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節晚自習剛上不久的時候,外面果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等到晚自習快結束時,雨勢漸大,噼裏啪啦打在窗戶上,大有把沒帶傘的人都困在教學樓的架勢。
下課了。
有的人蹭到了傘走了,有的人頂着校服回去,還有些直接沖進雨裏往宿舍跑,1班同學多半是情願自己淋雨,也舍不得打濕了書本。
前桌孟澤華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把不少課本塞進書包,然後用校服把鼓囊囊書包裹了起來。
看樣子是打算護衛着課本冒雨回宿舍了。
褚陳看了一眼沒忍住,說道:“同學,雨這麽大,課本少帶一點呗。”
孟澤華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鏡,也沒想到褚陳會主動和他說話,然後認認真真想了一下,搖頭道:“不行。”
褚陳疑惑:“怎麽不行?”
孟澤華說道:“今天的作業還剩英語和物理,物理很多知識點我還沒有記牢,要帶回去背一下,英語也是,不背單詞我睡不着。”
“……”褚陳佩服這等熱愛學習的人士。
随後想了想孟澤華往書包裏塞的紅藍版面工具書,說道:“那你沒必要把牛津詞典也帶回去吧?”
“怎麽不用?我背的就是詞典。”
“……”服氣。
“好了,同學我要走了,班上高手如雲,我覺得你也還是回宿舍多做些作業的好。”孟澤華好心提醒他,說完就抱着書包一臉愛惜的走了。
褚陳覺得自己在他們之間格格不入。
駱淮把書本整齊放好後,把椅子推進了桌下,拿着傘碰了碰褚陳肩膀:“走了。”
褚陳“哦”了一聲,站起身,随後視線落在他手上:“同桌你有傘啊。”
駱淮點了點頭,往外走。
到了樓下。
駱淮撐着傘,褚陳站在他的左手邊,嘀咕道。
“說起來,我還想體驗一把……頂着外套回去的感覺……”
他停頓了一下,本來想說“和你一起”的,想了想他有點兇的同桌,動不動就“你找打?”,想想還是算了。
駱淮聽了,面無表情的移開了傘。
猝不及防的褚陳立馬用手擋雨,衣服和頭發濕了不少:“同桌你做啥呢?”
駱淮又淡淡的把傘撐過他頭頂:“不是說想頂外套回去麽?滿足你。”
褚陳嘿嘿一笑:“我開玩笑的……哪個神經病有傘打還去淋雨的?”
呵。
兩人又路過了情侶幽會的小樹林,褚陳頭發被卡住,有點兒痛。
“嘶——”
“怎麽了?”
“同桌,麻煩你把傘撐高一點”
“做什麽?”
“剛剛夾住我頭發了……”
褚陳這麽一說駱淮就轉頭看了一眼,才發現他頭都碰到傘面了,而且這人還微微微微低着頭。
駱淮神色又淡幾分。
這人比他高?
呵。
駱淮手往上舉了舉。
褚陳揉了揉腦袋,打算他來撐傘。
“我來吧。”
說完之後直接上手,溫熱的手掌再次覆到駱淮手背上。
兩人都愣了下,駱淮這次沒抽手,褚陳手往上,握住了上面一小截,試圖把傘柄從他手裏拿出來。
“同桌,松手,我來打會兒。”
駱淮沒松,語氣不容抗拒:“不。”
褚陳不知道在他執着些什麽,放開了手:“行叭,你的傘你做主。”
走了一段路,褚陳瞥見駱淮右邊肩膀濕了一團,這才發現傘是往他的方向傾的。
這小同桌,還挺照顧他?
他再次上手,掌心貼着駱淮的手背,稍稍用力,把傘帶過去一些。
“同桌,往你那邊一點。”
駱淮不太适應肢體接觸,右手骨節屈了一下。
“知道了。”
宿舍。
招財乖乖的在窩裏睡着,聽見聲響眼睛眯開一條縫,看向門口的兩人輕輕的叫了一聲。
駱淮褚陳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小腦袋:“還挺乖,沒亂跑。”
駱淮把傘晾在了陽臺上,然後去洗澡了。
褚陳一手抱着招財□□,一手打開手機。
全是褚志林的消息。
他随便聽了兩條。
褚志林:你少給我鬧少爺脾氣,小哲都去請你了,你還不知道回來?
