近兩年轉做房地産,在南城混得風生水起,要幫他拿個通行證根本不在話下。

謝薔沒想到柳明修還有這一招,家門口都給破了,下一步她就該開始琢磨挪地方住了。

謝薔沒好氣地推開他,“讓開,我要進屋了。”

柳明修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在門鎖上摁密碼,又跟在她身後進了屋。

謝薔在玄關處脫鞋,柳明修兩手插兜,倚在牆邊,目光望着她的動作,“謝薔,你該不會真喜歡上那個騎自行車的吧?”

“你管不着。”

柳明修既然能跟到她家門口,就一定會跟着她進屋,按前幾次的教訓,她掙紮也是白費力氣,謝薔索性懶得管他,由得他愛幹什麽幹什麽。

柳明修留意到鞋架上的男士拖鞋。

是上回他和她一起去超市時買的。

柳明修說:“我的東西你還沒扔。”

謝薔在鏡前挽起長發,聽他這麽說,回頭朝他微笑,“我只是比較懶,你別誤會。”

柳明修當然沒有誤會。

謝薔生活自理能力幾乎為零,這事兒他比誰都清楚。平時照顧她的阿姨請假回了老家,她自己一個人住,既不會做飯,又不會倒垃圾,哪兒有空專門去清理他的物品?

柳明修走過去,從身後抱她。

他低頭咬她的耳垂,帶着一絲報複的意味,牙齒輕輕地磨着,往裏吹氣,“謝薔,你以前的口味不是這樣的,你明明不喜歡比自己小太多的。”

謝薔微微皺眉,想偏頭避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謝薔說:“三歲差很多嗎?人家可說了,女大三,抱金磚呢。”

柳明修:“……”

他就知道那個小王八羔子沒安好心,還抱金磚,抱什麽抱?人在他懷裏,一根頭發絲兒都別想搶。

柳明修親吻着她,從她的耳朵,臉側,再到頸窩,鎖骨,指尖拆開她衣領的扣子。

他氣息漸重,握着她的雙肩将她轉過來。

他親吮她的脖子,啞聲說:“薔兒,說你要我。”

謝薔沒有掙紮,也沒有回應。

她望着頭頂天花板的方向,淡淡地說:“柳明修,家裏沒套了,要做你就自己下去買。”

“……”

柳明修動作停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謝薔目光緩緩落回他的臉,輕諷道:“怎麽停了?你跟我進屋,不就是為了幹這事兒嗎?”

謝薔推開他,朝沙發方向走,邊走邊解衣扣。

她脫掉外套,又脫掉襯衫,只剩一件內衣,就這麽站在他面前。

她說:“要做就快點做,做完你就走。”

屋內靜默。

兩人面對面站着,她神情冷淡地看他。柳明修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身側的手緩緩握緊成拳。

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衣服,“你先穿上。”

謝薔避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一步,看着他,無聲。

涼風從窗外吹進來,她近乎赤身站着,身體微微地發顫。

柳明修只覺得心髒像是被一只手用力地擰緊,一陣一陣抽着疼。

他有一瞬慌亂,束手無策。他用外衣裹住她,将她拉進懷裏,用手撫摸着她的發,低聲說:“薔兒,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

謝薔沒有推開他,雙手垂在身側,無動于衷。

晚上柳明修給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蒜蓉魚露茄子,蒜苗炒豬腰,沙茶牛肉,涼拌海蜇皮。全都是她愛吃的菜。

柳明修給她盛好湯飯,又主動給她夾菜:“薔兒,你那天打我閃着腰了,多吃點兒豬腰,以形補形。”

謝薔沒什麽情緒地把豬腰送進嘴裏,嚼了兩嚼,淡淡說:“多吃點兒把腰補好,下回再打你的時候能多使些力氣是嗎?”

“……”柳明修垂下眼睫,“如果多打我幾次能讓薔兒開心點,那薔兒就多打我幾次好了。”

謝薔沒理他,全程面無表情地吃飯,完美演繹了什麽叫“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吃飯中途,謝薔放在桌子邊上的手機震了震。

屏幕亮起,推送進來一條微信消息。

慕晚:【[圖片]】

慕晚:【你的書包剛才放在我車筐裏忘拿了。】

謝薔頓了頓,放下筷子。

她拿起手機,點開飛快回複了幾句。

柳明修眼快看到了那條消息,這會兒見她一門心思全撲在手機上,佯裝漫不經心地問:“誰啊?”

謝薔專心致志地回複微信,看也不看他,“晚晚。”

柳明修:“……”

還晚晚???

誰他媽允許你們叫那麽親熱了???

柳明修忍了忍,壓着脾氣問:“晚晚……又怎麽了?”

“我書包落他車上了。”手機震了震,慕晚回了消息過來。謝薔說:“他約我這周末出去拿。”

“我不同意!”柳明修霍然站起。

今天剛好是周五,明天周六,約在這個時間點上外出,肯定少不了吃飯再看場電影。

說是還書包,實際上可不就是約會邀請。

謝薔回完消息,把手機放下,皺眉看他:“你那麽大反應幹什麽?吓到我了。”

柳明修緩緩坐回椅子,目光直直盯着她,“你答應他去拿書包了?”

“不然呢?”謝薔奇怪道,“周末作業那麽多,我不把書包拿回來怎麽做?”

