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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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四位皇子看似兄友弟恭,同心協力的打理朝政,暗地裏卻拉幫結派各擁勢力,對儲君之位明争暗鬥,爾虞我詐的手段不斷。
順安皇帝在位二十九年,即使嫡皇長子已三十一歲,可仍未冊立太子,大紹朝不以嫡庶長幼論儲君,而是由當朝帝王選擇,皇子皆可各憑才能競逐東宮。
正因為如此,每朝每代難免出現龍子奪嫡的情況,如今皇帝病重,誰能成為儲君,誰就能穩穩繼承皇統,掌握天下。
話說回來,宋琅匆匆返回皇宮,今夜民間雖然解了宵禁,但正陽門依舊按時關閉落鎖,他只能從玄武門進入。
玄武門外異于往常,多了三列重兵把守,兵将手持槍戟,全副武裝,呈現嚴陣以待的态勢。
以往宋琅進宮均暢行無阻,腰牌都不必拿出來,看臉就能來去自如,今晚守門衛士卻堅持要看腰牌确認身分,才放他入宮。
守門衛士十分面生,宋琅從未在宮中見過他,雖生出一絲疑惑,不過此時心急如焚,只想趕快去看看皇帝,無心多加詢問。
甫一踏入,身後的銅鐵高門立即沉沉關上,走過牆廊,宮殿前庭布滿士兵,火炬連綿,屋簷積雪因高熱的溫度溶化成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空氣中混雜着火與血腥的氣味。
宮中有變!
他的眼神不由一凜,往紫雲殿疾奔,盡管一路暢通無礙,衆多武裝士兵令他心寒如冰,想來皇宮已被人把持了。
果不期然,紫雲殿被一層層士兵團團包圍,血腥味濃烈,數不清的火炬亮如白晝。
地面上,溶化的雪水與鮮血混攪成半凝固的血泥漿,無數血腳印淩亂重疊,叫人驚心動魄,沿着殿前禦道與臺階延伸而上,侵入敞開的宮殿內,不難想像稍早前的惡鬥與殺戳如何慘烈。
宋琅呼吸一窒,忽想起父親叫他去外頭走走,想必已知有人欲于今晚圍宮。
至于是何人因何事起事,不難猜測,龍子奪嫡搶班争權之事,歷史中還有少的麽?
民間百姓阖家歡慶團圓,皇室天家卻手足相殘,血流成河,震天炮仗聲掩蓋了陣陣殺伐聲,宮外人只聞喧騰歡笑,哪聽得宮內人凄厲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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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殿下!”跪在臺階下的王太傅向他哭喊。“二皇子和四皇子聯手逼宮,老臣不願助纣為虐啊!”
王太傅是翰林大學士兼師保,為皇家子弟講學,為人嚴肅拘謹,一板一眼剛正不阿,連皇子都敢打板子,宋琅小時候有陣子特別頑劣,手心沒少挨他戒尺,一見他就怵,可心裏十分敬重他,尊他一聲老師。
眼下敬重的老師被迫跪在血雪中,宋琅不禁怒火濤天。
“閉嘴!”一名戎裝大漢擡腳踢翻王太傅。“你這老頭胡說什麽,明明是大皇子逼宮,二皇子和四皇子前來救駕!”
發須花白的老人家禁不住重踢,倒地不起。
宋琅怒極沖過去,一腳踹在大漢胸口上,将人踹飛出去,大聲喝罵道:“你是個什麽狗東西,竟敢傷朝廷大員!”
大漢撲跌在地,吐出一大口血來,眼露忿色卻不敢反抗,畢竟宋琅是皇子,即使主子成事,可若傷了五皇子,怕也吃不了好果子。
“老師,快請起。”宋琅将王太傅從地上扶起。
王太傅老淚縱橫道:“殿下,不用管老臣了,您快進去,千萬不能讓二皇子逼宮成功,否則國禍将臨。”
“吾知曉了。”宋琅肅然颔首,轉身從一名士兵手中奪下一把劍,提劍踏上染血階梯,足尖點過凝固的血腳印飛步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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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殿中宮燈明亮,宮人伏跪滿地瑟瑟發抖,幾個老太監的懷中護着幾個孩子,竟是幼小的皇孫和皇外孫們。
“小叔叔!”一名十來歲的孩子撲過來抱住他,驚恐哽咽:“父王帶我來看皇爺爺……二皇叔和四皇叔突然帶兵過來……他們……殺死了好多人……”
孩子滿面駭怕,他是宋珑的嫡長子,是天家嫡長孫,到底年紀尚小,哪曾見過真正的血影刀光,必定吓壞了。
“小叔叔……小舅舅……”其他三個幼子紛紛跑過來抱着他的腿嗚嗚大哭,最小的才三歲,是二公主所生的皇外孫,個個哭花了小臉。
宋琅心疼地摸摸他們的頭,溫聲哄道:“不怕不怕,別哭了,小叔叔這就進去看看,澈兒,你是大阿哥,要保護弟弟們,知道不?”
