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還有臉嘆氣?”
謝南錦的身後, 面色漆黑的男人不知是什麽時候竄出來的。抱着雙臂直挺挺的站着,淺灰色的狹長眼中帶着濃濃的嫌棄, “臭不要臉。”
謝南錦差點被這四個字給說笑了。
他轉身,修長的身子略顯随意的倚靠在窗臺上。目光淺淺淡淡, 卻在注視着眼前這個年輕男人時,染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
謝南錦道:“我臭不要臉?大晚上偷偷摸進小姑娘房間裏被抓包的是誰?早跟你說想見她就正大光明的見。”
岑牧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死死憋住了,最終只能讷讷吐出幾個字:“那我不是覺得對不起她嘛。我現在出現在她面前,我都覺得我臉皮真厚。”
“沒臉沒皮的人,臉皮厚不厚已經不重要了。”謝南錦毫不猶豫地嗤笑一聲, 随即便将人從自己的房間趕了出去。
岑牧自知今天這事兒的問題出在自己的身上,只能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梁, 跟小孩似的被乖乖趕走了。
第二天早上。
雖然今天不需要去精神病院, 不過岑言還是在九點前抵達了特別處的辦公室。謝南錦已經全然忘記自己其實是三組的組長, 現在算是徹底紮根二組, 要與二組共存亡。對于這一點, 季青和晏嬰兩人吐槽了無數次, 甚至想過是不是只有把岑言給拐走才能讓他們謝組明白自己的身份。
但每次一看到跟個惡狼似的防着他們的葉丹青以及徐卿,兩只鬼只能唉聲嘆氣的放棄。
徐卿翹着二郎腿,甚是嚣張得将兩條大長腿全部搭在了辦公桌上, 一盒燒賣捧在手掌心, 閉眼享受早餐的同時還不忘擠兌某個鬼幾句:“謝南錦,你們三組馬上就涼了吧?你這負責人成天待在我們二組你也好意思。”
謝南錦厚臉皮的程度絕對讓現場所有人都震驚,是以即便徐卿的話是放在這裏了, 但他隐約能夠猜到謝南錦的回答。
果然,謝南錦眼神也沒給他一個,只道:“随妻。”
葉丹青聽到這倆字,差點把嘴裏的豆漿給噴出來。岑言筷子上戳着的蝦仁筍尖燒賣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徐卿哼笑一聲,肆意笑話謝南錦的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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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又從女朋友變成老婆的岑言默默将地上的燒賣丢進垃圾桶,心疼的同時立刻轉移了話題。話題一轉,不可避免地就提及到了昨晚上的事兒。
她含含糊糊的問道:“岑牧呢?”
徐卿:“昨晚鬧了這麽大笑話,他今天還好意思出現在你面前?”
謝南錦:“就算沒鬧笑話,他也不好意思。”
兩人一唱一和之間,把岑言想要說的話全部都怼了回去。無奈之下,岑言只能轉換角度繼續問,“他為啥不好意思出現在我面前?”
對于岑牧身份的猜測,事實上不需要岑言太多的思考。
兩人相同的姓氏以及那天對方在門外與謝南錦的話都被她牢牢記着。但對于岑牧的了解,岑言真真是一點都沒有。直到昨天,她隐約看出了岑牧那掩藏在心底的沙雕和逗逼本質。
對于岑言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徐卿和謝南錦對視一眼後,前者的臉上露出了更為放肆的笑容,看得岑言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
“你為什麽笑得這麽誇張?”
徐卿無辜眨眼,“沒啊,你看錯了。”
岑言:“……哦。”
“嗯,至于他為什麽不出現在你面前,那肯定是他做錯了什麽事情怕被你罵呗。沒什麽要緊的。不用在意。當然了你要是覺得岑牧這個哥哥沒什麽意思的話,徐少非常贊同你一腳把他踹走,然後讓徐少上位。”
岑言聞言,嘴角立刻抽了兩下。
你還真時時刻刻都想着要當我哥占我便宜啊。
徐少的精彩發言還沒有結束,他轉頭對謝南錦笑了笑,“叫哥?”