褚志林:你胡阿姨專門請假回家給你做了一大桌子菜,你能不能懂點事?
他按着語音鍵回了一句。
褚陳:“你還記得我媽姓陳麽?”
然後他把沒聽的一并删了。
他的微信名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褚陳。
褚志林的褚,陳檬的陳。
說起來他一開始以為褚志林是有多深情,給他取這樣的名字,結果才兩年,就另找了個女人。
他見過那女人一面。
那次是被褚志林騙去餐廳的。
奢華的餐廳裏散着淡淡的香氛,布置格調大氣又不失清幽,吊頂的水晶燈灑下一片柔光。
他走進去就覺得不對勁,褚志林約他吃飯怎麽會選這樣一個地方。
他皺着眉,褚志林把他領到了一個餐桌前面,那兒坐着一個女人和一個男孩子。
褚志林挨個給他介紹:“這是你胡蕊阿姨,這是他的兒子胡哲,比你小一點……”
褚陳看了那女人一眼,轉身就走,褚志林忍住怒火,礙于餐廳人多沒發作,拉他兩下沒拉住,幹脆任他去了。
昨天下午褚志林告訴他胡蕊胡哲已經搬進家裏了,讓他回家一趟和兩人吃個飯。
褚陳火大的直接回了一句:“我要是不同意呢?”
後來吵了兩句,他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走出巷道的時候,他看見巷口一閃而過的身影,像是他的小同桌。
褚陳倒是不在意他看沒看見。
褚陳摸到了外套裏的星星小夜燈。
他想起昨天半夜三更的時候,他睡不着,隐約之間好像聽見駱淮在說夢話。
他同桌夢話說得含糊不清,聲音很小,像是在害怕什麽,和之前抓着他手腕的樣子很像。
褚陳起身開了燈,叫了兩聲他的名字駱淮沒應,但是看上去好像沒那麽難受了。
褚陳關燈躺下,沒一會兒駱淮又迷迷糊糊說起了夢話,褚陳不放心,又起身開了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開了燈之後,駱淮的狀況看上去了好了一點,好像是對光線非常敏感。
褚陳試了好幾次,發現結果都差不多,難不成他在家的時候,都是開燈睡覺的?
頭一天的時候他好像又沒這種情況。
最後褚陳打開手機手電筒把光線打在天花板上,反正他也睡不着,就拿出一本色彩學的書籍看了會兒。
之後果真沒再聽見駱淮的呓語。
到最後手電筒大概是自己關了,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
駱淮出來之後換褚陳洗澡。
褚陳洗好後出來,駱淮習慣性拿起藥膏,要給他的臉抹藥,打開蓋子之後,才發覺這兩天每天給他抹藥,他的臉已經好了。
駱淮放下東西,鑽進了被窩。
……
☆、作弊
清早。
駱淮拿上學生證準備出門的時候,他多看了兩眼褚陳書桌上的小夜燈。
昨晚他躺到床上之後,褚陳突然變戲法似的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星星形狀的小夜燈,然後找了根數據線,插上移動電源。
宿舍裏便多了一道淡淡的暖黃色柔光。
駱淮刷着手機,心裏的疑問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褚陳也沒說自己為什麽突然買這個。
星星小夜燈就這麽亮了一夜。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今早操場的地面還是濕的,駱淮沒晨跑,去了趟小賣部後,直接回了教室。
一班同學真的是标準學霸,大半同學早早的就到教室學習了。
駱淮把兩瓶牛奶放到了桌上,去了一趟廁所。
“诶,聽說28班有個男的被分到了你們班?”
“是啊,還是年級第二。”
“卧槽,這麽牛逼?”
“牛逼什麽,還不是作弊來的……”
“作弊?不能吧,分班考的時候光監考老師就有三個。”
“這人啊,要是想作弊,有的是法子。”
“用手機搜麽?那也行不通啊,金屬探測儀也不是擺設。”
“那你相信他一個成績常年倒數的差生,在分班考的時候忽然之間就幡然醒悟,然後随便努努力就得了第二?”
“這也不大可能……”
駱淮神色如常的洗了手,沒聽見似的出了門。
回教室後,駱淮發覺鄒青青好像有什麽話想說。鄒青青是孟澤華同桌,也就是他前桌。
駱淮見她半天不說話,在她再次轉頭看向他的時候,問了一句:“有事麽?”
