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标記

懷孕了嗎？

不過如果是懷孕, 之前的許多反應也确實有了合理的解釋。包括他渾身無力, 惡心頭暈吃不下飯，也包括他突然之間對沈野的信息素異常敏感，敏感到只要對方的一點點信息素就可以導致他直接變回本體。

懷孕期間的omega總是很嬌氣。

陸亦的神色變得有些怪異，他真的不太習慣做一個omega。

“發什麽呆呢！”陸姐都快急死了，“你以為你不告訴我, 我就查不出來嗎？”

陸亦擡眸瞥了她眼。

陸姐：“……”她其實真的查不出來。

自己這個弟弟脾氣有多倔，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陸姐甩開了他的手, 也不再追問到底是哪個alpha标記了他，而是轉而放軟了語調, 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跟他說：“你準備怎麽辦？”

“什麽？”陸亦變得有些緊張。

“雖然你成年了，但是你還沒畢業。你們學校連談戀愛都不允許, 會允許你生孩子？”陸姐逐漸平靜下來, 盯着他, “而且你有想過那個alpha的未來嗎？”

陸亦愣住了神。

“你的眼光一向不錯，我相信你看中的一定是個很優秀的alpha。如果跟你年齡相近的話，大約也是快要畢業的學生吧。”陸姐頗為頭痛的揉了揉眉心，低下頭, “你覺得上學期間有了孩子, 對一個未畢業的學生而言是什麽意義？對他未來的工作或者考學又會有什麽影響？”

這些陸亦都沒想過。

他們這個階段, 課程量大，學習節奏快。畢業之後無非就是兩種選擇：要麽直接進社會打拼賺錢，要麽考進研究所，為聯邦的各方面研究做貢獻。

雖然上輩子沈野選擇了前者, 但他不确定這一次沈野會做出什麽選擇。

但不論對方做出什麽選擇，陸亦都不想自己成為影響他做出選擇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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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陸姐說。

“我清楚。”陸亦也很平靜，顯然已經聽懂了她話裏的深意。

“所以呢？”

“所以，我不會打掉這個孩子。”陸亦眼神平靜，剛才那的驚訝和猝不及防已然煙消雲散。他的适應能力總是很好，“你覺得他會為了誰活下來？我希望他為了自己活下來。”

“所以我也不會因為自己，或者別人，剝奪他活下來的權利。”陸亦彎了眉眼，倏的笑了。男生笑起來時眼波流轉，眼尾上翹起纖長睫毛，

“姐，我說的對嗎？”

這位姐姐直到最後也沒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她清楚單靠自己是沒辦法改變自己這個弟弟的決定的。陸姐拽着自己的父母，找了個去取藥的借口下樓。陸母似乎很興奮，一直拉着陸父嘟囔什麽。

“爸，媽，你們都不勸勸阿亦嗎？”陸姐拐過一個彎，忍不住轉身，“他現在還小，根本不知道懷孕對一個omega意味着什麽。”

“可是我們一直希望的就是你弟弟能夠嫁出去。”陸母兩眼冒光，“只要有alpha肯娶他，我們其實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更不用說他還懷了個孩子！”

“可是他未婚先孕。”陸姐一臉冷漠，“而且還沒有畢業。”

陸母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omega體質特殊，想懷孕很簡單。但終身标記和婚姻的選擇可只有一次，你們就情願看着他這麽随随便便的把自己托付出去？”陸姐急得冒汗，“最起碼得在畢業後吧。兩個學生，懂什麽？”

似乎是覺得她說的有幾分道理，陸母的眼圈有些泛紅，也開始着急，

“那怎麽辦？”她抹了抹眼角，“小亦不肯打胎，非要生這個孩子。”

陸姐眉頭鎖的很緊，低頭捏着下巴沉思，

半晌後，

“我有個朋友是辦講座的，前段時間好像聽說他辦了一個有關青少年早戀早孕的講座。我給阿亦報個名，讓他去聽一聽。”陸姐嘆了口氣，“萬一有用呢？”

陸亦全然不知原主的那幾個親人現在是什麽心思。

他在原地等了很久。期間醫生還從辦公室裏出來，順便囑咐了他幾句有關懷孕的注意事項。

等醫生離開後，陸亦又低頭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到周末的返校時間了。

他急着回去，只能先給陸亦的姐姐發了個消息，說明自己要抓緊時間返校，不能再等了。如果還有什麽事要商量，可以等下次周末有時間再聊。

發完消息後，他便起身離開了醫院。

從醫院到學校的這段路程裏，陸亦一直在想原主姐姐剛才說的那番話。他不是在猶豫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而是在猶豫要不要立即告訴沈野。

他相信沈野跟他的想法一樣，會留下這個孩子。

但他不敢确信他跟沈野的關系會不會因為這個孩子發生一些變化，

陸亦有些迷茫，

他現在跟沈野又是什麽關系？

也許在想清楚，說明白之前，挑明懷孕這件事并不是一個明确的選擇。

陸亦這麽想，下了公交，低頭走進校門。

結果沒走幾步，眼角餘光一掃，卻瞥見在校門口立着一個熟悉身影。

沈野靠在校門口的鐵栅欄邊，左手插在校服兜裏，右手手指上繞着一串鑰匙，他沒拉校服拉鏈，散漫随意的姿勢顯得他多出幾分痞裏痞氣的不正經樣。

同樣看見了他。男生擡起眼睫，顯出一道褶皺很深的雙眼皮，漆黑眸子沉沉望過來時，透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情緒。他嘴角平直，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

