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冉小燦呆怔的臉上須臾綻放如花笑靥,激動地抛了個白眼:“不是真的難道是煮的?”視線落在殷姜手上的封邊膠上,疑惑道,“大半夜拿着封馬桶的膠水,你也真夠可以的啊!”
殷姜不滿地望着滿臉嫌棄的冉小燦,鄙夷道:“兩年多沒見,重逢後沒有半點喜悅就算了,竟然還嫌棄我,你也真夠可以的啊。”
冉小燦笑着笑着,眼底的霧氣漸漸聚攏。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濃濃的:“我畢業證的事情,謝謝了。”當年冉軍出事,她急匆匆地趕回C市,畢業證的相關事宜都是殷姜着手處理的。
殷姜、應琴和冉小燦,是由同一家中介輸送給克裏米亞國立綜合大學的同一屆學生,他們在在烏克蘭相知相依,度過了大學時代最美好的五年時間。(預科一年,本科四年)
“這一聲謝謝,遲了近三年,你覺得還有意思麽?”殷姜不依不撓的逼問。
冉小燦嘿嘿傻笑兩聲,再次把話題轉移到封邊膠上:“大半夜的出來當雷鋒?”她知道,他一定不會生氣的。
“命苦啊!我堂堂殷大少,淪落到天天膠馬桶的地步了。”
“怎麽回事?”
殷姜長嘆一聲:“本來是和我們料想的一樣,預科一年、本科四年、碩士也就一年。你回來後不久,我媽将生意重心轉移到大理,幾乎投入了全部家當,開了這家酒店。我爸又不會技術活,我只好回來幫忙了,就沒有再攻讀碩士,應琴也一樣,她陪我來了大理。”他提到應琴時眼底透露出的溫柔似三月拂過的微風。
她笑了笑,原來所有人的人生都是這樣,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應琴呢?”她之前沒問應琴,就是怕他們并沒有走到一起,但從殷姜的語氣中能聽出來,他們大約是相愛如初。一段感情從開始到最終,開花結果是最圓滿的結局。
殷姜得瑟地晃了晃身子,高興說:“再過兩個月我就要當爸爸了。”說罷把手中的封邊膠抛在空中,随後又穩穩的借住,“她七點鐘就睡了,等明兒我們一起出去逛逛。”
“殷大少,你這麽閑,不用封馬桶了嗎?”她調侃道。
“封馬桶的事就交給別人吧!敘舊重要。”
她無奈地聳聳肩:“我這次是帶班來大理的,沒時間啊!”老天既然讓他們再次重逢,就有的是機會敘舊,不急在這一時。
殷姜突然拉長臉,眯着眼睛憤憤地盯着她,沒好氣道:“我和應琴回國後找過你,按照寄給你畢業證的地址。等我和她千裏迢迢的跑去C市,你真是好樣的,電話不通,地址錯誤,想找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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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住的房子是冉軍的第一桶金,出事後不久就被檢察院查封拍賣了,號碼是家裏的座機,自然找不到她了。
冉小燦語塞,翕合嘴唇,最終只說了句:“家裏恰逢變故,當時沒顧得上你們,等事情平息得差不多時,才發現我們已經失聯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變故,卻是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殷姜沒再追問,冉小燦連畢業證都沒辦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來,想來絕對不是什麽小事。
“你找到沈銘沒有?”他看到冉小燦瞬間慘白的臉,不用回答,便已知曉了答案。
她感覺手腳冰涼,良久後擡頭,認真注視着殷姜,緩緩說道:“他是誰?我不認識。”
殷姜一愣,安慰道:“人生總得往前看。”他遲疑片刻,才說:“你留在烏克蘭的東西,應琴選了部分幫你帶了回來……大都是你和他之間的紀念品。”他只用了一個“他”,連名字都謹慎的不再提起。
他和應琴回國後曾去過C市,就是想把這些東西還給她。他想對她來說,和沈銘有關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丢了吧!”她接的幹脆,沒有半點猶豫。
“你……”
“你家真小氣,這個點就沒有飯了。作為殷老板,應該能賞我一碗飯吧,我都快餓死了。”她打斷他的話,笑盈盈的抱怨着。
冉小燦吃完飯後就後悔了。她真不應該吃殷姜一頓飯,代價就是幫他扶了大半夜的馬桶,淩晨才爬上床與周公約會。
翌日早晨她起得很早,在酒店餐廳确定好随行人員的早餐後聯系旅游車。早餐她是和應琴一起吃的,兩人恨不得把這兩年多的事情都問個遍,奈何時間緊湊。她含含糊糊喝了碗稀飯叼了根油條就去工作了,不巧的是這狼狽模樣正巧被宋思未和齊楚看到。
齊楚撇撇嘴,眼饞道:“冉老師,我也想吃油條。”
冉小燦猶豫片刻後咬斷油條遞給他:“給你。”
“上面有口水。”
“那算了,晚點給你買一根。”她看了眼坐在餐桌前給面包片抹果醬的宋思未,随後說,“宋思未,晚上一起吃飯。”她這頓飯,欠的時間相當長啊。
他颔首,淡淡的“嗯”了一聲。
上午的安排是乘中型游艇觀洱海,之後登蒼山,賞田園風光。
冉小燦将家長帶到洱海,随後把班級資料和家長聯系方式一起交給燕若水,自己趕回了酒店,讓殷姜着手安排二十個家庭學習制作大理美食——乳扇的食材和工具。
這是學校設計的出游活動。一是培養家長和孩子之間默契和感情,二是讓孩子們理解毛爺爺所說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意思。
冉小燦和殷姜騰好場地擺好工具,她伸了個懶腰沖殷姜揮揮手,打着哈欠道:“昨晚給你扶到半夜的馬桶,回去眯一會兒。”
“你自己磨蹭晚了還怨我,吃完飯都已經十一點半了好不?”
