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區的夜空,遠離城市的光污染,四周開闊,擡頭就能看見繁星滿空,一條銀河橫貫夜空,給大地蒙上一層銀色的紗。
空氣清新,天空星星點點,夜空深藍,看得久了,仿佛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陸行躺在草坪上,仰着頭伸直手臂數星星。
“年豬,真羨慕你。”
山上海拔高,星星就像在頭頂,好似伸手跳起來就可以摸到,頗有幾分手可摘星辰的意境。
楊念殊正在幫老板煮開水泡咖啡,憨笑兩聲,“羨慕我?我有什麽好羨慕的?”
他就是一個大山裏的貧困辍學兒童,還要被陸老板資助,有啥好羨慕的。
“擡頭都能看到星星。每天自由自在,沒有煩惱。”陸行坐起來,接過楊念殊遞過來的咖啡。
城市裏污染嚴重,尤其是重度霧霾期,別說看星星,兩個人隔遠了也會看不清楚。
楊念殊:青春期的老板,多愁善感。
他也看出來了,這群老板和他差不多大,還不是一般地有錢,不知道哪裏來的煩惱。
他沒有說話,假裝聽不懂。
給高興和耿直泡咖啡。
“年豬,你喝過咖啡嗎?”高興接過杯子。
他發現楊念殊很愛惜東西,對自己的鍋和竹籃非常在意,保護地很好。衣服和帳篷上打了補丁也舍不得扔。
之前看過水果臺的《變形記》,知道偏遠山區很窮,很多小朋友一年也就吃一回糖,有的留守兒童更慘,不僅家徒四壁,屋檐還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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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念殊:“……”
他看起來有那麽慘嗎?
像咖啡都喝不起的人嗎?
雖然這裏沒有星爸爸,但是兩塊錢一袋的速溶咖啡,學校小賣部就有賣,他還是消費得起的。
不過,他确實沒喝過,他不喜歡苦,聽說咖啡苦,喝了還影響睡眠。
“沒,沒喝過。”
楊念殊垂下頭收拾他的鍋,拿出吓唬野生動物的□□。
他說得含糊,在高興看來,就是害羞了,想喝,又不好意思開口。
“要不要嘗一嘗?”陸行舉起自己的馬克杯,送到楊念殊的面前。
楊念殊:“……”
我一點也不想嘗一嘗。
他擡頭看了陸行一眼,抿着嘴,看起來怯生生的。
“過來。”陸行對他招手。
楊念殊不情不願地挪過去,手上被強塞了一個馬克杯,杯身很熱,有點潤濕,應該是陸行手上的汗。
“喝吧。”陸行把手放到杯子下面,往上擡了擡。
楊念殊:“……”
這是你喝過的,裏面還有你的口水。
山區失學少年也是愛幹淨的好不好?
楊念殊雙手捧着杯子,把鼻子湊到杯沿邊嗅嗅。
“聞起來……有點苦。”
“怕苦?”陸行挑眉,嘴角噙着笑。
楊念殊點頭,把杯子推還回去。
可不可以不喝?
“這個是速溶咖啡,奶和糖很多,剛開始有點苦,後面會有回甜的感覺。”陸行不接,笑着看着他,“不加奶不加糖的咖啡才苦。”
在陸行期盼的目光下,楊念殊抱着杯子,抿了一滴滴。
“怎麽樣?”陸行笑着追問,“好喝嗎?”
“苦。”楊念殊嘴角下彎,搖頭,“沒有回甜的感覺。”
喝了一口,也算是交差了,楊念殊把杯子還回去,堅決不喝了。
陸行接過杯子,心想,生活中的苦太多了,年豬不喜歡吃苦味的東西。
四人靜靜地坐着,等待流星雨。楊念殊陪着陸老板仰了半天頭,脖子有點酸。
山頂信號不好,高興和耿直在玩單機游戲。
“唉,你別摸我。”高興雙手端着手機,用腳踹了一下耿直。
耿直在玩馬裏奧,紅帽子的小人正在對付噴火龍,馬上就要救出公主了,他沒反應過來,坐着沒動。
“叫你別摸!”高興又給他一腳。
耿直嘴裏叼着煙,像看傻子一樣睨了高興一眼,“你是不是想omega想瘋了?我拿什麽摸你?”
