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星星
沈野故意逗他, “你為什麽不自己做？”
陸亦面無表情呆了半晌, 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又猶豫着沉吟半晌，“我前兩天看了幾本有關育兒方面的教材，書裏說讓alpha在造窩的過程中将信息素融入窩裏, 有利于孩子孵化。”
什麽教材？
狗屁教材。
陸亦從沒想到原來自己編瞎話的能力這麽強。
沈野笑得更厲害了。
陸亦被笑了一路，有點不高興, 快到地方時才稍稍揚起下巴，“到了。”他很好面子的把腰上的蝴蝶結解開, “你進去，我在外面等你。”
沈野看着他把圍巾摘下來, 卻并沒有要還給自己的意思,
賣鎖的是個大叔, 裹着軍大衣抖抖索索望他一眼，“買鎖啊？”
“不是。”沈野把鎖遞給他，“知道這鎖是誰買走的嗎？”
大叔眼珠子一轉，“這鎖不是我賣的！”
“這鎖質量沒問題, 我不是來退鎖的。”男生穿得有些單薄, 他用指尖敲了下桌面, “有人用這個鎖做非法的事。我是從派出所得到的消息，不然你以為我怎麽能找到這裏？”
他這幾句話一出，賣鎖大叔刷的白了臉，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我跟買鎖那人一點關系也沒有！我瞅着那人也就是個學生打扮，買走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拜托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他急着為自己洗脫，便把那位神秘人的信息說得一點不漏，“我記得很清楚，是個男生買的，肯定也是a校的學生，叫什麽我忘了，但我還記得他長什麽樣。”
沈野低頭翻了兩張照片，把一班的集體照翻出來，“是哪個人？”
“啊，對！”大叔一拍腦門，指着照片上的某個人說：“就是這孩子！當時我還問他買這種鎖幹什麽來着，這孩子還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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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叔也是很單純，被沈野三句兩句一忽悠，就把自己當天店裏的監控拿了出來。
沈野拍了兩張照片。
“我都把監控拿出來了。”大叔一臉擔憂，“這事不能牽扯到我吧？”
沈野點了點頭，“您放心。”
他收起手機正要推門時，突然想起什麽。
這家店鋪的門是玻璃門，屋內暖氣很熱，玻璃上便蒙着一層霧氣。
沈野沒急得推門，他挑了下眉，用手擦掉了玻璃門上的一小塊霧氣。
透過這一小塊玻璃，他正巧能看見陸亦蹲在路邊等他，男生把臉埋在他的圍巾裏拱了半天。應該是聞夠了圍巾上的信息素，他又慢吞吞擡起頭，眯着眼小小吐了口哈氣。
沈野不自覺笑了。
期末考試當天也是今年的最後一天。
老黃他們把有關期末的所有瑣碎事都在考試之前處理完，分發完考試信息後便解脫似的松了一口氣，“寒假作業和假期相關注意事項我都會發到班級群裏，寒假時長兩個月。考試結束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等到成績出來以後我會再給你們發消息。”
老黃交代完以後就去了自己監考的考場，
九班的班裏嗡的一下炸了，懶散的一盤沙迅速聚在一起。
“陸哥野哥！你們今年怎麽跨年？”班長是第一個帶頭炸鍋的，興奮得不行，“考試結束，還是跨年，不出去浪簡直對不起門口半價打折的網吧。”
正在檢查考試用品的兩位大佬：“……”
“網吧才打半價？”旁邊有人招呼班長，“學院路的燒烤店鋪打三折！我還有上次ktv的卷，可以免單，班長考慮一下帶咱班同學一起去。”
班長：“好啊。”
明明還有一天的考試，可這群人過得像是已經開始放假了。
“班長，我跟顧木就不去了。”路銀天突然插了一句。
“怎麽？”
“跨年啊！”路銀天意味深長錘了他肩膀一下，“有對象的跟你們這些沒對象的不一樣，跨年當然要跟自己的對象一起過。”說着他還歪頭看了陸亦一眼，“是不是陸哥？”
他陸哥看了某人一眼，拖長尾音，“嗯——”
“野哥，你有沒有給陸哥準備什麽？”路銀天瞥見陸亦這一眼，便又讨打的跑到沈野面前晃悠，“我陸哥這麽優秀漂亮的omega，豈不是要什麽有什麽？”
沈野笑着應了聲，“嗯，都給他。”
“啧。”陸亦有點想笑，把書包甩在肩上，沖着沈野一挑眉，“那我要是要星星呢？”
“诶！好歹也是你家alpha。”沒等沈野回答，路銀天倒是上趕着解圍，“做alpha不容易啊，你得心疼心疼野哥，他總不能真上天給你摘星星。”
路銀天撩閑撩夠了，喜滋滋轉身，剛準備出門，突然聽見頭頂上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沈野眼疾手快把他拽了回來。
兩個人剛後退一步，頭頂上便噼裏啪啦的開始往下掉玻璃渣。路銀天愣了半晌，被吓出渾身的汗，末了才重重罵了一聲，“誰他媽砸我們班玻璃？？”
門口的幾個姑娘也被吓傻了。聽見他發問，其中一個姑娘指了指對面的班級，小聲說：“我看到石頭是從那邊飛過來的。我應該沒看錯。”
