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宋思未唇角倏忽綻放笑容,溫聲說:“我叫宋思未,未婚的未。”
冉小燦凝視他,眼睛亮亮的,欣喜道:“所以你還是會娶我的對嗎?”
他莞爾,伸手摸了摸她的長發:“頭發長長了。”
“嗯。”她記得他喜歡長發,那時約定等她頭發長了就要孩子,可她的頭發都修了好幾次,他們卻未能修成正果。
“找個時候結婚吧!”
“啊?”
“你那時說,等你長發及腰,讓我娶你。”
她忙不疊點頭,眼眶一熱,喉頭不自覺哽咽了:“好。”
“傻瓜。”
“你才傻呢。”
宋思未沒再争辯:“你的行李呢?”
“全部搬到你的宿舍了。”
他沖兵站的小姑娘點頭後轉身攬着冉小燦往外走:“我好餓。”
冉小燦揮揮手,對小姑娘說:“我先走了啊!”說完後将懷中的飯讨好般的捧在他面前,“吃吧。”
“我想吃你做的菜。”
冉小燦為難地看着飯,嘀咕道:“那這碗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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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未從她手中奪過飯,望着遠處一圈橄榄綠大聲喊道:“張鼎。”
軍隊中立刻跑出一位軍人,敬禮後大聲說:“參謀長有何吩咐?”他雖然是對宋思未說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冉小燦那張精致又帶着困惑的小臉上。
“這兩周表現不錯,晚飯我請。”宋思未說完就把飯遞給他,轉身牽着冉小燦離開衆人視線。
宋思未走後軍隊裏一陣鬧騰,七嘴八舌讨論着宋思未和冉小燦的關系。
宋思未帶着冉小塵在食堂拿了菜之後回到宿舍,熟練地開始洗鍋刷碗,就和他離開之前一樣。
冉小燦疑惑道:“你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嗎?”
“我給你打下手,備好菜之後你來做。”
她站在一旁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的皮膚比以前黑了不少,大概是被西北的太陽曬的,顯得英氣很多,反而更耐看了。清晰的眉,長長的睫毛,黑亮的眼睛和輪廓分明的臉,只是左臉上,有道一厘米左右的傷疤。
冉小燦走到他面前,不由自主的用指腹去感受那一道傷口,和她在聶拉山時抓他的那條在同一個位置,只是短了些,深了不少。
“你這臉……”
“被導彈的碎片給刮了一下。”
“其他傷呢?給我看一下。”
宋思未身上還是穿着長袖長褲的軍裝,指了指櫥櫃說:“幫我把生姜拿下來。”
“好。”她轉身從櫥櫃上拿生姜,洗幹淨後放在砧板旁。
她拿着抹布仔細清洗廚房,想起宋思未剛才的閃躲,目光趨于渙散,半晌後問他:“宋思未,你有沒有怨過我?”倘若不是她,他肯定過得比現在好。
宋思未切菜的手一頓,以為她問的是小塵的事情,良久才說:“有。”
她的心仿佛掉進了接滿冰淩的湖水裏。
“但比起怨你,我更想你。”
冉小燦回頭注視着他,輕聲說:“我也想你。”
此後廚房裏很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最後這一頓飯還是宋思未做的,冉小燦站在一旁幹看着。
吃飯時宋思未還是和以前一樣給她搛菜,寬慰她說:“過去的事就沒必要糾結,橫豎它都已經過去了,是我們沒法改變的。”
“宋思未……”
“我在。”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現在可以抛棄一切來找他,也沒有質問她當初為什麽要抛棄他。
“宋思未……”
“我在。”
“宋思未……”
“我在。”
“宋思未……”
“我在。”
她顫抖着聲音說:“宋思未,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明明是剛說過的話,她卻忍不住還想再說一次。
宋思未回答的坦然:“我也是。”
她抹掉臉上的淚水,望着眼前的宋思未,他們好像從來都沒有分開過一樣,只是鬧了一個長長的矛盾,現在矛盾化解了,她也沒必要糾結了。
她把碗橫在他面前,霸道地說:“我要吃土豆。”宋思未依言幫他夾菜。
飯後宋思未開始算各種發射諸元,冉小燦洗碗收拾廚房,見他在忙就沒打擾他,洗了澡就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算算時間,她已經一天兩夜沒睡好了。
宋思未收拾東西睡覺時見她兩腿挂在床邊,身子橫在床上,應該是想等他一起睡的。他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将她抱上床,蓋上薄被子。
德令哈白天雖然溫度高,但晚上多數都在零下。
冉小燦第二天醒來時宋思未已經不在房間裏了,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頭,耳畔是高音喇叭傳來的歌聲,特別激進铿锵有力的旋律。她站在窗前聽了好幾遍終于把歌詞聽明白了。
“東風浩蕩雷霆萬鈞,
我們是光榮的第二炮兵。
長劍在手嚴陣以待,
我們是鋼鐵築就的長城。
科技砺精兵,一切為打贏。
保衛祖國安全,維護世界和平,
雄師勁旅鎮天疆,時刻聽從黨號令。
前進!前進!