鄒青青也不藏着了,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懷裏的物理試卷,試探性的問道:“駱同學,你能給我講講這道題麽?”
駱淮看了一下,是一道電場和有界磁場組合的題目,正好是昨天語文課做過的,于是對鄒青青說道:“鉛筆給我。”
鄒青青立馬把鉛筆雙手奉上。
駱淮拿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受力分析圖,他一邊分析題目,一邊把從題目中提取出來的重點标出來,挨個标在了草圖上。
“設粒子在磁場中運動的速度大小為v,所受洛倫茲力提供向心力,則有……”
駱淮嗓音像他人一樣冷冷淡淡的,講題的時候卻很細致。
其實駱淮能給鄒青青講題,她感到受寵若驚,聽得非常認真。
因為年級第一兼學習委員,看上去就一副“生人勿近”不太好相處的模樣。
但實際上好像并不是這樣。
褚陳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的小冰棍同桌給同學講題的場景。
“粒子從Q射出後在電場中做類平抛運動,在電場方向上的分運動和從P釋放後的運動情況相同,所以……”
“最後把這幾個式子聯立起來就行了。”
駱淮分析得很透徹,講得也非常明白,鄒青青也聽懂了,感激又敬佩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你,駱同學。”
駱淮把筆還給她:“不客氣。”
褚陳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同他打了個招呼:“早啊,同桌,講題呢?”
駱淮:“嗯。”
褚陳随手薅出一張數學卷子,指着一道題目長得讓人想自盡的壓軸題,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道:“同桌,你也給我講講呗。”
駱淮看了一眼,沒搭理他。
褚陳挑了挑眉,慢悠悠道:“怎麽着?同桌你是只給女同學講題,不給男同學講題麽?”
駱淮:“你自己會做還問我?有病?”
褚陳被識破了絲毫不臉紅,死皮賴臉道:“你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會做?”
駱淮并不想與他争辯什麽子非魚子非我。
“我不會,你另請高明吧。”
“啧。”褚陳興致缺缺的收回了試卷。
“你果然是偏心女同學。”
駱淮:“……”
前排,鄒青青和一個男同學争論了起來。
鄒青青拿着試卷,對着倒數第三排的那個男生說:“張家凱,這道題最後不是這樣的,你做錯了。”
“不可能,我算過好幾遍,就是這個答案。”
“不是,你這受力分析這兒就錯了。”
張家凱昨晚做了一小時才做出來,認為自己肯定是正确的:“你胡說,我這沒錯,就是這幾個力,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真不是,剛剛我問過學委了,他和你講的不一樣,答案也差很多,而且你的做法很明顯有問題……”
張家凱聽了一臉不耐,看了一眼最後一排靠窗的方向,神色不屑。
“呵,誰告訴你他的就是正确答案?他做的就一定對?是人都有做錯的時候,就算是年級第一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會犯錯?”
“開學頭一天就犯兩回事兒的人,指不定給你講題的時候有沒有犯錯呢……”
鄒青青簡直沒法兒和他交流:“你……”
她和張家凱分班前是一個班的,還算稍微熟悉一點的同學,看到他的錯誤好心指出,可這人就是固執己見,聽不進別人的話。
鄒青青把試卷塞回他手中,不想繼續和他吵了:“算了算了,不和你說了。”
褚陳拿出一把小刀,一邊削鉛筆一邊道:“啧啧……有些人啊,就是嫉妒別人比他優秀,看不慣別人成績比他。”
他聲音不大,隔了一排的張家凱聽得清清楚楚,這話很明顯就是說給他聽的。
他這一聽氣得不行:“你特麽說誰嫉妒誰?”
褚陳吹了吹鉛筆尖上的灰,說話調子散漫,帶着幾分譏诮。
“我尋思着我也沒提誰的豬名狗姓啊,紀律委員怎麽還對號入座呢?啧啧……”
任職紀律委員的張家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時沒找到堵他的話,幹脆攤開了說:“你以為你作弊得來一個年級第二很不得了,是吧?”
