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容魚糾結了一會兒,最終被唐應喋喋不休的粘人大法說服了,換了件厚外套跑下了寝室樓。
唐應的車是輛大紅色suv轎跑,大喇喇的停在學校後門,容魚在車門上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後座的位置,只能默默的坐上了副駕駛。
“阿嚏——”
剛上車,容魚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唐應以為是車內外溫差太大,順手把玻璃搖起來了一些,驚訝的看了看容魚道:“你怎麽穿這麽多啊?”
容魚搓了搓鼻頭,又打了個噴嚏:“你車裏為什麽這麽香啊?”
唐應咧嘴一笑:“嘿嘿,在你之前這裏坐了個漂亮的小姐姐,我剛把她送回家,可能是她的香水味。”
他又伸出鼻子嗅了嗅:“嗯,芍藥尾調的,有品位的小姐姐。”
容魚:“……”
他用看傻子般的目光看了唐應一會兒,伸手摸出手機給鄭明池發了個信息。
#魚#:鄭明池,我要和朋友出去一下下。
#魚#:我把小夜燈開着啦,你要是先回去寝室的話就先睡覺吧。
#魚#:#晚安##晚安#
容魚發完就準備把手機收回兜裏,沒想到那邊的鄭明池竟然秒回了。
池邊看鯉魚:這麽晚了怎麽還要出去?
池邊看鯉魚:去哪兒玩?
池邊看鯉魚:和誰?我去找你。
容魚呆了幾秒鐘,轉過頭問唐應:“對了,我們去哪兒啊?”
唐應暗搓搓的看了一眼容魚的屏幕,鄭明池的頭像實在太具個性,一眼就認了出來。
“你和我表侄關系不錯?很少見他回這麽多字。”唐應發動車子從後門的馬路上拐了出去,随口道,“帶你去見見你師父的老熟人。”
容魚驚訝了一下,正要說什麽,唐應又補充了一句。
“——的關門弟子。”
容魚:“……”
大概看出來了容魚表情的僵硬,唐應伸手轉了轉車前挂的那串紅色車挂:“其實你要真想見見你師父那些老朋友也行,不過濱城沒幾個老家夥了,基本都在J成和滬城,而且他們的關系……你也懂得。”
容魚沉默了片刻:“不用了,我知道。”
風水之事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相同,就算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兩個弟子,遇事做法也可能大有不同。
師父還在時就因其特立獨行的作風而與其他人甚少走動,若不是必須合作基本互不來往,何況此時人已仙去。
唐應想了想,又道:“不過說起來,我聽說你師父還有個同門師姐與他關系一直不錯,有機會說不定你可以去見見。”
容魚驚了一下:“你是說師伯?”
唐應更驚訝:“你知道她?”
容魚猶豫了好半天才道:“是知道,但是也好久沒見過了。”
上次見面應該還是在他十歲左右的時候,當時師伯發了消息說要過來,師父特地去要走一整天路的集市上買了許多菜和肉,準備親自下廚去做一頓飯。
菜和肉還沒來得及做好上鍋,師伯和師父已經大吵一架,最後師伯怒氣沖沖的帶着同行的人甩袖離去。
于是那天晚上一大桌的雞鴨魚肉就都便宜了容魚。
師父什麽都沒吃,卻挂着笑容笑眯眯的給容魚剝了一大盤水煮蝦。
那邊半夜容魚撐得睡不着覺,偷偷溜起來想去上廁所卻發現師父孤單單的坐在院子裏,容魚躲在門邊上偷偷的看了一會兒,發現師父正在用那五枚銅錢占蔔。
唐應開着車沒發現容魚表情的變化,順口道:“你師伯現在可比你師父混的好多了,住的是J城的大豪宅,開的車都幾百萬,還有兩個帥氣又迷人的男助理。”
容魚:“我怎麽覺得你的重點在最後一句話。”
唐應果斷的承認了:“我也想要兩個漂亮的小姐姐當助理啊!可是我師父不讓我用!”
容魚:“……”
去咬你師父一口啊。
兩人插科打诨了半天,容魚看了看鄭明池的消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猶豫了好半天就把這件事兒給忘了。
鄭明池在另一邊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回信,洗手間的兩個人已經做完事兒離開了,轉眼間整片空間又恢複了平靜。
左等右等還是沒等到回音,鄭明池愣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剛剛火急火燎的自己傻的可笑。
不回就不回!容魚那小兔崽子都有夜生活!他難道沒有嗎!
好氣!
鄭明池怒氣沖沖的往出走時正巧碰到了同樣進來放水的陶華,陶華看了他兩秒,關心的問道:“你怎麽這麽久?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被強迫觀看了一場愛情動作片并且還被容魚冷漠了一臉的鄭明池:“……滾滾滾。”
陶華樂了,擡起手表看了看:“今晚還回嗎?昊子還有幾場上王者,一起修個仙?”