“好,我知道。”宋澈用袖子用力抹抹臉,露出倔強的神情。“小叔叔小心。”
宋琅再摸摸他的頭表示鼓勵,對皇帝的近侍老太監說:“石公公,請你務必護好皇孫們,莫讓人傷了。”
石公公萬分激動道:“殿下,老奴就算豁出老命,必保小主子們半根毫毛不損。”
宋琅點點頭,再給尾随他的雷童一個眼神,雷童會意領命,留下來保護皇孫,他則提劍進入內殿。
光滑的地面拖曳著一條條血痕,由內延伸出來,怵目驚心。
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中,人命卻比不上草芥,每一片朱磚玉瓦不知浸染過多少鮮血,生生一座屍骨壘成的黃金冢。
內殿中,除了宋璋和宋琥,宋珑、宋瑞、嫡長公主宋玲和二公主宋琇與她們的驸馬亦在場,跟宋璋宋琥兩人怒目對峙。
宋珑等人手無寸鐵,宋琥舉劍指向他們,宋璋則傲立于龍榻前,控制住整個局面。
宋琅見皇帝半卧床頭,因怒急攻心,臉面呈現更嚴重的青白灰敗,一手撫著胸口急喘。
宋琅內心雖氣急敗壞,恨不得沖上去拚命,但他知此時不宜躁進,只得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諸位皇兄,這是何意?”
衆人全将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宋珑等人露出絕望的眼神。
“小弟,你不該回來……”宋玲潸潸淚下。
“皇弟,你總算來了,咱們都在等你呢。”宋璋面露得意微笑,轉向老皇帝和聲道:“父皇,咱們一家子全到齊了,您可宣旨了。”
“汝個孽子!”老皇帝嘶聲大罵,一口氣快喘不上來,仿佛快斷氣了。
“父親!”宋琅又驚又急,握劍的手一緊再緊,隐隐發抖。“二皇兄,不論你想如何,先召禦醫為父皇診治,免誤聖體安康。”
“呵,不必擔心。”宋璋諷笑一聲。“父皇向來洪福齊天,壽比南山,命可長着呢。”
老皇帝年近六旬,容形已老态龍鐘,加上長年卧病,更顯枯槁憔悴,宋璋明顯在諷刺他早該雙腳一蹬,早早歸西了。
“你既已成事,何必再拖琅兒下水?”老皇帝努力喘着氣再道。
“因為父皇最疼愛小弟,有他在場,父皇您也能安心些,兒臣是怕小弟流連在外,一不小心有所閃失,到時父皇必定十分哀傷,兒臣心裏難免愧疚。”宋璋表情誠摯,語意卻飽含威脅。
這是一只笑面虎,笑着想把所有的兄弟姊妹全咬死,因為這些人是他踏上九龍座的最大絆腳石。
宋琅聽出他的話中之意,方才早已猜到,父親是想将他支開,混入市井百姓中難以尋找,當他聽聞宮中變故,便能立刻至京衛軍營找虎贲将軍,帶兵進宮擒殺逆賊。
未料因清川郡主當衆呼喊他,致使宋璋的人先找到他,哄騙他回宮,完成一網打盡的計謀,拿老皇帝的其他兒女皇孫做為要脅,逼老皇帝冊立他為儲君,或者直接宣布退位,讓他榮登大寶。
“二弟,你若欲為儲君,當以才能與仁德取之,何苦鬧得兄弟反目,甚至興兵逼宮,大哥願退讓予你,唯求你孝順父皇,善待兄弟姊妹。”宋珑溫詞懇切的央求道,平日所謂溫文儒雅,此刻無異于膽小懦弱了。
“宋珑,住口!”老皇帝龍顏盛怒。“儲君之位事關大統,豈容你信口妄論!”
宋璋嗤笑了聲,道:“大哥,莫怪父皇至今未立你為太子,這般畏畏縮縮,如何能成為我大紹君主。”
宋珑的表情既尴尬、又黯然,悻悻地閉上嘴,明白即使今日逃過一劫,可在老皇帝心中已留下懦弱怕事的印象,怕是難有翻轉餘地了。
“二哥,還跟老頭子啰嗦什麽,他一刻不宣旨,我就殺一個,殺光了剛好。”宋琥口氣粗暴的插嘴。
“為虎作伥的孽畜!”老皇帝破口大罵。
“哈,二哥是孽子,我就變成孽畜了,我向來入不了你的眼,在你眼中宋琅才是最好的,倘若你早立宋琅為太子,哪還有今天這個鳥事,這一切都是你這個老不死造成的!”宋琥粗聲頂撞回去,氣燄十分嚣張。
宋琅冷冷注視他們,按兵不動,暗中觀察情勢,找出可反擊的突破口。
宋琥自小擅武,性格莽撞暴躁,生母魏嫔是宋璋生母淑妃的堂妹,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