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聽到熟悉的名字, 岑言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

她和周葵不熟悉,不過不久前才見過面。說句實話, 二十分鐘前的她們對彼此的印象應該不算太好。周葵的敵意她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得到,而她也沒對周葵說實話。

有時候, 氣場不和的人,怎麽樣都無濟于事。

徐卿在聽到‘周葵’兩個字的時候,反應比岑言大得多,又內斂得很。岑言的目光不經意劃過他的臉時,注意到了對方那雙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其中透露出幾分讓人看不懂的嘲諷和冷意。

謝南錦尾音消失後不久, 三人面前緩緩浮起一道黑影,周葵依舊一身紅袍, 兜帽下的眼睛觸及到被謝南錦護在懷中的年輕小姑娘, 嘴角勾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斂下眸子彈了彈紅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淡聲道:“她又不會有事, 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她不會有事這是你說了算的?”謝南錦沒開口, 徐卿便已忍不住了, 年輕的男人雙手插兜神情諷刺,“周葵你惡心不惡心?”

說完,又暗自無聲嘟囔一聲——

就這樣子還想當人家嫂子, 白日夢做多了吧?

被徐卿這般諷刺, 周葵看着面色如常,似乎并不生氣的樣子,嘴角反倒還翹起了一個弧度, “我哪有你惡心。被她害到這種地步,你還跟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她身邊護着她,徐卿,你是不是賤得慌啊?”

話音剛落下,徐卿操起手中的手機便狠狠砸了過去。

然,價值上萬的手機穿過女人的身體啪嗒一聲落在地上,碎了屏幕。

周葵擡頭看他,徐卿臉色難得陰沉。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徐少這人成日不着調,嘻嘻哈哈就是一天。偶爾心情不好肯定也是花錢沒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會兒陰沉的臉色當真還是第一次。

岑言完全不懷疑要是徐卿脾氣暴躁一點,周葵的脖子就被他給掐斷了。

前提建立在徐卿打得過周葵的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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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盯着我幹嘛?難道我說錯了?”

“你給我閉嘴。那事兒也是老子願意,你他媽要是像她這麽做,你看看誰支持你。”一瞬間的怒氣過後,看到岑言那雙瞪大的淺灰色眼睛,徐卿一股子氣突然跟氣球被戳破似的放掉了。

手蓋在岑言腦袋上轉了一下,把什麽也不知道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岑言同志推進謝南錦的懷裏,他冷哼一聲,“看什麽看,老子當初怎麽會看上你。”

“看上我?!”岑言的迷茫立馬轉為驚恐。

徐卿無語:“當妹妹。”

岑言:“……哦。”

岑言縮在謝南錦的懷裏,嘴上和徐卿說着話。腦子裏思緒亂飛。徐卿最近的奇怪她不是沒有發現。相反,那天在教學樓內看到孔婵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只不過,徐卿不說,她也沒有死皮賴臉的問。

至于為什麽可以當做不知道,當做不在意。大概是知道徐卿不管怎麽樣絕對不會傷害她。

不管是對徐卿還是對謝南錦,她都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和依賴感。

當然,徐卿對她也有一種蜜汁縱容和喜歡。

否則也犯不着在那多麽人因為柳清随讨厭她的時候,還處處帶着她,甚至把她給牽線牽到了二組。

岑言想事情的時候,眼珠子一直咕嚕咕嚕轉。長長的睫毛不經意劃過橫在自己面前的謝南錦的手臂上,令男人低頭看了她一眼。随即,謝南錦便扣着岑言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徐卿的身邊,微微颔首:“你們先出去。”

從頭到尾都非常懵逼的岑言自然沒什麽反駁的。和她相比,徐卿顯然是不願意的。徐少皺着眉抿嘴,張嘴剛想說點什麽卻對上了謝南錦那雙深邃的眼睛。他愣了一下——

最後撇撇嘴,拉着岑言走了。

眼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謝南錦才回頭看周葵。

剛才被徐卿吼了兩句,周葵的臉色有點陰沉。但謝南錦可不會體貼到得像對待岑言似的安撫對方,他眸色冷淡,“你過分了。”

周葵聞言便是一聲笑,“過分在哪兒?我認識她這麽久,還沒見哪只鬼傷害她。不過只是稍微戲耍她罷了,值得你這麽動氣嗎?”

