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咔嚓。”
是快門的聲音。
楊念殊拍下照片, 點開看了一下。
陸行的嘴微翕,整張臉籠罩在淡淡的煙霧中,有種奇幻的感覺。
仿佛鏡頭後面的不是真人, 是一個攝人心魄的魅魔。
啧啧,楊念殊暗嘆, 果然是搞攝影的, 擺個姿勢都這麽色氣。
他關上手機, 問道, “行哥, 你周末來學校幹什麽?”
“追你啊。”
陸行說的很自然, 他的神态很輕松, 眉目舒展, 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楊念殊擡頭看了他一眼,心想,老狗玩不了新把戲, 一個梗要玩一年,說點新鮮的好不好。
“你到小樹林來幹什麽?”陸行見楊念殊沒有說話, 問道。
“看楊二胖。”楊念殊吹了一聲口哨, 不到一會兒,一只肥碩的松鼠從樹上跳下來, 落到楊念殊肩膀上。
“看吧,我弟,楊二胖。”楊念殊把松鼠從肩膀上薅下來,捧到陸行面前。
“哦。”陸行淡淡地看了一眼, 并未變現出很大的興趣。
楊念殊:??
那天晚上鬧着看楊二胖,還用了他那麽多流量,現在就只有一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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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也應該有個“哇”吧。
“你究竟到學校裏面幹什麽啊?”楊念殊坐到石凳上,把楊二胖抱在懷裏,食指在毛茸茸的大尾巴上打圈圈。
“老師讓過來有點事。”陸行說道。
“晚上有空嗎?”楊念殊一邊逗松鼠,一邊問道。
“有。”陸行回答地很爽快,“有事嗎?”
“請你吃火鍋。”楊念殊說道,“我十八,過生日。”
“不是明天嗎?”陸行說道,“今天才21號。”
“我提前請客不行嗎?”楊念殊說道。
明天他滿十八歲,到了結婚的合法年齡了。
雖然還有兩天的時間考慮,但是大體結果已經出來了。
楊念殊非常不情願,可還有什麽辦法能籌集楊樹的醫藥費呢?
早知道這樣,當初劉龍假惺惺要賣房子的時候,自己就不該拒絕地那麽幹脆,就應該答應讓他賣房子,看他怎麽下臺。
唉,想多了,楊念殊勉強笑了笑,“給你一個驚喜。”
“可以。”陸行笑笑,“就我們倆?”
“叫上高興和耿直吧。”楊念殊說道,“上次說好的。”
大家高高興興吃一頓,就當告別單身了。
“唔。”陸行垂着眼,輕輕應了一聲。
兩人在小樹林坐了一會兒,楊念殊把松鼠放到樹上,跟着陸行去找耿直和高興。
耿直和高興的寝室在二棟。
跟着陸行,楊念殊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寝室。
“哎呀,稀客。”耿直打開門,看到陸行站在門口,趕緊把他讓進來。
寝室裏只有高興和耿直兩個人,其他兩個同學回家了。
進門的時候,高興正在洗衣服。
原本只有陸行一個人,沒想到楊念殊從陸行身後跳出來,做了個鬼臉。
一點也不吓人,反而挺可愛的。
高興端着臉盆,睨了兩人一眼,“念殊,你怎麽跟着陸行過來了?”
“我生日,請你們吃火鍋。”楊念殊說道。
“生日?”上次只是聽說楊念殊要請吃火鍋,沒想到是楊念殊生日。
高興放下臉盆,有點手忙腳亂,“我都沒準備禮物。”
“不用禮物。”楊念殊說道,“就吃個飯。”
“他明天才生日。”陸行說道,“可以明天補上。”
“哦。”高興瞄了陸行一眼。
他知道陸行最近在相親,慌着結婚。
耿直把陸行的後宮資料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但是陸行完全不為所動,就是一個百年一見的性/冷淡。
現在這個傳說中的性/冷淡,經常出現在一個漂亮的Omega身邊,要說陸行對楊念殊沒企圖,高興是怎麽都不會相信。
“十八歲啊,可以結婚了。”高興嘿嘿打趣兩聲,假裝收拾東西,實則時刻觀察着二人的表情。
陸行微低着頭,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楊念殊聽到結婚二字,輕輕地抿了一下嘴。他的眉頭皺在一起,又快速恢複,眉宇間那一絲愁苦,卻未完全消散。
陸行這是——要逼婚!
高興手一抖,差點把盆子給摔了。
“怎麽就扯到結婚了?”耿直拿出紙杯子,接了兩杯水遞過去,“行哥,你的婚事敲定了?”
陸行看了楊念殊一眼,冷淡地說了一聲,“沒有。”
楊念殊聽得雲裏霧裏的,陸行也要結婚了?
