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面談

京市最高建築明珠大樓頂層的旋轉餐廳中,容樽看着坐在自己對面優雅又有活力的小提琴家,眼神頗有興趣。

顧潭停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容先生為何這樣看着我?”

容樽笑眯眯地,不加掩飾地說道:“年輕人,你很有天賦,要不要來跟我學古琴?”

“年輕人?”

“古,古琴?”

兩個炸彈扔來,顧潭竟一時不知是被哪個給砸懵了。

想他奔着四十去的人了,雖然保養的不錯,但怎麽樣也跟“年輕人”沾不上邊了吧?他還來不及開口,就聽旁邊淩部長“啪”地把酒杯放在了桌面上。

沉着臉,說道:“容處長開玩笑的,顧首席莫要放在心上。”

呵,繼成連和聶政之後,現在又看上了顧潭?

在他面前就想要人,當他是死的?

顧潭松下一口氣,面上又恢複了清雅俊逸,“容處長吓了我一跳,雖然不能跟您學琴,但我一直對古琴藝術很感興趣,我的愛人也會彈一些。”

“葉先生這次怎麽沒跟您一起來?”淩星未轉移話題。

“他要參加新電影的宣傳,現在還在聿京。”說起自家的愛人,顧潭眼中滿滿都是溫柔,“他的電影将在大年初五上映,托我帶來了首映票,二位若有時間還請前去賞光。”

“電影?”

知道容樽又要開口問什麽是“電影”了,淩星未趕緊先在桌下按住了他的手,“好的,我們一定到場。”

容樽低下頭,見淩星未輕輕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乖乖把話咽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忽然覺得這樣被他拍的癢癢的,一股陌生的情緒從心口滑了上來,反手過來,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一根根地把玩着他修長的手指。

顧潭的手的确十分的修長有力,但若說他最喜歡的手,還是自家琴的這一雙,好像怎麽看都看不夠。

淩星未身子一僵,餘光見到容樽的動作,也不敢把手收回來,就那麽在桌下任他玩着,臉上依舊一副正經嚴肅。

“容先生,這次跨年音樂會的主題定的是傳統民樂,曲目我們先簡單圈定了十幾首,請您過目。”顧潭将一個文件夾遞給了過來。

容樽放開了淩星未的手,伸手接過。

被丢開之迅速,讓淩星未愣了一瞬,深吸一口氣把那股子郁氣給壓回了肚裏。

不氣,不能跟他生氣。

容樽大眼一掃,發現都是聽都沒聽說的曲名,又還了回去,“你們定吧,反正我都不會。”

“……”顧潭呆住,僵硬地尴笑兩聲,“容先生真會開玩笑。”

淩星未一臉的黑線,伸出手來,“給我吧。”

容樽看着他在認真地幫自己過目,安靜等了一會兒,又有些坐不住了,“不用那麽麻煩,那些曲子,我聽一聽就知道了。”

顧潭想到了自己随身帶的東西,從兜裏掏出了一個mini播放器,“這是我下的音頻,容先生可以先聽聽看。”

顧潭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首席,這麽多年來除了天賦,還有持之以恒的努力和對待音樂認真的态度。

為了準備這一次的音樂會,他幾乎把所有出名的傳統民樂都下了下來,帶着随身可以聽。

“謝謝。”容樽笑着接過來,淩星未嘆口氣,幫他戴到了耳朵上。

這些曲目有些是二胡獨奏,有些是民樂合奏,容樽很快便沉浸了進去。如同斫琴時一樣的專注,忘卻了周圍事物,指尖時而在腿間輕點着,眉間有時輕蹙,有時又舒展出愉悅的弧度。

淩星未有些歉意地對顧潭輕點頭。

顧潭笑了,眼中帶着好奇與善意,擺擺手,“不礙事。”

時間過的飛快,當容樽摘下耳機,有些意猶未盡地伸了個懶腰,笑眯眯地看向兩人時,窗外的夜色已深,霓虹燈閃現出城市的繁華。

他們是餐廳剩下的唯一一桌客人了。

顧潭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見容樽要把播放器還給他,笑着道:“容先生若不嫌棄,這個就先拿去聽吧,總歸是方便許多。”

“可以嗎?”容樽問向顧潭,眼睛卻看向了淩星未。

淩星未露出絲無奈,寵溺道:“等回去了我再給你買。”

“嗯。”容樽點點頭,又還了過去。

顧潭在兩人之間看了看,方才就發現了端倪,現在基本可以确定他們的關系了。他出伸手,把播放器按回了容樽手裏。

“您就別跟我客氣了。這裏面的曲目有近百首,同一首還有不同的版本,我當初也是搜了許久才找齊的,這個您拿着,我的電腦中還有備份,再存進去也很方便。”

容樽也不喜歡跟人推讓,見顧潭說的真誠,便大方地收了回來。手在桌下掏出乾坤袋,在裏面摸出了兩塊純粹的靈石。

“這個你拿去。”

“這是什麽……”顧潭一愣,“寶石?”

