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過是一日的時間, 林如意與宋映之間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盛都, 傳出消息的那個人, 擺明了是要将林如意與宋映的名聲毀的一點都不剩。
如此做法, 不僅人盡皆知，連皇帝陛下也知曉了此事。
林如意先是去了宋家一趟, 一路上都有人指指點點，如映居的生意也是低迷, 林如意毫不在意, 她到了宋家, 宋修一如既往地沒有讓林如意進門。
可好在，宋修在門外見了林如意。
雖然宋修見林如意并沒有什麽好臉色。
宋修哼了一聲說：“林二姑娘, 今日之事, 你可滿意了？我家映兒與你的名聲通通都已經毀掉了，如今，還得過了皇帝陛下那一關！”
林如意知道宋修生氣, 也不同他頂嘴，只是問了問宋映可還安好之類的話, 便離開了, 路上遇到戲園子裏的穆思姑娘, 臉上塗着厚厚的妝粉，許是之前林如意說過她幾句，此刻她倒是做出了一副嫌棄的模樣來。
穆思尖着聲音往一邊退了幾步，頗為嫌棄地說：“哎喲，這不是林二姑娘嗎, 這不是那個和宋家姑娘茍且的林二姑娘嗎！”
被穆思這麽一說，周遭的人都紛紛側目過來，對着林如意指指點點的，若是單單說她一個人便也就罷了，可偏偏穆思還将宋映給扯在其中了。
林如意眯了下眼睛，周圍有一個夫人顯然很是厭惡林如意與宋映這般關系，一直說着：“惡心，真的是惡心！”
林如意雙手負在身後，轉了一個頭，死死盯着穆思，咧開嘴笑了笑：“我的這點小事，怎麽敢勞煩諸位擔心啊，諸位有空在此處瞧我或是諷刺我，倒不如回家去瞧瞧自家夫君在不在，莫要叫一些小妖女給勾搭走了。”
她說這話，眼神落在穆思的身上，她朝着穆思走了一步，自顧自地說着：“我這感情，雖然不被如今律例所允，可好歹，也沒有禍害到你們啊，不像是有的人，一門心思想要攀高枝兒，盡是想着勾搭別人的夫君了。”
說完，林如意已經站在了穆思的身邊，穆思剛想要說話，就被林如意拉住了手腕，穆思畢竟是個弱女子，與林如意比不得，被林如意這麽一握，只覺得手腕都快要斷掉了，可又怎麽樣都掙脫不開來。
林如意眯着眼睛看着穆思說：“就像是這位國色天香的穆思姑娘吧，戲園子裏的頭牌，前些日子就勾搭上了兩位大人呢。”
一說完，穆思臉色便變了，她看着林如意哆嗦着唇：“不，不，你胡說……”
林如意揚唇，“一位是何家的公子何俊康是不是，嗤，你與那何公子還真的是天生一對啊。還有一位便是李義李大人，可是那李大人，家中早有妻兒，你卻怎麽還一門心思想着攀上去？莫不是何公子還不能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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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思的臉色由白轉紅，好不精彩，而在場衆人的目光終于是從林如意身上轉到了穆思的身上，這些百姓對磨鏡本來并無多少了解，不過是皇帝陛下明令禁止了下來，這些人跟風罷了。
相較而言，他們倒是更加厭惡穆思這種女子。
而林如意所言的也不是瞎說的，而是确有其事，如映居裏的客人來來往往，大多非富即貴，而且人多嘴雜的，聽到這些事情也不是什麽大事情了。
趁着穆思被人唾罵，林如意便偷偷離開了去。
按照如今的形式來說，想必不過三日，皇帝陛下肯定會有所動作了，林如意将家中的事情安排好之後，便收到了皇後娘娘的傳召，不過不是在宮裏，而是在她的如映居裏。
此時如映居裏沒什麽生意，皇後娘娘突然過去，也沒有什麽人注意到。
林如意想，這大概是皇後娘娘也是聽說了她與宋映的事情，這才親自過來的。到如映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天色将暗，門口停着一輛華貴的馬車，瞧着就不像是一般人的。
丫頭出來與林如意說了一聲，林如意點了點頭，便朝着柳花河邊而去，如映居的柳花河畔，設了許多亭子，生意好的時候，便有許多人在其中吟詩作畫，不過今日冷清，只有皇後一個人坐在那裏，全然不管天寒。
林如意走過去請了安，皇後便讓她坐在一邊，林如意也不客氣，便坐了下來，一路趕過來，她手有一些發涼，便倒了一杯熱茶來捧在手中。
皇後看了眼林如意說：“你與宋家姑娘……”
林如意彎着眼睛笑了笑：“皇後娘娘既然知道了，那問與不問還有什麽區別？”
“大膽！”皇後身邊的宮女厲聲說，想必是氣林如意語氣實在是不怎麽好。
皇後擺了擺手，表示并不在意，她還讓那宮女先出去，此時，便就只剩下皇後與林如意兩個人了。
“雖然說上一次瓊浮郡主之事，陛下并沒有治什麽重罪，可那時非今日啊，陛下向來不喜……此次你與宋家姑娘知法犯法，他應當會重處的。”
林如意手也暖和了，便一口喝光了杯中茶水，她歪着腦袋看皇後：“那娘娘有什麽高見？”