雖然不少人懷疑他作弊,但這樣直接說出來的,張家凱還是第一個。
駱淮方才就覺得張家凱的聲音有些耳熟,聽到這兒,他才想了起來。
在廁所說褚陳作弊的就是這家夥。
褚陳聽到作弊沒什麽反應,反倒是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來你還嫉妒我這第二名啊。”
他在張家凱發作之前繼續說道:“在下不才,也就比紀律委員你多考了三十來分,讓紀委你生氣了,真是不好意思,那我下次改正,少考一點。”
褚陳話音剛落,不知何處傳來一道笑聲。
張家凱大怒,拍桌而起:“你特麽作弊還這麽嚣張……”
張家凱同桌周寧也聽不慣褚陳刺人的話,沒忍住也跟着嘲諷了幾句。
“作弊還這麽理直氣壯?真特麽不要臉……”
“安靜!吵什麽吵?”
政教處主任趙青山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後門口,看見一班居然鬧哄哄的,猛的拍了兩下後門。
窩了一肚子火的張家凱忿然坐下。
“班幹部呢?趕緊上臺,組織早讀!”
趙青山吼完之後,進教室兜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別的問題,就轉身出門去巡別的班級了。
褚陳不知在想什麽,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問他:“同桌,你相信我會作弊麽?”
駱淮在試卷上寫下一個“解”字:“不信。”
褚陳笑了一下,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模樣:“哇,同桌你這麽相信我啊?”
駱淮神色平淡,冷靜分析:“分班考試時你在最後一個考場,就算你抄遍30個人的試卷,也考不到714分。”
“哦……”
褚陳點了點頭,贊許道:“年級第一的腦子就是好使。”
駱淮還沒說完,又接着說:“再者,考場內裝有信號屏蔽器,帶手機去根本沒法抄。”
鳴城中學對作弊這一塊抓得非常嚴,重要一點的考試都是甲乙丙三個監考員,一個坐在講臺,一個鎮在後門,還有一個巡邏。
考生進場都得過金屬探測儀,也會放信號屏蔽器,根本不給任何考生作弊的機會。
即使這樣,還是有人覺得褚陳作弊。
畢竟在這些學霸眼裏,28班的同學都是來混日子的差生。
而突然有一天,差生居然一下子奔到他們前面去了,并且成功的甩出他們一大截,還是站在了一個他們無法企及的高度上。
他們當然不相信。
他們是不願意相信。
每個學校都會有一個所謂的“差班”,但這都是相對而言,而28班就是鳴城中學的差班,但實際上,28班同學的平均成績拿到別的學校去,大概處于中等偏上水平,根本算不上差。
原因只不過是鳴城中學入學門檻高,能進來的都不差。但漸漸的,不少人忽略了這一點。
像是被放進鴨群的天鵝,漸漸忘了自己會飛。
于是就有了28班學生睡覺逃課,老師也沒怎麽管的局面。
“邏輯嚴密,分析精準,學委果然是學委。”
褚陳從桌肚裏拿出銀框眼睛架在鼻梁上,眉間的笑意淡了一點,模樣稍顯斯文,倒還有幾分學霸的樣子。
前桌鄒青青本來也不信褚陳作弊,畢竟能讓褚陳抄上七百分的,放眼望去,整個高二年級也就只有駱淮一個人。
但這明顯不可能。
駱淮在第一考場,褚陳在最後一個考場,連樓都不是同一棟。
況且,這樣的情況肯定有老師鑒定過他成績,不然不可能進一班。
鄒青青又想了想張家凱的為人,從高一那會兒到現在,确實都不怎麽樣,争強好勝不服輸,還小心眼,比她還不像個爺們。
加上駱淮大神今天給她講了題,她心裏非常開心,連帶着大神的看同桌也非常順眼。
她決定提醒一下後桌,轉過身對褚陳小聲說:“褚同學,今天你這麽針對張家凱,他性子小氣,估計不會輕易不會放過你的……”
褚陳在畫紙上描出一個形,聞言笑了笑:“多謝提醒,問題不大。”
鄒青青看這位大哥并沒有任何擔憂的神色,心說自己真是白操這個心了,默默的轉了回去。
昨天徐家文就有悄悄告訴他,張家凱在背地裏造謠他作弊的事,而且他有次上廁所也聽見過,當時并沒有多想理會那傻逼。
他沒做過的事情不想去解釋,簡直浪費唇舌,別人愛信不信。
之前他的成績出來的時候,基本上所有老師都懷疑他作弊,随之而來的自然是驗一驗真僞。
年級主任讓各科老師給他重新找了一套題,并讓他當着辦公室老師的面做試卷。
最後他提前做完試題,分數出來的時候,他們才肯相信。
……
但是當他看見張家凱一臉不屑諷刺駱淮的時候,就沒忍住。
他同桌這麽優秀,怎麽能夠随便讓那煞筆玩意瞎逼逼?
