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柳清随長這麽大, 在岑言這裏遭受了纏人精似的追求,如今又被她嫌棄到不想多看一眼。

他冷眼望着岑言, 對于岑言嘴裏這句不會‘搞夏燦’當真一點信任都沒有。

岑言見着他沒反應,也不想再與他多做糾纏, 直接朝着樓梯走去。

如果可以,她祝願柳清随這個狗東西可以原地爆炸。

走上幾級臺階,視線中已經看不到柳清随這個礙眼的東西,岑言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往三樓走。

一樓電梯前,柳清随轉身也欲離開。然而, 宿舍大樓的大門被一股子不知道哪來的邪風吹得‘哐當’一下撞上,差點把他伸出去的腳給夾扁。柳清随身子後退一步, 頭頂上搖搖欲墜的燈泡閃了兩下後倏地熄滅, 最後落在他的腳邊碎成了渣。

柳清随到底也是個特別處的組長, 腦子一動便已然猜到了什麽。他面無表情的轉動身子環視了一圈四周, 周圍一直都是靜悄悄的, 只有頭頂上誰的腳步聲一陣一陣, 仿佛巨石壓在心上。

“吱呀——”隐約響起關門的聲響,柳清随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涼意浮起,他驀地回頭, 一只巨大的手掌唰的呼在他面前, 手掌帶來的強風硬生生将他這個一百多斤的人給拍在了大門上。

軀體碰撞到有些生鏽的大門,卻并未發出一點點聲響。

那手掌似乎來了興趣。

一股風吹走柳清随,随後又拍上去。

柳清随被拍得暈暈乎乎, 毫無還手之力。

事實上,平時的他會随身攜帶可以制服小鬼的武器,然而他這會兒只不過是送女朋友回來,身上除了手機什麽都沒有,誰都不會想到會在宿舍大樓遇到這種詭異的事兒。

柳清随感覺到身體各處一陣一陣的疼痛,頭部仿佛有千斤重得想要垂下來。

遠處,隐約傳來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西裏爾哥哥,你不能把他弄死了,姐姐會生氣的。”

“額,是為你的行為,而不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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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那巨大的黑手默默地往回縮了一下,就在柳清随以為對方準備收手之時,大門‘duang’一聲打開,一股狂風将他掀去了大門外。

門又繼續關上,宿舍樓只有三樓燈光隐隐綽綽,看上去一片祥和安靜。

茱莉亞從角落裏顯出身來,她倏地砸到了另外一個巨大影子的懷抱裏打了個滾,跟個小大人似的感慨,“西裏爾哥哥,你說上面那個女人會不會打我呀?”

茱莉亞至今為止還記得在游輪上,她的意識被夏燦控制住的場面。

可以說,她對于夏燦完全沒有半點好感。

西裏爾大手摸摸她的腦袋,卻因為手太大直接把她小小的身子全部蓋住了,被茱莉亞掀開一條縫兒又爬到了西裏爾的腦袋上,“我們去找姐姐吧。”

西裏爾應了一聲。

茱莉亞又笑嘻嘻的沖着某個角落道:“謝謝哥哥!”

角落裏緩緩伸出一只比了OK手勢的手。

西裏爾和茱莉亞兩只鬼竄進岑言的房間時,被站在門口的岑言逮了個正着。她一手揪着茱莉亞小裙子的後衣領,沖着兩只鬼挑眉,笑得模樣看上去有點瘆人,“兩位,剛剛幹嘛去了?”

茱莉亞嘿嘿一笑,“打壞人。”

岑言心中不由得覺得好笑,然而好笑的同時,又不免有點擔心。雖然剛才發生的一切可以說是悄無聲息,不過,岑言還是看到了。

她站在窗口看到有個人像條鹹魚似的被扔到了外面的場地上,如果柳清随清醒不了,估計明天特別處就會有重大新聞了。

她當然也知道眼前這兩個小家夥在給自己出氣,不過,按照柳清随的性子……

岑言想了想,掏出手機給某個微信名‘X’的大佬發了條信息。

對方像是時時刻刻都守着手機,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回複了。可惜,內容看着有點眼睛疼。

【X:想我了?】

【X:我以為我在外面死了,你都不會關心一下。】

岑言面無表情的回複:你難道還活着?