謝南錦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事實上從某個時刻起,徐少的膽子已經快大出天際了。以前謝南錦用這種眼神看他,徐卿早就慫了。而現在,徐少的字典裏壓根就不會存在‘慫’這個字。
他甚至還能沖謝南錦挑釁的挑挑眉。
那得瑟的樣子看的岑言覺得眼睛有點疼。
“怎麽樣嘛?叫不叫?”徐卿念念不忘。
謝南錦剛想開口說點什麽,旁邊岑言已經面無表情扔下兩個字:“不叫。”
聞言,謝南錦擺擺手,做出了一副很為難很無奈的樣子來,“不好意思。老婆不讓叫。”
岑言小聲嘟囔:“誰是你老婆。”
下午三點多,閑着沒事幹的二組三組成員來了一次聯誼活動。對于兩組只存在一個女孩子并且這個女孩子還已經有人定下的悲慘局面,所謂聯誼最終只搞成了一個下午茶。
幾個人跟吃飽了的貓似的懶洋洋曬太陽。岑言縮在椅子上看手機刷微博。
自從上次刷到了帝都小道消息那個微博放出來的精神病院的消息,岑言便關注了這個博主,偶爾還會花點時間去看看帝都有什麽新鮮事兒。
這不,有了點小驚喜。
帝都小道消息報道V:清河精神病院今日再度發生異常,如今醫院大門緊閉!前端時間醫院內部無緣無故出現很多屍骨引起了警察關注。據說,經過調查,該精神病院與當年某大案有關系。該精神病院的資助者為豪盛集團,衆所周知,七年前,豪盛集團的幾位大幅股份占有者也就是林家的幾個孩子争權導致了一場豪門之災!
更有傳聞說,清河精神病院的建造實則是為了鎮壓死去的争權失敗的林家幾位繼承人,不知道這樣的說法你們是否贊同呢?
……
豪門之争?
林家?
岑言看着這一條消息陷入了沉默,很快,她的腦海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淺灰色的大眼睛立刻便亮了。
她記起來了——
那棟廢棄的大樓中,門牌號都是L開頭的。
其中她記得最清楚的應該就是LF1203。
如果按照這條消息說,那麽LF應該是某個林家人的名字,而1203則是對方的生辰。只有這樣,才能勉強算的上是鎮壓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岑言沒有半點猶豫,立刻便将手機怼到了幾個跟老大爺似的喝茶聊天嗑瓜子的男人面前,“趕緊看看。”
坐在岑言邊上的除了謝南錦不會有其他人了。男人随意的瞥了一眼,就把手機放回到了岑言的手中,美名其曰——我看看就行了,其他人沒必要。
“怎麽回事?”徐卿探出個腦袋,剛一伸手就被謝南錦給拍回去了。
男人淡淡的瞥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還記挂着今早上叫哥的事情,這會兒一點都不打算滿足對方的願望,只将自己方才看到的東西壓縮又簡單的說了一遍。
聞言,徐卿愣愣的眨了眨眼睛,“這事兒聽着怎麽那麽耳熟?”
葉丹青看了他一眼,用有些奇怪的語氣問:“林家我知道,很牛逼就是了。徐少,你們兩家都是有錢人家,不來往?”
徐卿:“我們兩家可能會來往,但是我肯定不會和他們來往。不過這事兒聽着好像真的有點耳熟,哪裏聽到過。”
說着話,徐卿撇撇嘴,“算了。想起來再說。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現在去醫院看看?”
