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傳染
很快陸亦就發現, 那個人不止替他答了一份數學試卷。
所有科目的試卷都已經被分發完畢。除了數學是滿分外, 語文的作文和詩詞賞析被強行扣掉了幾分卷面分，英語滿分，理綜差了四五分。
陸亦突然覺得有些慌。
說不定這個第一會是他自己。
最後一節晚自習的下課鈴一響，九班一大半的學生便向着講臺前的成績單蜂擁而去。這次班裏很多人都考得不錯，大家都想知道自己有史以來考得最好的一次, 到底能在班裏排名第幾。
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排名第幾不重要。
重要的是班裏的第一第二怎麽可能是這兩位？？？
“第一是誰？第一陸亦？五百九十三？這成績單是假的？還是我瞎了？”
“第二沈野？五百九十整？甩第三将近四十分？？？”
“大概是我瞎了, 咱倆稍後去醫務室看看眼睛吧。”
“我覺得這成績單是假的。”
半晌後，衆人讨論無果, 便只能又一窩蜂湧回了兩位大佬旁邊。
等到兩份批着分數的卷子無比真實的擺在他們面前時，他們才終于相信,
原來陸亦和這新來的轉校生一直都特麽在裝學渣！
“我沒有。”陸亦把卷子收回來, 懶洋洋下耷眼皮, “只是考試的次數太少。”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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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這次陸哥和沈野是咱班的功臣，咱班的平均分愣生生被這倆變……”班長盯了一眼陸亦，又盯了一眼沈野, 求生欲使他把這個詞咽了回去, “被這倆大佬提高了整整八分。”
只要有幾個成績十分拔尖的尖子生, 再加上他們齊心協力不拖後腿。
這次九班在年級的排名有了飛躍般的進步，也是意料之中。
“來來來，讓我看看那個帖子現在怎麽樣了。也不知道那位樓主的臉疼不疼。”一向熱衷于看熱鬧的顧木第一時間翻出了手機，輕車熟路打開帖子。
掃了幾眼後, 表情卻逐漸凝滞。
“靠！怎麽還有這種人？”顧木極其憤怒的踢了腳桌子，招呼他們，“你們也上論壇上看看，這樓主到底是誰啊？這明顯就是故意針對我們九班。”
一開始，這個帖子的出現只是個玩笑，大家都沒當真。
可現在成績已經出來了。玩笑就已經不再是玩笑，而是刻意刺傷九班班級榮譽的尖刺。
陸亦斜着視線，掃了眼顧木的手機屏幕。
那帖子已經被頂成了熱帖，帖子底下已經有了上千條回複。其中被點贊數最多的一條卻是樓主自己留下的。其語氣之嘲諷，言辭之欠扁……
陸亦眯了眯眼，肉眼可見的露出了不爽神色。
2035030349【樓主】：九班這次可算是跳出年級倒三了。大家有看這次期中考試的具體成績嗎？九班這次之所以能跳出倒三，主力可是他班那個常年倒數的o和一個剛轉校過來的不良少年。你告訴我這兩個人能考六百多？那不是抄的還能是什麽？九班你們難道不嫌丢人？？
丢他姥姥家的人！
“咱們的學號都是有規律的。看這個學號，樓主應該跟咱們同一年級，是三班的，班裏座位號是49。”學委陰沉着臉冷靜分析：“我去告訴黃老師。”
“告訴老師有什麽用啊？老師只會當是學生間的小打小鬧，頂多讓把帖子删了。”
“那，咱們一塊去找三班要人！”路銀天一拍桌子，撸起袖口，“沒辦法講道理，那就直接動手！”
“動什麽手？咱們幾個人去挑人家三班一群人？而且這要是被抓住了，還要算是咱班的不對，說不定咱班最後還要背個處分。”顧木瞪他一眼，“你能動動腦子嗎？”
“那怎麽辦？”
怎麽辦？
陸亦踩着桌子腳，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