“不僅值得我動氣,岑牧知道了也一樣會動氣。”

謝南錦面不改色甚至是語氣懶懶說出的簡單一句話,倏地讓周葵白了臉。

蒼白的臉色下,周葵緊緊咬着唇,牙齒将嘴唇不自覺的咬破,一絲血液的新鮮味道飄散在空氣中。周葵沙啞着嗓子道:“誰讓你們瞞着我,我只是想找岑牧而已。你不告訴我,她也不告訴我,我耍她一下瀉火怎麽了?”

謝南錦嗤笑:“那你可能對她有點誤會,她還真不知道岑牧在哪兒,連岑牧是誰都不知道。”

頓了頓,謝南錦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開口提醒道,“周葵,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但這不是我看到你傷害她還能無動于衷的理由。看在當年你維護她的份上,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我能明白你對岑牧的喜歡,但別牽扯到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周葵站在原地,見着男人一步一步離開,氣得在原地跺了好幾下。

去他媽的認識這麽多年。

還不是個個都被岑言那死丫頭拐跑了。

岑言和徐卿兩人并肩離開走廊,又回到了隔壁的大樓。岑言将林子西還給面色略微詭異的張垚,和徐卿走到了天臺上。

将幾只鬼平時曬太陽的躺椅搬出來舒舒服服地躺着,岑言決心閉嘴什麽都不問就這麽享受陽光的時候,徐卿倒是出人意料的主動提起了剛才的事兒。

“周葵那女人心思說壞也不壞,說好也好不到哪裏去。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以後見着她繞道走,省得被欺負。”

岑言睜開眼睛望着太陽的那一刻又不自覺的眯成了一條縫兒,她歪頭看了身邊的男人,發現對方也盯着頭頂的天空看,想了想問道:“你也認識她啊。”

徐卿只停頓了一下便點了點頭,“以前認識。”

岑言‘哦’了一聲,又問道,“所以那時候你就是故意讓孔婵走的。”

徐卿很意外岑言再次提起了孔婵的事情。他不由得笑了笑。他當然也知道岑言說得是什麽事兒——

他們去M大調查孔婵的事件,有一次岑言和孔婵在宿舍樓那邊的教學樓碰到了。孔婵剛和她打了個招呼,他就拍了岑言的肩膀。

等到岑言回頭的時候,孔婵已經離開了。

“你怎麽知道當時我是故意的?”一句話已經徹底承認自己是故意的了。徐卿也不擔心岑言會生氣,這會兒充滿興味的問道。

相處這麽長的時間,徐卿知道岑言的性子有點淡,也有點佛。有什麽事情基本上都放在心裏默默消化。孔婵那事兒想必當時就已經在她心裏留了個疙瘩,但岑言能放到這時候才明明白白說出來也是很能憋。

岑言瞥他,“你走路沒聲音,跟鬼似的。不過更多是猜的。”

原先只是疑惑,後面看到徐卿那些奇奇怪怪的行為,她便知道自己一開始的猜測沒什麽毛病了。只是……為什麽呢?

岑言直勾勾地盯着青年。話雖然沒說,不過徐卿知道她這眼神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笑了笑,“想問為什麽啊?你不覺得孔婵當時要是跟你走了,那麽另外那些傷害了她的人不就可以活着了?這對于她來說有點不太公平。”

岑言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徐卿給打斷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別拿有的沒的套在我身上,我和普通人不一樣,從小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樣。在我們的字典裏,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至少在我們的世界,和人類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岑言聽罷,牢牢閉緊嘴巴思索了半天,最後隐約從徐卿的話裏得出了一點東西。

她看着徐卿,面無表情道,“你不是人,你和謝老鬼是同類。”

“謝老鬼?”