豪門結婚都是什麽家族聯姻之類的,早早定下婚事,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楊念殊想着,偷偷看了陸行一眼。
陸行神色如常,看不清喜怒。
高興聽了陸行的回答,蹲在一旁暗自觀察,滿臉不相信。
趁陸行去廁所,高興把楊念殊拉到門外,神秘兮兮地關上門,又把楊念殊帶到樓梯口。
“什麽事?”楊念殊對于高興的行為,有點迷惑。
“沒什麽。”高興清了清嗓子,關切地說道,“念殊,婚姻大事,要考慮清楚,不能盲目啊。”
楊念殊擰着眉心,反問一句,“你,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高興說道,“這事兒,我比你先知道。陸行雖然長得帥,家庭條件也不錯,但是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冷熱。雖然你和他之前,但是現在社會那麽開放,也沒有規定那啥了就必須結婚是吧?你還那麽小,要考慮清楚。而且我覺得陸行也不是真心的,完全是因為他家裏”
“等等,高興,你說的什麽?我怎麽完全沒聽懂啊?”
楊念殊本來以為高興知道他要結婚的事。
畢竟隔壁班還有個嘴碎的劉祯雲,有人知道也不奇怪。
沒想到高興說的,好像是說陸行要和他結婚。
簡直荒謬。
“念殊,你怎麽這麽單純。”高興恨鐵不成鋼,“陸行家庭背景複雜,嫁入豪門不是你想象中那麽簡單的,你要想清楚。”
楊念殊剛想張嘴反駁,忽然一個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高興,你說的什麽?我也沒聽懂!”
陸行站在兩人身後不遠處,将高興最後一句聽到了。
高興慌張地看了陸行一眼,嘴巴閉得綁緊。
不能背後說人,古人誠不欺我。
這陸行不是上廁所嗎,怎麽那麽快?
陸行上前兩步,看起來像是要發火,聲音有點冷,“你解釋清楚!”
高興梗着脖子不認輸,楊念殊覺得,他們很可能又要打起來。
楊念殊尬笑了兩聲,開個玩笑緩和氣氛,“高興以為我倆要結婚呢。”
“你聽誰說的?”楊念殊扯了高興一下,對着陸行說道,“高興瞎說的。”
高興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嘟囔了一句,“瞎說啥?他不是馬上就要結婚嗎?難道不是和你?那我剛剛說結婚的事,你為什麽要皺眉?你別怕,陸行要是欺負你你別悶在心裏。”
楊念殊想說什麽,張開嘴,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高興!”陸行厲聲打斷高興的話。
他的眼神很冷,鼻翼微微抖動,雙手緊捏成拳,像蓄勢待發的火山,随時可能爆發。
看陸行這個陣仗,如果不攔一下,後果可能很嚴重。
楊念殊沖上去,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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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把他往外推。
陸行很生氣。非常生氣。
但他好像也沒搞清楚自己在氣什麽。
高興沒說錯,他确實急着要結婚,唯一說錯的是,結婚的對象不是楊念殊。
楊念殊挨着陸行,坐在樓頂的天臺上。
“行哥,我發覺高興挺愛腦補的。”楊念殊笑笑,“稍微一個動作,就會被他錯誤解讀。”
“他一直都這樣,想象力非常豐富。”陸行從褲兜裏拿出煙盒,取出一只煙叼在嘴上,“以前他十二歲生日,家裏人神神秘秘要給他一個驚喜,結果他以為家裏出了大事瞞着他,又不敢問,在我面前哭了一周,還說不讀書了要出去打工養家。”
陸行想起以前,笑了笑,“不過他沒說錯,我确實快要結婚了。”
楊念殊轉過頭,身體往後面一仰,滿臉的不可思議。
陸行扯了扯嘴角,苦笑一聲,“真的。”
楊念殊轉過頭,靜靜地聽着陸行說話。
“我爸有點敗家,不善經營,耳根子又軟,經常被人忽悠着搞一些新興産業。”陸行簡單地介紹了家裏的狀況,說了爺爺的遺囑,“我媽怕他把陸家敗光,催着我趕快結婚之後好繼承家業。”
“那你結婚對象找好了嗎?”楊念殊問了一句。
“沒有。”陸行轉過頭,盯着楊念殊。
他的眼神幽深,眼珠顏色偏暗,冷淡的眸子裏看不清楚情緒。
就這樣默默注視着楊念殊,看得楊念殊有幾分不自在了,才吐出口中煙霧,笑了笑,不快不慢地說道,
“這不等你長大呢,童養媳。”
楊念殊聞言,笑了笑。
想不到有錢人也有結婚的煩惱。
不過他結婚是為了給楊樹籌集醫藥費,陸行結婚是為了繼承家産。
這樣一襯托,感覺自己好慘。
想到這裏,楊念殊也笑不出來了。
既然陸行把家裏的私事都說了,自己這煩心事也想找人聊聊。
楊念殊想了想,開口說道,“我也快結婚了。”
陸行以為他開玩笑安慰自己,接了一句,“你也要結婚繼承家産?”