一句話似乎把對方給噎着了,X大佬沉默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好吧,我後天回。

岑言又将今天發生的事情給對方講了一遍。

X:不用擔心,他沒膽子動,你別被他們欺負就行。打不過讓宿舍樓那群幫你。

岑言盯着這句話看了半天,忽然摸了摸胸口。

怎麽感覺好像有點撩?

時間剛過兩點,此刻正是平常人熟睡的時刻。然而特別處宿舍樓的二樓走廊上,一道人影正在慢慢朝着走廊盡頭走。

周圍沒有一絲燈光,夏燦也有點虛。

《死亡預警》的小說裏,女主夏燦擁有一雙陰陽眼,擁有幾乎可以讓所有鬼投誠的瑪麗蘇光環,但是她沒有。她既是夏燦也不是夏燦,至少她不是《死亡預警》裏的夏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擡頭往頭頂三樓的地板看了眼。

她看過《死亡預警》這本小說,不說每個字都記得清楚,但至少所有的情節都記得。在她的記憶裏,岑言這個惡毒女配求愛不成最終被夏燦給弄死了。可現在看來,岑言對于柳清随似乎并未有多大的興趣。

而且——

謝南錦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對一個女配有了興趣。

她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失去控制,所以她有點着急了。她想和女主本尊一樣将特別處所有的鬼都全部收到手下,想要為自己尋求一個保障。

到時候,岑言就會像小說裏一樣死在萬鬼窟,被鬼撕成碎片。

她把自己遇到的岑言和小說中的岑言對比了很久,最後隐隐約約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或許,岑言也早已不是小說裏的那個岑言了。

否則,那麽多變化該怎麽解釋?

思及此,夏燦定了定心神,繼續往盡頭走。她記得小說裏有一幕描寫到了宿舍大樓二樓盡頭的房間,那裏被困着一只柳清随好不容易抓回來的鬼。

岑言當初還打過它的主意。

她輕輕的推了推門,大門很輕易便被推開了。吱呀一聲露出一條縫,隐約露出裏面的一點光亮。夏燦站在原地給自己打了個氣,随即閃身走了進去。

房間內一片漆黑,唯有窗戶大開,月光落在地面上恰好照出夏燦本人的長影。她的心中隐隐約約伸出一種不知名的驚慌,她不停的告訴自己——

哪怕換了個芯子,她還是《死亡預警》的女主角。

“請問有人在嗎?”

窗外的風吹進來,勾起了她落在肩頭的長發。夏燦的臉被蹭得有點癢,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揉一揉臉,然而手剛剛擡起到半空,她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多了兩只手。

一只手随意的垂落着,另外一只手則是搭在她的肩膀上。

似乎是發現她身子愈發僵硬,低啞的笑聲突兀響起,仿佛就在她耳邊,“小姑娘,你迷路了?”

夏燦抿了抿嘴,低低地應了一聲。

聲音剛落,對方又笑了,“随便給你找個理由,你還真給我應上了?我記得這宿舍大樓好像只住了謝南錦那家夥的女人,不過好像不長你這個樣子。你是誰?”

“哎呀,不想說也沒關系,正好我也對你沒什麽興趣。給你兩分鐘時間走出這裏,不然我可就生氣了。”

“三。”

“二。”

“一 。”

男人巴拉巴拉說了一段話,夏燦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便已經到了‘一’。她敏銳的感到不好,張嘴正欲說話,一陣狂風迎面而來,随即風中又出現了無數張張着血盆大口,露着獠牙的臉,那臉沖着夏燦的身體而去,探出犬牙死死的咬在了她的胳膊上,臉上,脖頸上。

女人的尖叫聲驀地響徹整個房間。

不遠處,影子幻出一個年輕男人的模樣,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伸長又縮短,掐了掐圍在夏燦身邊的一張臉,另一只手撐着下巴感慨,“長得挺好看,叫聲咋這麽難聽呢?”