“在這站着幹什麽？”陸亦走過去，順手奪了他手裏的鑰匙。

“我聽說有人被父母拎去醫院，還被說服洗标記。”沈野沒什麽反應，依舊垂着眼望向他，随意攬住他的肩膀，“陸同學被說服了嗎？”

陸亦眨了下眼，故意避而不答這個問題。

沈野卻仍舊盯着他。

兩人從校門口走到教室門口，沈野這才從他臉上移開目光，抿着唇角開口，

“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陸亦正準備推門進教室，聞言動作一頓，

擰住門把的手松了一下，又重新攥緊。

“沒有。”他壓低嗓音回了一句，又重新側過頭，推開了教室門。

沈野盯着他的背影，

半晌，方才邁步跟了上去。

今天還算是周末的尾巴。

a校每周日上晚自習也是慣例。晚自習時，那些趁着周末回家的學生也會回到教室，班主任一般會利用這個時間開個班會，重新整頓下班裏的風氣。

通常情況下，班主任的整頓都不會有什麽效果。

“這群沒瘋夠的小崽子，是要把教室屋頂給掀了嗎？”還沒等進教室，老黃就已經被教室裏叮鈴咣當的嘈雜聲響亂得腦殼疼，他揉了揉眉心，跟身邊的老師抱怨道。

“你看前面。”那老師卻沒理會他的抱怨。

老黃瞥了他眼，擡頭望向身前。

教導主任正站在走廊盡頭，一個挨着一個教室抓人。

“這是抓什麽呢？”老黃沒太看懂。

“抓早戀啊。”他身邊的老師啧了一聲，“聽說這個周末，他又在咱們學校的各個角落裏抓到幾對不知名的早戀學生，正挨着教室認人呢。”

“至于嗎。”老黃撇了撇嘴角。

“他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又不是第一天這麽嚴。”那老師看見教導主任從教室裏拎出一對ao學生，移開眼，又推了把老黃，“趕緊進教室吧，一會兒又要說你們班紀律散漫了。”

老黃哦了一聲，忙不疊鑽進教室。

他從教室門口走到講臺上，全程用了不到一分鐘。

這一分鐘內，班裏徹底息了聲。

菜市場般的打鬧聲一停下，走廊裏教導主任訓斥的聲音便格外清晰，“你們還沒畢業！還有大好未來！以後會遇到多少更優秀的人，為什麽非要在學校這個小窩裏談戀愛？！”

陸亦正在寫題，

聽見這句話後，筆尖不知怎麽就歪了一歪，劃出一道很難看的線。

“早戀會記處分！處分是要跟着你的檔案一起進社會！就算你們以後不考研究所，等以後上了班，你覺得你們公司裏的上司看到你們檔案裏有因為早戀記大過的處分，會怎麽想？！”

“好好反思！我再去看看別的班裏有沒有，等我回來再跟你們算賬！”

陸亦沒再寫了。

他把筆放下，盯着卷子上那道被劃出很長的墨水筆跡，不自覺出神。

“想什麽呢？”沈野突然把手伸了過來。

夾着筆的修長手指骨節分明，他轉了下手腕，用中性筆的筆尾輕輕敲了下他的卷面。清瘦的手腕骨在燈光下顯得顏色冷白，線條卻變得柔和許多。

陸亦回過神，重新拾起筆，“沒有。”

他寫了幾個字，又突然想起什麽，挑起眉，“怎麽不問标記的事了？”

“不重要。”沈野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轉了圈筆，但這圈筆轉得實在有些艱難。他明顯有些心虛，轉了半圈，指間的筆就不聽話的掉在了桌上。

沈野蹙起眉尖撿起筆，飛快瞥他一眼，“就算你洗掉了，我也還會再标記你。”

老黃已經離開了教室，晚自習的教室裏只剩下一片沙沙的寫字聲。

走廊裏教導主任嚴厲的呵斥聲從未斷過，由遠及近。

他應該還在挨着教室尋找這兩天不小心露出馬腳的早戀學生。整個樓層的氣氛都因為教導主任的洶湧來勢變得壓抑許多，沒有班級敢走出一點逾越規矩的事。

“還會再标記我？”陸亦被他這些小動作逗得想笑，反問他：“你準備怎麽标記我？”

他突然攥住身邊人的手腕，将他拉近。

動作不重，被他拉扯的那人也很順從，并沒有表現出抗拒的意思。

沈野低着頭，目光從眼尾掃去，看見他緩慢低下頭，湊到自己頸窩處，

對方灼熱的呼吸很亂，在耳邊響起時，甚至壓過了教導主任歇斯底裏的訓斥聲。

這呼吸聲混雜着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胸腔裏不斷回鳴。

他并不明白陸亦想做什麽。

陸亦撐了本書在面前，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伏在身邊人的後頸上，牙尖抵住他後頸上的皮膚，毫無威懾力的咬了一口。

沈野僵住身體，目光頓在卷面上，

他動了下喉結，

攥住書頁的指尖顫了一下，微微蜷起。

書頁因着動作被翻動，蹭到兩人臉頰，

淡淡的書墨清香浸在空氣裏，又融入兩人彼此交雜的信息素中。

教導主任已經查到了九班。他站在教室門口，伸着頭，目光掃了圈看似在認真學習的九班衆人，試圖看出些什麽。

“是這樣标記嗎？”目光穿過書縫，陸亦掃到了教導主任的身影。

他掙了一下，想要起身。

沈野卻并沒給他起身的機會。

“是。”他将對方拉近。

在書頁的遮掩下，他咬了下男生的耳垂，呼吸聲很重的撲在他耳廓上，

“恭喜你，标記了一個alpha。”

作者有話要說：  教導主任原地自閉：當我不存在。感謝在2019-11-13 17:55:33~2019-11-13 23:22: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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