褚陳怼完他之後,果然舒服多了。
駱淮把今早去小賣部多拿的一瓶牛奶放到了他桌上。
褚陳一笑:“這是給我的?”
駱淮:“廢話。”
褚陳樂呵一笑,畫了一幅畫送給他的小同桌。
“吶,同桌,送你的畫,簽收一下?”
☆、不挑
畫紙上是一個Q版小人,穿着白色衛衣,板着一張臉,樣子有點兒冷,手揣進衣服兜裏,發頂上還有撮呆毛,模樣和神态抓得很準,和駱淮很是相似。
駱淮:“……”
褚陳:“怎麽樣?同桌?”
駱淮:“醜。”
褚陳:“瞎說,我同桌怎麽可能醜?”
駱淮:“……”
第三節英語課結束後,一個短發妹子在一班窗戶外面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什麽人。
不一會兒,視線就鎖定了最後一排戴着眼鏡逗同桌的褚陳。
徐家文正巧要出去,路過後門,那妹子立馬叫住他:“同學,麻煩你幫我叫一下最後一排那個黑色衣服的同學,謝謝。”
徐家文跟着她的指向望過去,看見了他褚哥,一臉了然:“哦……你找褚哥啊……”
徐家文想了想上學期班上一個平時豪放的女同學對褚陳表白的時候,褚陳說了一句我把你當兄弟,那女同學直接哭着跑了。
徐家文有點兒頭疼他褚哥。
他基本能預見這個女孩子最後的“慘狀”了,同情的看了女孩子一眼。
然後他多嘴問了一句:“你找褚哥做什麽?”
“感謝他上次幫了我”
“哦哦……”不是表白就行。
褚陳試圖用相同的伎倆把糖塞進駱淮嘴裏,被駱淮識破了,還差點被打一頓。
“你特麽皮癢是麽?”
褚陳把糖扔進自己嘴裏,立馬認錯:“不是,錯了。”
徐家文:“褚哥,有人找你。”
“誰啊?”
“一個妹子。”
褚陳往後門望了一眼沒看見人,摘了眼鏡走到後門口,一個短發女孩子突然出現,然後他就被塞了一個粉紅色信封。
女孩子紅着臉說:“褚同學,上次的事謝謝你,我……我是高一十二班的羅良玉,想……想和你交個朋友……”
褚陳認出了這個臉通紅的女孩子,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把信封放回了她手中。
“羅同學是吧?”
羅良玉點頭,小聲道:“嗯……”
褚陳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羅良玉以為自己要被拒絕了,手指絞着衣角。
褚陳:“我不修車……”
“啊?”
說完褚陳就轉身走了,冷漠決絕又無情。
羅良玉整個人都懵了,後知後覺道:“不是……同學,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站在風中淩亂,弱弱道:“我就是……單純的想認識你一下……”
一緊張就臉紅的羅同學,拿着自己真情實意寫的感謝信回了教室,難過了好半天。
褚陳回了位置,嚼碎了嘴裏草莓味兒的糖果:“啧,我之前沒告訴她我名字,也沒說我是一班的,她怎麽還找上門兒了?”
其實這很正常,一個女孩子要是想知道一個男孩子的姓名班級,非常簡單,特別是像這種兩個人還在同一個學校的。
尤其是找的還是褚陳這種樣貌出衆的男孩子。
那可就太容易了。
褚陳繼續道:“她還說想和我交個朋友……”
草莓糖的甜味在空氣中逸散,有點膩。
駱淮問:“那你說什麽了?”
褚陳:“我說,不好意思,我不修車。”
“……”
駱淮寫下選擇題答案,C那一筆差點沒收住。
駱淮:“你是真不明白?”
褚陳一臉笑意,張揚恣肆:“我明白啊,有什麽不明白的?”
駱淮開始看下一題:“那你明白什麽了?”