“校霸同學？”有個很不正經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又輕輕踩穩了他晃個不停的凳子腳，“新官上任，是不是應該幫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除暴安良？”
陸亦動作頓住，揉搓試卷一角的指尖略微蜷起。
某個人半彎下腰，手指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撥了下他的耳垂，
“我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三班這次考得很不好。
可能是九班的進步太大，相對比下，他們不進反退的成績便使他們的班主任格外惱火。一場腥風血雨後，三班的教室完全籠罩在一股低氣壓下。
只有一個男生在低頭擺弄手機，嘴角挑出一抹嘲弄笑容。
宋溢覺得，他這次終于要從陸亦那裏扳回一局了。
上次約架的事他還記得！自己明明是個a，還帶着幾個小兄弟，結果卻被一個o按在地上打。他上了三年學，從來沒有這麽丢人過！
他決心這次也要讓陸亦徹徹底底丢一次人。
“老師可算走了。”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委屈嘟囔道：“九班考得好跟我們又沒有關系，我們明明也盡力了，誰能想到九班這次出了兩個拔尖生。”
“你還真以為那兩個人的成績是自己考的？”宋溢把手機扔回桌洞。
“如果要是抄了，肯定會被監考抓住啊。這次期中考試監考這麽嚴。”
“想抄的話，監考有什麽用？”宋溢皺了皺眉，有些不耐。
他打心眼裏沒覺得自己的推測有錯，也不覺得自己發帖是一件錯事。
這些都是九班和那兩個人應得的報應。
因為老師發火的緣故，三班比別的班要晚下課至少一個小時。老師離開以後，三班這群學生又在教室裏磨蹭了好久，剛準備要走，
卻見從前門走進來一個男生。
可能是因為這男生長得太好看，眸子裏的淺淡顏色又顯不出任何攻擊性。所以坐在前面的幾個人剛開始并沒有攔住他，甚至還盯着他出了會兒神。
直到男生走到講臺上，把書包一甩，雙手撐着講桌沿邊，勾唇淺笑，
“你們好。”他笑得有些冷，“認識一下，我叫陸亦。”
講臺底下轟的一下炸了。
九班陸亦！
宋溢臉色有些發白，但面上仍是一副嘲弄神色。
“大家應該能猜到我為什麽來。”陸亦掃了眼講臺底下，很快便發現了熟人，“論壇上的那個帖子是從你們班傳出來的。我來呢，只是想問清楚，”
沒等他把具體要問什麽講出來。
宋溢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臉色由白轉紅，憤怒中透着些許難堪，
“是我發的！”他吼道：“跟三班沒有關系！”
陸亦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啊。”
“班長，讓班裏同學先從後門離開，這是我跟他的私事。”宋溢攥緊拳，看見班長卻用頗為難言的眼神望了眼後門，他轉頭去看，發現後門不知何時被另一個男生堵上了。
跟陸亦不同，沈野雖然長得乖，眉眼狹長眼皮單薄，唇色淺。
但當他真的不帶情緒時，那幾分乖便會在漠然冷戾中被藏得分毫不剩，只在眸子底留一分帶刺的冷意。
“私事？”沈野挑起眉，覺得好笑，“明明是你先牽扯進九班，現在又要說是私事？”
他的神色太冷，冷得宋溢不自覺生了幾分懼怕，“你們想幹什麽？”
“不想做什麽。”
陸亦敲了敲講臺上的投影儀，歪頭盯着身邊一名女生，“這東西怎麽開？”
女生：“……”
女生心裏默念長得好看有特權，然後眼觀鼻鼻觀心，走上講臺替陸亦打開了投影儀。
“你堅持認為我，”陸亦随手一指教室後的沈野，“和他。”
“在這次期中考試中作弊了，對嗎？”
宋溢想都不想，“對！”
“即使你沒有證據，也要堅持這麽說？”
宋溢：“是！”
“好。”陸亦在投影儀上放出一張試卷，試卷通過投影儀投到黑板上。
這套試卷是期中考試的b套題，比a套題更難。
a校水平不高，因而給學生們用的都是b套題。而a套題的題目也在考試結束後被傳上了網絡，只是标準答案還沒出。十足的保密。
