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銀心鈴

聞人異這一句話問出口,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那個引蒼麒過來的帶路弟子,更是無措的看向場內,背對着他的白色身影,覺得自己似乎好心辦了壞事,很是不安。

蒼麒斜睨了诘問者一眼,淡淡道,“事情還未查清,何來包庇一說?”

又看了眼仍是不出聲的景黎,在聞人異再次開口之前,就截住了對方的話頭,語氣平靜,“門內禁止弟子私下內鬥。既是你先動的手,回去後,自己去思過崖面壁半月,可有異議?”

景黎垂眸,“沒有。”

蒼麒又瞥了眼聞人異,雖未說話,但眼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九華宗不允許弟子之間私下打鬥,但并不禁止弟子上擂臺。

兩人之間若是真有深仇大恨,上臺前各自簽訂一份生死狀,寫明生死有命,就算一方命喪臺上,宗門也不會插手。

但若是弟子之間有了摩擦,卻采取私下鬥毆的形式,若是被發現了,必得重罰。

現在蒼麒罰景黎去思過崖待半個月,雖然不算很重,但也不輕了。

更何況,不久前聞人異自己就觸犯過門規——真要論起來,私下打鬥與擅闖禁地比起來,還是他的罪行更重些,只是蒼麒沒有深究。

他不是胡攪蠻纏的人,既然之前被蒼麒放過水,這會聽見蒼麒的話,自然也知道見好就收,當下就收回長槍,沒再說話。

倒是白蔻一聽到景黎被罰禁閉的消息很是高興,在一邊幸災樂禍的說了兩句風涼話。但她高興不出三秒,就被潑了盆冷水。

蒼麒斜了她一眼,輕飄飄的以一句“身為師姐,不但不曾勸阻門中弟子內鬥,反而涉足其中,回去後,也去思過崖反省十天。”為由,直接把她也罰了進去。

不說白蔻不甘心,就連聞人異就不會樂意。

在他看來,這事完全就是景黎先出手挑釁,他們不過是出于自衛,而且若蒼麒罰的是他本人,他也就不多說了,但罰了怎麽看都是無辜受了牽連的白蔻,他當然不會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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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

“大師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蒼麒并未在意聞人異的看法,只是在白蔻那聲不滿後轉過身,眼帶警告。

被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一瞪,白蔻立馬慫了,惴惴不安的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蒼麒當然不會有耐心再在這地方待下去,“師弟随我來。”

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景黎無異議的跟了上去。

等幾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白蔻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為什麽要怕一個很快就要領便當的小炮灰?

想到剛才自己被個炮灰瞪了一眼就慫了,白蔻臉上頓時青白交錯,很是精彩。

聞人異見白蔻神色不對,只當對方是因為回去後要被關禁閉,雖然他也覺得白蔻很有些倒黴,但既然已成了定局,只能從別處開解,便玩笑道,“等回去後,我倒是能和師姐做個伴了。”他回去後也把之前的禁閉給關了。

豈知白蔻一聽,臉色更不好了——她光顧着高興景黎被罰面壁,都差點忘了聞人異回去還要接着去思過崖,一想到這兩人要在思過崖上朝夕相對半個月。白蔻臉都要綠了。

………

景黎跟着蒼麒出了那家倒黴的首飾店,見蒼麒走的不是回客棧的路,也沒多問,繼續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那個報信的弟子早就找機會溜了,只剩下辰砂一個,不遠不近的跟在兩人身後。

眼看着都走了兩條街也沒見前面兩人停下,辰砂便有些不耐煩起來,正想打個招呼回客棧,就眼尖的看見景黎掉了東西。

是對銀制镂空雕花鈴铛,辰砂撿起來後,剛想喊人,餘光撇到鈴铛上面還刻了字,下意識的低頭掃了眼。

狗蛋你媽炸了。

辰砂:“………”

景黎正在想着怎麽跟蒼麒提他被自己女朋友三了的事,沒注意自己掉了東西。

倒是蒼麒似有所覺的側過身,看向身後。

辰砂離他也不過三步遠,修真之人視力極好,自然也能看清鈴铛上的字。

辰砂手裏拿着的那個鈴铛,因為角度問題,蒼麒看不到字,但另一只鈴铛的上的字,卻看得一清二楚。

鳳傾城三個字,蒼麒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自然也不會陌生。

兩天前,他才在景黎的劍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剛開始知道景黎沒對他說一句真話,就連名字和身世都是捏造的的時候,他心裏自然是惱火的。

但現在再看到這個鈴铛,蒼麒卻又忍不住疑惑。

誠然,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對景黎的身份持有懷疑,因為景黎的言辭跟他做的事以及東西上刻的名字都不一致,但是景黎本身對此似乎完全沒察覺到。

仔細想想,其實景黎的破綻并不少。

不管是他身為築基期修士,卻對術法一無所知,甚至連禦劍飛行這種最基本的術都不會;還是将許多與他本身有關的東西,毫不掩飾的攤在日光之下。

武器姑且不論,一個修士的武器,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能拿到手,近距離一觀的;但辰砂手裏拿的那對鈴铛,卻是從初見之時,景黎就一直佩戴在身上,不曾取下的。

如果真的要隐藏身份,這種最容易暴露的物件,就應該第一時間收起來,但景黎卻就這般大刺刺的亮了出來。

當然,也并不是每一個都會注意到這些,就好比他自己,他知道景黎一直帶着這對銀鈴铛,卻從未注意過那上面還有刻字。

但如果說景黎不曾有意隐藏,也不盡然。

從名字身世,到功法技藝,他不但隐瞞了,還撒了謊。

真要細究起來,景黎身上其實處處破綻,但是景黎本人卻視而不見。

想到這些,饒是蒼麒,也不免起了疑惑。

實在是有些捉摸不夠景黎心裏,到底在想着什麽。

見蒼麒看了過來,辰砂便直接把手裏的鈴铛抛了過去,又沖某個方向撇了撇頭,意思他先走一步,随即,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蒼麒伸手接過鈴铛,正好這時,因為他停下了腳步,景黎面露疑惑的擡起眼,目露疑惑。