“反正場地都收拾好了,睡一覺也關系啊!”她回頭,望着正在幫她分發乳扇制作方法的殷姜,唇角不覺帶着笑意。還好,他們的友誼,一如當初。
她趿拉着步子晃到門前,不慌不忙的從兜裏掏出房卡,剛刷開門就見宋思未從電梯裏出來,渾身濕透,腳邊還淌着水。地上鋪着紅毯,他走過的地方瞬間就變成了暗紅色。
她就這樣注視着他走過來,望着他蒼白的臉驚訝地問:“你怎麽了?”
“不小心掉進洱海了。”宋思未掏出門卡,帶着一手水刷開門,回頭對她說,“我先去換件衣服。”
冉小燦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看着大理的天。都說雲南四季如春,大理自然也囊括其中。只是昨天來大理還是初秋天氣,一件薄外套就夠了,可今天大理的天一直被濃雲占據,室外溫度只有七度。
洱海到酒店又有一段距離,他……一定很冷。
她望着手中的磁卡,取電卡槽的位置是帶電的呢還是不帶電的?她猶豫片刻後說,“需要我幫忙嗎?”
宋思未回頭,面上閃過一絲驚詫,抿了抿略微青紫的唇,一字一頓地說:“我想我基本的自理能力還是有的。”
她注視着宋思未,不明白他的回答是什麽意思,困惑地眨巴着眼睛,再細細回想他們之間的對話,臉頰頃刻被紅暈覆蓋。
她急切地解釋道:“我是要幫你換衣服的……不是不是,我是看你身上有水,想到取電問題,不是想幫你換衣服……是幫你開門,不對,幫你取電……”
完了完了,越解釋越亂,一個女人大言不慚地說要幫一個男人換衣服,神啊!他會怎麽想她?
他伸手将房卡遞給她:“那麻煩你了。”很難得,他聽懂了她颠三倒四的話。
冉小燦紅着臉接過那張帶水的房卡,從包裏掏出紙巾擦幹上面的水珠。她跟在宋思未身後走進房間,将房卡插在取電卡槽位置,室內光線昏暗,她順手打開房間裏的燈。
宋思未轉身進了浴室,高聲說:“電視櫃旁邊有一個黑色的行李箱,幫我打開一下。”
“好的。”冉小燦順手将自己房間的房卡放在電視櫃旁,彎腰放倒行李箱。行李箱沒有上密碼,她很容易就打開。行李箱的東西折疊整齊、分類明确的擺放着,一點都沒有普通男人行李箱的髒亂差。
剛打開行李箱浴室的門咯吱一聲就開了,宋思未穿着浴袍走了出來,除了頭發仍是濕的之外,整個人清爽不少。
冉小燦忙站起來,嗡聲開口:“那個,我先回去了啊!”她并沒有聽到淋浴工作的聲音,他大概也是覺得拿衣服屬于私事範疇,便自己出來了。她再死皮賴臉地呆下去,連她自己都快相信是對他産生了非分之想。
“嗯,謝謝你。”
“不客氣。”她逃也似地出了房間,順手關上門,将冰涼的手捧在滾燙的臉頰上降溫。以宋思未的性子,他剛才之所以會答應讓她幫忙,很大一部分是緩解她口誤造成的尴尬。
“慘了,房卡!”她真心想掐死自己,竟然把房卡落在宋思未房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