高興擡眼一看,發現耿直雙手拿着手機玩得正嗨,根本不可能碰他。
陸行和年豬坐在另一邊,離他們有點遠。
“啊——”高興猛地跳起來,吓了個半死,“什麽東西在我身上啊——”
邊跳邊抖,從褲腳裏抖出一條小蛇。
“啊啊啊啊——我的媽媽呀——”
高興全身發麻,雙臂抱着全身摸了個遍。
什麽東西都沒有摸到,才放心下來,蹦跳着半挂在耿直身上。
耿直也吓得不輕,不過比高興好一點。
兩人嗷嗷叫着,兩個個子超過一米八的alpha抱成團。
陸行身體一凜,皺着眉,一把拉住楊念殊,把他擋在身後。
“行哥,我不怕。”
楊念殊拿了根樹枝,上前一步,輕松一盤,把蛇繞了一圈,叉到樹枝上,沖兩人喊道,“別怕,這是菜花蛇,沒毒。”
“卧槽,沒毒也是蛇啊,年豬,你拿遠點。”
耿直把高興從身上扯下來扔在地上。
高興心裏發毛,往陸行身上撲,陸行側身一躲,高興撲了個空。
“還是不是alpha?”陸行挑眉,嗤笑一聲。
“alpha怎麽啦,alpha就不能怕蛇了?”高興看了眼楊念殊手上的蛇,又看了看陸行,最後,還是慫着背貼到耿直身上,“老耿,我知道你也怕,我保護你。”
“你要不要臉?”
在衆人驚恐的眼光中,楊念殊從容不迫地拿着帶蛇的樹枝,扔到一旁的樹林裏。
“年豬,你好厲害啊。”高興這聲贊嘆是發自內心。
他從小就怕軟體動物,別說蛇就在面前,一旦想起心裏都是毛毛的。
“年豬,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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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高興豎起大拇指,“真·alpha!”
楊念殊:“……”
把蛇扔了之後,楊念殊怕還會有蛇過來,拿着樹枝在營地附近走了兩圈,打草驚蛇,又灑了一圈驅蟲藥。
幹完這些,楊念殊起身拿着盆,到溪邊打水洗臉。
溪水全部是從山上流下的雪水,有點沁。
楊念殊愛幹淨,準備洗洗早點睡了。
英仙座的流星雨每年都有,他看過好幾次了,他也不想再和陸行他們說話了。
感覺有點累,說得越多,誤會越多。
世界那麽大,他們也只是偶然來康縣的旅行者,明天分別之後,說不定以後再也不能見面了。
陸行要資助他這話,他也只當是個玩笑,再說了他根本不需要別人資助。
只盼着明天好好把老板們送下山。
以後還是給張哥說清楚,讓他別吹得太過頭,雖然他沒有騙人,但是隐瞞、讓別人誤會也不太好。
楊念殊洗完臉回到營地,鑽進帳篷準備睡覺。
他舉着露營燈,剛跨了一只腳進去,一只碗口大的蜘蛛懸着蛛絲,忽然掉在面前,還在動。
再往前一厘米,蜘蛛就蹭着鼻子了。
楊念殊身體一緊,自己都聽到牙齒“咯噔”打架的聲音。
他猛地一轉身,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雙手下意識地把對方抱緊。
“年豬,怎麽了?”陸行一愣,雙手舉起,想把他推開,手放下的時候,轉了個彎,像對待剛出生的小貓,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楊念殊很瘦,後背的蝴蝶骨凸出來,彎成很漂亮的背部曲線。
瘦弱的身體抖了一下,主動松開了手。
“有……蜘蛛……”
楊念殊臉漲得通紅,快速蹿到陸行身後,扯住他的衣服下擺,攢得有點緊。
低着頭,45度角望着陸行,“行哥,麻煩幫我把……蜘蛛……打死,好不好?”
