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節課數學

駱淮看上去認真,實際上只有在聽到重點內容的時候,才會擡眼看一下黑板,其他時候都在寫檢讨。

剛開學就寫了三份檢讨,駱淮想打人。

自己翻的車,還是自己負責。

褚陳又不知道拿着筆在畫什麽,這家夥平時要用的水筆紅筆都沒有,各式各樣的鉛筆炭筆倒是很多一大堆。

駱淮瞥見他的書下壓了厚厚一疊素描紙,料想這看上去怪不正經的家夥,應該是喜歡畫畫。

駱淮手機忘記調成靜音了,在褲帶裏振動了兩下,數學老師正在調試多媒體,看樣子是打算用投影儀,駱淮趁此機會看了眼消息。

姜還是老的辣:老大,你又沒穿校服?

L:太醜

姜還是老的辣:你還逃了升旗儀式?

L:嗯。

駱淮想起來這是上課時間,玩兒手機可不是姜川的風格。

L:你什麽課?

姜還是老的辣:信息技術。

駱淮:“……”果然。

姜還是老的辣:老大,這次的我都給你銷了。

姜還是老的辣:哦對了老大,你和你們班一個叫褚陳的寫在了同一張扣分單上,我一并給銷了。

L:……行,謝了。

算他走運。

姜川是他隔壁鄰居,小時候長得瘦弱膽兒又小,經常被人欺負,駱淮幫他打了兩次架後,他就跟在他屁股後面叫他老大了。

高一的時候姜川進了學生會,一年後就成了學生會紀律部部長,所有扣分單都會彙總到他那兒,在他那兒過一遍,然後再發到班主任手裏,方便的時候還會幫關系好的同學銷掉扣分單。

這種事可以說每個學校都有。

駱淮不愛穿校服,然而學校規定每周一升旗都要穿,他不幸被逮了幾次,但因為姜川這個紀律部部長的特權,他的扣分單都沒到老師手裏過。

他也不是每個周都被逮,心情好的時候還是會穿校服,就升旗那會兒穿,回教室立馬脫掉。

再加上不是每個周的周一都不下雨,他也不是每個周都會去參加升旗,偷偷去小賣部逛逛也是常有的事。

姜還是老的辣:老大你下次小心點兒,別再被逮了。

姜還是老的辣:別翻車了哦,畢竟不是每次都有女同學放水。

有一次他都簽了名字了,那女同學還主動問他需不需要把名字劃去,駱淮說謝謝不用,然而那女孩子還是給他劃了名字。

駱淮做事随心,有時會遲到早退,偶爾會被逮,但他這人一般敢作敢當,向來不逃扣分單,但耐不住總有幾個女生主動偏心他,不記他名字。

駱淮是真的不愛穿校服,但也不好每次都讓別人每次為他“徇私枉法”,擡手打字。

L:嗯,我盡量。

姜還是老的辣:好了快下課了,先下了。

數學老師把思考題投影到了多媒體上,道:“好了,這道題同學們已經思考了五分鐘了,我請位同學來回答一下。”

數學老師的話成功的讓不少同學低下了頭,還分班老師也不認識幾個,拿着點名冊準備點人。

學霸們愛學習,和不喜歡回答問題并不沖突,都不太想被翻牌子。

點名冊第一位數學滿分的同學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我們就請第一名來回答一下。”

不少人松了口氣,不是自己就行。

“駱淮同學,請說一下你的思路。”

猝不及防被點名的駱同學不急不慢的收了手機,拉開椅子站起身,讀了一遍題目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思路,并且選對了答案。

數學老師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好的,駱同學請坐,駱同學這水平相當不錯啊,不愧是數學滿分的人才,分析得很到位,值得大家學習。”

駱淮拉回椅子坐下,褚陳緩緩豎起了大拇指。

“同桌你的操作實在是溜。”

他雖然在畫畫,餘光還是能瞥見同桌在玩兒手機,結果這位神仙讀了一遍題目直接就做了出來。

啧啧,狠還是他同桌狠。

到了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褚陳畫好了一張操場速寫,才想起來自己的檢讨還沒寫。

啧。

化學老師在臺上講着有機化學,駱淮瞅了一眼他同桌在刷物理題。

褚陳突發奇想,感覺頓時文思泉湧,立馬有了靈感,沒多久就搞定了檢讨。

等到交檢讨的時候,駱淮交上去的很輕易就給過了,趙青山拿着褚陳的檢讨書,手指微微發抖。

“你這寫的什麽玩意兒?你當畫符呢?鎮妖驅魔辟邪用的啊?”

駱淮也不知道他寫的什麽鬼樣,但印象中他的字并不醜,也擡眸看了褚陳一眼。

褚陳沒什麽特別的表情。

趙青山把檢讨摔到駱淮面前:“你說說你這寫的啥?”

“狂草。”

趙青山難以置信:“狂……狂草?”

“嗯,老師您不知道狂草嗎?”

趙青山:“……”

“你說你這玩意兒是狂草?你糊弄鬼呢?你自己給認認!”

