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果可以謝小飛是想拒絕的。嬴政身為帝王，生來高傲，再加上現在正處于貓嫌狗憎的中二時期，難纏得一比。

對此趙雲表示：無所謂，你浪你的，我玩我的。

謝小飛總覺得這兩個人暗地裏進行了什麽py交易，心裏膈應得很，但又沒什麽立場去問，只好憋着。

他之前閑着無聊看過王者榮耀裏每一個英雄的背景故事，懂不懂另說，畢竟官方私設如山，但對白起的記憶卻想當深刻。

這個強大的怪物一個人就能抵禦一支軍隊，是嬴政的武器，也是嬴政的逆鱗，但誰能想到他曾經會是這副模樣呢。

“更強大，就可以保護阿政了……”

“誰要你這廢柴的保護！”嬴政的聲音明明十分清脆悅耳，卻帶着明顯的嘲諷。他照舊兩拳把白起打倒，既不去扶也沒有半分憐憫，好像看不見他身上新增的傷口一樣。

謝小飛和趙雲被調到嬴政身邊以後就一天24小時跟着他，恨不得長在他身上，現在也不例外。他們三個人和趴在地上喘氣的虛弱少年一起擠在這間小屋子裏，盛滿鮮紅液體的藥池就在不遠處，時不時傳來一陣血腥味。

謝小飛有點不忍心。

白起明明和嬴政年紀差不多，看起來卻小他好幾歲。嬴政不關心他的傷，謝小飛卻很清楚，這都是徐福做改造實驗留下的。再過不久這個弱不經風的小孩就要變成令人聞風喪膽的大殺器了。

他突然想告訴嬴政，又怕自己說出來以後對整個王者大陸産生影響，只好閉嘴。趙雲全程一副旁觀的模樣，好像不管發生什麽都和他沒關系。

“廢柴。”嬴政踢了白起一腳，見他已經暈倒毫無反應頓覺無趣，擡頭看了謝小飛一眼。謝小飛接收到他眼神裏的信息，立刻上前把白起抱住，從趙雲手裏拿過早就準備好的衣服，放輕動作替他換完，之後把人送進了血池。

一切回歸原位以後三人離開了小屋子，繞過花園來到練武場。

“過來陪朕練練。”

謝小飛以為嬴政在喊自己，剛要回應，擡眼就看見趙雲上前一步，特別恭敬地行了個禮，接着慢慢拉開架勢，顯然是要動手。

且不說嬴政現在只是個孩子，就算是多年以後他成為了九五至尊也絕對不是趙雲的對手。可趙雲也不能真的打敗他，不然這個小中二很有可能判他個欺君之罪……

“子——！”謝小飛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見嬴政被“嗵”的一聲掀翻在地，好半天緩不過勁來。而趙雲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長身玉立，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就好像動手的不是他。

謝小飛心裏咆哮着卧槽，趕緊沖過去把嬴政扶起來，一邊拍着他身上的灰一邊不停說着“恕罪”。

嬴政肯定要說：你居然敢對朕動手，是不是不想活了？好，朕成全你。

謝小飛被自己的腦補吓到，不悅地瞪了趙雲一眼，完全沒發現自己ooc嚴重，簡直毫無形象可言。

“朕就知道你不簡單。”嬴政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有點高興，“說吧，怎樣你才願意幫助朕。”

趙雲冷淡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朕可許你錦衣玉食，美酒佳人，除了大秦，只要朕有的，都可贈你。”

不，他對你的大秦并不感興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謝小飛就是覺得——對趙雲來說，自由遠遠淩駕于權力之上。

至于為什麽情況會變成這樣，謝小飛也不清楚。鬼知道這兩個人在打什麽啞謎，興許大佬之間的交流一般人理解不了吧。

謝小飛心裏吐槽的時候表面一向沉默，看起來內斂又穩重，其實神游天際，意識和身體反應有些脫節。不清楚的人會被帥一臉，而了解他的人，比如趙雲，就趁他吐槽的時候順其自然地将人抱住，宣告主權：“我只要他。”

且不說這種言論會不會給謝小飛招黑，總之他突然被人抱住，着實吓了一跳，回過神就看見嬴政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頓時十分尴尬。

“他如今跟着朕，是朕的人。”

“嗯。”趙雲點了點頭，“所以我才沒有離開。”

嬴政似乎有點生氣，但沒有繼續為難他，高傲地冷哼一聲：“朕才是大秦唯一的統治者。”

被某人的呼吸吹紅了耳朵的謝小飛覺得自己應該轉移一下注意力，于是他努力掙開趙雲的懷抱，盯着嬴政的眼睛，認真地說：“是。不僅大秦，你終将統一六國，成為整個王者峽谷裏獨一無二的帝王。”

謝小飛的語氣那麽篤定又出奇的冷靜，就好像在陳述一個已經發生的事實。

嬴政看着謝小飛的眼睛，看着他身後視線專注而溫柔的男人，突然就對這番話深信不疑。

統一六國，這不是什麽夢想，而是他必須完成的使命，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注定的使命。所有人都懼怕他，卻并不尊敬他，他們只是害怕他統治者的身份罷了。可真正的統治者并不是他，是芈月——那個為了青春美貌不惜改造自己進行殘忍實驗的女人。