他嫌棄地揮揮手,鬼臉消失不見。夏燦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滿頭大汗。

她幾乎是雙目無神地盯着男人看,下巴處被牙齒撕下來的肉因着最後一點皮還懸挂着。

鮮血滴滴答答地從她身上各處傷口中落下來,緩緩淌在地上,失血過多的痛苦讓她有些發虛。

夏燦此刻的模樣着實有些慘,而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惹到了對方,以至于對方竟然下了這般狠手。

她喘着氣,聽到對方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咦,真慘。所以你到底幹嘛來了?”

有些鬼他就是不講道理。問你問題之前還要揍你一頓。

夏燦此刻已經完全聽不清旁人的話了,她不斷地努力擡起傷痕累累的手,想要去觸摸自己的臉。臉上的疼痛實在是太劇烈,她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發生的。

如果是真的,她的臉……

男人見着夏燦始終都在試圖觸摸着她的臉,完全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一時只覺得眼睛疼,嘟囔了一聲‘不說就算了’,随即上前揪着對方的衣服從窗口跳出去,扔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所有上班的兄弟姐妹們路過宿舍大樓走向辦公大樓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空地上,躺着兩個看上去傷痕累累的人。

好巧不巧就是昨晚請他們吃飯的男女主角。

衆人面面相觑了半天,手忙腳亂的将人送去了醫院。

岑言打着哈欠走進二組辦公室的時候,聽到的便是葉丹青三人讨論着柳清随和夏燦的事兒。她腳剛一踩進去,三人立馬齊刷刷轉過頭盯着她看。

那眼神中,帶着點震驚、意外和感慨。

岑言:“我……又變漂亮了?”

徐卿擺擺手,拽着岑言就把人按在了身邊的椅子上,用力拍拍她的肩膀,以一種幾乎是朗誦的腔調開口贊賞,“岑言同志,可以啊!我以為你會被夏小姐欺負呢,沒想到你竟然完成了一波double kill!”

岑言:“?”

“等一下,你是不是還不知道?”葉丹青觀察了半天岑言的表情,注意到對方真的一臉懵逼而不是假裝,頓感意外,“今天早上有人在宿舍樓外的大廳發現了夏燦和柳清随的兩具屍體……哦,不好意思,兩具昏迷的人體。”

岑言:“……”

柳清随那邊她倒是知道怎麽回事,不過,夏燦又是怎麽回事?

岑言擰起眉毛,葉丹青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努力想要把對方的注意力給拉回來,“閨女,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岑言眨眨眼,将昨晚上的事兒說了一遍,随即又道:“不過夏燦是怎麽回事?我記得我睡之前,只有柳清随躺着的呢。還有你——”

岑言看向一臉郁郁的鐘亭,“不是說只是昏迷,你緊張什麽?”

鐘亭靠在窗口,悠悠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然而眉宇之間卻全是哀怨和愁緒。

岑言一臉懵逼地看向其他兩人。

徐卿忍着笑幹咳一聲,“他說他有幸見到了昏迷的夏燦。據說他的夏燦女神臉上好像出了點問題。”

岑言眨眨眼,沒說話,但是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來了。

徐卿附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句話。

幾秒鐘後,岑言回頭對着鐘亭道,“其實你也不用太緊張,現在整容技術這麽發達,你的夏燦女神還會回來的。”

“不,那她就是人造的,我喜歡純天然的。”鐘亭嘆了一口氣,“言姐,你的臉是天然的嗎?”

“跟你沒關系,滾蛋滾蛋。”徐卿一聽這話便知道對方什麽意思,一巴掌呼在對方腦門上,硬生生把人給推走了。

推走了鐘亭,徐卿又湊近了岑言,小聲道,“我跟你講,現在整個一組都覺得柳清随和夏燦那事兒是你做的。我估摸着,等到這倆貨醒來,也得這麽認為。”

葉丹青在旁邊使勁點頭,“是啊,閨女,你得小心點。人家不是都說女孩子記仇嗎?夏燦要是真的毀了臉,肯定得在小本本上寫滿你的名字。柳清随就更不用說了,這貨賊小心眼!”

岑言:“是哦。”

徐卿:“所以你怕不怕?”

岑言腼腆一笑,“不怕,我有一整個宿舍樓的鬼幫忙撐腰。”

葉丹青/徐卿:“……”你們什麽時候相處得這麽和諧友愛了?為什麽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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