岑言:“我剛說了謝老鬼?你聽錯了,我說的是謝南錦。”

徐卿聽着這心虛的辯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心說還真蠻符合謝南錦的。他伸出了一只手拍拍岑言的肩膀,用一種感嘆的語氣道:“岑小言,人生啊,真是什麽事兒都可能發生。”

岑言對他的感慨感到十分贊同,“就比如說你今天是人,明天就是鬼了。”

徐卿:“……”也沒什麽問題。

不過——

徐卿認真的思索了一下,又問道:“你沒什麽關于自己的想問問我?說不定我腦子一抽嘴一瓢就告訴你了。”

岑言才不會被他這話給帶走,呵呵笑了一聲,“你嘴瓢的可能性為零。不過我挺想知道岑牧是誰。那個叫周葵的和他什麽關系?”

徐卿想了想覺得這問題問得還挺有深度的。捉摸不定是否要将事實真相告訴岑言的時候,天臺的鐵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了。徐卿不回頭就知道來人肯定是謝南錦,于是他食指指向謝南錦的方向,在陽光下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道:“你問他。”

被指着鼻子的謝南錦沖着岑言挑挑眉。

岑言沉吟兩秒,“昨晚我聽到你們在我房間外說話了。”

不着四六的一句話讓謝南錦愣了一下,随即臉上便揚起了一個略顯無奈的笑,他忍不住笑道:“那看來周葵還沒冤枉你,你還真知道岑牧。”

“是知道啊。不過我連他長相都不知道,跟人家也不熟。周葵問我的時候,我總不能就大大咧咧的告訴她。我雖然心大,也沒大到這種地步。”

岑言摸着鼻子小聲的嘟囔道。

謝南錦也沒有反駁對方,只低聲淺笑了兩下,便走到她的身側,修長的身子擋住了愈發刺眼的光線。他雙手插在黑色西褲的口袋裏,低頭俯視着小姑娘,“周葵追岑牧追了很多年了,沒什麽進展。”

“為啥?”

“因為周葵不喜歡你。”謝南錦聳聳肩膀。

聞言,徐卿擡起眼睛,啧啧兩聲,“我以前就一直想,只要周葵和岑言氣場不合,周葵這一輩子都追不上岑牧了。”

岑言聽着兩人的話,眸光閃爍了下。

徐卿和謝南錦也是奇怪,說要瞞着她點什麽,好像也沒有。說不瞞着她,有些東西就是不說。不過,她還是能從中猜到點什麽。

“我哥長什麽樣子?”

岑言一句話落下,徐卿和謝南錦立馬盯着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被盯着看的岑言倒也不慌,用手摸摸自己的臉,“不是我哥?那是我爸?周葵應該不至于想做我後媽吧?那我肯定不同……”

‘意’字沒說出口,岑言的腦袋就被謝南錦敲了一下。

青年略顯無奈地看她,眼見着岑言小姑娘的表情越來越無辜,他到底也繃不住一張臉,失笑道,“長兄如父,好像也差不多。周葵以前一直覺得你倆有問題,直到……”

徐卿瞅了他一眼,冷笑。

岑言:“你繼續說呀。”

謝南錦:“不說了,先處理這裏的事情。”

謝南錦說收就收,一點都不帶含糊的。兩個大男人和張垚的談話最後趨于破裂,他們沒能從張垚的嘴裏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不過張垚也告訴兩人——

搞事的那只鬼其實還挺好相處的,就是稍微有點孤僻,不怎麽出現在其他鬼面前。

對此,謝南錦和徐卿只是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聽罷後,岑言道:“所以那個給我開門的就是張垚嘴裏那只孤僻的鬼?”

徐卿點點頭,“嗯,應該是的。周葵只是把我們擋在外面了而已。她和這醫院沒什麽關系。”

“那我們要不要去找他?”岑言又問。

謝南錦和徐卿對視一眼,前者搖了搖頭,“他應該不太想見我們。即便我們去了也找不出什麽線索來。不過那棟樓倒是可以好好查一下。”

思量下,三人便又回到了那棟廢棄的位于薔薇花叢邊上的大樓。

三個人進來和一個人進來的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對于岑言來說,身後多了兩個護花使者,完全就可以在這走廊內橫着走了。

尤其是此刻徐卿的手中還拿着一個大扳手,配上那一臉賤兮兮的樣子像是去幹架的。

岑言指了指旁邊緊緊鎖住的大門,言簡意赅:“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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