“我不同意!”柳明修又站了起來。

“……”

謝薔覺得好笑,“柳明修,我愛跟誰出去跟誰出去,你管得着嗎?”

柳明修說:“謝薔,你要報複我你也找個好點兒的,找個騎自行車的又比我小的算什麽?刑法你學過嗎?禍害未成年你犯罪了知道嗎?”

謝薔:“……”

她都還沒幹什麽呢,怎麽就上升到犯罪的地步了。

謝薔啪地把筷子一放,也站了起來,“當初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也未成年,你怎麽不說我犯罪?”

“那不一樣!那是我們兩廂情願!”柳明修說。

謝薔手抱身前,目光涼涼,“誰說我們兩廂情願了?當初我和班草好好的在一起呢,要不是你橫插一腳進來,我至于和他分手嗎?”

柳明修:“……”

柳明修沒想到謝薔現在還記得他拆散她和班草的事兒。

所以他是現世報了?當初他橫插一腳進去,現在又被別人橫插一腳進來?

柳明修咬牙切齒:“謝薔,你現在算是承認了?你當初就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和我在一起,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愛我!”

謝薔神情冷淡:“你現在知道還不晚。柳明修,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愛跟誰在一起跟誰在一起,你管不着,你也沒資格管。”

“……”

話說到這份兒上,兩人面對面地僵持,柳明修氣得眼睛都紅了,想發火,一口氣卻堵在胸口,怎麽也發不出來。

他擡手,用力将桌上的餐盤掃落在地。

柳明修說:“謝薔,你他媽愛跟誰在一起跟誰在一起,跟我沒關系!”

說完,他提起外套就走,把門摔得震天響。

客廳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四周忽然就變得安靜下來。

謝薔在原地站了許久,緩緩坐回椅子裏,望着滿地的狼藉,這場唇槍舌戰打贏,她心頭并沒有多少快感。

晚上謝薔自己一個人把屋子收拾好,洗完澡,早早躺回床上睡覺。

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她高一那年剛和隔壁班班草确認關系,在校門口被柳明修堵了個正着。柳明修紅着眼盯着她和班草牽在一起的手,對她說:謝薔,把你的手松開。

謝薔好笑反問:憑什麽?關你什麽事啊柳明修?

就在前幾天她生日的時候,柳明修還把整塊蛋糕往她臉上拍,弄髒了她新買的裙子,把她氣得哇哇大哭,他卻在一旁笑得肚子疼。

那時候謝薔全世界最讨厭的人就是柳明修,沒有之一。

她和班草手挽着手從他面前經過,氣得他當時就發了狂。

後來每天放學路上,柳明修總是會堵在校門口,不管她和班草做什麽,去哪裏,他都像個幽魂似地跟在後面。

有回好不容易找了個小樹林,謝薔正想把自己的初吻獻出去,就差那麽零點幾毫米的距離,柳明修的腦袋突然從旁邊竄出來,目光幽怨地盯着他們。

吻自然是沒有接成。

那天柳明修一路跟在她屁股後面回家,到了巷角,謝薔特別不耐煩地問:柳明修,你到底想怎麽樣?

柳明修紅着眼說:我要你立刻馬上,和那個奸夫分手!

謝薔沒理他。

直到柳明修走近了,她才聞到他身上很濃的酒氣。

然後毫無預警地,他就這麽低頭吻了上來。

時隔多年,謝薔依然清楚記得,那個吻很生澀,并不溫柔,甚至因為她用力咬破了他的嘴唇,親吻間摻雜着淡淡的血腥。

那是柳明修第一次親口向她承認。

謝薔,我喜歡你。

……

早上,謝薔從夢中醒來,枕邊的手機在震。

慕晚發來的微信消息:【薔薔,我在公館外面等你。】

謝薔沒有馬上回複,抱膝坐在床頭發了好半會兒的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做這個夢,她還記得柳明修第一次向她表白,她心裏除了震驚就是震驚。

從小到大,她和他一直是敵對的,見到對方就巴不得把對方弄死,恨得牙癢癢,那時候謝薔甚至想過,要是将來非得嫁給柳明修,她就上吊自盡算了,做鬼也不放過他。

後來從敵人變成戀人,似乎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

洗漱完,謝薔換了身裙子下樓,慕晚騎在單車上,在不遠處的路邊等她。

她一路小跑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等很久了?”

慕晚也是剛來。

他把書包給她,“薔薔,你的包。”

謝薔接過,說了謝謝。

今天是周末,時間還早,既然都打扮好出來了,自然是要約個飯再看場電影,幹點兒年輕男孩子和女孩子喜歡幹的事兒。

慕晚挑了部影院最近新上的愛情片,謝薔沒拒絕。

她跳上單車後座,慕晚扶着車頭,“那我們出發啦。”

謝薔點點頭,“好。”

繞過公館正門,謝薔一手扶着後座,一手将被風吹亂的發絲捋至耳後。

餘光間,她看見有個身影始終站在路邊。

柳明修穿着單薄的襯衫,就這麽站在風裏,俊朗的面容被風吹得微微泛白,目光望着她的方向,眼睛發紅。

昨晚從她家出來,他便一直站着這裏。

從天黑等到天亮,一夜沒有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柳大哥今日追妻進度:﹣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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