應該是剛剛灑驅蟲藥的時候驚動的蜘蛛。
“剛剛打蛇的時候不是挺勇敢的嗎?”陸行勾唇一笑,把他護在身後,“原來怕這種小東西。”
“年豬,我幫你打蜘蛛,蜘蛛我不怕。”高興脫下鞋,拿在手裏,咋咋呼呼跳過來,把陸行往後薅。
陸行退後一步,不小心撞到楊念殊身上,楊念殊沒有反應過來,整個身體貼到陸行後背。
他差點摔倒,不自覺地抓住陸行的衣服,穩住身形。
陸行以為他又主動靠上來了。
“真的那麽怕?”陸行手伸到背後扶住楊念殊,然後轉身。
楊念殊站穩之後,往後站了一步,兩人分開。
“嗯。”
楊念殊打了個哆嗦,想起自己的帳篷了有蜘蛛,雞皮疙瘩止不住往外冒。
他小時候被蜘蛛咬過,傷口又痛又癢,養了一個多月才好,心理陰影面積一百萬平方公裏。
從此之後,他看見蜘蛛就打心裏害怕,生怕那玩意兒跳起來又咬他一口。
“呀,我打——”高興舉起鞋子,在帳篷裏打蜘蛛。
他動靜大,再加上光線不好,蜘蛛跑得快,兩下就不知道藏哪裏去了。
“哎呀,跑了。”
高興從帳篷裏鑽出來,有點遺憾。
“高興!!”
楊念殊一路上都是乖乖地喊高興哥、耿直哥、行哥,忽然大聲喊高興,高興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你混蛋!”
楊念殊想罵mmp,你他媽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不但沒打到,還吓跑了,半夜又鑽出來咬人怎麽辦?
你他媽的¥……!!
楊念殊氣得肝痛,臉漲得緋紅,眼尾霧蒙蒙的,恨不得把那條菜花蛇找出來扔到高興的帳篷裏。
然而不能,這些都是老板,得供着。
楊念殊拿出吓唬野生動物的雷管,作勢要點火炸帳篷。
耿直見他一副炸碉堡的氣概,趕緊把他攔住,“年豬,別沖動,我們幫你。”
轉頭罵高興,“還不去把蜘蛛找出來打死,年豬都快氣哭了。”
“真是小孩兒。”陸行笑道,“罵人都是軟綿綿的。”
陸行打開手機電筒,拿了本書,“叫聲好聽的,行哥幫你打。”
楊念殊雙手攢緊,毫無感情地叫了一聲。
“行哥。”
楊念殊握緊手中的雷管,心想:今天要是不把蜘蛛找出來打死,我睡不着,你們也別想睡好!
幾人正在圍剿蜘蛛,隔壁營地過來幾個人,巧合的是,居然是認識的。
為首的女生叫賴英,是陸行的初中同學。
她們露營的地方滾了落石,一個帳篷被石頭壓了。
露營地不安全,需要轉移。
出門在外要互相幫助,而且賴英又是同學,耿直過去幫他們把剩餘的帳篷搬過來了。
賴英那邊少了一個帳篷,有兩個女生沒有地方睡,正在商量和他們擠一擠,或者借一個帳篷出來。
“我們這邊三個帳篷,我和高興一個,行哥一個。”耿直正在說話,“年豬那個是單人的,有點小。”
陸行的帳篷大,能擠三個人,應該可以借一個帳篷出去。
但是陸行完全不想借,而且态度強硬。
氣氛有點僵。
出門在外,也不能見死不救,楊念殊把自己的帳篷借出去了。
一是出于好心,二是怕蜘蛛。
整個帳篷被蜘蛛爬過了,他心裏毛毛的,要不是怕冷,他睡袋都不想要了。
單人帳篷,兩個女生擠一擠,完全沒有問題。
“年豬,你把帳篷借出去了,你怎麽辦?”陸行揣着手,一臉擔心地看着他,
“和高興他們擠?”
“行哥,我和你睡,好不好?”楊念殊眨巴着他那淳樸的大眼睛。
“不行。”陸行皺眉,拒絕地很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