褚陳又開始搖椅子,懶洋洋道:“她現在可能就是單純想和我認識一下。”
“但我覺得修車這種小事,當時道個謝就差不多了,還特意登門道謝的,就不太說的過去。”
“所以我大膽猜測,她可能大概也許是想和我更進一步。”
駱淮挑眉,心說你還真明白,就是裝糊塗。
“那你還說你不修車?”
褚陳笑道:“這樣拒絕徹底幹脆,非常好使,畢竟早戀不好……況且我也不喜歡她,就別給她機會了,你說是麽?同桌?”
駱淮:“你說是什麽就什麽吧。”
放學。
接下來是午飯時間。
褚陳問:“同桌你去食堂麽?”
駱淮看了看手機,回答:“嗯,和兩個朋友一起。”
褚陳說着便要走:“那行,我先回宿舍。”
駱淮疑問:“你不吃?”
褚陳:“一個人去,不想吃。”
五分鐘後。
楊敘看見他淮哥和褚陳一起出現。
他想起了兩分鐘前的微信內容。
L:多帶一個人。
敘敘叨叨:行啊,誰家妹子?[壞笑/壞笑/]
L:同桌。
敘敘叨叨:哦~同桌好啊。
好個鬼。
打死他也想不到是這位哥啊。
褚陳見到楊敘還打了聲招呼:“喲,熟人。”
“嗯……老同學了。”
楊敘面上沒表現出來,笑了兩聲,說他先去等姜川,轉身往二班方向去了,然後悄咪咪給駱淮發了個微信。
敘敘叨叨:你同桌是他?!
駱淮看了眼手機,感覺這倆人之間确實有點兒不尋常的氣氛。
L:怎麽了?
L:你倆有過節?
楊敘自動忽略了一點些細節,直接講重點。
敘敘叨叨:小弟不才,帶人圍堵過他。
L:……
L:你上次說的就是他?
駱淮想起來上學期有一次楊敘要去堵一個人,說是嚣張得不行,非常欠揍,要他去幫忙撐場子,但他要照顧外婆就沒去。
敘敘叨叨:嗯就是他沒跑了。
L:圍堵原因?
駱淮盯着手機屏幕,楊敘還沒回複,倒是褚陳的手忽然橫過來,白皙修長的手指搭在他的手機上,不由分說就往下壓,并擋在了他身前。
駱淮看了眼褚陳骨節分明的手,神色疑惑:“你做什麽?”
褚陳拍了拍他的手,然後對着迎面走來的政教處主任趙青山問了個好:“老師好。”
駱淮見狀也跟着說了一聲。
趙青山朝他倆點了點頭,滿意的走了。
褚陳拿開手,轉過身說道:“同桌,你的手機差點就光榮犧牲了。”
駱淮滑了兩下手機屏幕,說:“下次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不用動手動腳的,他實在不習慣。
褚陳好似沒聽清:“嗯?你說什麽?”
駱淮:“沒什麽,楊敘和姜川有事,讓我倆先去食堂。”
褚陳沒多問:“行,那走呗,同桌。”
駱淮跟着他下樓,看了眼信息。
敘敘叨叨:這……
敘敘叨叨:說來話長。
敘敘叨叨:今兒還是你倆先去。
敘敘叨叨:姜川老師拖堂。
敘敘叨叨:卧槽才剛開學就拖這麽久的堂。
L:……
L:那走了。
鳴城中學的食堂還挺大的,總共三層,他們去了二樓,兩人耽誤了點時間,正巧趕上了打飯高峰期。
排隊無聊,褚陳随便扯了些話聊:“同桌,你有忌口麽?”
“不挑。”
駱淮沒玩手機了,就這麽站他身後排着隊。
他身後三四個女生你推我搡的不知在幹什麽,随後有一個雙馬尾的女孩子走了過來,看上去比較活潑外向,長得還算清秀。
雙馬尾毫不矜持,一上來就問:“同學,請問你有女朋友麽?”
旁邊還有不少看戲的人。
“哇,這麽直接的麽?”
“啧啧,這不學神麽?”
“熱情少女和高冷學神,一聽就很帶感……”
“這妹子勇氣可嘉啊。”
褚陳也很想知道駱淮會怎麽回答。
雙馬尾看上去挺鎮定的,但心裏的緊張只有自己知道,自從她聽說過駱淮的事跡,見過他光榮榜照片以及學神本人之後,就有表白的念頭了。
眉目俊朗,氣質清冷,成績優異。
完全符合她的理想初戀。
感情可以培養,機會錯過就沒了。
喜歡就追,矜持算個什麽東西?
