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茱莉亞一見自己藏起來舍不得吃實際是沒法吃的棒棒糖被人搶走,眼淚‘唰’一下便流下來了——
“哇嗚嗚嗚,茱莉亞的棒棒糖!壞人!他一定不是西裏爾哥哥!”
岑言:“……”鬼愛收藏棒棒糖,并且喜愛望棒棒糖止瘾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毛病。
思考并且糾結了整整五分鐘,岑言終于忍痛割愛,把口袋裏最後一根波子汽水味的棒棒糖塞到了茱莉亞手裏,語氣硬邦邦:“別哭了,下次給你買一桶。”
“真的嗎?”
小姑娘長長的睫毛上挂着兩滴碩大的淚珠,腦袋一動,湊到岑言面前時,那冰冷的淚珠落在她手背上,帶着一股子涼到心髒深處的感覺。
岑言不動深色抹去淚珠,手背又在衣服上蹭了下。她點點頭,一把拉起著茱莉亞甩在自個兒頭頂,出去看桌子了。
所有的門窗再度被打開,大廳內一下子亮堂起來。
桌面上留下了三道指甲劃過的痕跡。木制的桌子幾乎被刨出了木屑,粘在岑言的手指上。
她嘴角一抽,腦補了一下那指甲劃過身上肌膚的畫面——
鮮血噴濺,痕深見骨。
岑言默默抱着茱莉亞離開了大廳。
“咦,我們不找西裏爾哥哥了嗎?”
“你西裏爾哥哥搶了你的棒棒糖,你忘記了?”岑言睨了她一眼,腳下的步子沒停,剛一走出大廳便撞上了從轉角口走出來的葉丹青。
葉丹青一臉行色匆匆的模樣,見到岑言立馬扶住了對方的肩膀,“正好在找你。”
岑言疑惑的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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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處長給我打電話,說是你家裏人出了點事情,你得趕緊回去,我們送你去機場。”
匆匆一句話順利地讓岑言的腦門上露出了一排問號,停頓了幾秒鐘,她不确定的重複了一句:“我家裏人出了點事情?我?真的是我?”
葉丹青雖然對于岑言的這個表情以及表現不明所以,但還是臉色嚴肅地點頭。
他們都知道岑言家不在帝都。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
“我家就剩我一個人了,我哪來的家裏人出事兒?”岑言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唯一和我家扯得上關系的還是處長本人。”
葉丹青愣了一下。
岑言繼續道:“我奶奶的姐姐的表妹的兒子的哥哥是處長。”
葉丹青:“?????”
岑言推開船艙的大門一邊往前走一邊繼續跟葉丹青說話,“所以我家裏人出事兒這個借口完全不成立,怕不是有人故意支招讓我們離開,好來這個游輪做點什麽事兒吧。”
岑言随口一句話卻讓葉丹青心中警鈴大作——
如果事情真的和岑言說得那樣,那麽毫無疑問,背後的人一定是今早離開的兩人。
畢竟,除了他們之外似乎沒有人有迫切上船的想法。
思及此,男人的臉便黑了,他張嘴便是一句:“柳清随這人吃飽了撐的?怎麽連處長也跟着忽悠?”
岑言聳聳肩膀,塌下肩膀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點什麽,立馬又轉身。見到她這個動作,葉丹青下意識的也跟着轉了個身,不明所以的跟在小姑娘屁股後頭。
等到兩人又回到了大廳內,葉丹青才問了句,“幹啥呢?”
“找瓶子。”岑言走到角落裏,回答。
那瓶子被男鬼扔到她腳邊,而她因為對方撿起棒棒糖就跑的行為太過震驚以至于都忘記撿起來了。幾百年前的瓶子還完好無損的留着,必然有其中的道理的。
只是,在角落裏轉了半天,找了半天,卻始終不見細口瓶子。
岑言的眉毛一下子便皺了起來。
怎麽找不到了?
“沒找到?”葉丹青站在一側看到小姑娘糾結地擰起眉毛,有些意外的上前走到她身邊,眼神跟X光似的掃了一圈,也沒掃到。想了想,他又問了個詳細:“找啥瓶子?讓徐少給你買一箱。”
岑言和茱莉亞的捉迷藏游戲暫且還是瞞着葉丹青以及徐卿的。随便想想都知道葉丹青是絕對不會同意這種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玩死的沙雕游戲。
岑言想了想,在父輩的眼神壓力下,終究說了實話。
葉丹青:“???”
葉丹青:“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徐卿活膩味了?”
岑言:“啊?”