褚陳帶着幾分笑意,一臉鎮定:“那我讀一遍。”

趙青山深信那字兒就算是他本人也認不出。

誰知褚陳張口就來:“對于我開學未按規定穿校服這一不良行為,我在此做出深刻的檢讨,我懷着愧疚和懊惱這下了這份檢讨書,我不應該無視學校的校規校紀,也不應該在升旗儀式的時候……”

“停!行了,別讀了,可以了可以了。”

趙青山之前也沒見過他寫檢讨,以前都是罰打掃衛生,這次也就想讓他長個教訓,扣了分也差不了,反正到時候班主任會找他算賬。

再者,趙青山看他絲毫沒有愧疚和懊悔,還一臉“我錯了但是我下次還敢”的模樣,他氣的肝疼。

這樣一來二去的,到頭來氣着的還是自己,趙青山幹脆把兩人攆了出去:“行了,檢讨自己下去寫,別在這兒礙眼。”

駱淮走之前看了眼褚陳的檢讨,當真是不可描述,就叫檢讨書三個字也給人一種“字不像字符不像符”的感覺。

他懷疑他就是當場瞎編的,奈何他沒有證據。

☆、低調

褚陳沒想到自己這麽輕易就給糊弄過去了。

駱淮見他得意的模樣,張揚得不行。

他問:“你是當場瞎編的吧?”

褚陳大大方方承認了:“嗯是啊沒錯,我還以為同桌你沒看出來呢,哈哈……”

他這檢讨就是純粹的鬼畫符,效率又高,又不費力氣,你要問他寫的是啥,一問就是狂草,你要再問,他也能即興給你來一段标準的自我檢讨。

畢竟書法是門藝術,常人不可捉摸。

駱淮:“你倒是挺能扯。”

說起這個,褚陳就想起了兩人開學遲到,在樓下撞見執勤老師的時候,又不禁笑了起來:“彼此彼此,你的那一句迷路也非常有技術含量……”

兩人從醫務室出來,又一同走到了致知樓下,就被一個執勤老師逮住了。

執勤老師看了看時間,覺得這兩人遲到這麽久,還在校園裏悠閑得跟逛自家院子一樣,态度十分惡劣。

“诶,你們倆怎麽回事兒?開學第一天就遲到這麽久?心裏就沒想着學習是吧?”

褚陳的理由張口就來:“上學路上遇見一女孩車壞了,我好心幫她修好了自行車,就遲到了。”

執勤老師:“你當我好騙是吧?上次有個學生就用過這個理由了!你怎麽不說你去扶老奶奶過馬路了呢?快點給我老實交代!”

“老師,我說的實話。”褚陳懶懶散散的回答,看上去就沒什麽可信度。

褚陳調子拖得老長,怎麽聽怎麽不正經。

問完這個輪到另一個了。

老師對于成績好的學生總是偏愛的,特別是這種常年年級第一的學生,光榮榜榜首幾乎整個年級的老師都眼熟他。

執勤老師連質問他語氣都沒那麽兇了。

“你呢?去哪了?”

駱淮心說我在路上被人圍堵打了一架然後遲到了,但是考慮到這樣的回答可能會讓執勤老師心肌梗塞,于是換了個簡潔明了殺傷力沒那麽大的說法。

“迷路了。”

“噗。”

在一旁站着的褚陳直接笑出了聲。

執勤老師聽後面色鐵青:“你逗我玩兒呢?迷路?你是頭一天來這兒上學嗎?你怎麽沒把自己搞丢了呢?撒謊也不打個草稿?”

駱淮:“……”

後來兩人都簽了一張扣分單。

駱淮神色平靜:“你幫別人修車也不賴。”

褚陳正色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還真是說的實話……沒被你打之前,我确實幫了一個女孩子修自行車。”

駱淮面上表情看不出信沒信,反正他現在要回去刷題平複一下心情。

距晚自習開始還有一點時間,不少同學吃完飯就早早的回教室刷題了。

“褚哥!”

嗓音洪亮,中氣十足。

駱淮對這人有點印象,五大三粗的體育委員。

褚陳懶洋洋的回了徐家文一句:“怎麽?”

徐家文以前和他是一個班的,經常和他約着打籃球,兩人關系還不錯。徐家文還是個學霸,這喜歡運動又愛學習的人,在28班可謂是一股清流。

徐家文把手裏的奶茶拿給他:“這是林玥給你買的,叫我拿給你。”

褚陳覺得自己之前拒絕得已經很明顯了,皺了下眉,問:“她怎麽還送?”

徐家文笑起來有一點憨憨的感覺:“嘿嘿,我也不知道啊,估計是褚哥你魅力太大,分了班還是讓人難以忘懷,哈哈……”

“褚哥,人家的心意,收下呗?”

褚陳沒打算收下:“我不收,要麽你喝了要麽扔了,要麽還給她。”

徐家文拿着奶茶沒辦法,這怎麽處理都不大好吧?他在褚陳前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說起來,褚哥你以前隐藏實力啊,分班考都進一班了,小的以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聽到這樣的話多半都會禮貌性的謙虛一下,褚陳這人不走尋常路線。

“還成,就是英語少了一分,不然我可就是第一了。”

說完還沖駱淮揚了揚下巴:“是吧?同桌?”

