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子出場

長公主走過去, 看了一眼, 問道:“怎麽了這是?”

幼太子看見長公主, 便忙躬身行了一禮, 回道:“姑姑,是侄兒不小心, 連累了姑姑……”

經雅打眼望過去,年才九歲的幼太子, 身高也不過将将才那麽點, 與她十幾年前記憶中的那個小孩子重疊在一處, 又與十幾年後的那個疑心極重的年輕人重合起來,最後又回到眼前這個有些狼狽的幼童身上。

新帝, 幼太子……

她一手扶持起來的人, 最後卻反過來把她和經家給抹殺了。

大功成擁臣死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可那時新帝卻才初起,地位和勢力都還遠遠沒有穩固到足以支撐他離開經家的扶持, 她也沒有想到新帝會愚蠢至此。

最後,就是這一點沒想到, 卻讓她和經家全都覆沒在了新帝的愚蠢之中。

經雅将拳握得死緊, 平時淡淡的不帶分毫突出情緒的眼中此時卻有怒火和恨意噴薄, 仿佛在下一刻時那一切情緒就要湧出來将誰淹沒吞噬。

現場亂哄哄的,沒有人注意到經雅情緒的變化——除了長公主。

長公主在經雅看見幼太子的第一時間便分了餘光去關注着她,也好在她預備做出什麽失了理智的事情時攔下她。

不過有那一個多月的時間鋪墊在前,這只小耗子怎麽也該明白她的意思的。

仇自然要報,但卻不是現在。

既然她們目标一致, 行動也該要同一同步了。

目下她那個皇兄已然對她不滿,她若不拉着經雅收斂一些,那經家就會是頭一個因她而遭殃的。

畢竟只要還有那封賜經雅做她伴讀的聖旨在,那皇上便不會管經丞相心裏是否更傾向于太子,都會認定經家已站到了她這一邊來。

于是,長公主便稍側向後,握着經雅的手腕稍用了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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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鬥篷挨在一塊兒,恰到好處地将她們之間的這個動作掩藏了起來,沒讓任何人看見。

經雅被長公主一握便回了神,看見長公主望她,她便輕輕地搖了下頭。

長公主會意,又朝她略點了點頭,才松開她的手腕,不聲不響地将自己的手收回去了鬥篷中。

而其他人什麽也沒看見,再留心的也只瞧見了鬥篷靠在一起晃了又分開。

幼太子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半天,衆人才明白過來這邊起火的原因——太子喝水的時候不小心将水全都灑到了身上去,換下衣服之後,幼太子又起了玩心,拿着濕了的那件衣裳放去炭盆上烤着。

誰知又忘了時間,那衣裳幹了後就自己燒了起來,營帳裏又都是些易燃的物件,這才讓火勢大了起來的。最後大火乘風,便就将這一片的營帳全燒了。

這邊找到了走水的原因,很快同時失火的另一邊也有人報上來了緣故。

說是有兵士巡邏時,不小心落了火把,就将營帳點着了,後擔心被罰沒有上報又未能及時撲滅,才叫那邊的火燒了起來。

幸好,皇上皇後的營帳離這兩處都遠,這邊鬧哄哄了半天都未驚動了那邊。

長公主便朝着皇上皇後所在營帳的方向望了望,問道:“可有人去報與皇兄皇嫂知道了嗎?”

一時沒有人敢冒這個頭回話,最後還是幼太子,頂着一張蒙着黑灰的臉,走到長公主跟前,仰起頭,有些央求的意思道:“姑姑……這件事情,您就不要和我父皇母後他們說了好不好……”

“若是他們知道這火是我引起來的,肯定又要罰我的,姑姑,您就不要跟他們別說了吧……”

長公主就微彎了彎腰替他攏了下鬥篷,神色溫和,只像是個很寬容的長輩,半點瞧不出來是有仇的樣子,道:“知道會挨罰,怎麽還這麽不長記性呢?”

幼太子雙手合十地讨饒道:“姑姑我錯了,就這一次,您就幫幫我吧。”

長公主便嘆了口氣,道:“好吧,只幫你這一回,可你也千萬要長點記性,再不要有下一回了,知道嗎?”

幼太子連連點頭,回說:“知道了知道了!謝謝姑姑!”