“不是。”楊念殊說道,“我可能還比你結得早一點。”
“是嗎?”陸行看過來。
楊念殊雖然臉上挂着笑,但是表情卻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嗯。”楊念殊說道,“可能明天上午就去結,我……”
楊念殊正想詳細說楊樹的病情,劉龍幫他牽線搭橋,賣身救母,耿直一聲吆喝打斷了他。
“原來你們在這裏啊!”耿直從樓梯間竄出來,“走吧,我們收拾好了,出去吃火鍋,肚子都快餓扁了。”
“嗯。”楊念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
“走啊,老陸,你楞着幹什麽?”耿直走上前,把陸行拉起來。
陸行低着頭,還在想楊念殊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有外人在,又不好開口問。
高興一直都是這樣,一驚一乍,腦補帝。陸行早就習慣了,也沒有再生氣。四個人走在一起,氣氛還算和諧。
學校後門好幾家自助火鍋,耿直推薦去綠滿家,五十一個人,飲料酒水随便喝,味道還将就。
楊念殊覺得可以接受,走到前臺買了票。
四人去的早,占了一個靠窗獨立的位置。
鍋還沒端上來,桌子上的菜都堆滿了。
楊念殊拿了一盒鮮橙多喝,手裏端着碗蛋炒飯,看着桌上琳琅滿目全是肉,問道,“拿這麽多,吃得完嗎?”
“可能還不夠呢,吃自助就是要吃夠本兒。”耿直笑道,“念殊,你沒吃過自助嗎?怎麽就開始吃飯了,先多吃點肉。”
耿直說着,往桌上放了兩大盤魚頭。
高興跟在他身後,手上抱了一箱啤酒。
就連陸行,冷着臉,一副生人忽近的氣勢,手上都端了一盤五花。
楊念殊很少在外面吃飯,确實沒有吃過自助餐。
綠滿家是火鍋自助,餐廳裏也提供各種各樣的熟食。他端着盤子在餐廳裏溜達了一圈,覺得什麽都好吃,每樣都想嘗一嘗。
鮮紅的鍋底沸騰起來,楊念殊把能倒的葷菜全部倒進鍋裏。
高興開了四瓶啤酒,一人一瓶,倒滿杯後,舉杯相碰,
“生日快樂!!”
“謝謝。”
鍋底再次沸騰之後,大家都埋頭猛吃。吃完一鍋再下菜,喝點酒,等鍋沸騰。
幾個回合之後,大家也吃得差不多,停下筷子休息,喝兩口酒,說幾句話。
高興滿臉通紅,額上全是汗,他端着酒杯,對着陸行,說道,“對不起,行哥,我不該在背後說你。”
陸行笑了笑,想說沒關系,剛準備開口,發現高興的話沒說完。
“但是。”高興看了一眼楊念殊,“你仗着念殊脾氣好,老是欺負他,我覺得不對。”
最後還嘟囔一句,“就不能換個人欺負嗎?”
陸行和楊念殊都笑了,不知道高興自己腦補了些什麽。
當事人都在場,最後一解釋,高興鬧了個大紅臉。
高興自罰了三杯,又單獨敬了陸行一杯,“行哥,我祝你結婚順利!”
高興捏着杯子,強行和陸行的杯子碰了一下。
楊念殊伸出手,三人碰了碰。
“唉,念殊,高興祝老陸結婚呢,你湊什麽熱鬧?”耿直喝點酒就上身,不止脖子,全身都紅透了。
“我也要結婚了。”楊念殊笑道,在衆人的驚訝中,他挑挑眉,略作輕松地說道,“不是和行哥。”
酒精是一種神奇的催化劑,平時膽小內向的人,在酒精的慫恿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把所謂的面子、裏子、顧忌、不好意思全扒拉下來,藏在身後,楊念殊把自己家那點破事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說出來之後,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好多。
高興聽完,睜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你,你,說的都是真的?!這都什麽年代了?”
楊念殊臉頰添了一末醉紅,彎腰,從箱子裏又拿出一瓶啤酒。
陸行始終未發一言,安安靜靜地聽着楊念殊說完,伸出手,按住他,“少喝點。”
“沒事兒,我酒量好,從小喝青稞長大的。”楊念殊笑了笑,把手從陸行手裏抽出來,拿開瓶器把啤酒開了。
“咔嚓”一聲脆響,酒瓶開了,白色的泡沫從瓶口冒了出來,順着綠色的瓶身,流到桌上。
楊念殊靜靜地看着泡沫從酒瓶裏翻湧、流淌、一直到慢慢變少、消失,只剩下褐黃色的液體。
大家都沒有說話。
唯一的響動是鍋裏的翻滾的紅油,咕嚕咕嚕冒着熱氣。
“啪”地一聲,陸行把火關了。
終于安靜了下來,一點聲響也沒有了。
陸行拿過楊念殊手中的啤酒瓶,給他斟滿,又給自己斟滿,舉杯和他碰了碰,緩緩地說道,
“念殊,你和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禮成,送入洞房![/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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