駱淮翻開課本,想起來他還不知道褚陳的成績,“你多少?”

“714,跟你比還差點。”

褚陳語氣不鹹不淡,不甚在意的模樣。

駱淮有些意外,褚陳的分數比他想象中高很多,他要是多考一分,他這第一地位可就不保了。

徐家文以前和他一個班的,就算之前就得知了他的成績,再聽一次還是覺得牛逼。

他朝褚陳豎起大拇指,由衷的感嘆道:“褚哥,強!”

褚陳擺擺手:“低調,低調。”

駱淮:“……”

徐家文最後把奶茶放到了褚陳桌上就想走。

褚陳叫住他:“你放這兒我也是扔。”

徐家文:“褚哥,你好無情哦。”

褚陳倒是很有原則:“我不喜歡她為什麽要收她東西?”

徐家文又拿起了奶茶:“你這話在理,可這咋整?”

褚陳:“誰收的誰處理。”

徐家文皺着眉認真思索一番,還是一臉心痛的扔了奶茶:“這也太浪費了……好歹也是八塊錢啊……”

晚自習的鈴聲打響了。

駱淮一如既往的刷題,褚陳削了只筆畫素描。

母親陳檬是H大美院的高材生,畢業以後就被一家珠寶公司聘請,當了首席設計師,小時候褚陳就喜歡看她畫設計圖,漸漸的小褚陳也喜歡上了美術。

陳檬說既然他想學,就得好好學。

小學初中沒事的時候就和母親待在畫室裏,那時候就是打基礎,練線條就花了好些時候,把石膏體幾何體畫了不知多少遍,才達到母親的要求。

初二的時候,陳檬打算教他國畫,把繪畫工具買回家不久,陳檬就生病了。

直到現在,擺在畫室角落的宣紙和墨汁也沒動過。

下課鈴響了,駱淮拍了拍他的肩。

“走了。”

褚陳回過神,随便扯了個本子遮住畫紙。

“哦。這麽快就下課了啊?”

駱淮看了他一眼:“你怎麽了?”

褚陳把手裏揣進兜裏:“沒什麽,走吧。”

褚陳晚飯沒怎麽吃,有點兒餓。

“同桌,去小賣部麽?”

駱淮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不去。”

褚陳就是想拉他一起:“去呗,去呗。”

駱淮:“我沒空。”

褚陳拽過他的胳膊:“怎麽沒空?你有空,走啦走啦,去一趟。”

駱淮扒開他的手:“……不去。”

褚陳不撒手:“走走走陪我去給你買糖吃。”

駱淮:“……誰特麽要吃糖。”

五分鐘後,小賣部。

褚陳成功的把同桌拐到了小賣部,兩人站在糖果貨架前,駱淮擰着眉看起來有點兒煩。

褚陳笑道:“同桌你挑?”

駱淮:“我不吃。你自己快點兒挑了回去。”

褚陳點頭:“嗯也行。”

駱淮沒什麽表情:“我去外邊等你。”

褚陳拿了兩包糖兩瓶紅豆牛奶一個面包就付錢出去了,駱淮正和小賣部的貓大眼瞪小眼。

褚陳戳了他同桌一下:“走啦。”

駱淮轉過身:“買好了?”

褚陳點頭,把塑料口袋裏的糖和牛奶塞給他:“喏,給你的。”

駱淮看着手裏的黑糖話梅糖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

☆、陽光

周二。

中午吃過飯以後,駱淮去小賣部買了根火腿,他記得宿舍樓下的灌木叢裏有一只小貓,看着瘦不拉幾怪可憐的。

駱淮蹲下身一看,灌木叢裏果真藏着一個白色小團子。

小貓有點兒髒,眼睛倒是挺大,見到人就叫喚了起來,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慘兮兮的,像是在說“我好餓,給我點兒吃的吧……”

駱淮剝了根火腿喂它,一截一截的扔了過去,小貓上前嗅了嗅火腿,喵嗚着吃了起來。

駱淮看它吃完了,打算回宿舍。

結果他剛走出兩步,小貓便跌跌撞撞跟了上來,一頭撞在他腳邊,搖搖晃晃好一會兒才重新站起身,跟碰瓷兒似的。

駱淮蹲下身看着它,不嫌髒的撓了撓它的下巴。

小貓舒服的眯起眼睛,奶聲奶氣的叫喚了一聲:“喵~”

駱淮“啧”了一聲,他這也沒法兒養啊。

駱淮把它拎着,小貓的爪子在空中撲騰,他把貓放回了灌木叢:“呆着,我晚上再來喂你。”

自那以後,駱淮一天三頓的投喂小貓咪,大多時候是火腿,有時給它改善一下夥食,去食堂買了個小雞腿。

小貓漸漸的有些黏他,還主動來蹭他的手。

駱淮看它又白又小,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大黑,他覺得還是不錯的,很有技術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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