“既然有人不相信，那我就親手做出來給他看看，讓他相信。”陸亦一拍書包，頗為正經的掃視衆人，“我是不是很講道理？”
三班全體同學大氣不敢出，甚至瑟瑟發抖。
倒是沈野沒能成功憋住，撲哧一聲笑了。
陸亦無意間看見他笑，又迅速将目光移開，
腦海裏停頓出幾秒鐘的空白。
“你們三班所有人做監考，我和他在一個小時內寫完這張數學卷。做完卷子以後，我會把卷子交給你們班主任批改。”沈野向教室前面走去，拿出筆，咬掉筆帽，
“如果分數沒有保持在九十八分以上，那就算我們沒那個實力。”
“如果分數在九十八分以上。”他叼着筆帽一笑，勾起的眼尾便透出一股痞壞的氣質，“你們三班要為班裏那個随口污蔑人的學生負責。至于那個學生呢，也要履行諾言。”
他低下頭，寫上姓名，
“到時候可以自選蕾絲裙的顏色。至于芭蕾舞……就在這裏跳吧，地方夠大。”
宋溢自己考試時都沒這麽緊張。
他其實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緊張，明明陸亦和那個叫沈野的轉校生鐵定考不到這個分數。
他只是有些想不懂對方為什麽要自己往槍口上撞，丢一次人還不夠嗎？
說是一個小時，而那兩個男生卻在四十分鐘左右紛紛收筆。
“你們班主任應該還在辦公室。”陸亦擡起頭，詢問：“你們班班長是誰？”
班長滿臉恐慌，被同學無情推了出來。
“雖然沒有标準答案，但辦公室裏有那麽多老師，應該可以把這份卷子改出來。”陸亦把他和沈野的卷子交給這位班長，還拍了拍他肩膀，“我們在這等着。”
三班班長：“……”
于是，三班其他人在兩位大佬的逼視下艱難度過了半個小時。
“這兩個人就是喜歡裝逼。”一個女生在底下跟同桌小聲吐槽：“裝逼遭雷劈，等班長把卷子帶回來，到時候就是他們丢臉。”
“可我怎麽覺得他們兩個這麽淡定……”
“你見過哪個裝逼的不淡定？”
很快，不淡定的班長拎着兩份卷子走進了教室。
他臉色不大好看，進教室後先瞟了眼宋溢，又嘆了口氣，最後把試卷放上投影儀。
黑板上，由投影儀投出的畫面裏，沈野和陸亦的試卷整齊疊放在一起，兩個人的成績出乎意料的一致：
98。
衆人：“……”
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這兩人是故意卡着這個分數的錯覺。
然後他們就發現，這兩個人之所以沒滿分，是因為他們都空開了卷子上最簡單的一道選擇。
衆人：“……”還真是故意的。
陸亦盯着畫面上的兩個數字，微微側頭，“你是不是偷看我的卷子了？”
他這話的意思并不是指沈野要偷看他的答案，而是兩個人故意空着不寫的題巧合般是同一道。
有點太巧了。
沈野跟他并肩坐在講臺上，他側頭時，耳廓無意間蹭到了沈野的臉頰，但他自己并沒有在意，
輕微的癢感爬上耳廓。
陸亦眼尾低垂，眸光從一個方向掃過，落在身側人的唇上。
這也是個意外。
一時間，陸亦不知道自己是該移開目光，還是繼續這麽盯着。
移開好像顯得自己揣着什麽心思，心虛似的。
但一直這麽盯着，又顯得他更加不懷好意。
總是有不經意間的哪個小動作，就觸發了兩人之間暧昧氣氛的醞釀。
直到沈野曲指叩了叩講桌，
金屬制的講桌被叩響，發出當的一聲——
“你很聰明啊，我确實偷看了。”他稍稍低下頭，對上陸亦目光的同時，飛快舔了下唇，“但是你不要冤枉我，我沒有偷看你的卷子。”
陸亦呼吸微亂，但仍舊平靜注視着他。
男生又叩了下講桌，震感便由他的方向傳來，傳至自己全身，酥酥麻麻的。
酥麻感中，他聽見沈野的嗓音有些啞，他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
“我只是被你傳染了，而且有些嚴重……”
“我是在偷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三班衆人：我等沒有感情，只配吃狗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