“不……”鄭明池正要斷然拒絕,突然想起容魚那氣人的小崽子,轉口道,“算了,把女生送回去,單獨再找個地方吧,這吵死人。”
“成。”
陶華進去把水放了,出來洗手的時候正巧站在剛剛那兩人辦事兒的那個洗手臺位置,鄭明池正在一邊吃瓜觀望,就見陶華彎了彎身,低頭看了一眼大理石臺面。
“啧。”
陶華感嘆了一聲,換了個洗手臺,轉過來幸災樂禍的看了眼鄭明池,“我知道你怎麽那麽久了。”
鄭明池還在想容魚的事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瞧了眼陶華道:“什麽?”
陶華洗完手,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洗手臺:“剛剛有人即興表演吧,味兒都沒散。”
鄭明池又被惡心了一臉:“你屬狗的嗎?”
陶華樂道:“你看這還有證物呢,噫,這要是來抓奸,一抓一個準兒。”
鄭明池順着陶華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剛剛那兩人太過興奮,射出來的東西只擦了個大概,還真的留了一點在洗手池的大理石臺面上。
陶華又圍觀了一會兒,轉過來對鄭明池道:“兩個男的還是一男一女啊?激烈嗎?”
鄭明池收回了視線,邁開長腿往外走去:“你是被江文昊附體了還是八卦之神突然爆發了?”
陶華将手烘幹,跟着鄭明池走了出去,笑道:“好奇呗,能來這層的至少也是個小老板,說不定再帶個小明星,多有意思啊。”
沒過多久,唐應的車也在會所的地下停車場停了下來。
“終于到了,堵死了。”
唐應剎了一路的車,感覺自己快要廢了,他順手轉過去幫容魚把安全帶解開了,“走吧,下車!”
容魚點了點頭,想起剛剛沒給鄭明池發信息,于是便打開手機發了個定位過去。
#魚#:我和你舅舅在在一起,不用擔心^)^
鄭明池和陶華剛剛将幾個女孩子送回家,一時間沒有聽到電話聲音,直到摸出手機準備和其他幾個人開黑,才看到容魚半個小時前給他的留言。
鄭明池皺了皺眉,回了一條。
池邊看鯉魚:在包廂還是樓下大廳?我過來找你。
容魚好半天都沒回。
其實不怪容魚不回,唐應說要帶他見幾個其他前輩的關門弟子,還真的沒有騙他。
雖然前輩之間已經基本互不往來,但卻從來沒有阻止過小輩互相之間的聯絡,大概也算得上是另外一種溝通渠道了。
唐應帶容魚來的時候包廂裏已經坐了幾個人,一邊唱歌一邊吃果盤,見到容魚的時候紛紛往這邊看了過來。
“這就是容前輩唯一那個小徒弟?”
“看着好小啊,成年了嗎?”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來姐姐捏捏臉!”
“上初中還是高中呀!”
“……”
容魚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
“行了行了,他剛來,你們別吓着他。”
唐應拽着容魚的胳膊往中間的沙發上走去,給他大概介紹了一下,“和你師父關系好的那幾位前輩名字你都知道,比較有名氣的孫可尚,林琳,陳之,簡樂樂,都随他們師父姓,你知道是誰的徒弟了吧?”
唐應自得的補充道:“當然,他們的金大腿都沒我威武雄壯。”
容魚瞪了唐應一眼,轉過來很乖巧的道:“大家好。”
“哎呀真可愛,你多大啦?”
林琳一撩大卷發,露出性感漂亮的五官來,她遞給容魚一牙西瓜:“你真的是容前輩的徒弟啊?你和他一點都不像。”
孫可尚點了點頭,認真嚴肅的看了容魚一眼:“對,你怎麽看上去傻乎乎的。你師父非常厲害的。”
容魚:“……”
他忍住把西瓜糊在對面那個人臉上的沖動,解釋道,“我基本沒學到師父的知識……”
但也不用說他傻乎乎的吧!
孫可尚了解後只看了容魚一眼,很平淡道:“你不用覺得難過,應該是你能力不行,所以你師父不想給你以後添麻煩。”
容魚順了順氣,覺得這瓜今天是吃不下去了。
唐應見狀趕忙把容魚拉回了身後,拍了拍容魚的背:“別理他,那家夥就是這個性子,不轉彎,沒腦子!”
孫可尚眼睛一轉,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菠蘿:“說誰呢?練一把?”
唐應被成功的激将了:“怕了你了?走啊!出去随便摸個人算算?!”
兩人說走就走,一點不耽擱。
容魚重新拿起了那牙瓜。
咬一口。
好吃,甜的。
林琳沖他招了招手,讓容魚在她旁邊坐下,笑着看了看出去的那兩人:“他兩一向不對盤,別管他們了,你現在在上學了嗎?”