駱淮在不少人的注視下,面色平靜的回答:“沒有。”
衆人:“哦~~”
路人:“妹子你有戲啊。”
雙馬尾勇氣大了不少,很是直白:“同學,那你看我怎麽樣?”
駱淮冷漠:“我不認識你。”
雙馬尾:“沒關系,現在認識也不遲。”
駱淮依舊冷漠:“不用了。”
雙馬尾有點失望:“認識一下也不行麽?”
所有人都以為駱淮要拒絕她了,結果他突然問了一句:“你喜歡我麽?”
雙馬尾立即點頭:“嗯喜歡。”
駱淮還是冷漠:“我不喜歡你。”
路人甲:“紮心了,老妹兒……”
路人乙:“哇,果然冷漠又無情。”
路人丙:“學神的世界裏只有學習。”
雙馬尾看上去并不怎麽失落,她笑了起來,認真道:“那我再努努力,讓你喜歡上我呗。”
駱淮:“不用。”
雙馬尾委屈巴巴:“這又是為什麽?還不準我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麽?”
駱淮平平淡淡道:“我喜歡男生。”
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秒,然後周圍的人群都沸騰了起來。
“卧槽,學神喜歡男生?”
“這妹子可憐……”
“果然好看的男孩子都喜歡男生。”
“我不信,好好的學神怎麽成gay了?”
“不不不,我沒聽見,就是不存在。”
“我是男的,這麽說,我有機會了?”
“我也是男的,覺得學神長相真的很可以。”
“……”
雙馬尾怎麽着也想不到駱淮給她表演了個當衆出櫃。
她最多以為駱淮眼光高,喜歡優秀的女孩子,她都做好了努力的準備,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她一臉難以置信:“所以我,輸在了性別上?”
駱淮沒再回答,跟着隊伍繼續往前。
雙馬尾的幾個姐妹花走上前,拉着她就是一個勁的安慰。
“算了算了,天下男人千千萬,何必單戀一枝花?”
“沒事兒,姐你這麽美,不愁找不到男朋友。”
……
褚陳也沒想到駱淮操作這麽牛逼。
就特麽出櫃了?
真的假的?
他聽見的時候心下一沉,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駱淮喜歡男生?
他同桌這是為了拒絕別人才這麽說的麽?
還是……他并沒有瞎說?
是真的……
喜歡男生麽?
……
褚陳吃飯也有點心不在焉,吃了個辣椒才感覺嘴裏辣得厲害,他擡頭看了看駱淮。
同桌已經吃完飯了,低頭玩手機。
他盤子裏剩的東西還不少。
番茄炒蛋裏面的雞蛋沒吃,青菜豆腐裏面的豆腐也沒動,還有蒜薹肉絲的蒜薹也還留着。
這特麽叫不挑?
打三樣菜,就沒哪樣不挑的。
褚陳三兩下扒完了飯,嘴裏的辣勁過去後,放下了筷子。
他問:“同桌,你真的喜歡男生麽?”
駱淮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你覺得呢?”
褚陳聽了這話,忽然感覺內心有點兒抑制不住的暴躁,心說老子覺得你特麽就是哄別人姑娘的。
就是為了拒絕別人找的借口。
話到嘴邊不知怎麽的就是說不出口。
他沒吭聲。
駱淮起身去倒餐盤,褚陳皺眉愣了會兒,也跟着去了。
回宿舍路上褚陳難得安靜。
駱淮問他:“你和楊敘有過節?”
褚陳還在想方才的事,走了下神,沒聽清:“啊?同桌你說什麽?”
駱淮重複一遍:“我是問,你和楊敘有過節?”
褚陳随即笑了下:“他沒和你說?”
☆、稱呼
“也對,這麽煞筆的事他也不好意思說……”
“其實也算不上過節……”
“就是一點誤會。”
駱淮問:“什麽事?”
褚陳略微思索一番,組織了下語言。
“簡而言之,就是他不小心加了我,把我當妹子撩,最後發現我是個男的,說我欺騙他感情,就找人堵我。”
駱淮:“……”
“好像是我和他看上的那個女同學撞頭像了,他在班級群裏不小心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