沈野順着她手指方向望去，
是一班。
第一場考試馬上開始，現在過去抓人明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沈野推了下他，說：“先等上午的考試結束。”
也知道他說的有道理，路銀天壓着怒火考完了一上午。然而等他交完卷子趕到辦公室時，卻發現辦公室裏已經站了幾個學生：沈野和陸亦，還有一班幾個陌生的學生。
一班班主任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得，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老黃理了理思路，問：“你的意思是，昨天的鎖也是一班自己的學生故意換的？”
陸亦就是過來吃瓜的，
當他不像老黃，會顧及到一班班主任的面子。聽見老黃以十分不可思議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時，他沒忍住，悶在胸腔裏很低的笑了一聲。
“我們班的學生自己做的？我們為什麽要自己弄壞自己的鎖？”被叫過去的大概是他們班的班長，是個alpha，看起來脾氣很好，“用石頭砸你班的玻璃确實是我班學生的錯，但他已經承認錯誤了，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跟同班同學開玩笑時不小心砸到的。”
“你知道你班和我班離多遠嗎？”陸亦一本正經的吐槽：“這種人才，怎麽不去練鉛球？”
沈野原本只在一邊默不作聲的聽。他熱衷于看熱鬧，想等熱鬧搞大了再把證據放出來。結果繃了半天的情緒，聽到自家這位一句吐槽就徹底繃不住，笑了。
辦公室裏的氣氛驟然變得格外詭異，
一班班主任徹底惱羞成怒，“證據呢！”
估計是料定了他們都是學生，也拿不出什麽證據。
誰知道還真讓沈野掏出幾張照片來。一班幾位接過手機去看，雖然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他們還是能認出來照片上那個人确實是他們一班的學生。
“看看。”沈野把照片遞給辦公室裏一班的另外一名戴眼鏡的學生，“是你嗎？”
明顯就是同一個人。
那眼鏡男憋紅着臉，蚊子似的小聲回：“是我。”
“蕭理？你是傻了嗎？”站在他身邊的一班班長壓低聲音，“就算是你做的你也不能承認，我知道你是想幫韓清學長出氣，我……”
沈野不緊不慢的插上一句，“是被蠱惑了嗎？”
“什麽叫被蠱惑？”那位一班的班長憤懑不平，“有什麽好蠱惑的？難道他們不是因為你才被強制轉學嗎？韓清學長甚至都沒了下落！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陸亦蹙了蹙眉，“你有腦子嗎？”
他罵了一句，一班班長明顯不服氣，憋紅着臉要怼回來。
陸亦也不去管他，側頭去看那個叫蕭理的男生，“繼續說。”他嘆了口氣，“都快畢業了，應該知道背處分是什麽後果。你如果把事情說清楚了，還可以免掉處分。退一萬步講，韓清他們真的值得你這麽幫？”
老黃在旁邊聽得哭笑不得。
你還有臉勸別人？？？
前段時間談戀愛鬧得全校皆知，不攬處分渾身不舒坦的那人是誰？？？
但是蕭理明顯很受觸動。
是啊，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那個學長卻仍然沒有履行當時答應他的條件。
蕭理咬着牙，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眼眶發紅，“這件事其實是韓烈讓我做的。他在群裏說的那些也都是假的，他就是想要誣陷沈野，我，我也是昏了頭，他答應會送我進研究所。”
“是一班自己人幹的？”
考試結束後，陸亦剛回到教室，就聽見滿教室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剛才一班的班主任還來過了，帶着他們班惹禍的那個學生過來道歉，倒是挺用心。”體委一邊收拾書包準備開溜，一邊跟其他幾個看熱鬧的同學描述：“就很神奇。”
“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學委看起來心情不錯，“我考試發揮的很好，估計能進年級前一百。”
九班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陸亦坐回座位，掃了眼教室，沒看見自己想找的人。
他順手拽住顧木，“沈野呢？”
“野哥？”顧木抱着書包眨了眨眼，“說是去給你摘星星了。”
陸亦：“？”
顧木也沒多說，趁他不注意，拉着路銀天就開溜。
沒等多久，教室裏就不剩下什麽人了。
班長他們招呼一群人說要去吃烤串，原本還想叫他和沈野一起。但沈野不知道去做什麽了，半晌沒有回來，陸亦也聯系不上他，就只好讓班長他們先走了。
他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有些煩。
翻開手機在網頁上扒拉了些有關宋家的事。
韓家信息素實驗的手術也被扒了出來。雖然只是風吹草動并沒有實際證據，但這個神秘的實驗還是引起了網友的激烈讨論。這麽危險的手術，居然要以真人為試驗品進行實驗？？