容魚一邊吃瓜一邊點頭:“是的,上高二。”
林琳道:“學校在哪兒呢?錢夠用嗎,你師父以前幫過我,如果錢不夠用可以跟我說。”
容魚怎麽好意思開口跟第一次見面的人借錢,他搖了搖頭:“暫時夠用的。”
林琳想了半天一時間沒有想到還能說什麽,旁邊的陳之卻插了句嘴:“你師父真的沒教你東西嗎?我聽唐應說你是跟在你師父身邊長大的。”
容魚愣了愣,道:“沒有。”
陳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可惜了。”
容魚接過了林琳遞過來的另一牙瓜,咬下去一個牙印,彎起嘴角道:“沒什麽可惜的呀,我師父說讓我好好學習,将來考……考那個,哦對,公務員!”
“公務員?”
坐在旁邊的幾個人眼角抽了抽,坐在邊上的簡可可最先感同身後道:“你師父也讓你考那個啊,我師父也經常給我說不好好學習就讓我別學了去考公務員!”
看目前情況好好學習也不一定能考得上公務員的容魚:“……”
林琳沒再說話,只是笑了笑,端起旁邊的玻璃杯給容魚倒了一杯,朝容魚晃了晃:“要喝嗎?”
容魚面帶疑惑的看了看面前的液體,似乎正在判斷。
“葡萄酒,不會醉的。”林琳将玻璃杯塞在了容魚手裏,用手比了一個一點點的姿勢,“可以先嘗嘗。”
容魚猶豫了一會兒,将玻璃杯慢慢湊近嘴邊,抿了一點點。
不是師父給他用新鮮葡萄榨成汁的那種味道,是那種苦澀的,甘酸後帶一點微甜的感覺。
容魚放下了玻璃杯,轉過臉很有禮貌的跟林琳道了謝,輕聲道:“我不是太習慣,可能喝不完這麽多。”
林琳笑了起來,擺手道:“不習慣喝就放着吧,沒事的,想唱歌嗎?”
唐應像只勝利的大公雞一般,跟孫可尚一前一後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容魚紅着臉趴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他整個人都顯得挺瘦小,趴在那裏小小一團,看上去竟然有點可憐。
簡可可把自己的外套幫容魚蓋在了身上,和林琳與陳之似乎在讨論什麽,一時間氣氛竟然說不出的奇怪。
唐應皺了皺眉,打斷幾人的對話,走過去将容魚扶了起來:“他怎麽了?”
林琳将頭發別在耳朵後,柔聲溫婉道:“剛剛喝了一點葡萄酒,可能是有點暈,讓他休息一會兒吧。”
唐應看着容魚紅得幾乎不正常的面色,他整個人都軟成一團,怎麽看都不像是喝醉了。
孫可尚在剛剛就跟在唐應身後,拿起容魚一側的胳膊摸了摸脈搏,又将他的袖子拉上去看了看:“不像是喝醉,脈搏過速,胳膊上還起了紅疹。應該是過敏,送醫院吧。”
唐應的面色立馬就不好看了。
簡可可離容魚最近,也聽到了孫可尚的話,她站起身過來看了看容魚,有些驚訝道:“只喝了一點點,怎麽這麽嚴重,我們都喝酒了,我現在打電話叫車過來?”
唐應站起身:“誰給容魚喝酒的?他還是高中生,這裏沒人不清楚吧。”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林琳勾唇笑了一下:“我遞給他喝的,一點葡萄酒而已,現在哪個高中生不喝酒的?唐應,你別借題發揮。”
唐應怒極反笑:“我記得說想見見容前輩的小徒弟也是你提起來的吧?”
林琳道:“是啊,我們和容前輩多年未見,現在先人已去,我想見見他入門弟子,有什麽——”
她的話沒說到一半,包廂的門就被人狠狠推開了。
鄭明池在門口停了一下,在看到被唐應扶着的面色通紅的容魚時,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咦,小魚魚怎麽趴下了?”江文昊好死不死的環視了包廂一圈,興致勃勃的發問,“你們幾個把小魚魚灌成這樣啦?”
“昊子。”陶華在後面拉了江文昊一把。
鄭明池一句話都沒說,幾步走進來将容魚扶進了懷裏,看了唐應一眼:“怎麽回事?”
唐應是知道自己這個表侄家裏底細的,兩個人相識已久鄭明池還沒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猶豫了半天還是老實道:“有可能酒精過敏了,先送醫院吧。”
鄭明池看了一眼包廂裏的幾個人,才将容魚抱了起來,對跟在旁邊的會所經理道:“叫車。”
作者有話要說: 大池:等着,等你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容魚魚:嗨呀,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