“與宋家姑娘斷了，本宮可保你二人性命無虞。”皇後說。
聽完皇後的話，林如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撐着下巴看向皇後，然後搖頭：“娘娘，既然我與姐姐在一起了，那就決計不能夠分開的。”末了，她還補了一句，“娘娘，我是不會和姐姐分開的。”
“我曾與她約好，就算是遇到再大的苦難，也要一起過的，誰也不能夠棄了誰。”林如意說。
皇後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許久，她看着林如意不動，頗為觸動，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自嘲地笑了笑。
“你與你母親長得很像，性子卻是不一樣的。”皇後說。
皇後看了眼天色，看着四下暮色，帶着些許寒意，她緩緩站起了身來，她知道自己是勸不動林如意的，便準備回宮去了，剛走了沒幾步，就忽然聽到林如意在身後說：“娘娘，你覺得我此般選擇，可是愚蠢？”
皇後頓住腳步，沒有回頭，她微微仰頭看向天空，許久才回答說：“不，本宮若是你，應當也會如此選的，如意，你選的不錯。”
說完，皇後趕緊出來，坐上了自己的馬車，外面已經黑了，四下也是靜悄悄的，她頭靠在一邊，又想起了阿歲來。
那是阿歲被嫁給了林将軍，她百般地求過阿歲，也求過了魏老爺子，可那時候的阿歲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們沒得選擇。
可那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還比不過她一顆真心？若是從開始便注定了那般結局，阿歲又何必同她在一起？
皇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睛有些幹，她忽然想起，自從做了皇後之後，她便許久沒有再哭過了。
最後一次哭，是在她出嫁那天，她嫁到宮裏，阿歲在林宅外面，大雨之中，撐着一把傘為她送別。
後來，她與阿歲又見了一次面，是在她的寝宮之中，皇帝陛下不在，她便問阿歲，可後悔過，可後悔當初兩個人分開？
阿歲說，悔過。
但也是過了。
她以為，阿歲放下了，獨獨沒有放下的只是她罷了，她心中又氣又恨，将阿歲壓在床榻之上，開始阿歲還反抗着，可是到了最後，阿歲卻是不動了，只是眼淚從眼中落了出來。
她最後還是沒有對阿歲做什麽。
兩個人沒有來得及收拾，便被皇帝陛下給抓了個正着，皇帝陛下很是生氣，将阿歲的貼身丫頭給留了下來，當着面給殺掉了，當夜知曉此事的人，都被燒死在她的寝宮之中。
後來阿歲一家被貶邊疆，到最後，阿歲重病，是林将軍瞞着阿歲寫了信到皇後手中。
皇後一直求着皇帝，想要去邊疆看一眼，她允了皇帝一個孩子，皇帝才應了她的請求。她到底是見到了阿歲最後一面，那時候的阿歲已經很瘦了，也是很憔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在見到她的時候，才露出了笑容來。
阿歲臨死之前，她問阿歲，若是回到當初，你可願與我生死不棄？
阿歲動了動，搖着頭說：“我不願的，你便走吧。”
她哽咽，她知道，阿歲是願的，不過現下卻是不願讓她多做念想，平生多傷悲了，這便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阿歲。
她還記得，阿歲合上眼之前，淺淺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最後沒有了任何聲息，她的阿歲沒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阿歲了。
馬車在宮裏停了下來，皇後這才清醒過來，一抹臉，全是眼淚。
皇帝陛下在馬車外喊了她一聲，她應了一聲，然後出去，皇帝陛下比之前更要瘦了些，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皇後垂下頭說：“身子不好，何必又出來接我。”
皇帝沒回答，而是說：“你去找林家那姑娘了？”
皇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下頭，皇帝陛下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隐晦，他“嗯”了一聲，拉住了皇後的手。
皇後還是問：“你打算如何處置？”
皇帝冷笑：“皇後擔心這些作甚？做好皇後不好嗎，這些事情，朕自會處置的，皇後便不要擔心了。”
皇後沒有說話，她知道，若是此刻一昧勸皇帝，倒是會惹怒了他，林如意與宋映更是讨不到什麽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