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閨女,爸爸跟你說,雖然宿舍樓都是鬼,但絕對安全。你住着确實也沒問題。”

葉丹青一邊說着,一邊慈愛地摸摸岑言的小腦袋,繼續道,“你一個人住在外面,要是發生了點什麽事情我們一下子也幫襯不到。我都和三組那幾個說好了,若是到時候你有什麽困難,直接找他們就好了。”

徐卿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岑言同志,贊同的點點頭,想了想,一句話直插岑言的心髒,讓岑言所有的心思都歇了個一幹二淨:“你全身上下十塊錢,你哪來的錢還我?”

頓了頓,他又小聲嘟囔了句,“徐少錢多,也不介意你還不還的,但是你心裏肯定不舒服。”

徐卿還真說對了。

徐少和岑言這幾天黏糊在一起,再怎麽樣也該對岑言有點深切的了解。

岑言默默地瞅了徐卿一眼,站起身收拾東西,無力道,“爸爸晚安,徐少晚安,我希望今夜夢中無鬼。”

葉丹青和徐卿同時揮揮手。

待到岑言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徐卿轉頭:“老大你之前那些話認真的?”

葉丹青擺擺手,“當然,你沒看網上那些小姑娘家家的單獨待在家裏,結果小偷強盜上門?多危險啊。換在宿舍大樓,哪個不要臉的東西敢作祟?”

徐卿:“謝南錦?”

葉丹青愣了一下,張張嘴頗有幾分心虛,“不會吧?”

自從得知了宿舍大樓就是一棟鬼樓之後,岑言的心情十分複雜。

因着沒有其他人住,是以此刻整棟大樓都是黑的,一點星子的燈光也沒有。岑言站在大門口停留了很久,半晌後,她終于認命似的擡起了腳。

她穿着帆布鞋,腳踩在地上基本上沒什麽聲音,耳邊回蕩的只有心髒一下一下怦怦跳的咚咚咚——

她用力跺了一下腳,宿舍大樓的聲控燈勉強閃了一下,憑借着最後一分倔強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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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言走到電梯前。

事實上宿舍大樓的電梯并不好用,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困在電梯裏出不來了。往日的岑言也習慣了走樓梯,直到今日聽到了葉丹青的一番話。

她也不是說有多害怕,就是……一言難盡。

岑言站在電梯門前,剛想按按鈕,電梯門便自動向兩邊而開,裏面空蕩蕩的,有一股子陰風吹在臉上。

岑言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她站在門外多久,電梯門就打開多久始終都沒閉合上,仿佛特地在等她進去。岑言遲疑了一下,擡腳走了進去。

站定兩秒後,電梯門緩緩關上,開始緩慢上升。

岑言:“……兄弟貴姓?”

“謝。”一道朦朦胧胧的嗓音似随着風飄進岑言的耳朵,令她聽得不是很真切,只能勉強辨別出那個單字是哪個,而對方的音色音質卻丢失的幹幹淨淨。

岑言意識到這個‘謝’字代表何意之後,立馬閉上嘴沉默。

她覺得光明正大出現在她面前,還姓謝的人,除了三組那位大佬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

思及此,岑言慢吞吞的又往邊上挪了一步。

她長得算嬌小,如今便小小一只縮在電梯角落裏,模樣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可憐和委屈。

謝南錦:“……我不吃人。”

岑言緩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她眨眨眼睛,模樣頗為無辜,“我知道,我就是覺得離您近了,讓您染上人氣不太好。”

謝南錦:“???”

電梯內的空氣似乎瞬間沉寂下來,岑言敏銳的感覺到不太對勁,淺灰色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一圈,正欲說點什麽緩和一下凍死人的氣氛,電梯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她眼睛一亮,立馬上前。

然而,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電梯門始終沒打開。

岑言:“……”

她無言回頭,卻倏地瞪大眼睛。

電梯的另外一個角落內,身穿白襯衫黑色西褲的男人随意站着,他的背抵在電梯冰冷的壁上,抱着雙臂神情淡淡的看她。

岑言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将視線往下掃了一眼。

男人領口的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弧度優美精致的鎖骨以及蒼白的肌膚。

再往下——

“好看嗎?”他懶洋洋的問道。

岑言:“……”

“不是想出去嗎?去啊。”

岑言:“……”