長公主笑了笑,收回手,吩咐道:“送太子去皇兄邊上空着的營帳裏休息,手腳都輕一些,不要驚擾了皇兄皇嫂。”

服侍太子的宮人立刻走過來應聲道:“是。”

幼太子臨走前又跟長公主道了回謝,才一臉忐忑地由宮人引着自己向皇上皇後那邊的營帳走了過去。

送走了幼太子,長公主又朝着站在旁邊角落裏的姜玲看了一眼,問道:“可請太醫來給姜小姐看過了沒有?”

宮人低着頭來回道:“回長公主,一時慌亂,還沒有來得及請太醫……”

長公主便不悅地皺了下眉,道:“姜小姐是為護太子周全才受的傷,若是姜小姐有何不适,你們可擔待得起嗎?”

宮人忙跪下讨饒道:“奴才們知錯了……”

“那還不快去。”

“是,是……”

宮人疊聲應過便連忙起身退下去叫太醫了。

長公主又向姜玲的方向走過去,在離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十分和顏悅色,話語間還帶着幾分關懷的意思,問道:“姜小姐傷到了哪裏?可嚴重嗎?”

姜玲偷看了一眼長公主,才怯怯地伸出來右邊的胳膊,回道:“沖出來時被火灼了下,只有點痛……多謝長公主關心……”

長公主順着看過去,只見姜玲小臂上果然有一塊被灼傷的痕跡。

恰好這時候青陽郡主等人也全都跟上了前來。

也不知道為何,青陽郡主似乎與姜玲極不對盤,斜了眼姜玲胳膊上的傷後,便冷冷道:“姜小姐怎麽能覺得痛呢,這可是姜小姐忠心護主的勳章呢。最好是連治也不要治,就留在那兒,讓人時時觀賞銘記才是最佳不過的選擇呢。”

瑞王的三公子登時就拉了下青陽,訓道:“青陽!怎麽說話的?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姑姑還在這裏,你就敢這樣放肆了嗎?!”

青陽郡主挨了訓,便原地跺了跺腳,氣鼓鼓地轉去一邊不說話了。

這樣的情形,謝汝意也不能幫她出頭,就只好跟走過去拉了拉她的衣袖,叫她忍一忍,不要生氣。

青陽卻是氣不忿,掙了又掙,也不理謝汝意。

那邊姜玲被青陽方才那麽一說,只覺得委屈的不得了,卻又不能哭出來,只緊緊繃着臉忍着,淚珠蓄在眼眶裏打着轉兒也沒有掉出來。

但她們倆再怎麽鬧,也只是小輩之間的事情,長公主也不可能出言回護誰。

不過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且羅平夜裏的風更是大,他們這一大群人也總不能一直陪着兩個小姑娘鬧脾氣就站在這裏。

于是,一直在旁邊看戲的經雅就替長公主出了聲,道:“天不早了,姜小姐又受了傷,不如還是安排早些歇下吧。”

長公主看了眼經雅,接聲道:“正是,我和經雅的營帳都不能用了,青陽,不如你就和姜小姐,一同去皇兄他們那一邊空的營帳裏暫睡一晚吧。”

青陽扭過來,不理解地問道:“為什麽啊?”

她的營帳又沒有被火燒了,幹嘛要去和姜玲擠一個營帳啊?

長公主就道:“我和經雅還沒有背完書,正好書又全在你那裏,便就不搬走了。不過你若是也想背書的話,三個人倒也可以擠一擠的。”

一提起背書,青陽敬謝不敏地搖搖頭,道:“算了……”

“那就和姜小姐一起?”

“不要!”青陽郡主拒絕得都半點不客氣,但在掃見長公主向她看過來的眼神後,青陽郡主就又把自己的說辭變得婉轉客氣了些:“嗯……姜,姜小姐受了傷,肯定是不能被人打攪的,可我愛鬧,回頭若是擾了姜小姐就不好了。”

“姑姑,我去和文清她們擠一擠就好了,姑姑就不用再為我費心了。”

這個文清就是顧文清,早上祭典時同樣對姜玲為人看不順眼的那一個姑娘。

經雅就默默點了頭,心想,這兩人湊在一塊,大約也是會有話說的。

長公主便道:“三人擠在一起,可不要委屈青陽你了嗎?”

青陽郡主忙忙擺手:“不委屈不委屈,一點兒也不委屈了。姑姑,我這就過去了,你們也早點背完書歇下吧!”

說罷,青陽郡主便逃也似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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