謝小飛看着少年燃起怒火的雙眼，總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頓時有點犯慫。

趙雲心滿意足地重新将人抱住，為這次談話畫上了句號：“陛下累了，回去休息吧。”

嬴政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背影寥落卻脊梁挺拔。

謝小飛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他以前把游戲背景看作虛拟故事，對于英雄們的苦痛只是一掃而過，看完也就忘了，可是他穿進了游戲裏。英雄都變成了活生生的人，那些禍源和戰亂，都是他們的切身經歷，他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改變。

謝小飛忍不住看了看趙雲。他正牽着他往休息的住處走，目不斜視心無旁骛，輪廓分明的側臉帶着一絲淺淡的溫柔，儒雅又俊美無匹。

這個人，是曾經的影啊……被驅逐和背叛的影。

百年前的王者峽谷，他未曾見過的趙雲會是什麽模樣呢？

真想去看看。

……

這一次莫名其妙的談話似乎對年輕的帝王産生了不小的影響。此後的幾天嬴政都不再去找白起打架了，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認真鑽研術法和魔道，幾乎與外界隔離。謝小飛能明顯感覺到他在變強，也越來越慌張。

“白起是不是要被改造成功了？”

“嗯。”趙雲揉了揉他的頭，沉穩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嘆息，“正因為他被改造變得足夠強大，才有嬴政的君臨六國。任何事情都是福禍相依的，他們自己不後悔就夠了，你不要多想。”

……不，謝小飛正想說自己好傷心，聽到這人正兒八經的安慰又覺得太矯情了，幹脆把剩下的話都憋了回去。

嬴政閉關了十天，在最後一天的正午終于決定出門透氣。謝小飛和趙雲作為他的貼身侍衛自然跟着他，于是三個人一起走到那個熟悉的小屋子。

“朕就是看看那個廢柴有沒有被餓死。”嬴政這樣說着，臉上卻帶着一絲明顯的笑意。

謝小飛苦笑一聲，算是應和，心想嬴政知道白起變成怪物以後該有多生氣啊。

小屋子一片寂靜，以往每次過來都在練習拙劣拳法的小男孩已經不見多時，只剩下一個空了的血池。

謝小飛埋着頭，不敢去看嬴政的表情，耳邊卻響起了他粗重的呼吸聲，顯然震怒不已。

“他人呢！”

謝小飛被吓了一跳，趕緊回答：“屬下不知。”

“子龍，你說。”

趙雲被點名，冷靜地看着他，随後行了個禮：“陛下可以去問問太後。”

嬴政和謝小飛同時一驚，前者回神立刻拂袖而去，後者趕緊抓住趙雲的衣服，壓低聲音質問：“你幹嘛呀！這不是激化他和芈月之間的矛盾嗎？！”

趙雲垂眼盯着他的嘴唇，似乎想做點什麽，吓得謝小飛趕緊退後一步。他只好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劇情就是這樣發展的啊笨蛋，你還沒發現嗎？”

謝小飛被說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如果沒有他們，嬴政不會閉關十天，發現白起失蹤後不會那麽生氣，也不會去找芈月，那麽之後的推翻統治君臨六國也不會發生。

他們兩個人，是來填補劇情的！

“為什麽……”

為什麽你會知道。

他的肚子裏有一堆疑問，關于他的身份，關于趙雲的真實感情，關于第二次的穿越。他總覺得這些問題會讓趙雲永遠地離開，所以不敢開口。但疑團越來越多，他很怕自己有一天會忍不住。

趙子龍只是安撫地親了親他的額頭，牽着他跟上去，仿佛沒有聽到那個戛然而止的提問。

謝小飛如鲠在喉，心情非常不美好。等他們好不容易追上嬴政的時候，年輕的帝王正怔愣在大殿門口，風情美豔的芈月太後站在他的對面，而在他們中間的不是白起又是誰。

他已經是成年人的身高和體型，渾身覆蓋着銀白色的铠甲，冷硬而堅固，仿佛化不開的寒冰。他的背微微佝偻，維持直立都很困難，卻給人一種血腥的壓迫感，讓人不願直視。

他沙啞的嗓音十分難聽，卻仿佛帶着溫柔笑意。

他說：“阿政，我變強了。”

終于……能保護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起背景故事：

“我不是人。而是魔道制造的怪物。”

“從有記憶起，就弱小，殘缺，不健全，被太醫徐福強迫浸泡在惡心的血池中。”

“夫子的書上說，每個人都有存在的意義。我生存的意義在哪裏?”

“只有那個孩子會來看我。他高貴，聰明，強大，會得意洋洋展示新學的武藝。我什麽都不會，慚愧的偷偷練習。他嘲笑着，然後好心教我。”

“不久，徐福為我施行了魔道手術。我……不再是人……內心壓抑不住對血的渴求。但輕輕一揮手就能埋葬整支軍隊。”

“徐福說，我是一把武器。最強的劍，只會被最強的手所揮動。”

“這只手是阿政。那個小孩子現在是君臨秦國的帝王，還将統一六國，争霸天下。”

“我每一次運用武力，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但是沒關系。”

“芈月太後說，我和阿政是堂兄弟。王位本應由我繼承。”

“我激動的渾身顫抖。”

“原來，我們血脈相連。”

“比起王位什麽的，這才是重要的事。”

“為兄弟而犧牲，不正是我夢寐以求尋找的，存在的意義嗎?”

“血濃于血。”