十分鐘之後,岑言面無表情的站在四樓樓道內,身後空無一人,然而方才那種呼吸交纏的炙熱卻仿佛就在耳邊環繞。

她揉了揉發燙的耳朵和手腕,心想這個狗屁特別處的人和鬼果然都很特別。

先是柳清随這個清冷孤傲的看他一眼就仿佛了扒了他衣服把他強/暴了似的煞筆,然後是謝南錦這個離他遠點還生氣的鬼畜。

做人難,做特別處的人更難。

第二天中午,岑言手裏捧着杯奶茶坐在電腦前看新聞直播,梁蘭的事兒今天算是終于結束了,梁蘭三年前的那位男友也因殺人而進監獄了。

徐卿舒展着大長腿,手裏也捧着一杯岑言同款奶茶,吸了一嘴的珍珠啪唧啪唧嚼得開心,“我說這家夥無情是真的無情,三年前眼睜睜看着自己女朋友被抛屍,三年後殺了女朋友後還威逼利誘老板,讓老板做僞證,這家夥以後肯定斷子絕孫。”

之前徐卿就疑惑,明明警方說那男生在和死者女友吵架後就離開了五東山,怎麽殺人的又變成了他。沒想到最後竟是憑着三年前的事兒威脅了旅店的老板。

岑言沒說話,只是将奶茶放在一邊,從辦公桌底下掏出了塵封已久的羽毛球拍,挑眉問徐卿,“徐少,有興趣嗎?”

徐卿見到球拍就頭大。

他簡直無法想象優雅高貴的自己跟個瘋子似的滿球場跑究竟是個什麽可怕恐怖的場面。

徐卿快速搖頭,身子也往後挪了挪,“我去找老大來跟你打。”

誰知岑言卻擺擺手,“不用了,我約了梁蘭。”

徐卿一臉懵逼:“你說誰?”

“梁蘭。”

徐卿:“……”

徐卿覺得,換作以前,自己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站在特別處大樓前的空地上,以一種極其不優雅的坐姿坐在地上,做一場人鬼羽毛球賽的裁判。

岑言特地換了一件白色的薄款套頭衛衣,腳上踩着一雙白色板鞋,看上去青春活力極了。而她對面的梁蘭……

穿着那髒髒的裙子滿場飄來飄去,眼珠子興奮的滿臉跑。

岑言揮拍打球,梁蘭一口氣就把球給吹回來了。

場面一度十分詭異且有趣。

不知不覺中,空地前已經站了好些人。一組的成員們滿臉呆滞的盯着空地上的一人一鬼,一瞬間也分不清到底是他們腦袋不小心壞了還是眼前出現幻覺了。

“欸,這個女鬼是不是就是讓柳組被揍的那個?”

“是啊,沒想到岑言和她相處得這麽好,也不怕柳組生氣。”

“不是說本來就是三組那位為了讨好岑言才勒令柳組把這女鬼送回來的麽?我就奇怪了,岑言怎麽忽然變得這麽搶手了?”

“別說了別說了。”

兩人推搡間,只見柳清随一臉冷漠的從身後走過,那目光觸及到被人群包圍的岑言,眼中立刻流露出了嫌惡。

然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衆人突然感到一陣不知名的陰風吹來,後脖子一涼,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立刻竄起了一粒一粒的雞皮疙瘩。

羽毛球在半空中晃了半天,最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着一側而去——

岑言幾乎是眼睜睜的看着那羽毛球跟個小炮彈似的砸在了柳清随的頭頂,最後吧嗒一聲順着他的身子滾落在了地上。

風一吹,又往旁邊滾了兩圈。

整個空地上的氣氛倏然安靜,每個人都仿佛被按下了關機按鈕鍵,呆楞楞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清随反應過來後瞬間變得鐵青的臉。

“哎呀!這是什麽緣分!柳組你的運氣可真好!”徐卿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個不經意間便站在了岑言的面前,高挑的身子将小姑娘擋了個嚴嚴實實。

那護犢子的模樣,看得旁邊的圍觀群衆眼睛疼。

“徐卿,你給我閉嘴。”柳清随冷眼看他,手背上隐約有青筋暴起,随後,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岑言的身上,“挺有閑情逸致?随便帶一個惡鬼出來晃悠,岑言,若是出了事情你負責嗎?”

岑言覺得自己真的有點無辜。

這顆羽毛球本來是安安分分地往梁蘭那邊去的,如果不是那陣妖風,怎麽也吹不到柳清随那裏,長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可惜,柳清随現在一點就炸,尤其是和她相關的事兒。

岑言沉默一會兒,白嫩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無辜又欠揍的笑容,“柳組,梁蘭被你女朋友帶走的時候你怎麽沒想這麽多?”

徐卿聞言,立馬接上,“哎呀柳組,岑言說的有道理啊。而且這裏是特別處,三組那些個大佬今天也沒出門,你信不過我們也就算了,難道還信不過他們嗎?”

柳清随:“……”

岑言和徐卿一應一和,愣是将柳清随怼的什麽也沒說出來。而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下一秒狂風大作,那風卻只往柳清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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