-“不知道是哪個可憐人要做這個實驗，科技館你們有心嗎？？是人嗎？！”
-“這個實驗有什麽意義？信息素難道不是一個人最特殊的标志嗎？為什麽要改變！”
-“據說實驗成功的概率很小，而且還有相當大的風險會在術後留下後遺症。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但是我希望，如果真的有這種事，韓家你們最好還是盡快收手。”
除了這些反對的聲音，還有一些贊同的評論。
陸亦沒再繼續看下去，
他覺得有些難過，按滅了屏幕。
陸亦又等了幾分鐘，快要睡着的時候覺出教室的門開了。
他擡起頭，看見沈野單肩背着包，沖他招了招手，“過來。”
腦子裏不知什麽就又冒出剛才網上的那些言論。
陸亦也沒收拾東西，直接橫跳過面前的桌子，猛地撲到了少年懷裏。
少年被他撲的踉跄一步，低笑了聲。
沈野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圍到他的脖子上。
陸亦說：“我想聞你的信息素。”
“等等。”沈野拉着他的手，“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跨年夜，整個世界都熱鬧極了。
a校外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歡笑吆喝聲，門口的超市把大跳樓甩賣的廣告聲音放大到了極致。
在此襯托下，a校校內便顯得冷冷清清，學生老師們都已經離開了，只剩下諾大的校園。
沈野帶他來到了a校的湖邊。
是他們學校裏最大的一口湖，寒冬将湖面凍得結結實實，像是一張光潔的鏡面。
沈野率先走上湖面，小心穩住後，又向他伸手，“我來帶你摘星星。”
陸亦很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麽，但面上裝得平靜，很鎮定的跟他一起走上了湖面。
湖面很幹淨，能清晰倒映出周遭一切。深冬的夜澄澈幹淨。陸亦站在冰面上，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
沈野牽着他還不夠，還順手摟住他的腰，恨不得把他整個人護起來似的。
也沒走幾步，
陸亦還想繼續往湖中央走，但沈野又不許了。
“怕你摔倒。”沈野扶住他，說：“蹲下。”
陸亦眨着眼看他，追問：“摘什麽星？”
沈野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你不跟我說也可以。”陸亦又往他身上貼，“考慮考慮我身為孕夫的感受。我好想要你的信息素，你就給我聞一點，好嗎？”
他說不清是因為自己想聞，還是因為別的。
沈野卻用手指觸了下他的唇，然後示意他去看腳下的冰面。
陸亦随着他的動作向下看。
霎時間，有無數道煙花從湖的四周沖上了天。
漫天缤紛的煙火倒映在天上，像極了璀璨繁星，這些火光無一例外的倒映在了湖面上，
星點火光閃爍隐沒于湖底，又有新的煙花綻放于冰面，
他們站在冰面上，又好像是站在銀河中。
陸亦盯着冰面，看呆半晌。
直到沈野在他耳邊，小聲說：“小鴿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陸亦緩過了神，望向他，看見他伸手在冰面上劃過，像是撈了一把煙花似的，又湊過去輕啄了下他的唇。趁他分神不注意時，忽的把什麽東西放在了他眼前。
是一個吊墜，
晶藍色的星星，陸亦定睛看了幾秒，又發現不是這麽簡單。這星星裏好像被裝了什麽特殊液體，他聞到的一瞬間就認出來了，這是……
很熟悉的清涼薄荷香，
這是沈野的信息素。
“四舍五入算是摘了星星。”沈野把吊墜放在他手心，“這裏面有我的信息素。我找人從我身體裏提取出了一點信息素，然後壓縮成了液态，你只要帶在身上就能聞到。當然，你不可以因為有了這個就不粘着我，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粘着我。”
他緩了一緩，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想說的話太多。
在看見面前少年擡起眸，漂亮的眼尾泛起紅時，他又把那些話咽了回去，
他說：“我有個願望。”
煙花爆炸的聲音此起彼伏，但又好像遙不可及。
冰面上的視野很遼闊，在某個瞬間，陸亦甚至以為這世界上只有他和沈野兩個人，
從某個時空而來，又停留在某個瞬間。
“我希望你能帶着這顆星星去見未來的我。”
沈野垂着眼睫，望着他白皙手心裏靜靜躺着的那顆晶藍色星星，微顫眼睫，吻了上去，
“然後，那時候，我會告訴你，”
他輕聲呢喃：“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放心，不會掉湖裏。
感謝在2019-11-30 22:59:09~2019-12-02 17:28: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禁談風月 5瓶；人非草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