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鈴铛,蒼麒和對雙異色的眼眸對視片刻後,将手裏的鈴铛遞了過去。

看見蒼麒手中的銀心鈴,景黎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腰間,才發現腰部挂件不知何時掉了。

道了謝,從蒼麒手裏接過挂件,看見上面那個霸氣的名字後,想到游戲裏每天都追着幫主喊狗蛋的逗比副幫主,不由失笑,那兩人實在是對活寶。

因着想起游戲裏的事,倒把之前的小煩惱給抛到了一邊,邊笑邊将挂件系回腰上。

蒼麒一直注意着景黎的神情,見景黎發現鈴铛上的刻字,不但不掩蓋,反而看着心情忽然就笑了起來,仍舊把那個鈴铛系了回去。

心頭的那種怪異感,便越發明顯起來。

看景黎的樣子對這個并不以為意,蒼麒沉默了一會,索性直接問道,“這鈴铛上,似乎還刻了名字。”

景黎不疑有他,下意識接口道,“恩,是我和副……和一個朋友的名字。”

副幫主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反應過來,及時改了口,然後又想到副幫主的游戲id,默默的囧了一下,幸好蒼麒不知道你媽炸了了什麽意思……

蒼麒:“……”

景黎承認的太幹脆,他反而有點不淡定了。

“那上面的名字……”

“狗蛋是她小名。” 幹笑。

反正是景黎自己洩了底,蒼麒便直接問道,“上面的另一個名字,是師弟?”

景黎:“……”擦,真是挖個坑給自己跳。

一個純女性化的名字,和一個叫狗蛋的小名,還真說不出哪個更好一點。

景黎張了張嘴,最後面色糾結的幹笑道,“那也是我小名。”

蒼麒:“……”

景黎:“……”忽然想起那次為了安慰蒼麒,在對方面前賣過慘的事………所以說,他當初到底是為什麽要玩女號呢?

現場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好一會,蒼麒才道,“你今日,為何與他們動手?”

景黎正懊惱,見蒼麒轉移了話題,樂得輕松,只是這個被轉移的話題,也不是什麽好話題。景黎擡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這裏位置比較偏僻,沒什麽人,不用擔心被人聽見,也就沒再隐瞞,照實說了,當然,開口前沒忘布下一個禁制,以防萬一。

“師兄,你要知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景黎先給對方做了一下思想工作。

這句話的意思蒼麒自然明白,但景黎對他這麽說,他卻實在是有些茫然。他既然不曾有過道侶,又何來失意之說,正想問明白,就注意到,景黎看他的眼神,有些,同情?

“白蔻師姐不要你這種高富帥,偏要喜歡聞人異那種身份不明的家夥,實在是眼瞎。”景黎安慰道,“師兄你也不必難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麽!憑師兄你,以後肯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到時候,讓那她後悔去吧!”

“……”這回,蒼麒是聽明白了,但他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師弟你,莫不是誤會了什麽?”

“什麽?”

“你,因何認為,我與白蔻師妹,是那般關系?”蒼麒實在想不透,景黎怎麽會以為自己會看上那種女人。

什麽鬼?!

“那次在天樞閣我還看到你們倆抱在一起呢!”景黎這下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師兄你不會是在耍流氓吧?!”

作者有話要說: 看見上一章的留言裏,很多人對于景黎動手的事不理解,覺得他沒腦子,

這裏我解釋一下:

1、蒼麒帶景黎回九華時就遇見了白蔻,白蔻第一次見面就不感冒,因為把景黎當成了原著女配妖族小公主;而但從外觀看,景黎的确是更像妖而不是人,所以景黎覺得白蔻說他是妖,覺得是因為自己外觀的問題;而蒼麒因為上輩子的事,不耐煩應付白蔻,直接把人敷衍了——但是那天是景黎第一次到九華,蒼麒和白蔻才是九華親生的,蒼麒的敷衍,在景黎看來,其實是對白蔻對自己出言不遜的袒護,将白蔻的話一言帶過。而很多小說裏,大師兄和小師妹之間都有點什麽【注意,這裏只是他自己這麽吐槽着想了一下,并沒有真的就認為他們肯定是一對】

2、那次在天樞閣,白蔻為了把假想情敵景黎趕跑,跑去蒼麒面前說景黎其實是個妹紙,說的時候為了防止別人偷聽,還下了靜音咒;但因為兩個人站的很近,從景黎的角度看過去,白蔻是靠在蒼麒懷裏,這兩人是抱在一起的。【前文有說大師兄自帶正人君子标簽,而在古代,這種男女間的摟抱,肯定是親密關系了吧。景黎是從這次覺得他們是一對的】

3、兩個外出回來,遇見白蔻,白蔻第一句話問的就是蒼麒回來沒有,蒼麒有沒有受傷【女票擔心男票的反應】

4、女裝。景黎不知道白蔻一直把自己當情敵,以為他是女的。一般來說,如果自己兄弟的女朋友某天突然送了自己件女裝,我想正常的反應都不會覺得對方要自己穿女裝吧?而是覺得可以送人什麽的。

以上是景黎動手的原因。我個人認為,如果一個人看到自己一個正直而古板的朋友,和一個女孩子在公共場合擁抱,做出親密動作,就算是标明關系了,再加上後面的陰差陽錯的證據。

大致就是這樣吧,可能每個人的定義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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