“喝你的茶。”謝南錦只扔了這麽一句話。
之前說放一放醫院的事情,那就真的放一放。
而且,那封信上的內容謝南錦還記得很清楚——
掩藏太久的黑暗終究要被光明驅散。
或許,那個鬼有自己的思量。因此,在确保不會有人員傷亡的情況下,謝南錦不介意多給對方一點時間。
如此一想,現在出門去醫院就更沒有必要了。
大佬都已經這麽說了,那麽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否決。放松心情的喝下午茶當然比工作來得更快活。只是,所有的快活在看到某個人的出現之時化為烏有。
首先引起岑言等人注意的是吵吵鬧鬧的一組。這對于現在的一組來說是完全不現實的。自從夏燦和柳清随鬧了一場離開,柳清随的氣壓低到讓人喘不過氣來。岑言不止一次的聽到過一組的成員們暗地裏抱怨現在的一樓辦公室就像個殡儀館。每個人都屬于大氣不敢出的一份子。
而現在——
叽叽喳喳都趕得上交配前期拼命展現存在感的鳥雀了。
徐卿對此也感到十分意外,“咋回事,一組今天抽風啦?”
話音落下間,兩道人影繞過辦公大樓朝着他們走了過來。幾乎不用太怎麽強求自己的眼睛,所有人的視線還是落在了站于柳清随旁邊的女人身上。
徐卿看清對方的打扮,當下便是一句咒罵:“這女人是不是缺了男人活不下去了啊?”
來人依舊如同之前的每次見面,赤着雙腳身穿詭異的紅袍。只不過今日沒戴帽子,那張美豔的臉以及一頭長發盡情暴露在陽光下,看得謝南錦和徐卿連連皺眉。
岑言縮在謝南錦的身邊,小聲的嘟囔:“說真的,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謝南錦早已斂了笑意,神情變得冷淡。他伸出手附在小姑娘的頭頂揉了揉,嗓音不帶一絲情緒,“不用擔心。”
岑言當然不擔心自己,她現在比較擔心岑牧。
雖然在過往之中周葵對她沒什麽好臉色,卻也沒真的傷及性命。反倒是岑牧——
讓一個女人心心念念這麽久也就罷了,還各種躲着對方,實在很難想象周葵和岑牧面對面會是怎麽樣的修羅場。
而且,周葵怎麽和柳清随搞到一起去了?
岑言疑惑的這一點,徐卿以及季青晏嬰都很疑惑。季青和晏嬰由于身份擺在那裏,哪怕不喜歡周葵也不會詢問亦或是質問對方什麽。但徐卿不會在意這麽多。
年輕的男人慢吞吞從椅子上站起來,吊兒郎當的站着,臉上的表情和那些堵在學校門口的小混混差不多,“欸,幹嘛呢?怎麽又是你?”
周葵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徐卿語氣不好她也不在意,只是道:“當然是來找岑牧的。怎麽,你們不告訴我他在哪裏,現在有人告訴我了。你們還想攔着我不成?”
哦——
柳清随把岑牧的消息告訴周葵了。
也是,畢竟表面上可是柳清随把岑牧帶回來的。
徐卿眸光稍稍閃爍了一下,眼角泛起了一絲明顯的嘲意,“你可真堅持不懈。”
周葵聞言,眼角的餘光落在岑言身上快速轉了一圈,笑了一聲,“你也不賴。”
徐卿翻了個白眼。
他實在是不想和周葵多說什麽廢話。繼而只能将目光投向了沉默寡言的柳清随。話還是以前那句大概能氣死夏燦的話,“柳組,特別處是外人可以進來的嗎?先前是夏燦,現在是周葵,你怎麽老帶一些有的沒的女人瞎搞?”
岑言聽到‘瞎搞’這兩個字差點噴出來。
而柳清随則是徹底臉黑。
“我只是幫周小姐一個忙而已。”男人冷聲道。
“幫忙?周葵是什麽人你知道嗎?這就幫忙啦?”
徐卿說着,真想撬開柳清随的腦子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豆腐還是屎。之前被一個假的夏燦玩得團團轉,現在又遇上一個蛇蠍女人。
真不是徐卿詛咒柳清随,他覺得柳清随這輩子大概是要栽在女人身上爬不起來了。
哪知柳清随聽到徐卿的話便是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他眼角餘光似是不經意的劃過謝南錦,嗓音低沉又冷漠:“既然謝組不願意幫忙,那我找可以幫忙的人,大家互幫互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