光榮的第二炮兵。”
她從背包中找出衣服準備換上,口中不自覺的跟着哼歌。她剛将睡衣脫下來,門咯吱一聲開了,聽到宋思未說:“今天晚上有總政歌舞團的慰問演出,你要不要去唱首歌什麽的?”
她慘叫一聲蹲在地上,抱着衣服捂着胸口,紅着臉說:“我……我……我又不是……歌舞團的,不……不……不……唱。”
宋思未自如的進房裏拿圖紙,低聲說:“穿好衣服了我們下去吃飯。”
“你不出去我怎麽換衣服?”
他饒有興趣地注視着她,沉默半晌後說:“我又不是沒看過。”
冉小燦腦袋裏一團亂麻,宋思未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宋思未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宋思未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臭不要臉的,出去出去……”再蹲下去她的腿就要麻了。
宋思未沒再跟她争論,拿着圖紙帶上房門。她見他已經走了,快速的穿好衣服後到客廳,捏着他的臉質問道:“一年不見還學會耍流氓了啊?”
他笑了笑,說:“沒有學會耍流氓,就是臉皮比以前厚了不少。”
“喲,也是,不僅厚了,還糙了不少。”
宋思未拿着文件站起來,猶豫很久之後說:“我明天早上回營地。”
“我能過去嗎?”
“你還是住在這裏吧!”
冉小燦撅着嘴哼唧兩聲:“你去幾天?”
“時間不定,有可能一個星期,也有可能是兩個星期,也說不定是一個月。”他這次回來還是因為團隊的慰問表演。
“我要跟你去。”
“營地和這裏不一樣,住的帳篷、喝的是雪水,吃的是糙糧,我怕你受不了。”
冉小燦沒再說話,她不怕吃苦,只是怕拖累他。
她跟在他身後去吃飯,路過軍隊陣營時一派寧靜的景象,她才剛這樣覺得,方陣裏傳來一聲高呼:“美女,看這邊看這邊……”
冉小燦溫聲轉頭,長發随着微微擺動,眯着眼睛望着四四方方的隊伍,壓根不知道是誰喊的。
頃刻間方陣裏傳來一陣口哨聲,緊接着是宋思未清冷而有穿透力的聲音:“32團17營所有士兵,今晚做好準備,應急負重十公裏越野。”
方陣瞬間再無半點聲音,她小步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說:“真厲害。”他永遠知道別人的死穴在哪裏。
“相處久了,就會知道別人的軟肋了。”
她側目注視着他:“那你說我的軟肋是什麽?”
宋思未低頭盯着她的小臉,很久之後輕聲說:“冉小塵。”
冉小塵自然是她的軟肋,但更多的是責任。她眼底的星光瞬間墜落,喃喃道:“我的軟肋,是……”你和孩子。
既是軟肋,又是铠甲。
宋思未笑着轉移話題:“宋祖英和夢鴿晚上會來。”
冉小燦的心根本就不在這上面,恍恍惚惚的嗯了聲,轉頭問他:“宋思未,如果我說我最重要的軟肋是你,你相信嗎?”