葉丹青:“謝南錦一走你就搞事兒,你要出點事情,我和徐少先替你去鬼門關探路。”
岑言:“……”明明他們之間還什麽都沒有,卻硬是被一堆吃瓜群衆腦補出了奸情。
而且,如果岑言沒記錯的話,明明葉爸爸對于有男人拐走她這個小可愛的行為相當讨厭,今兒怎麽……
仿佛是看懂了岑言那雙大眼睛透露出來的意思,葉丹青腼腆一笑,“謝南錦以後就是我們二組的女婿了,以後咱們不管碰見多牛逼的鬼都不怕了。爸爸我可以活到99退休。”
岑言:……
沒找到細口瓶的岑言最終将細口瓶子的下落歸結于被去而又返的某只鬼拿走了。不過岑言倒也不慌——
午飯時間,外賣送上來的時候,外賣小哥還笑嘻嘻的将一桶不同口味的真知棒塞到了岑言的懷中。
徐少站在旁邊,随手掏了一根,嘎嘣嘎嘣的使勁咬。
葉丹青瞥了一眼在桶裏打滾的茱莉亞,嘴角狠狠一抽:小鬼小鬼,雖然是鬼,但依然還是個小屁孩。糖吃多了長蛀牙這一點都不曉得。
捧了一堆棒棒糖的岑言再次回到了大廳,剛将棒棒糖放在桌上,一個東西卻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她的腳邊。板鞋踢到了硬物,令她愣了一下。
低頭看去,奶白色的細口瓶就在腳邊。
岑言彎腰将細口瓶撿起來,手指蹭上瓶口倏地一疼。
食指指腹被殘缺的瓶口劃出了一道深深痕跡,淡淡的血腥味混雜着一絲甜膩的味道彌漫在空曠的大廳內,茱莉亞從岑言的肩膀後探出個腦袋,鼻子嗅了嗅,嘟囔了一句,“姐姐你好香。”
岑言:“?”
岑言看着手指的劃痕,心髒不知怎麽的就咯噔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她将細口瓶扔到桌上,手指抵在衣服上,又扯了兩張紙巾将受傷的手指纏住。
葉丹青和徐卿收拾好外賣盒子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小姑娘撅起一根包得像香腸似的手指頭,低頭擺弄棒棒糖。
将棒棒糖擺成愛心的形狀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
葉丹青抽着嘴角打算說點什麽,鼻尖一聳動,聞到了一絲怪異的味道——
“好臭啊。”
徐卿的一句突如其來的嘟囔讓葉丹青倏地的反應過來,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對上了眼。岑言将棒棒糖扔下,随着葉丹青兩人循着味道而去。
是一股子腐屍的惡臭,其中還夾雜着海風的腥味,一走出大廳,那風差點把三人給熏暈過去。
“卧槽,這他媽是誰家搞得生化武器吧,徐少不行了,徐少要暈了。”徐卿兩眼翻白的将手搭在葉丹青的肩膀上,又直接将全身的力氣都放在了葉爸爸的身上,美名其曰:熏得老子全身發軟,和春.藥有的一拼。
對徐少的說法,岑言簡直想舉雙手雙腳贊成。
三人順着味道走到船頭的甲板,當目光觸及到的甲板上成堆的屍體,愣了一下。
屍體高高的堆積在一起,黑鳥一只長腳支着身子,尖銳的鳥喙撕扯着腐肉。其中一具屍體脖頸間的經脈和肉被鳥扯斷,腦袋便咕嚕咕嚕滾落在地上。
這一幕畫面對于岑言來說,實在是有點眼熟。
她抿着嘴,臉色白了又青。已經見識過一次的畫面,如今再次見到,還是從心底泛起了一層惡心感。
蚊蟲在屍體上盤旋了許久,嗡嗡嗡的聲響配合着慘不忍睹的畫面讓徐卿幾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三人齊齊轉頭。徐卿手指扣着自己的嗓子眼,翻着白眼幹嘔。
有朝一日,他也面朝大海,卻吐了個幹淨。
甲板上的屍體似乎沒有消失的意思,岑言龇牙咧嘴的捂住鼻子,張嘴道:“上次我見到這個畫面之後沒多久就消失了。”
“住嘴,小心蒼蠅飛你嘴巴裏去。”
岑言:“……”
一句話,順利讓岑言閉上了嘴。三個人就這麽傻呆呆的蹲在甲板的另一邊瞪大眼睛盯屍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徐卿忍不住想動動蹲得毫無知覺的腿時,一根棒棒糖‘唰’一下砸在了他的後腦勺————
徐卿猛地轉頭,目光卻在觸及到某個身影時,緊緊一縮,随後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嘭’一聲驚起了黑鳥。
黑鳥張開翅膀盤旋在游輪上方,張嘴發出嘎嘎嘎的怪叫。
葉丹青和岑言緊繃着臉,一下一下的轉動脖子回頭——
距離他們一米遠,一道黑瘦的長影站着,看不清長相,唯獨手中的巨斧格外顯眼。見着岑言和葉丹青看過來,他身子晃了一下,層層黑影在日光和海風下漸漸脫落,仿佛一層鴉羽掉在甲板上,落了一地深黑。
然而黑色褪去還是黑色,只不過他的身形漸漸恢複了一般人的正常大小。
黑影擡起腦袋,露出一張死人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