“不是。哄小孩的東西,不值錢的,我有很多。”

小鳳凰見到靈石,“啾啾啾”地想要沖過去用嘴叼,被容樽不着痕跡地用袖口擋了回來。

“謝謝……”顧潭被那句“哄小孩的”搞的有些無奈,這位容先生明明看起來比自己還小,怎麽老是語出驚人?

他接過了靈石,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石頭,但是挺漂亮的,禮貌地點點頭,“謝謝,我會好好收藏的。”

“收藏什麽,張嘴就吃了。若是覺得味道還習慣,以後再管我要……唔唔。”話還沒說完,嘴就被淩星未又捂了起來。

顧潭看着手中晶瑩的兩塊石頭,頓時覺得有些牙疼。

淩星未面無表情地轉頭對他道:“開玩笑的,您別在意。”

靈石這種東西,懂行的自然知道是好東西,沒有仙途的把它當成塊漂亮的石頭,放在屋裏多少也能對人的身體有好處。

告別了兩人,顧潭看了下時間,已經很晚了,便把手機又放了回去。可是沒走兩步,手機又自己響了起來。

對面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談的如何了?”

顧潭微微驚訝,“紹期,你怎麽還沒睡?”

“今晚劇組聚餐,我也是剛剛才到家。”

顧潭頓時有些心疼,“廚房的抽屜裏還有蘇打餅幹,你吃兩片再睡。”

前一段時間拍戲劇組的條件比較差,他吃不慣也沒有說,幾個月下來,胃就突然鬧開了毛病。

“好。”葉紹期淡淡應道,“你也早些休息。”

“嗯。”顧潭坐上車,單手脫外套時又碰到了那兩塊靈石,想到剛才容樽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

“怎麽了?”

“紹期,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人,下次一定要讓你見一見。”

……

容樽回到琴鋪,耳朵上又戴上了顧潭送給他的耳機。他把淩星未拉到了自己屋裏,讓他教自己除了播放和暫停外別的鍵都怎麽用。

淩星未看着他認真學習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低估他了。

從前他一直覺得容樽會不适應這裏,或者接受這些新事物會比較慢。到了現在他才發現,這個人,要遠遠比他想象的要聰慧與強大。

一個人忽然獨自在完全陌生的時空醒來,身邊沒有熟悉的好友,也不見了曾經的家園。

找不到一絲從前生活過的痕跡。

可是他卻沒有慌張,一個人安靜地待下來了。

只有在雷雨天,或是極少數的時候,才稍微表露出一絲的想念與脆弱。

他明明是那樣一個害怕孤獨的人啊……

讓他做國家公務員,便規規矩矩地收起了自己的神力,随和地與普通人打成一片。

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這裏的不好。

淩星未心裏清楚,他只是将所有的不安與擔憂都藏在了心底,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他不能在新鮮陌生的事物面前露出怯意,卻只願意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懵懂的一面,沒有一絲防備……

他忍不住将容樽整個人都扣在了自己的懷中,聲音沙啞,“容容,我會給你最好的,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拿來給你。”

“嗯?”容樽不知他怎麽忽然想到了這個,笑眯眯地向後仰躺在了他的身上,取下一只耳機塞給了他,“來聽聽這首曲子,我覺得不錯,你喜歡嗎?”

“喜歡……”

“好呀,那我跟小顧說一下,到時候在臺上,彈給你聽。”

淩星未來不及感動,忽然抓住了個重點,眉頭擰起,“小顧……?你怎麽聯系得上……顧首席?”

“在你去洗手間的時候,我們交換了手機號碼呀。”

“……”

“你怎麽了?星未?小小未?……容三寶?你翻過身去幹嘛,這就要睡了嗎?”

……

第二天清晨容樽睜開眼,發現眼前是一片雪白的衣襟。再擡起眼,是淩星未擁着自己沉睡的俊顏。

這家夥,昨晚竟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容樽小心翼翼地動了動,發現這人把自己镌固的很緊,連睡着了都肯不放手。他害怕把這人弄醒,只得又放松了身子,躺了回去。

淩星未的懷抱寬厚而溫暖。

從前是自己拍着他入睡,現在倒像是換了個角色。容樽想到這裏,竟然覺得有點意思,拿臉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又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淩星未手臂又緊了緊,将下巴輕輕壓在了他的發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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