“信。”一個簡簡單單的字卻铿锵有力,擲地有聲。
她蹦跶着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說:“我希望我也是你的軟肋。”
宋思未微笑着注視着她,沒有接話,她一直是他的軟肋。
晚飯後三十二團一千多人擠滿了部隊的文化宮。宋思未是參謀長,座位在第一排,冉小燦蹭在他旁邊坐下,友好而禮貌的和周圍的軍人打招呼。
除了冉小燦,都是一身橄榄綠的軍裝。她拉着宋思未的袖子說:“你給我整一套軍裝吧,我看着就覺得自己不合群。”
“你太瘦,沒有你的號。”
冉小燦撅着嘴靠在他肩上,望着舞臺上唱歌的藝術家們,覺得只要宋思未在她身旁,就圓滿了。
總政歌舞團唱的歌大多都是大愛積極向上的,歌聲也很好聽,都是老藝術家。
節目中互動環節時一身軍裝的主持人笑着說:“你們現在最想聽誰的歌聲啊?”
“參謀長的老婆……參謀長……參謀長的老婆……”
冉小燦汗,無辜地望着宋思未,怎麽她就躺槍了?
主持人溫柔地說:“我來之前就聽說咱們宋參謀長有一位貌美如花的老婆,大家想不想看啊……”
“想……”
“想不想聽她唱歌啊……”
“想……”
冉小燦趕忙揮手,焦急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不會唱歌……”
宋思未安撫地扶着她的肩,噙着笑說:“我想聽你正經的給我唱首歌。”他早晨回房時聽到她嘴裏在哼唧着歌,忽然想到除了很久以前她靠在車窗上流着淚唱《Trouble is friend》時,就再也沒有聽到她唱歌了。
她瞬間像吃了定心丸一樣,主動起身繞過衆人走到臺上,站在主持人身旁。
主持人遞了個話筒給她,問道:“請我你叫什麽名字?”
“冉小燦。”
“宋參謀長作為三十二團首長最重要的助手,您有什麽感想?”
她頓了頓,望着臺下不遠處的宋思未,定定地說:“我為有這樣的老公而感到自豪。”
“那您想唱什麽歌?”
“我想唱一首李健的《一生有你》,送給宋思未。”
“接下來這個舞臺就交給冉小燦同志了。”
冉小燦握着話筒,焦點一直鎖定在宋思未臉上,耳畔響起了歌曲舒緩而漫長的前奏,她不自覺紅了眼,那一瞬間有了封喉的感覺。
她擡手靠近鼻尖,調整情緒,唱道:“因為夢見你離開……”她開口才發現自己的顫音,和再也開不了口唱下一句的悲傷。
她擡手擦掉臉頰上的淚,接着唱後面掉了好幾句的歌。“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還在我身邊……”臺下一千多人,她眼底只有宋思未一般,眼淚決堤,哽咽地抽泣,她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宋思未的痛。
那種痛蝕骨鑽心,幾乎讓她沒法呼吸。
她緩過神後吸了吸鼻子,冷靜地聽了很久曲調才知道在哪裏,接着唱道:“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眼淚從她臉頰上滑落,她顫抖着聲音唱道:“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一首歌的時間,宋思未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沒有片刻的分神,除開冉小燦哭泣的時候,他們都處于遙遙相望的狀态。
一曲歌罷,她的情緒已到臨界點,簡單的道謝和致歉之後就下了舞臺,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撲進宋思未懷中,嘤嘤的哭了起來。
宋思未将她攬入懷中,寵溺地說:“愛哭鬼。”
冉小燦紅腫着眼睛擡頭,着急道:“我剛剛是不是給你丢臉了?”
他搖頭,笑着說:“沒有。”冉小燦的眼淚,讓他明白了他在她心底的分量,比他想象中的多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四哥哥這個點都更新了,再不留言我哭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